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中年丧子
周围看着地上的血迹还有好些人在议论。
“真是要折寿, 撞孕妇,人还跑了,我看着那肚子估计都要到月份了。”
“是啊,希望能平安吧, 但觉得保下来危险。”
“这么多血, 难。”
议论完这些, 人也就散去。
周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觉得全身好像都在痛, 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好像在慢慢流逝。
陈丽华这会正站在接诊大厅, 给大家解疑答惑,来这里看病的有好些是外地乡下来的,也不识字, 她在这里帮忙会好一些,原本安排的也有一个值班护士, 但今天请假了。
一个男人身上都是血背着人在大厅里大喊。
“快来人啊,有个孕妇被推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快点来人啊。”
他着急的喊了好几声。
陈丽华赶紧就跑了过去,也有旁边的护士快速推车过来, 值班的医生也都是小跑着过来, 一直到把人推车上, 她才看到脸, 顾不得惊讶, 大声喊了好几下,声音里还有些颤抖。
“周繁, 周繁, 你怎么样?”
周繁是有意识的, 但有些不清楚, 带着哭腔,“护士长,救救孩子。”她伸手抓着陈丽华的衣袖,沾满了鲜血。
陈丽华看着周繁惨白的脸差点落泪,实在不知道刚刚在做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好,有我在。”她说着话安抚着周繁,又让护士快去把老许叫过来,人就送到了手术室里。
这件事情几乎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医院。
陈丽华在抢救室门口没耐心的来回走,原本也有几个护士在这里等着,但她把人都赶走了,程其右还在别的手术室没出来,她双手合十,希望老天爷保佑,看在程家世代从医治病救人的份上,能保大人孩子平安,实在不行,大人一定要平安。
老许是省医院妇产科最好的医生。
许友仁在首都某医院的办公室里接到电话,知道事情已经办成,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竟然有些让人发怵,什么狗屁程家的知遇之恩,什么亲生父亲,全部都是胡说八道,他本也是真心的,可程家不该有个程延怀,清高,天才,家世好,人人称赞,他太恨了,那些恨意压在心底破土而出,不过幸好死了,不然他就会真的动手,没人知道他遇到程老爷子的时候有多开心,他真的以为自己是有家的人了,可怎么会有程延怀,他什么都好,长的也好,就连谢家独女都喜欢他,数不清的财富,真的是让人红了眼。
省医院病房两个小时后。
陈丽华听见一声很弱的婴儿哭声之后就没了动静,她都要控制不住的进去。
老许从里面出来,很是疲惫的看着满眼期待的陈丽华。
“孩子保住了,可周繁以后可能只有很小的几率能怀上孩子,这件事情先别告诉她,等程医生做完手术出来再说吧。”
程医生今天的手术很大,没五六个小时出不来的。
陈丽华歇了一口气,知道她说的已经很委婉,不过这也是最好的结果了,大人孩子的命都保住,“你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老许本来想去的,但又拉着好友去到一旁。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周繁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在大街上被撞的,这太奇怪了。”
而且一般撞了人怎么会跑呢,如果不是故意的,会救人的吧。
陈丽华皱紧眉头,形势不明朗,但跟首都程家是脱不了干系的,程延怀当年的死她就很怀疑是有人动手,不然他怎么就突然间猝死,很不对劲,当时国内的尸检手段也不太好,什么都没查出来。
老许看着陈丽华的脸色就知道不简单,“这事情也不是我们该管的,首都的人都有些背景,程谢两家本有让人眼红,炙手可热的不仅仅是财富,你可千万不要插手。”还有医术,才是无价的宝贝。
她们都心知肚明。
陈丽华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干脆问了别的,“孩子呢,男孩女孩?”
老许想起来孩子心情才有些缓和,“男孩,虽然没足月,但很健康,就是有些瘦小,不过也正常,养养就好了。”
陈丽华其实也猜得到,程家好几代都是单传,而且都是男孩,可能是基因的问题。
“行,你辛苦,等周繁好了,我让她一定登门道谢。”
老许摆摆手,“那倒不用,治命救人是咱们应该做的。”
说着话,护士把周繁推了出来。
陈丽华忙上去看看,小脸没有一丝血色,人看起来虚弱不堪,她是真的很心疼。
程其右刚刚出手术室就有人在门口等着,他满额头的汗,人是抢救过来暂时没什么大的危险,但能不能醒过来还是难说,国内的一些器械还是跟不上国外的,他已经尽力。
“程医生,周繁在门口被人撞了,许医生做的手术,目前母子平安,人已经转到病房了。”
程其右人都没缓过来,他长时间的久站,腿都有些麻木,脑袋有些嗡嗡作响,他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哪个病房?”
护士很少看到如此凌厉的程医生,“三号病房。”
程其右跑着过去,一路冲到病房里,只是进去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他怕吵到周繁。
陈丽华一直在这里照顾着,看到程其右过来,才放下心。
“大人孩子都没事。”
程其右看着周繁苍白的脸,过去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又下意识的把了脉,毫无疑问的很虚弱,很不好。
“怎么回事?”
陈丽华把自己知道的都从头说了一遍,“其右,这件事情跟首都脱不了干系,我怀疑是有人蓄意。”
程其右眼睛不错眼的盯着周繁,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除了那个疯子。
“谢谢陈姨,我在这里守着她就好,您先去忙吧。”
陈丽华看着程其右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给周繁掖了掖被角才出去。
病房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程其右就这么看着周繁,看着她这么虚弱,到底还是没忍住,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两个人握着的手上,喃喃自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程家。
陈丽华因为这件事情心情也不怎么好。
陈建从隔壁科室过来,站在她身边,“母子平安?”
陈丽华忧愁的皱着眉头,“嗯,但总觉得不太平的日子要来了。”
陈建低垂着眼睛,“你给谢雅慧打电话没?”
陈丽华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是要其右自己去说,咱们就别掺和了,不过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的。”
陈建转过身想了一会,“当然是故意的,无缘无故谁会去大街上撞一个孕妇,怕这人恨程家入骨。”他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丝的讽刺。
陈丽华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神紧紧的盯着他,带着些许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家做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招人恨啊?”
陈建是有一丝慌乱的,像是被人戳到了心事,声音都不自觉的大了起来,“你这么问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做的,真是神经病。”他说完就大步离开了护士站。
陈丽华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转头又问护士那个送周繁来的好心人呢。
护士想了一下,“看着人被推荐手术室里就走了,我问他姓名,他也没说。”
陈丽华只是感叹还是好人多。
程其右一直在病房里守着周繁到下午她醒过来。
周繁下意识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肚子,平的?
“孩子?”
程其右立刻站起来弯腰看着她,轻声安抚着她,“不怕,不怕,孩子保住了,你很厉害,我们的孩子保住了,可惜是个男孩,要是个女儿就好了。”
周繁很害怕,她特别害怕,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孩子还在就好,她看着程其右的眼睛也红红的,勉强抬起手腕摸了一下他皱着的眉头。
“程其右,你是不是也很害怕?”
程其右微不可闻的嗯了下,“我害怕失去你,周繁,我们不要孩子了,就这一个,好不好?”他想这样说的话,以后就算是没孩子,她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周繁手落下来磨砂着他的手,又哭又笑的,“可你不是想要个女儿吗?”
程其右伸手擦擦她的眼泪,慢慢哄着她,“都怪我的基因,我们程家就老是生不出来女儿,我看我也没那个本事,咱们就这一个臭小子,我教他学医。”
周繁才又虚弱的笑了起来,“孩子呢?”
程其右也没见到,他眼里只有周繁,“我也不知道,等会我去问问。”
周繁略皱着眉头,有些埋怨,“你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孩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程其右低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只要你平安健康,我愿意此生无儿无女。”他对这些并不在意。
周繁觉得他在说傻话,孩子都生出来了。
“我好累,我想再睡会。”
程其右嗯了一声,“你睡吧,我一直在这里守着你的。”
河山沟。
田耽眼皮跳的止不住,她心也很慌,站在院子里看着外面全是乌云,她胸口压得喘不过来气。
周洪山从外面回来,背着手,他刚刚去果园安排人除草,有些野菜可以喂给鸡鸭,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阵的疼,他一进院子就看到田耽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走了过去。
“很奇怪,我总感觉的有什么事情。”
田耽看着他也点了点头,蹙着眉头,然后突然开口。
“周洪山,我觉得出事了。”
周洪山也笃定的看着田耽,“不是周场,是周繁。”他的心告诉他是周繁。
田耽也是,她的孩子,她能感受到。
“我去收拾东西去省城。”她说着就进了屋。
周洪山也出去直接到刘叔家里,两个人站在院子里,他把大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我得去一趟省城,队里就先要刘叔多操心。”
刘叔披着衣服,伸手拉了一下,“怎么,是周繁有啥事吗?”
周洪山没说,只是找个借口,“这不是周繁快生了,我跟她娘不放心,还是想过去看看。”
刘叔知道周洪山田耽两口子都是疼孩子的,答应的很是爽快。
“行,你们去吧,大队的事情有我呢,果园我也会每天过去看上几遍,这开春,鸡鸭开始下蛋,你把供销社的谈妥了,咱们这边就等着有进账。”
照顾了这么久,终于能见到钱了。
周洪山跟田耽是当天上午立刻就走的。
余秀敏跟向阳在家里看着几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为啥公婆这么着急,但她们能做的也只有在家里看家。
下午,孩子才从新生儿室里抱过来。
周繁这次是气血大亏,身体很弱,躺在床上也不好动。
程其右一直到晚上也没出过病房,他不吃不喝的就这么守着周繁。
陈丽华抱着孩子过来,周繁还没醒,“这孩子,要不要看看?医院也要办理出生证明,你取个名字吧,要建档。”
程其右看到这个孩子,他们其实之前取过名字的,但都觉得不满意,本想着今天回家还要继续取。
“程宁期。”宁期此地忽相遇,惊喜忙如坠烟雾,虽然用在这里并不是那么的恰如其分,但他想周繁对这个孩子肯定是惊喜的,喜欢的。
陈丽华哎了一声,“归宁的宁,期望的期?”
程其右点了下头,孩子也就看一眼。
陈丽华又把孩子抱了出去,小小的一个,也是可怜的。
第二天早上四点多,周繁就醒了过来。
程其右趴在床边睡着,他是凌晨一点多睡的。
周繁动了动自己的手,程其右立刻就醒了过来,“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周繁笑着摇头,她是觉得比昨天好了很多,虽然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孩子呢?”
程其右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语气,“你醒过来两次都在问孩子,我还坐在你的面前呢。”
周繁手指捏捏他的手心,“你是大人,他是孩子,怎么能一样呢?”
“他在育儿室,有护士照顾,你不用担心。”也就是新生儿观察室,里面都有儿科护士在照顾,只需要病人交钱,也就喂孩子喝奶粉。
程其右作为医生知道生孩子是极其危险的,更何况像周繁这样还是意外的。
“你不用管孩子,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把自己的身体养好。”
周繁睡的时间够长,这会精神头很足,看着他下巴上的胡茬,还有眼下的乌青,“是有人故意的吧,许友仁?”
程其右跟周繁对视了好一会,才撇开眼,沉默半晌才开口,“你放心,我不会放过他。”
周繁反手抓紧他的手腕,她很久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其右,爷爷的配方很重要,千万不能落在他这样的人手里,如果以后有人再拿我威胁你,你也不要给,知道吗?”
许友仁不知道能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这配方能救人也能害人,没人说的明白。
程其右不这样认为,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从来都是只看眼前人。
“如果爷爷知道你这么说,肯定会骂你傻,东西不重要,人才重要。”
周繁不觉得,这些东西都是有意义的,怎么能是傻呢。
程其右不想让她担惊受怕那么多,“我给孩子取了名字,昨天已经建档了。”
“叫什么?”周繁倒是很意外,他们都商量了好久。
“程宁期,虽然我并不是十分欢迎他,但我知道你很喜欢他,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等他长大以后自己能明白,你是对他的到来很惊喜很高兴。”
程其右慢慢的给周繁解释。
周繁抿嘴笑笑,抬起手摸了一下他的胡茬,“你需要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能来照顾好我。”
程其右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我会的。”
周繁还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别告诉爹娘是怎么回事,就说我是正常早产,孩子着急出来。”
程其右知道她的意思,“行。”
两个人在病房里说了好久好久的话,一直到外面天彻底亮起来,病房走廊里陆陆续续的有不停的脚步声,以及低声交谈的声音。
周洪山跟田耽今天凌晨三点多才到的省里,他们两个自从结婚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河山沟,最多也就是城里,不过没结婚的两个人倒是都走南闯北,一个为了求生,一个为了享受。
按照之前信封上地址,本来是想找到家里的,但觉得直奔医院比较靠谱,所以俩人在医院接诊大厅待了三四个小时,一直等到人都来上班。
周洪山来到省里之后胸口倒是没有感觉了,心也放下,但既然已经都到了,还是看看的好。
陈丽华昨天晚上回家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还有一只老母鸡,周繁这次生孩子遭的罪大,得好好补补,才能把精气神给补回来,她特意放在了保温饭盒里,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周繁排了气,就能喝。老母鸡放家里还没炖,今天炖的是鱼汤,她提着饭盒走进医院,只是一下子就看到了两个人,瞧着很有气质,就是身上穿的像是从乡下来的,她原本想直接去病房的,但还是想着帮帮忙,径直走了过去。
“请问你们是来看病的吗?可以先过来这边挂号。”
田耽看着这人,提着饭盒,估计是这医院工作的,一早上这大厅的护士都进进出出忙的不停,他们也不想打扰人家,或许在这里再等会还能看到程其右上班。
“我们找人的,这医院的医生程其右。”
陈丽华仔细看了一眼田耽,“你是?你是周繁的妈妈吗?”
田耽听见就笑着点头,是找对人了。
“是,我想着她快生了,就跟孩子爹来看看。”
陈丽华赶紧先做自我介绍。
田耽没想到一来就碰到了媒人,热情的开口。
“我听周繁在家里提过你的,护士长对她很照顾,我跟她爹可是要好好的谢谢你啊。”
陈丽华现下有些尴尬,是她撮合的,但没想到程家的事情这么多。
“周繁妈,周繁昨天生了,母子平安,我先带你们去病房吧,这我给她炖的鱼汤。”她也不好直接开口。
田耽听见这话就眉头紧皱,恐怕不是生了这么简单,她跟周洪山对视了一眼,跟着也就去了二楼的病房。
程其右出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回到病房,打的热水,洗的热毛巾给周繁擦脸擦手。
门也没关严实,陈丽华伸手敲了一下,门就吱呀一声的开了。
程其右抬头看过去,是有些惊讶的,“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陈丽华先进去把鱼汤放在桌子上,把刚刚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才出去把门带上。
田耽只是看着周繁的脸色就知道不仅仅是早产,她生过四个孩子,看脸色也没这么虚弱过,况且周繁的身体一直都很好,沉着脸坐病床边的凳子上。
周繁知道这一眼就被看穿。
程其右站在一旁,微垂着头,“我没照顾好周繁。”
周繁看看脸色难看的她爹,又看看不说话的她娘,“不是的,是有原因的。”
田耽冷哼一声,“原因,什么原因,说说。”
周繁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病房里也彻底安静下来。
田耽知道程家的事情会复杂,但远比她想象的复杂,从古至今,从来不缺心狠手辣的人,不是因为是新社会这些人就没有,越是和平时代越对权利渴望,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长叹了一声气。
“周繁,跟他离婚吧,孩子我们带回去。”
程其右听见这话没反驳,看起来很是平静。
周洪山站在一旁背着手,强忍着怒气,“我同意,程家太复杂,周繁,我跟你娘不可能拿着你的性命往里面填,这次是运气好,遇到了好心人给你送医院里来,那万一没有呢,你想我跟你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说到最后一句,眼睛都有些泛红,他本就对不起的闺女,现在为了一个男人还弄成这样,离婚都回去。
田耽看着程其右,语气倒是很是平和的开口,“其右,你怎么想的,表个态?”
程其右的手慢慢握紧,沉默了好一会,“好,我同意,我也会把该补偿给周繁跟孩子都补偿的。”他觉得自己这会脑子无比清楚,离婚是个办法,未来并不太平,首都的形势也不好。
周繁抿抿嘴,听见这话鼻子酸的厉害,握着田耽的手,掉着眼泪,“娘,您别逼他,这件事情不是他的错。”
周洪山背过身不忍心看见闺女这样。
田耽抱着周繁,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知道我跟你爹是怎么来的吗?我们俩昨天都突然间觉得胸闷发慌,那会我们都没觉得是周场出了事,直觉就是你,啥都没管,立刻就收拾东西来了省城,上午县城里没车,我跟你爹生生在县里等到下午,凌晨三点就在医院大厅坐着,本来还以为是我们想错了,觉得等到其右上班,我们就能看到他,问问你是不是还好?”
周繁哭的很是难受,她知道爹娘看她很重要。
田耽深吸一口气,“母女连心,周繁,你要是没了,你让我跟你爹怎么办?”
周洪山握紧了拳头背着身子擦了一下眼泪,沙哑着声音开口,“你跟他离婚,等他把程家的事情处理好,你们和好我跟你娘就没意见,孩子,你听爹的话一次行不?”
周繁从田耽的怀里出来,吸了吸鼻子,低着头没说话。
周家的人骨子里都带着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管是周将,还是周场亦或者是周喜,都是这样。
田耽一下子就看出来她的态度,拿出来手绢给她擦擦眼睛,“别哭了,你现在不能哭,落下病根怎么办?”
周繁沉默着没说话,病房里也只有周洪山叹气的声音。
过了好大一会。
周繁红着眼睛抿着唇,“娘,如果爹有人要害他,您会离开他吗?”
田耽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她又看向周洪山,“我不用问爹,我就知道娘遇到危险的时候,爹您也不会离开她的。”她从小到大都没违背过爹娘的意愿,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周家人不一样,现在才发现他们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那我也是,我生死都只会跟他在一起,我们是夫妻,要同患难,不管遇见什么事,我都陪着他。”
田耽略皱着眉头,“那你知不知道,这可能才是你们吃苦头的开始。”她说着这话眼神看向了站在一旁的程其右。
“我不怕吃苦。”周繁恳切的眼神看着田耽。
周洪山知道周繁会倔,但没曾想到她这么执着,认定的事情就不容的改变。
田耽闭了闭眼睛,知道恐怕还是没用的,看着旁边放着的鱼汤,直接打开盖子,“先喝点汤吧,明个让你爹回去,河山沟离不开人,我在这里照顾你坐月子。”
事情既然没办法改变,那身为父母只能尽全力的帮她。
周洪山知道媳妇的意思,只是不满意的看了一眼程其右,他跟姓程的就没办法好声好气的在一个地方待着,从进家里第一眼开始就不喜欢。
周繁有些愕然的看着田耽,小心翼翼的开口,“娘,您不逼我们离婚了?”
田耽看着鱼汤还冒着热气,“我逼你,你同意吗?你长大了,也当母亲了,我跟你爹也会慢慢老,到最后一死不过是黄土一捧,日子好过难过都是你们来过,但只有一点,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周繁眼圈有些酸,她知道自己太不懂事,让父母还在为自己操心,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了,娘。”
田耽把鱼汤递给她,“慢点喝。”
程其右站在一旁其实是矛盾的,爹娘说的是对的,他们离婚才能最好的保护周繁。
周繁接过来鱼汤抬头看着他,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猛地开口,“你想都不要想。”
周洪山听见这话只是更加的恼怒程其右,什么玩意。
“你出来,我跟你说句话。”他说完就先出去。
程其右也跟在后面。
周繁看着他出去。
田耽太了解周繁,她其实才是最拧的那个,嘴上不说,平时做事也都是先考虑弟弟妹妹,但一旦涉及到她认定的事情,改是不可能改的。
“孩子呢,抱来看过吗?叫什么名字。”
周繁抿抿嘴,“程宁期,我还没看过。”
田耽默默重复了这个名字,“有心了。”
周繁也这么觉得,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程其右跟周洪山站在走廊里。
“怎么打算的?”周洪山也没看他,反正看见就烦,还不如忽视他。
程其右已经有了盘算,“我明天就会着手准备,对方会付出代价的。”
周洪山听见这话才觉得像个爷们,“但记得你现在势弱,不要暴露自己,免得殃及家人。”后面几个字他说的咬牙切齿的。
程其右已经知道错了,他原本以为许友仁不敢这么的明目张胆,现在恐怕是找不到配方人是疯了。
“我知道,我会保护好周繁的。”
周洪山鼻子里哼了一下,他可不敢相信。
第二天周洪山看过孩子,然后买了早上的火车票就回去了。
田耽留下来照顾周繁,还有孩子。
不过这孩子倒是争气,身体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适。
程其右给在首都的朋友打了电话。
“你就按照我说的办,到时候我回去再谢你。”
首都那头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哎呦一声,“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事有啥难的。”
程其右挂了电话想着要不要往别墅里也打一个,但还是没说,依照她的性格,恐怕要去拼命,先等他把事情处理好,再告诉她。
其实许友仁在程延怀跟谢雅慧结婚之后,没多久也跟同班同学一个叫李巧巧的结婚了,程家老爷子还每人给了她们一块玉佩,意思就是一视同仁,都是他的儿媳妇。
只是好景不长,李巧巧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最后只有孩子活了下来,是个男孩,比程其右大两岁。
后来许友仁也没再娶,孩子叫许望,小时候经常被许友仁逼着学习,但奈何他的天赋不佳,学习成绩也一般,越是这样许友仁就逼的更紧。
当年程其右出生没多久程延怀意外去世,两个孩子走的也近,也经常被放在一起比较。
许望那会就不喜欢程其右,还曾想过要把程其右推到河里。
程其右记得很清楚,他躲了过去,两个人站在河边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这件事情他没告诉过任何人,但那以后两个人也再没说过话,见面也很少,后来他就出了国,前些年回国的时候在爷爷家见过一次,他跟爷爷的关系远比自己跟爷爷的关系好,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孝顺爷爷,可能也是因为小时候爷爷拦过很多次许友仁揍他,又或者是小时候夸过他聪明,这就不得而知了,但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后来听说他不务正业,没考上大学,被许友仁走关系逼着上了一所院校,毕业之后分配的工作也没好好干,三天两头的惹事。
程其右的朋友叫万勋,其实家境不太好,当年上学的时候,万勋的母亲没钱看病,程其右伸手帮了一把,这些年也一直都有联系。
两个人之间有些事情不必说明,彼此就都知道。
万勋大学读的是建筑系,毕业之后就去了政府单位工作,他从小就不是个死读书的,脑子灵活,人也聪明,如果不是后来被程其右帮助,他是没时间也没钱上大学的,人要懂得感恩,他小时候生活在乱七八糟的胡同里,认识的人也多,接完电话他就直接跟单位请了假,找了老朋友一起喝酒。
“事就是这个事,最近不是一直在抓治安问题吗?那就帮一把,最好让他犯错,后面咱们就顺其自然,最好打斗的过程中发生点意外,不过咱们不能违法,只是介绍他们认识。”
他知道程其右的孩子差点没保住,那当然就以牙还牙,打斗的过程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田耽在省城医院照顾周繁半个月,才出院回去。
程其右是三月初收到的万勋的来信。
“已经办妥,许友仁中年丧子。”
两个人没再讨论什么,彼此挂了电话。
程其右的方法很简单,许望没什么大的毛病,有些爱美色,喜欢到处交女朋友,不过是介绍一个地痞流氓的女朋友给他,两个人再来一场捉奸,到时候的情况不可控制,发生什么意外也未可知,不过现在看来很顺利。
万勋在一周后,去了医院挂号看病,遇到了许友仁,仿佛像是老了十岁,他笑了笑,也就没再看病,反正人看过就算了。
程其右这才打了电话回首都。
谢雅慧听到电话之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就是在电话里把许友仁祖宗十八辈都骂了一个遍。
“许望已经死了。”
谢雅慧听着电话又突然有些悲哀,大概这就是因果循环的报应,程其右下手还是轻了一些,如果没动手打架,或者人没死,也不过就是许望进去蹲上一段时间。
“我这就收拾东西去省城,你让亲家母等着我。”
程其右捏了捏鼻梁,“妈,你还是不要来的好。”他还是很担心的。
谢雅慧抿抿唇,觉得儿子真没用,孩子都出生了,丈母娘还是没看上他,不是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吗?
“你咋回事。”她说完之后又叹了一声气,“等亲家母走了之后我再去,你记得通知我,还有周繁差点一尸两命,你多买点好的给她补补,算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你外公,让他开中医的方子,去抓药,这补身体还是要看中医。”
她说完就忙不迭的把电话挂掉。
许友仁最近在找人介绍女人结婚,他需要一个儿子,许家的香火不能在这里断了,当年在程家的时候有人开玩笑说他是程家老大,谁稀罕姓程啊,听起来就恶心,但当时他不得不委曲求全,还巴巴的过去问程老爷子,要不要改姓,真是可笑至极,不过他还可以再找人再生,孩子会有的。
之前一定是李巧巧的基因不好。
许友仁边想边看着桌子上许望的照片,胸口突如其来的一阵疼痛,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吐了出来。
周洪山这边回到河山沟就开始忙果园的事情,不过也把周繁生了的事情跟她们都说了。
周喜正巧过星期在家,知道之后就特想去省城看看。
周洪山在院子里拿着锄头收拾,听见她说话,头都没抬,“你还是忙好你自己的考试吧。”
周喜觉得她爹自从回来之后的心情都很不好,家里除了周温没被怼过,都受过他的气。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