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病情已然稳定下来,干脆发挥一下李先生的余热。
宝嘉正望着庭院那头热闹的景象,忽见李答风面色一变,沉静的脸像裂开了一道缝似的,好像搭着了什么不寻常的脉象。
宝嘉探头出去,看了眼坐在李答风对面的男子,认出了人。
此人名叫柳临飞,大约去年年初进的府,论相貌是她府上这一众门客里公认最俊朗的一个,比起李答风也不逊色。
但柳临飞进府不久以后便有了些不干净的手脚,偷摸拿了府上的东西出去典当换钱。
她在用度上一向大方,从不亏待府上人,知道以后自然生气。
不过念在初犯,也就没报官押送衙门,本想将人打发出府就算了,但柳临飞苦苦哀求,说往后定然洗心革面,留在府上打杂也行。
她看他身世凄苦,想着行吧,这么大个公主府,多管一口人的饭罢了,便给了他一些文墨差事,为防他再行偷盗,让他住进了偏僻的院子,后来她宴饮作乐也不再召见柳临飞。
若不是今日下令所有门客过来看诊,她都许久没见过柳临飞了。
看李答风诊脉从来云淡风轻,这会儿反应这么大,莫不是柳临飞在那“冷宫”待得太久,得了什么重病?
宝嘉观察着李答风的侧影,见他胸膛轻轻起伏,搭完脉之后便将手垂落下去,搁在膝上蜷起指头,像在消解什么,过了片刻,忽然一言不发起身走出了庭院。
雪白的衣袂拂风而过,走得掉头不顾。
留下一众门客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李答风在人前从来风度翩翩,温文尔雅,就连七年前都没见他这样当众失态过,更不必说如今。
宝嘉也是愣得不轻,匆匆下了楼阁,本想去问问李答风出了什么事,半途却被柳临飞一个扑通下跪拦住。
“怎么了这是,李先生给你诊出什么来了?”宝嘉惊讶垂下眼去。
“回公主话,李先生说小人……”柳临风埋头跪在地上,支支吾吾没说下去,“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先去看看李先生。”宝嘉绕开他就要往外走。
柳临风却急了,膝行着再次拦住宝嘉:“公主,您若去问李先生,小人怕您误会,公主可否先听听小人的解释?”
半刻钟后,宝嘉端着茶盏坐在正堂上首,被茶水一口呛着,掩着嘴咳嗽起来。
翠眉连忙拍抚她背脊,一面替她向下首确认:“你说,李先生断你肾阳亏虚,是房劳过度之症?”
柳临飞点头,伸出三根指头:“公主,小人指天发誓,绝没有与府里府外任何女子私通,只是、只是……”
宝嘉听着这结结巴巴的声儿,看着柳临飞涨红的脸,大概明白了。
那就不是两个人的房事,是一个人的房事。
宝嘉抬手虚虚一按,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了,想起李答风方才裂了道缝似的脸,恍然明白过来什么:“你与李先生可解释了?”
“小人没来得及解释李先生就走了,小人心想着,李先生是不是知道小人根本见不着您,所以怀疑小人与人私通……”
柳临飞话没说完,听见上首噗嗤一声笑,一抬头,看见宝嘉笑盈盈托起腮来,心情极好的样子。
“他哪儿知道这么多……”上首之人弯唇说着,不知在答他,还是在自语,“他若是知道,就不会走了。”
宝嘉从快活的遐想里回过神来:“你呢,如今也就在我府上做些文墨差事罢了,若真有了相好的姑娘,与我说一声就是,我不会怪罪,若确实没有,那就听李先生的,注意节制,莫年纪轻轻就伤损了身子。”
柳临飞连连点头,还想说什么,却见宝嘉站起身来,一脸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正堂。
宝嘉到了庭院,让聚在一起的那群门客都散了,正打算出去看看李答风,一抬眼刚好看见他踏进庭院。这是消解了会儿,思来想去撂了挑子面上过不去,又回来了。
宝嘉停在原地,在李答风方才那把座椅上坐下来,靠着椅背闲闲打量起他的脸色。
看李答风若无其事慢慢走近,瞧着一切如常,脸上已看不出油盐酱醋打翻的痕迹。
“李先生一声不吭,又什么都没拿,这是去做什么了?”宝嘉支着扶手,撑腮看着他。
李答风在她面前站定,隔着一方桌案道:“回公主话,在下去歇息了会儿。”
“公主给了在下丰厚的酬劳,在下并未觉受累。”
宝嘉指尖在额角轻轻敲着:“无妨,我听闻沈少将军下定的吉日还未到,李先生慢慢诊就是,今日我已让他们先回了。”
李答风颔首:“那在下去看看江先生,再给江先生施一次针便也回了。”
“他还没睡醒呢,”宝嘉倾身向前,笑着仰头盯住了他,“不如先看看我?”
李答风垂下眼,目光在她朱唇贝齿间一落,又移开视线去。
“怎么,我还没有我的门客好看?”宝嘉笑吟吟看着他,“李先生今日见了我的门客们,应当也看出他们在我府上多得宠幸,当真不再考虑考虑我那日的提议?”
“公主已有九位门客要宠幸,在下就不给公主添忙了。”
“你在担心这个啊,这不必李先生操心,那九位是四年间陆续招进府的,每年实则也就两个新人罢了,我忙得过来呢。雨露均沾这等事,熟能生巧。”
“凡事过则损,公主勿因雨露均沾伤了元气。”
宝嘉发笑:“李先生的暗语真有趣,医者出言有什么好忌讳的,直说不要房劳过度就是了。”
“那我有没有伤了元气,要不李先生给我也诊诊脉?”宝嘉拉起袖子。
“讲究什么,李先生连足穴都替我按摩过,怎么越活越过去了?”宝嘉打断了他的动作。
李答风看了她一会儿,收起丝线,在她对面坐下,指腹搭上她的腕脉。
宝嘉静等着,见他眉心一点点蹙起,好奇道:“怎么,难道有与柳先生一样的症状?”
李答风沉出一口气:“是公主的宫寒比从前更重了。”
“哦,这不是老毛病了吗?大惊小怪什么。”
“我走之前,已将公主的宫寒调理好了。”
“可是你走了呀。”
话音落定,过境的风都似停了一刹,一刹过后,庭院里的树被风吹得飒飒作响,明明是开春的季节,却像将人带回那个凄风阵阵的冬夜。
李答风对上她含笑的眼睛,无可辩驳,半晌后,指腹再次往下压脉。
“公主这宫寒好转之前不能再饮酒了。”
“连酒都不能喝,人生岂不少一大乐子,宫寒就宫寒吧,不治也行,不就是日子长了怀不上孩子吗,我又不想生。”
“不是生孩子的事,这宫寒若不治好,长此以往会引发更多顽疾。”
“那这样,你入我府给我添点乐子,我便戒了酒,如何?”宝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身体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