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暴君宠婢 相吾 305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5章

  柳菁设宴着实是用了心, 她抱着给自己挑夫婿的心态,精心给二十位公子送去了帖子。

  “二十个?”时尘安听说,惊讶地?掩了嘴, “这样多?”她说着, 回头瞪了眼靳川言。

  那言下?之意很是明确,就是赤/裸裸地嘲讽靳川言,有二十个呢, 就这样你还说长安没人了?

  靳川言吃了时尘安这记眼刀,心里堵得慌, 唇上泛起冷笑, 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 跟时尘安较着劲呢。

  “好?, 让朕瞧瞧是哪二十个歪瓜裂枣。”

  那二十个郎君是早已候在了御花园, 都是衣紫着金, 博带峨冠,一瞧就知出?身不俗。

  柳菁在旁解释道:“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要合衬尘安你的身份和年龄,我只?能从世家大族或者?公卿之后中替你挑选。”

  时尘安听了略微不自在道:“何必如此在乎门第。”嫁进高门大户,她还不自在呢。

  靳川言在旁嗤笑了声:“还没嫁呢,脑子就进了水, 就这般想去?糠咽菜, 养你那个五十岁才能中进士的没出?息夫郎?”

  时尘安听了很不快, 她的夫君根本还没有影呢, 靳川言今天是吃错药了, 这样虚空索敌,靠幻想阴阳怪气。

  她偏过头, 不理会靳川言。

  靳川言平白一顿阴阳,却没得到时尘安任何的回应,闷闷不快地?在旁暗自磨牙。

  他们行到水榭处,三五成群的郎君忙围拢过来?,给皇帝请安,其中有一个不知是害怕了还是怎么,人夹在最后头,根本瞧不见影子,身影却抖得格外突出?,连靳川言不得已都提了点精神去?注意他。

  那着一身锦袍的年轻公子却更是惶恐,额头贴着手背跪在地?上时,身子几乎抖成了筛子。

  靳川言左腿搭着右膝,坐得嚣张且舒心,他瞥了眼时尘安,递过去?的意思极为分明:“就这,也配称作才俊?”

  时尘安得了他的眼神,知道他此刻肯定在心底笑话那个年轻公子,她不由得对那位公子生了些许同情心。

  想当初,她见靳川言也是这样怕的。

  时尘安便出?声好?意递了个台阶:“今日风大,可是冷了?”

  她声音本就柔甜,像是甜津津的糖水,这是她的特性,改不掉,也不特别?针对谁,靳川言都知道,可是今日听了觉得特别?烦躁,时尘安就说了那么八个字,他就觉得她小嘴叭叭的,话实在太多。

  靳川言冷笑:“风?来?柳枝都是静的?哪来?的风?”

  这是直接把时尘安递好?的台阶给拆了。

  但若仅是如此,靳川言就不是那个靳川言了,他微抬起下?巴:“你是谁家的?”

  那年轻公子在外头听多了靳川言的传言,更曾在打马回长安的时候,被悬在城墙上的人皮稻草吓得跌落高头大马,连发半个月高烧,因此是切切实实地?打心眼里惧怕靳川言。

  现在殿前失仪便罢了,那不知哪儿跳出?来?的年轻姑娘还因为他跟靳川言吵上了,公子简直两眼发黑,真怕自己被拿了筏子做了。

  那头靳川言还什么话都没说,他却已经自个儿吓着,吓得袍子下?,黄汤直流。

  靳川言脸彻底黑了。

  他道:“什么人都配往朕面前带?”

  他倏地?起身,他只?恨平素没有佩香的习惯,如今连颗香丸都摸不出?来?,只?得单手把时尘安夹抱起来?,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按在胸前,意图用自个儿身上的香气冲散那秽味。

  靳川言厌烦到了极点,按着时尘安的手背青筋都快绽破皮肤。

  “拖出?去?,哪来?的丢到哪家府门前去?,叫满大街的人看看,一家子都是属老鼠的不成,怎么教出?这样不成器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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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公子脸色煞白,若当真如此了,不仅是他,整个侯府的脸面都要丢干净了,往后阿爹阿娘都要因他没脸出?门了。

  时尘安拽着靳川言的衣襟,圆滚滚的脑袋一拱拱的,想从他怀里钻出?来?,靳川言捺着唇,匆匆带她离开。

  远离了水榭,靳川言也怕把时尘安闷死,手上的劲也卸了,时尘安忙大声叫他:“靳川言!你回去?,你别?让宫人这样将他托出?去?,他下?半生都不要做人了。”

  靳川言捏着时尘安的脸颊:“怎么,你还给他说话呢?”

  他的眼眸锐利,像是薄刃压在了时尘安的面前,锋利无比,好?像她点了头,就能给她一刀封喉。

  时尘安艰难地?道:“我只?是想我们要得饶人处且饶人。”

  靳川言的烦躁因为这声‘我们’被少许熨平,他轻哼了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谁料,时尘安揪着他的衣襟细声细语道:“我能理解他的害怕。”

  于?是那薄刃般的目光便又扫了回来?,直勾勾地?锁住时尘安,靳川言牵唇:“时尘安,你几个意思?合着你觉得你们都是受我迫害的小可怜,因此哪怕连他叫什么,长什么样都还不知晓,便对他心生怜爱,那我呢?我在你心里就是大魔头吗?”

  时尘安困惑不已,不明白为何自己就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引出?了靳川言的这番长篇大论?。

  她无辜极了:“我没有那样想……”

  “你没有想,那你理解他什么劲?总不能是记着我的好?吧?不会吧不会吧,我什么话都没说,那个怂货可是直接吓成了那样。”

  靳川言掐着时尘安的手越来?越用力,好?似要将她的骨血都与自己的融在一起,偏巧他还没有发现这点,一双寒星般的眼眸死死盯着时尘安。

  那好?似孤狼狩猎的眼神,好?似只?要时尘安应了个是,他就会扑上去?咬断她的咽喉。

  当发现时尘安对春日宴这般上心时,靳川言是真的快要疯了,他不敢在时尘安面前表露一丝一毫,事实上,那些烦躁,郁闷,怒火,患得患失没日没夜都在撕扯着他的理智,让他头疼不已。

  可是他不敢说出?来?,更不敢展露一分,路是他选的,话是他放的,他咬碎了牙齿都得认下?来?。

  靳川言原本觉得没什么问题,哪怕时尘安期待又如何,只?是让她去?见见人而已,他巴不得时尘安能多几个好?伙伴,难道还怕时尘安认识几个人吗?

  何况,长安那些高门子弟个顶个的纨绔,也就个柳荣还有几分才气,也早就被他害得丢了名声,他难道还要担心时尘安会看上他们?

  靳川言相信,时尘安的眼光不会这样差。

  可是相信归相信,等?真到了御花园坐着的时候,靳川言才对自个儿的小心眼有了个全新的认识。

  ——他的心当真比针眼还要小,哪怕时尘安只?是轻轻地?把目光落到某个公子身上,一瞬之后还没有移开,他心底就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叫嚣杀了他,杀了他,然后把时尘安带走?,带回未央宫,囚起来?。

  那刻,他的患得患失当真到了顶。

  他害怕时尘安当真会觉得他没有那么好?,害怕时尘安当真会喜欢上其他的男子,更害怕时尘安会不要他,把他一个人丢在冷冰冰的皇宫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尤其是当时尘安脱口而出?一句‘我能理解他的害怕’时,简直把靳川言所有的侥幸击碎在了原地?。

  便是他费尽心机,耗费心血在时尘安面前做尽伪装又如何,他的本性早在还没有爱上她之前暴露个彻底,她如此地?清楚他是个什么德性,是个多么坏的人。

  时尘安是聪明的孩子,她哪里会轻易地?被他蒙骗,忘记过去?。

  靳川言认清了这个现实,他简直快要疯了。

  一只?素白的手抬了起来?,放在了靳川言冷硬的面颊上,他的眼睛睁得那么大,目呲欲裂的,乌黑的眼球里溢上了红色的血丝。

  这是张很可怕的脸。

  但时尘安已经不怕他了。

  她伸手掐住了靳川言的脸,虽然她的力气小,掐不起什么脸肉,但也足以让靳川言脸露错愕,那股游走?在失控边缘的疯劲就这么散了些。

  时尘安掐着他的脸,把他的耳朵扯了过来?,不满地?对着他的耳窝吼道:“靳川言,你个王八蛋,你在说什么?”

  靳川言脸上的疯劲彻底没了,他怔怔地?看着时尘安,脸上迟疑地?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时尘安还在骂他:“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无情无义的人,能做出?忘恩负义之事?你当我是白眼狼?你,你竟然怀疑我的品行!”

  靳川言的眼珠子迟缓地?动了动。

  莫说他现在是九五至尊,便是做太子的那几年,也没有人敢这样没大没小,毫无规矩地?斥责他。可尽管如此,靳川言却仍旧毫无怒气,反而还跟变态似的,挨了骂,心里头却舒坦了很多。

  他慢吞吞地?道:“哦,你不是。”

  “我当然不是。”时尘安用她的小手指戳靳川言的额头,感谢靳川言今日犯懵,直到现在都忘了把她放下?来?,否则,就两人的身高差距,她甭想这样轻易地?点到靳川言的额头。

  ——早在靳川言戳她额头教她识字时,她便想着有朝一日也要戳回来?。

  时尘安气鼓鼓的:“靳川言,你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么。”

  靳川言眼尾耷拉了下?来?,连着眼睫也被压进弧度流畅的眼皮里,此时他不像是狩猎的孤狼了,反而是条摇尾乞怜的狗。

  靳川言控诉道:“方?才你因为我可怜那个怂……公子却也是铁打的事实,不仅如此,你还说你能理解他,你这样说,分明还觉得我是个坏蛋。”

  他快速地?告完时尘安的状,便将唇紧紧地?抿了起来?,只?有眼尾还可怜巴巴地?垂着,那副样子仿佛在说‘我真的受委屈了,你快来?哄我啊,快来?啊快来?啊快来?啊’。

  时尘安简直要叹息,她无意识地?学着靳川言的样子,捧起了他的脸——只?捧起来?一点,她便很快反应过来?靳川言为何总爱这样与她说话,因为她太矮了,捧着她的脸,两人还勉强能平视,如今他这般捧着靳川言,反而是在自揭其短。

  时尘安心里小小尴尬了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手,道:“靳川言,你成日在瞎想什么?你老是凶巴巴的,别?人当然会害怕,可别?人不是我,没有机会发现你凶归凶,其实是个极好?极温柔的人,我不想别?人一直误会你,将你视作避之不及的凶神恶煞。”

  “靳川言,你理应受人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