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难以割舍(1 / 1)

师兄他有夫君人设 伏地·猫 271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章 8.难以割舍

  妙果坐在熟悉的草墩子上,妙杏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

  太阳惨淡地挂在天空,隔壁的小宝又在哭闹。

  一只红毛狗从院门跨进来,在妙果脚边打转,尾巴讨好地摇晃个不停。

  真的是红毛狗,外形是狗,火红的毛发。

  “果子,你的头发擦不干啊,咱们先晾着好不好?”

  妙杏很苦恼,臂弯上搭着一块柔软的布巾,布巾滴答滴答往下滴水。

  她的手上也是水,给妙果梳头时会把她的头发打湿,她想拿布巾擦拭,再给妹妹编起整齐漂亮的辫子,但情况越发糟糕。

  妙果低低地“嗯”了一声,妙杏松了口气,去厨房给妹妹做饭。

  杜小弟抱着书从房间出来,坐在丝瓜架子底下摇头晃脑的背书。

  他看见妙果时还叫了声四姐,一点也不熊。

  磨坊间传来推磨的声音,杜家爹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们在商量妙果的婚事。

  “沈家阿郎将婚书送来了,读书人就是讲究,大红纸上写的明明白白呢……”

  “日子也看过啦,下个月初七就不赖,早点把妙果嫁过去也好……”

  妙果的睫毛颤了颤,她仰着头,看到屋檐下干干净净的,安家了很多年的大蜘蛛不见踪影。

  红毛狗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个竹条编织的镂空小球,吐在妙果脚下,抬起一只前爪搭在她的脚上。

  妙果把小球捡起来丢到菜园里,红毛狗“嗖”一下窜出去,咬住小球又乐颠颠地跑回来。

  一人一狗丢东西的游戏越玩儿越远,妙果渐渐走出了院子,妙杏在厨房喊:“果子,别走太远,马上吃饭了。”

  妙果回了一句知道。

  她来到张家门口,门上被她亲手取下来的红灯笼摇摇晃晃,院门敞开,小宝哭闹的声音断断续续。

  红毛狗“呼哧、呼哧”地喘息,咬着球又跑来蹭她的腿。

  妙果没理红毛狗,抬脚走进院子。

  厨房传来饭香,堂屋依然有哭声,她甚至听见了二丫的抱怨声,说弟弟好吵,为什么一直哭一直哭。

  她先带着红毛狗去了厨房,做好的饭菜摆在灶台上,灶膛里还生着火,好像炒菜的那个人暂时有事离开,马上又会回来。

  “嘎吱——”一声,她推开堂屋的木门,一室寂静,空无一人,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静了好一会儿,听见妙杏喊她。

  关上门,妙果走出去,哭闹的人声又在身后响起来,粉饰太平。

  做好了饭,一家人坐在堂屋的饭桌上亲亲热热的吃饭,妙杏做了炖鸡和蒸鱼,炒了很香的腊肉和腊肠。

  杜阿娘给两个女儿夹肉,叮嘱她们多吃些。

  杜小弟把垫着的蒲团挪了又挪,给妙果腾地方,不叫她挤在桌角。

  红毛狗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讨骨头吃。

  妙果拨拉着碗里的肉片,没有张嘴。

  三姐很担忧地放下筷子,拨开妙果遮挡面颊的头发,摸了摸她的额头,湿漉漉的水迹留在她触碰过的地方。

  “怎么啦果子?不喜欢吃肉吗?”她很难过地看着妙果。

  其他家人也都停了筷子。

  他们看着妙果的眼神和妙杏一模一样。

  妙果抱着三姐的腰,贴着她湿润冰冷的怀抱,耳边的胸膛寂静无声。

  “不饿,心痛。”她轻轻地说。

  妙杏很着急:“心痛?是心口不舒服吗?怎么样的痛?不然我们去医馆看看吧……”

  她额头上的伤口一直都在,皮肉外翻发白,可杜家没有镜子,水缸也映不出她的面容。

  妙果看着她,牵起她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跟她认真又清晰地讲话:“心脏里藏了很多针,想到再也见不到你,就会被扎穿,密密麻麻的痛。”

  她头一次这么流畅地跟妙杏讲话,妙杏愣在那里,好半天才说:“我哪里也不会去的,就在你身边。”

  她的手将妙果的衣服打湿了,妙果却不介意,而是跟她拉钩:“你答应的,你不要走,好吗?”

  红毛狐狸说过,鬼可以在人间游荡,什么时候想去投胎再拿一盏灯去就是。

  既然如此,妙杏不去投胎也可以的吧,投了胎以后,万一再遇见这样的爹娘怎么办呢?

  妙果不想跟三姐分开,就这样吧,她待在这里,等她也死了,做一对鬼姐妹也好。

  刘府,前院。

  妖魔们缩在墙角,派出一个代表和踩着巨虎尸体的年轻人类谈判。

  被推出来的蘑菇精瑟缩着喊:“求求您住手吧,我们都是无辜的。”

  沈钰安老虎的头上坐下来,左腿支起,手臂搭在上面撑着脸颊,右手在老虎的头盖骨里摸索。

  结实的皮毛破开,坚硬的头盖骨软得像是豆腐花,修长的手如同拨开温柔的水,在里面翻找了片刻,恹恹地拿出来,那手仍然光洁干净。

  蘑菇精喊话的样子有点好笑,他扯了扯嘴角,“唰”一下,蘑菇精被他吸到手里,不过眨眼的功夫居然变成一张干瘪的蘑菇皮。

  沈钰安随手丢了死去的蘑菇精,眼睫抬起,扫向挤成一团的妖魔们,语气不耐:“我再问一遍,那女鬼把人藏哪里了?”

  一只胆小的兔妖眼睛红红的,不知被谁推了出来,它人立而起,给沈钰安作揖回话:“我们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大人放过我们吧,我们可以去替您找人。”

  沈钰安攥紧手心,又张开五指,用力地掐了掐的鼻梁根,闭上眼睛叹道:“我真的是——”

  远处传来“砰砰砰”的沉闷脚步声,比房屋高出一大截的树精跨过院墙,来到前院,它屈膝跪坐,打量着巨虎尸体上的人类。

  沈钰安面不改色,甚至含着笑意,静若寒潭的眸子盯着树精空空的树洞眼睛:“怎么,你要为你的蠢货朋友报仇?”

  树精摇摇头,动作迟缓地划开自己的胸膛,从干燥的树身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昏迷的人,赫然是脸色灰暗的妙果。

  它将妙果放在地上,说话声音闷闷地:“我替您找到了,请您将老虎的身体还给我吧。”

  沈钰安从巨虎的头上一跃而下,蹲在妙果身边打量她的脸色,伸出左手捏了捏她没什么肉的脸颊,有点嫌弃道:“真是好难看的丫头。”

  从他见她第一眼,就一直瘦巴巴的,饿的只剩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能看。

  如今鬼气森森地躺在地上,灰扑扑的像颗石头,也许石头都有比她好看的。

  妖魔们大气不敢喘,等到那位人类大人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将地上的少女抱起来走了,一直禁锢它们的压力才消失。

  树精拖着老虎的尸体率先离开,其他妖魔也赶紧四散逃命。

  无双镇的雨还在下,但豪华气派的刘府却烧起了大火,醒过来的下人们想要逃命,但他们怎么也拍不开紧锁的大门。

  逃不出的人被烧成焦炭,逃不出的鬼魂飞魄散,一场雨中燃烧的大火,烧毁了一切交织循环的罪恶。

  沈钰安抱着妙果走了两步就发现了问题。

  因为厉鬼把鬼门缝隙开在了无双镇,异常的浊气引发连绵的雨水。

  他抱着妙果就没办法打伞。

  “真是苦恼。”他叹息。

  袖中的木偶被抖落出来,落地化成了另一个沈钰安。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

  只有一把伞,木偶抱着妙果的话他就得给他俩撑伞。

  那必不可能。

  ……要不然他自己撑伞,让木偶和她淋着雨回去好了,反正伞是他的。

  沈钰安打量着安静得如同死去的少女,她的身体里藏着另一只鬼,两者和平共处,看似和谐,但终究是不对的,拖久了只会让这具难得一遇的木灵根肉身死去。

  淋一场雨只会加剧这具肉身的消亡,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思考了片刻,他不得不选择自己抱着妙果,让木偶淋着雨给他们撑伞。

  木屐“哒哒”踩水,他不太自在地喃喃自语:“我不喜欢下雨,也不喜欢庇护弱小。”

  妙果就很弱小,要不是她是被灵气亲近的木灵根的话,他根本不会分给这样弱小的生命一点眼光。

  妖魔们避开了沈钰安,但浊气弥漫在无双镇,它们一时贪玩,就滞留在镇子里,试图占据人类的居所。

  加重的浊气让妖魔在普通人类眼中显出身形,他们被这些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生物吓得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故而妙杏的尸体就留在那条街道上无人收敛,妖魔不爱吃死人肉,它们也选择无视。

  沈钰安抱着妙果从这里路过,脚步不停,口中念了一句灵咒,死去多时的少女就从地上僵硬地爬起来,主动跟在了他身后。

  走过白水桥,雨中竹楼静悄悄的矗立,一只红毛狐狸蹲在竹楼的门口,脚下放着一只咬死的山鸡。

  沈钰安抱着妙果回来,它很高兴,拖着山鸡迈着步子与屋子的主人一起上了台阶。

  他带着人上二楼的空房间,傀儡收了伞,把红毛狐狸挡住:“什么脏东西,丢出去。”

  红毛狐狸勃然大怒,龇牙咧嘴地喊:“这不是脏东西!我抓回来给妙果补身体的!”

  傀儡由沈钰安操控,如同他的耳目,说的话也是他想说的,人在楼上安置妙果,傀儡在楼下提着鸡要扔。

  红毛狐狸跳起来抢走山鸡,挑挑拣拣地在竹林中挖了个洞,将山鸡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