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2 章(1 / 1)

春心动 顾了之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冉冉升起,郡主靠着车壁,淡淡望着窗外高踞马上的玄甲少年,与她说:“没想到,陪我走最后一程的人会是他。”

“以后就是故国了,这最后一程,还是走得开心点吧。”郡主望着远方的山河笑着说。

那天过后,郡主好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地,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

因官道尚未完全解封,关内一路,使团走的多是野路。郡主自小待在深闺,从前嫌野地脏,从未体味过野趣,如今倒是什么都不嫌了,八月秋高气爽,有日途经溪河,郡主一时兴起说想捕鱼。

周寺卿说由着公主去吧,随行的玄策军也知道郡主和亲是做了他们本该做的事,大约多少有些于心不忍,便教起郡主捕鱼的技艺。

可士兵们教是教了,郡主哪里学得会,握着鱼叉站在溪边,鱼没叉着,却被水蛇吓得魂飞魄散,最后反成了大家着急忙慌的捕蛇乱战。

好端端一群军中精锐,被郡主闹得人仰马翻。沈少将军看得忍无可忍,叉了一剑的鱼递到郡主眼下,问她:“够公主吃了吗?”

郡主看着串在剑上密密麻麻的死鱼,扭头呕了个七荤八素,整整十日没再吃过鱼。

捕鱼失败后的某日,途经山林,郡主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对打猎起了兴致。

可要打猎便要先学射箭,并非一日之功,士兵们说有种袖箭倒可速成,只是军中不用,不过他们少将军会做。

郡主本来许是想着这么麻烦就算了,记起沈少将军上次坏她意趣,改口说:“那便传令下去,本公主要一支袖箭。”

第二日,一支袖箭经由士兵送到了郡主手里,看得出来沈少将军很不情愿,做了一天袖箭,连面都没露一眼。

到了林中,士兵们知道郡主就算用袖箭也不可能射中猎物,早早做了准备,等郡主射出一箭,便去抓来早就藏在草丛里的野兔,告诉郡主打着了。

为了避免郡主看见残暴的场面再作呕,士兵们提前打兔子的时候十分文雅,连血都没见。

郡主兴高采烈,打了只野兔像打下了大烨的江山,豪情万丈地说要拿她此生第一只猎物犒赏全营。

等兔子烤好,却发现这哪里够分,只能给参与狩猎的几个士兵分了些肉,自己留了一只兔腿。

刚好沈少将军经过篝火前,郡主才记起这袖箭是沈少将军做的,漏了他的份倒显得她还在为当年的事斤斤计较似的,便将到嘴边的兔腿送了出去。

沈少将军似乎很看不上这点不够塞牙缝的肉,没有去接,走到一旁烤起自己随手打来的一头鹿。

这么大一头鹿才真够犒赏全营,郡主一边碎碎念着鹿肉有什么好吃的,一边将手中宝贝的兔腿细嚼慢咽品味着吃掉。

最后沈少将军真没分给郡主一块鹿肉,被郡主瞪了两眼,还冷哼着说:“公主不是说——鹿肉有什么好吃的?”

整个使团里也就沈少将军敢这么对郡主说话,郡主回到帐子,气哼哼说下次自己也要打一头鹿来。

那之后郡主便爱上了打猎。每逢行路歇脚都要带上袖箭,招呼人马出动。

从野兔到野鸡到野鹿,郡主百发百中的名号在使团里传开了去。

她当然知道真相,却没有告诉郡主,反正都是哄郡主高兴。

吃多了野味自然也会腻,等官道解封,中秋那天刚巧途经城池,郡主拿了一袋金叶子,让周寺卿派人去城中置办好酒好菜,说要请大家过节。

可军中有纪律,行军途中谁敢沾酒?最后好菜倒是分了下去,好酒全留在了郡主这里。

郡主吃着珍馐美馔喝着酒,叹气说就差表演助兴了,酒劲上了头,让人请来沈少将军,叫沈少将军耍枪给她看。

沈少将军烦不胜烦转身就走,郡主却自顾自哭了起来:“大家不是都在哄我高兴吗?还没出边关呢,怎么这就不哄了……”

她也是那个时候才晓得,郡主一早就知道自己根本射不中猎物,只是给自己一个高兴的理由,假装不知道罢了。

就像假装这只是一场美好的秋游,终点仍是归家的路。

中秋团圆夜,她知道郡主想家了,郡主一边哭一边说着颠三倒四的话,到后来已经不是在说耍枪的事,说着阿爹,说着阿娘,说着叫了十年的皇伯伯,说为什么没有人选她。

她没有拦着郡主,盼着沈少将军动一动恻隐之心。

她不知道那天沈少将军停在帐门边想了什么,良久过去,沈少将军背着身对郡主说了五个字:“想看就出来。”

她陪着郡主出了大帐,看沈少将军在月下耍枪舞剑。郡主又破涕为笑,在旁醉醺醺地鼓掌叫好。

那天夜里送郡主回帐子以后,她出去打水,看见沈少将军屈膝坐在树枝头,正在吹奏一片树叶。

那乐声听起来有种奇怪的感觉,当时她不曾多想,只当沈少将军闲得无聊。

直到很久以后再次回想起那一幕,回想起那一晚的乐声,才恍惚明白过来那种感觉是什么。

是那一晚的沈少将军好像和郡主一样孤独。

中秋夜醉酒过后,郡主自觉丢了脸面,避了沈少将军好几天。

过了一阵,郡主的野趣玩腻了,新找了乐子,让进城置办补给的随从顺道买了几副叶子牌,行路歇脚时说要凑人头玩叶子戏。

想到沈少将军从前就是出入赌坊的熟手,郡主那点尴尬也过去了,看在他给自己耍枪舞剑的份上,不计前嫌地邀请了他。

沈少将军说没空,当天晚上,她和郡主却发现沈少将军和李军医两个人偷偷在玩叶子戏。

“他这是什么意思?”郡主很生气。

她猜测着宽慰郡主说:“想是沈少将军有几年不玩了,怕在您跟前露怯,所以先温习一番。”

没想到还真被她歪打正着猜对了。之后郡主再凑人头,沈少将军便应邀了。

本以为到了需要温习的地步,沈少将军必然手生了,不料牌场如战场,沈少将军玩个牌还能玩出横扫千军大杀四方的架势,牌一翻一扔,弯唇一笑便定乾坤。

郡主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刻苦钻研推算叶子牌的技巧,向沈少将军再下战帖,却屡战屡败。

直到打到忍着呵欠摸牌的时候,郡主终于拿到一手绝世好牌,赢了沈少将军一把。

至于这手好牌是上天动容还是沈少将军动容,就只有沈少将军知道了。

长路漫漫,郡主变着法子找花样,将能玩的博戏全玩了个遍,正经些的乐子也有,譬如一路上,郡主也精进了不少棋艺。

周寺卿大约知道这是郡主最后的狂欢,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