颔首,低声说道:“你办事我很是信任。不必顾及为难什么,按照你的想法放手去做便好。”
烛影立即应道:“属下多谢阁主信任。”
他这样说完,便自顾自的收了声,继续委顿在席位上,不发一言。
烛影的异常,堂上的所有人都瞧了出来,只是江呈佳止住了话题,便无人再敢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宁南忧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江呈佳身上,并没有心思去关心旁人,待她安静收声后,他便悄悄靠了过来,沉声道:“阿萝,你不关心关心我么?自你方才入了这厅堂,你一眼也没看我...”
他嗓音沙哑,带着一丝慵懒与倦怠,像是在她耳畔撒娇。
一股暖洋洋的热气向她奔来,吹拂着她的耳垂,令她微微燥热。江呈佳紧张的绷着身子,不敢放松,小声说道:“我哪里不关心你了?只是,厅堂上这么多人,总得在他们面前注意点分寸。”
宁南忧挑眉勾唇,调侃道:“我们阿萝...原来在下属面前是这样端庄的一个人?”
江呈佳没心思同他嬉笑,总觉得危险,害怕宁南忧发现自己的异常,于是淡淡哼了一声道:“我在外人面前维护你的面子,你也要保住我阁主的威严才是...”
宁南忧听着她的话,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道:“原来我们阿萝,也是要面子的人?”
江呈佳故意往左边移了移,表现出不乐意再同他多说的模样,端起茶盏,默默品鉴。
她仍像以前那般活泼俏皮,宁南忧观之,心里的疑虑顿时少了许多。江呈轶悄悄观察着女郎的一举一动,实在找不出什么疑点,便慢慢放下了担忧,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宴席愈发热闹,沐云端着一碗汤药姗姗来迟,眼见堂上的景象出奇的融洽,便稍稍缓和了沉重的脸色,扬起笑容道:“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啊?诸位都在谈论什么呢?这样热闹?”
众人循声望去,瞧着沐云踱步而来,便再次起身向她微微行礼道:“云菁夫人...”
主座上的江呈轶兴致寥寥的饮着茶,本是百般无聊,听见沐云的声音,便立即来了精神。
他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那对恩爱夫妻,有些赌气,从座位上起身,径直朝门口行去,跑到沐云面前,亲切道:“你怎的才来?我等你许久。”
他带着点嗔怪的意味,黏在沐云身边,瞥见了她手中端着的食案。
沐云小心翼翼的移着步,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低着头看药。江呈轶见她不理自己,便有些委屈道:“我也是今日才回来,你怎得这样冷淡?你且瞧瞧阿萝与她的夫君...甜腻和睦...你瞧瞧看我们两人。从下午开始,你便没怎么同我说过话。”
沐云一阵无语,抬头瞪了他一眼,抽抽嘴角道:“没瞧见我正端着药碗么?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干扰我?”
江呈轶往食案上放着的药碗瞧了一眼,随意问道:“是阿萝的汤药?”
沐云点头道:“当然。”
“怎么还要你亲自端过来?阿萝身边跟着的那两名女婢呢?”
沐云应对自如:“今日下午,水河奉阿萝的命令,去街市采买了,方才将将归来。她买回来的东西有些多,实在拿不过来,红茶便去帮忙了。我正好在东厨,瞧着这汤药快要煨好了,便顺便端过来了。”
江呈轶“哦”了一声,便跟着她来到了左侧的主座上。
“阿萝,医者吩咐每日要喝的汤药。我算着时辰,你该服下了。”沐云从食案上端下汤碗,递到江呈佳面前。
这女郎稍顿了顿,掀开白纱,伸出一双洁白的手,正准备接过,沐云却稍稍用了些力,让她没能将汤碗拿走。
江呈佳蹙了蹙眉头,有些紧张,害怕沐云临时改变了主意。
然而,只是片刻停歇,沐云便松了手,由她端走了汤碗。江呈佳闻着那散发着涩苦气息的汤水,有些反胃,但还是捏着鼻子,屏住呼吸,仰头饮尽。
沐云望着,眸中生出一丝心疼,咬了咬牙关叹息一声。
待江呈佳放下药碗,沐云便即刻从身上脱下了一件厚绒长袍,走过去披在了她身上,轻声道:“天气愈发寒冷,我回屋给你拿了件袍子,你披着也能舒服些。”
灯光通明,悠悠然洒在沐云身上,江呈轶才发现,她多穿了一件长袍,怀中还揣了个手炉。
她将这些统统递给江呈佳后,才安心的松了口气。
然而,这些行为,却又让江呈轶与宁南忧升起了担忧之情。
【一百六十二】围坐书房
“阿萝这是怎么了?这厢竟比从前还怕冷?”江呈轶靠在沐云耳边悄悄询问道。
早知他会这么问,沐云一边替江呈佳理着绒袍的衣领,一边从容不迫的回答道:“你这话问的...她从前身子骨再差,好歹还能随同千珊一起去习武锻炼。然而,如今她再动不得武,陈年旧疾与累累新伤早就损了她的根基,只能静养,不得多动,自然耐寒的能力也不如从前了。”
江呈轶与宁南忧听见这番话,纷纷沉静下来,神情愈渐凝重。
沐云晓得,这番话肯定会说得他们二人心里不舒服,但为了帮江呈佳把真正的病情隐藏过去,也只能如此。
堂上主座四人,终于全部入了席,厅中气氛更热烈了一些,三巡酒后,众人的兴致仍然高涨。灯光烛火燃到戌时四刻才被撤下。因着薛青与袁服不得久留,为避免宫里安插的探子发现,需早些回到东府司中。于是,江呈轶在撤灯后,便宣布了散场。席上诸君纵然恋恋不舍,却也只能向主座的四位男君女君请辞。
厅中宴席散了以后,江府便猛地一下陷入了凄清寂静之中。
江呈轶挽着沐云,宁南忧扶着江呈佳,四人一道前往了书房。
夜深星灿,红茶与水河点着灯笼在前面引路。此刻,沐云已有些微醺,江呈轶满身酒气,人倒还算精神。宁南忧与江呈佳皆不能饮酒,故而神清气爽,没有半点昏沉。
四人在书房围炉而坐,谈论起江呈轶身处宫中时所发生的事情,神色各异。沐云枕着身旁郎君的肩,带着醉酒之意问道:“你这次入宫,瞧见了魏帝对水阁的态度,以后打算在朝堂上如何自处?”
提到这个问题,江呈轶便忧叹了一声:“还能怎么办?我已向陛下请辞太子太傅一职,自此之后不再与东宫来往。这样,应当能消除陛下心中大半疑虑。”
“舅兄请辞了太子太傅一职?”宁南忧有些惊讶道。
江呈轶撑着略有些发酸发涩的脑仁,点点头道:“不错。我私闯宫禁,虽说是为了洗刷冤屈,但到底还是犯了律法律条,当然要向陛下自请处置,方能平息非议。”
宁南忧默不作声的垂眸敛色,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