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暴君宠婢 相吾 3419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6章

  靳川言一直都是最顶尖的狩猎者。

  他出身尊贵, 一向要得到的也是这个世界最尊贵的东西,因此从小到大?,他都极赋耐心地磨练狩猎本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待时尘安也是如此。

  靳川言一向了解他的小姑娘, 外?表柔柔弱弱, 天真又无?害,却偏偏生得?一身倔筋犟骨,是最吃软不吃硬的, 因此那些强硬的手段不仅对?她?没有用?,反而很可能落得?玉

  石俱焚的下?场。

  那愚蠢的小要便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靳川言敛起脾气?, 耐着性子与时尘安周旋, 过程自然是极为磨人的, 好几次靳川言都差点前?功尽弃, 想要直接锁了时尘安去, 但好在?, 每一次他都及时克制住了。

  倘若没有及时的克制,他又要从何?处去听到如此动人的话?

  靳川言原本抿紧的唇线松了,那唇角克制着, 要翘不翘的,笑意才?溜出个缝来,又被他用?力地收了回去,他尽力地板着脸:“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那下?垂的眼尾却背叛了他的意志, 高昂地挑了起来。

  时尘安小声嘟囔:“你不信就算了, 好心当驴肝肺。”

  靳川言扬长了声调:“信, 我哪里不信了?”他用?手?带着时尘安去摸自己的心, 心自然是摸不到的, 只能隔着胸意思番,感受个跳动, 偏那夜里发生的事对?时尘安来说太过惊惧,她?的手?方?才?触碰到他的意料,便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她?迅速抽手?,转身。

  倒留着靳川言空手?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那受冷落后的委屈滋味就又蹭蹭地往外?咕噜咕噜冒了。

  “时尘安,你连我的心都不信了。”

  他熟稔地控诉,一顶高帽又扣得?时尘安眼冒金星,她?简直有口难辨:“我何?尝又是那个意思,不过是顾及着男女授受不亲罢了。”

  简直是羞什么,就想什么,时尘安的目光止不住往靳川言胸前?乱瞟,他今日穿得?极为随意,仿佛为了合衬她?,穿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衣襟扣得?严严实实,任谁都想不到严丝合缝的衣料下?,他有着肌理细腻,弧度饱满的胸肌。

  靳川言却似好像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几个字,他面色一变,道了一句‘糟了’,引得?时尘安困惑地看向他,那心里的不安也?大?了几分:“怎么了?”

  靳川言慢吞吞道:“我忽得?想起方?才?我那样带走你,那些?公子莫不是要误会了我与你之间?的关系?”

  靳川言是如何?带走她?的?

  时尘安方?迟钝地忆起,当时靳川言极为熟练,没有丝毫犹豫地便将她?抱起来,并把她?的脸摁进了自己的怀里,那模样叫外?人瞧着,便是再正经的心思都得?歪三分。

  时尘安脸色也?变了。

  靳川言极其自责,道:“都怪我,那秽味一起,我便只顾着不想叫你闻到,却没有考虑过外?人的想法,现在?他们必然都已经误会了。”

  他这样说了,时尘安哪能当真去怪他,毕竟靳川言到底是为她?着想,毕竟那公子当众溺尿,实在?不雅观。

  因此时尘安只能闷闷地道:“左右外?头传言风风雨雨,也?不是一两日了,随它吧。”

  她?却知传言只是传言,比不上今日二十人的亲眼见证,在?他们心里,恐怕是已经把传言坐实了,如此一来,长安城里门?风清正的人家怎肯要她?做儿媳?不止今日的春日宴白办,往后这些?宴席也?是不必再办了。

  靳川言愧疚地用?手?背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时尘安:“时尘安,别难过了,你不如直接来骂我。”

  时尘安道:“我骂你做什么,原本我也?不想招婿,我只是不想……”她?瞧着靳川言的神色,到底没忍心把后面三个字说出来。

  靳川言却顺承地接了下?去:“只是不想嫁给我罢了。为什么?时尘安,我就这般不好?”

  时尘安才?要说话,靳川言便先自嘲一声,道:“瞧我这话说的,我自然是不好的,否则何?至于这把年纪,同龄人的孩子都可以满地乱爬了,我却连个娘子都娶不上。”

  倘若刘福全在?这儿,自然又要敬佩起靳川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什么叫娶不上娘子,分明是靳川言眼光挑剔,又对?男女之事过于迟钝,素日清新寡欲地连那方?面的要求都想不起来要有,这才?导致进言选秀的折子压了又压,适龄的姑娘只得?捏着帕子含泪出阁。

  可谁叫靳川言脸皮厚呢,他自然有本事一边罔顾事实,又一边毫不心虚地扮起落寞神色,叹声道:“也?罢,你总有一日要离开皇宫的,趁着我们相处时日尚浅,情意还不算十分深厚,我还是尽早送你出宫,如此,再等?我回到那冰冷,黑暗,清寂的未央宫中后,我才?不会觉得?我竟是这般可怜。”

  他形容得?过于具体,时尘安顺着他的话一想都觉得?受不了,她?揪着靳川言的袖子,道:“你哪里就不值得?喜欢了?长安城姑娘那样多,你也?不是各个都见过,你放心,有我和柳菁,林唤春在?,必然能替你找到心上人。”

  靳川言额头青筋绽起,差点要痛苦地扶额了,时尘安当喜欢这事是配菜吗?一水牌子写遍天下?菜肴,轮流转到面前?,总能尝到一口满意的味道?

  刘福全还说他不开窍,就该叫老太监来看看,到底谁不开窍。

  不过说起来这件事,要怪还得?怪他自己,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这么个木头呆子。

  靳川言深刻地认识到什么叫打落门?牙往肚里咽。

  *

  时尘安却自以为寻到了个极好的法子,她?兴冲冲去找柳菁和林唤春商议此事,林唤春大?大?咧咧抓着扇子摇风,一听就笑:“这不就是选秀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说着一双笑眼就望向了柳菁,柳菁正捻着块水晶糕尝着,闻言倒也?没有丝毫慌张局促,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擦了手?,方?才?道:“陛下?同意选秀了?”

  时尘安道:“我没有与他提起这件事。”

  岂止是没提,她?是压根没有想起还有选秀这回事,如今听了林唤春点她?,她?才?想起小郑确实与她?说过,皇帝选妃嫔,靠的就是选秀,和寻常的两家议和不同,选秀是只要皇帝看上就好,不用?管姑娘家的意愿。

  既然如此,靳川言怎么会讨不到娘子呢?

  时尘安迷瞪瞪地想着。

  林唤春却拉长了语调,道:“恐怕又是不同意吧。”

  时尘安下?意识问道:“为何?不同意?他……年纪也?大?了,却是该为社稷考虑了。”

  林唤春道:“明面上的说法是选秀劳民伤财,况且政务繁多,无?心后宫,因此不想办,但私下?里谁知道呢,或许京中贵女,陛下?一个也?瞧不上。”

  说着,她?一双细长眼儿将时尘安上上下?下?扫了会儿,又抿嘴笑向柳菁:“我瞧着,大?约就是看不上。”

  这下?,连时尘安都瞧出来了今日林唤春格外?针对?柳菁。

  柳菁忽然遭到好友的针对?,却也?不生气?,仍旧坐得?四平八稳,态度与往日一样平和:“尘安,你要劝陛下?选秀。如你所说,陛下?已过弱冠之年,虽身强力壮,但培养

  社稷之君也?需漫漫时日,他该为大?周考虑了。”

  林唤春道:“何?必要考虑选秀,等?尘安入了宫,她?自然就把东宫太子生下?了。”

  “不一定,”柳菁沉稳地道,“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咒尘安,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这世上多的是妇人诞不下?麟儿,也?有诞下?了却养不活的,宫里多几个女人,也?是备着不时之需。”

  “柳菁!”林唤春一巴掌把手?里摇着的团扇拍到桌面上,“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可能,尘安是我的好友,我自然希望她?可以诞下?皇长子。”柳菁又把话题拨了回去,“可即便她?生下?了太子又如何??她?连中馈都不会掌,何?况又是掌管后宫,她?需要有人协助她?,帮她?稳住凤位和威风。”

  林唤春忍无?可忍,道:“你不如直接和尘安说,叫她?请陛下?高抬贵手?,放你这个痴情种入宫算了。”

  时尘安难掩诧异,目瞪口呆地看向柳菁。

  柳菁扶了扶鬓,没有说话。

  林唤春简直恨铁不成钢:“陛下?确实救过你,但他救你不是为了救你这个‘人’,他连你是谁都记不清,更是早把此事抛之脑后,你又何?必对?这救命之恩念念不忘,甚至不惜跳进后宫这牢笼?柳菁,你再痴情也?得?有个限度。”

  柳菁抬眸,清清冷冷道:“唤春,你又不是我,怎能代我决定我的感情的低廉与否。”

  林唤春算把话说尽了,没好气?地坐下?,抓起团扇,烦躁地把扇子摇出了残影。

  柳菁说了会儿,觉得?口渴,慢条斯理地斟茶。

  她?们都没有注意到目睹整个争吵过程的时尘安正陷入一种极大?的震撼之中。

  先不谈柳菁,就是林唤春,再不喜柳菁入宫,但在?骂她?的时候也?没有提一句‘这是尘安的夫婿,你不该觊觎’。

  她?们似乎直接默认了靳川言会有三宫六院,正如每个略有家私的男子都会有三妻四妾。因此她?们并未觉得?当着时尘安的面,盘算靳川言,分瓜靳川言有何?不妥。

  好像她?合该得?不到一份一心一意的完整的爱。

  时尘安想到从前?跟着阿姐去邻村看戏,遇到那些?妻妾相争的戏码,周围的坐席上总会传来对?那妻妾的批评,有男的恨恨骂女人心犯嫉妒,不是好妇,更有女子觉得?丢脸,急与她?们划清界限,自言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们中有人说,男子有何?好争,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争来反而叫自个儿生气?,不如只将他当作钱袋子,妻妾几个关起门?来嘻嘻哈哈过日子才?是最聪明的做法。

  好似这般说,能显得?她?们极为洒脱似的。

  那个时候的时尘安也?这般想,可阿姐不是这样想的,回去的路上她?牵着时尘安的手?,提着灯,告诉她?:“人是人,不是个物件,你不能叫人把所有的感情都撇开,那不合天理。就譬如大?黄,那还是个畜生,可是往日它略与我多亲近一分,你也?要不高兴,为什么?”

  时尘安道:“可若我不爱他,只将他当作钱袋子呢?”

  阿姐道:“你兄长想叫我换亲过去的那家,虽则家贫,身有缺陷,但好歹有门?手?艺,可以养活一个小家,你仍旧赞许我的不同意,没有劝我将他撇开,只把他当钱袋子,为何??”

  时尘安道:“因为阿姐不喜欢。”

  阿姐笑着摸她?的头:“是啊,不喜欢,人的感情哪是这样轻易就可以忽略的。何?况,你不觉得?她?们那些?话说得?洒脱,却正中了那些?男人的下?怀。他们才?不管女人心里有没有他,这是女人才?会有的想法,他们只要后宅和睦,有人能替他们打理家务,生养孩子。女人心里越洒脱,他们就越高兴,越可以痛痛快快纳妾。依我说,就得?嫉妒,就得?闹,心里不痛快了,为何?要忍?我不痛快就得?所有人不痛快,最好闹得?男子断子绝孙,连家都不敢回,才?是好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是时尘安还觉得?阿姐的想法太过疯狂激进,不像她?素日温和的性子,可直到这么一刻,她?面对?如此平静地分瓜她?的‘夫婿’的柳菁与林唤春,时尘安终于明白了阿姐的想法。

  倘若,倘若靳川言要选秀,要把三宫六院全部都塞满,她?是决计做不来大?度的皇后或者置身事外?的脱俗之人,她?肯定日日夜夜都要受着嫉妒折磨,并且要把家宅闹得?鸡犬不宁,直到她?能脱身痛苦。

  柳菁说得?对?,她?做不来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