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1)

穿成科举文男主的嫡兄 栗银 5312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86章

  弘明帝捻着黑子,欣然应允,亦不忘挽尊:“方才是朕轻敌。”

  苏源还能怎样,只能应是。

  内侍上前将棋盘复原,黑白二子重回棋篓。

  君臣二人重开一盘。

  较之上回,苏源谨慎许多。

  两子争锋时尽量收着点,争取让陛下赢个痛快。

  饶是对下棋一窍不通的福公公,都能看出苏源的艰难。

  暗地里替苏公子捏了把?汗,福公公站在弘明帝身后?,看苏源的眼神?愈发慈爱。

  苏小?公子果然上道,不点都通。

  只要今日陛下赢了棋局,之后?起码一两个月,他老人家都不会再拿对弈折腾人了。

  怀着对苏源的同情?与感激,福公公轻手?轻脚地去了外殿,亲手?泡一壶茶,给沉浸在对弈之中的二位各斟一杯。

  恰好轮到弘明帝落字,苏源手?肘支在桌沿,白子于修长的指尖灵活翻转。

  鼻息间嗅到一股茶香,他下意识抬头,就见福公公正对着他笑。

  苏源回以一笑,端起茶杯浅抿一口。

  不愧是皇宫里的御用茶水,比他在八品阁喝的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嗒”一声轻响,弘明帝利落落子,习惯性捋须:“苏爱卿,该你了。”

  苏源忙不迭放下茶杯,继续与棋局作斗争。

  漆眸专注地凝视着棋盘,眉心出现不甚明显的折痕,彰示着他正陷入沉思。

  下一步该如何走,才能显得他礼让的态度不那么刻意。

  既要略逊一筹,又要输得自然,不让眼前这位老小?孩生?疑,简直是世纪第?一难题!

  沉吟片刻,苏源果断落子。

  弘明帝眉毛动了下,弯起眼角,每一根须发都散发着愉悦。

  福公公默默给苏公子竖起大拇指,在旁边安静地充当柱子。

  弘明帝有意向苏爱卿展示自个儿高超的棋艺,苏源也在绞尽脑汁想下一步该如何走。

  二人你来我往,落子的速度就这么慢了下来。

  御书房内一派静谧。

  只有绵长的呼吸,以及间或响起的落子声。

  福公公趁人不注意,调整了站姿。

  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脚都麻了。

  顺手?捋了把?拂尘,正要继续看棋盘,弘明帝动作大开大合地将?黑子放入棋盘:“苏爱卿,承让!”

  好容易赢了一局,弘明帝那是腰也不疼,腿也不酸,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一双浑浊但依旧精明锐利的龙目溢满笑意。

  快乐是会传染的,苏源见此?一幕,嘴角也不由上翘:“陛下棋艺卓绝,微臣自愧弗如。”

  弘明帝大手?一挥,谦虚道:“你不过?才十八岁,日后?与朕对弈的机会还?多着呢,只要多练,总有一天会变得如朕这般。”

  苏源:“......”

  福公公:“......”

  只能说?,在个人棋艺这方面,陛下对自己有着蜜汁自信。

  苏源抿嘴忍笑:“那微臣就却之不恭了。”

  弘明帝捻着棋子儿,手?速极快地将?其丢进棋篓里:“来来来,咱们再来一局。”

  苏源跟着收拾白子,嘴上应承着:“微臣遵旨。”

  虽然这样下棋有点累,但他觉得还?挺有趣。

  谁又能想到,威严深沉的帝王私底下会这般平易近人,甚至有着顽童般的一面。

  倒是比那些个阴晴不定,穷侈极欲的皇帝好上百倍千倍。

  棋子尽数回归棋篓,苏源轻拢宽袖:“陛下,请。”

  弘明帝不加思索,将?黑子落入棋盘。

  苏源无声吸气?,又开始新的一轮。

  毫无悬念的,弘明帝又赢了一把?。

  手?指拨弄着黑子,帝王沾沾自喜:“今儿倒是不错,连赢两把?。”

  说?完又站起身,背对着苏源挥手?踮脚。

  几个动作下来,苏源才发现陛下这是在做广播体操。

  弘明帝察觉到苏源的视线,并未回头,动作不停:“苏爱卿的这套健体操,很是不错。”

  平日里他身边只福公公一人伺候的时候,就会做上一遍。

  活动活动筋骨,摒除疲乏滞涩。

  苏源轻咳一声,再正经不过?:“微臣也是从书上看到的这套操,适当运动有利身心,若能让陛下身体舒畅,这套操的编纂之人定会深感荣幸。”

  谁能想到,当初他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将?广播体操推广到靖朝各地。

  就连当今天子也在做。

  编操的那些老师若是知情?,多半会激动得一蹦八尺高,直呼祖坟冒青烟。

  苏源眼底有笑痕掠过?,安静候在一旁,直到弘明帝熟练地做完一整套广播体操。

  “时辰不早了,苏爱卿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弘明帝喝一口茶,“在此?之前,朕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苏源狠吃一惊。

  虽说?他如今是从六品修撰,但他到底还?未上任,怎的陛下现在就派发任务给他了?

  见苏源面露诧异,弘明帝朗声笑道:“并非现在让你去做,你且仔细听着,记在心里便是。”

  苏源还?能如何,自是应下了。

  ......

  一刻钟后?,弘明帝重新坐回御案后?。

  苏源肃立一旁,兀自消化?弘明帝所交代?之事。

  “其实朕原本是打算等你正式入朝,办几件实事,再将?你进献天铃的事广告天下。”

  没来由的一句,打断苏源的沉思。

  苏源狭长的眸子微睁。

  “届时你可以借此?连升个三两级,手?头的权利多了,也更方便为朕做事。”弘明帝坦言道,“只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源:“微臣......”

  弘明帝抢过?他的话?头,笑容和善:“苏爱卿是不是想说?,凭你的博学广识,就算没有天铃的功劳,也绝对会为朕再立下其他功劳,对否?”

  苏源:“......陛下料事如神?,微臣定会为陛下、为靖朝肝脑涂地。”

  弘明帝露出满意微笑:“好了,你回去吧。”

  苏源迟疑两秒,还?是道出心中诉求:“陛下,微臣想再见梁盛一面。”

  弘明帝不明所以,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见的。

  不过?他现在心情?好,这样一个小?小?要求还?是不成问?题。

  “朕让小?福子领你过?去。”

  在一定程度上,福公公是可以代?表帝王本人的。

  弘明帝此?举,也是担心刑部有不长眼的人凑上来给苏源找不快。

  苏源躬身行礼:“微臣多谢陛下。”

  “这些日子你就在家中休养生?息,养好了精神?,才能入翰林院为朕效力。”

  苏源面露动容:“微臣谨遵陛下旨意。”

  “去吧。”弘明帝说?完,又补充一句,“等你入了翰林院,朕再想找你对弈,也方便得多。”

  过?度使用的大脑隐隐作痛,苏源眼皮直跳:“......是。”

  福公公憋笑,随着苏源一道走出御书房。

  去往刑部大牢的路上,福公公不忘在苏源面前为自家主子营造高大宏伟形象。

  “这些年?陛下劳于政事,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好些爱好都不得不放弃。”

  这对弈便是弘明帝诸多爱好中最为显著的一个。

  “今日有苏公子陪着对弈,陛下嘴角的笑一直没落下过?。”

  苏源越过?福公公眼尾的皱纹同他对视,眸光温煦:“陛下忧国爱民,实乃天下百姓之幸。”

  抛却棋艺不谈,和弘明帝相处的这两个时辰,苏源觉得颇为放松,因金銮殿诸事引起的烦闷都消弭无踪。

  福公公闻言眯着眼笑,不住点头:“没错。”

  二人相视一笑,有默契悄然而生?。

  过?了好一会儿,苏源二人才抵达目的地。

  福公公这张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他带着苏源一路刷脸,顺利进入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内部的甬道悠长而深邃,一眼望不到头。

  两旁是整齐划一的牢房,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盏油灯,豆大的烛火仅能照亮一小?块区域。

  福公公十分贴心地守在外面,自有牢头引着苏源往前。

  所经之处昏暗森寒,隐约有惨叫声传入耳廓。

  苏源前世也是看遍恐怖片的男人,饶是这样都汗毛倒竖,呼吸乱了一瞬。

  牢头看在眼里,司空见惯地说?:“状元郎莫要见怪,是我们大人正在审讯犯人,闹出的动静大了些,很快就消停了。”

  很快消停?

  是指审讯很快结束,还?是指犯人很快就没劲再叫唤了?

  苏源暗自腹诽,却知晓这些在刑部大牢再正常不过?。

  两人很快在甬道尽头的牢房前停下。

  据牢头所说?,这几间牢房一般是用来关次日行刑的犯人。

  苏源发现,除了梁盛所在的牢房,左右两间都是空的。

  “状元郎,这里边就是犯人梁盛,您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牢头态度放得很低,与苏源打商量,“只是为了防止犯人做出什么过?激行为,状元郎您可得离牢房远些。”

  这是善意提醒,苏源爽快应下。

  牢头松了口气?,心想这状元郎果真是个妙人,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好。

  待牢头离开,将?空间留给苏源,他上前一步,将?梁盛的模样纳入眼底。

  梁盛盘腿靠墙而坐,身下潮湿的稻草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恶臭。

  他那身干净整洁的锦袍早被扒去,换上泛黄破旧的囚衣。

  束发的簪子已不翼而飞,梳理整齐的头发凌乱披散着,怎一个狼狈了得。

  同父异母的兄弟二人,隔着实木制成的牢柱,两相对视。

  与金銮殿上的歇斯底里不同,现在的梁盛看起来格外平静。

  仿佛一潭死水,黢黑发臭,再掀不起丝毫的波澜。

  梁盛双手?交握,置于腹前:“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苏源眸光沉静:“算是。”

  梁盛短促地笑了声:“那我岂不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

  掩在袖中的手?指蜷起,苏源开门见山:“我不曾害过?梁守海和云秀。”

  注意到苏源对他爹的称呼,梁盛怔了下。

  看来苏源是真的很讨厌他爹,才会直呼其名,连一句“父亲”都不想喊。

  牢房里,有蟑螂从稻草中穿梭,蹭过?脚踝,带起一片悚然阴寒。

  梁盛身体轻颤,尽量保持声线的平稳:“是她们告诉我的。”

  她们,是指侍妾刘氏和云秀的姑姑。

  苏源扯了下唇,能得这对母女这般栽赃陷害,可真是他莫大的荣幸。

  苏源并不否认,梁守海和云秀的下场在一定程度上与他有关。

  但这一切只是为了自保。

  若他不反抗,站着挨打,迎接他的将?是声名败坏,科举之路彻底绝断。

  苏源别无他法。

  “真相如何,想必你已经知道了。”苏源神?色淡漠,眸光清冽,“他们是咎由自取,你亦是如此?。”

  望着身着寻常衣袍也难掩清隽衿贵的苏源,梁盛苦笑一声,五脏六腑都泛着苦涩。

  他一脚蹬开腿边的老鼠:“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声音很轻,但足够苏源听见。

  梁盛目视前方,像是在看苏源,又像是在盯着虚空一点。

  “你十岁才开始读书,却在次年?轻轻松松考取县案首、府案首,而我数年?夙兴夜寐,也才险险考中童生?。”

  “后?来去了府学,明明我比你来得早,你却次次稳居第?一。”

  “院试之后?......”梁盛涩声,“我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你却一路顺风顺水,连中六元,高中状元。”

  “你在传胪大典上风光授官,骑马游街时受万人追捧,我却只能依附着诚王,替他做见不得人的事,被他利用,必要时可以随意抛弃。”

  “姨母她们对我是不错,把?我从灵璧县接来京城,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她们不过?也是在利用我罢了。”

  “我......姨娘在世时曾和我说?过?,她和姑姥姥感情?最是要好,亲如母女一般。”

  “或许正因如此?,她们才会骗我,说?你是害了爹和姨娘的凶手?。”

  “而我......”梁盛面容灰败,“我因嫉妒你,也不曾核查便轻易相信,才会做出那些事情?。”

  苏源一声不吭,只做个安静的聆听者。

  或许他明白刘氏母女栽赃他的目的。

  在她们看来,梁守海的流放和云秀的死亡都因他而起,迁怒他再合理不过?。

  梁盛则是一个现成的工具,他本就对自己抱有恶意,利用起来再顺手?不过?。

  苏源死了,一来也算是给云秀报仇,二来也全了云秀生?前的心愿——她的儿子是梁守海唯一的子嗣。

  简直荒谬可笑。

  苏源一哂:“那你又可曾知道,十岁前的梁源特别羡慕你?”

  梁盛怔住。

  “他羡慕你拥有父亲全部的关注,父亲的慈爱与怀抱他从未感受过?。”

  “他想要争取,试图靠近,却被父亲嫌弃生?来痴傻,只能远远看着你们父子亲昵说?笑。”

  “甚至只需要云姨娘派人一番唆使,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对自己一顿毒打,并冷酷地将?自己除族,逐出家门。”

  苏源的脸上似覆着一层薄冰,嗓音冰冷:“梁守海亲自教导你启蒙读书,你的衣食住行他全都详细过?问?,却从未想过?角落里还?有个儿子。”

  “他只是智力稍逊常人,他也渴望父爱,他也会伤心也会难过?,也会在夜里躲在被窝里偷偷流眼泪。”

  “甚至于,就因为云姨娘的一面之词,梁守海就将?明媒正娶的妻子以犯七出为由休弃,此?后?放任梁源在偏僻的小?院里自生?自灭。”

  太多了。

  那十年?里,他经历的不公与冷待太多。

  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你羡慕我六元及第?,可你不知,我是花了五倍十倍二十倍的精力苦学!”

  苏源目光如炬,犀利的言语化?作利刃,戳破梁盛的自以为是,让他哑然无言。

  他蜷起双腿,瞳孔剧烈收缩:“我、我不知道。”

  苏源心中的郁气?发泄不少:“在你派人追杀我之前,我没想过?将?此?事捅到陛下面前。”

  梁盛眼珠转动,无端幽森。

  苏源敛眸,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今日我来这里见你的目的,是想告诉你。”

  “是你自己,将?自己送上了死路。”

  一字一顿说?完,苏源转身离去。

  背影颀长挺拔,脚步沉稳,再未回头。

  透过?牢柱的缝隙,梁盛看着苏源越走越远,最终消失在视角尽头。

  硕大的老鼠啃食着他的脚趾,分不清是身体更痛,还?是心头的痛楚更深。

  耳畔是“咔嚓咔嚓”的脆响,梁盛放声大笑。

  笑声绝望,又带有几分释然。

  回顾他这十八年?,简直错得离谱。

  明明当年?他可以劝说?云秀停下针对苏源的计划,他却为了独占父亲的疼宠,纵容云秀设计尚且痴傻的苏源被除族。

  明明他不止一次怀疑家中钱财来路不正,却因为自己的虚荣,强迫自己抛却疑窦,心安理得地用着那些不义之财。

  一步错,步步错。

  但凡他不曾将?苏源视为仇敌,但凡他存有良善正义之心,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梁盛的笑声疯癫,引来不远处的牢头。

  牢头已经从上头得知此?人的身份,很是看不起梁盛这种?人,态度自然称不上好:“笑什么笑,给我安分点,明早吃了断头饭好上路!”

  冷不丁对上梁盛阴森森的眼,牢头打了个哆嗦,一摸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吓得牢头转身就走,边走边嘀咕:“真是个怪胎,不是说?跟状元郎是兄弟俩吗,怎么差这么多。”

  不远处有牢头听到这么句话?,大喇喇地说?:“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亲爹一样,两人相差甚多的话?,那就是生?母天差地别呗。”

  梁盛躺在黏腻的稻草上,忽然想到很多年?前,他约摸才三岁。

  那时他只是个天真稚童,抱着梁守海亲手?为他做的蹴鞠,在回廊上小?跑着,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苏慧兰恰好路过?,将?他扶起,语气?温柔地问?他疼不疼。

  回去后?,他就挨了云秀一顿骂。

  原因是他跌破了衣裳。

  许是生?命快要终结,以往他不曾关注的画面一幕幕从他脑海中飞快掠过?。

  书房里,梁守海抱着五岁的他,谆谆教导:“你是文曲星下凡,一定可以高中状元,入阁拜相。”

  “到时候盛哥儿可一定要拉拔我这个做爹的,到时候咱们梁家权倾朝野,当说?一不二的权臣!”

  彼时年?幼,他看不懂梁守海眼里的情?绪。

  现在想来,是野心,是妄想。

  有透明液体从眼角无声滑落。

  梁盛这时才意识到,梁守海对他也并非喜爱,而是利用居多。

  亲爹利用他实现野心,亲娘利用他与嫡母争宠。

  就连刘氏,也是利用他满足自己的私欲。

  当年?的豪言壮语似乎成了笑话?。

  他不仅没有成为人上人,还?成了人人可以践踏的存在。

  虚度十八年?,最终结局不过?一卷草席。

  苏源走出刑部大牢,福公公正在不远处等着。

  一看到他,立刻笑眯了眼。

  “苏公子这是要回去了?”

  苏源颔首:“多谢公公不辞辛劳陪我来此?,快要到午时,可别耽搁了陛下用膳的时间。”

  福公公正有此?意,也不矫情?:“苏公子痛快人,那咱家这就回去了,您路上当心。”

  苏源笑着应好。

  路旁停着福公公为他安排的马车,待福公公远去,苏源坐进马车,淡声道:“回去吧。”

  车帘轻晃,驶往春宁胡同。

  苏源阖上双眸,下颌的弧度流畅到近乎完美。

  其实他此?行还?有一个目的。

  就是亲眼瞧一瞧梁盛的狼狈与落魄。

  若原主在天有灵,可以看到这一幕,想必也能安息。

  抬手?轻抚胸口,苏源长舒一口气?。

  原主安息与否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痛快了。

  马车行驶了一刻多钟,在苏源的指路下停在苏家小?院门口。

  苏源稳稳跳下马车,折身拱手?道:“多谢相送。”

  驾车的侍卫连称不必,一抖缰绳离开了。

  正值午饭时间,大家都忙着吃饭,外头没几个人。

  仅存的几人遥遥望见外观华贵的马车,以及侍卫对苏源的态度,也都望而却步。

  苏源叩门,一秒开门。

  陈正拉开大门:“公子您回来了,老夫人一直很担心,特意让奴才在这等着。”

  苏源瞥了眼陈正脑门上的汗珠,温言道:“赶紧回屋擦个汗,可别热晕了。”

  陈正咧嘴笑:“是,公子。”

  苏慧兰正在厨房做蛋黄酥,听到动静立刻出来:“如何了?”

  苏源自觉原地转了一圈:“娘不必担忧,儿子一切都好。”

  母子二人回屋,苏源将?梁盛的结局告诉他娘。

  苏慧兰拍手?称快,又叠声称赞:“陛下可真是个明君,明君啊!”

  苏源深表赞同。

  午饭后?,苏源洗了个澡,穿着里衣躺在床上。

  一上午神?经都紧绷着,又热又累,索性睡个午觉。

  平躺在床上,睡意袭来。

  苏源感觉自己身形飘忽,似一阵烟。

  飘了许久,总算落地。

  睁开眼,是陌生?的环境。

  他站在一面窗外,屋里隐约有谈话?声:“去母留子,你有几成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