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洞房(1 / 1)

娇养王妹 藤鹿山 4435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第76章 洞房

  二月二十八, 大吉,宜婚嫁。

  正值初春,草木葳蕤。

  燕王府往日古朴素净, 如今大变模样。

  这日一早,燕王府邸四下张灯结彩, 红毡铺地, 琉璃碧瓦,朱红窗棂, 喜烛高照。

  要说这主子爷大婚,最高兴的莫过于长汲了。

  长汲辛辛苦苦伺候主子爷这么些年, 眼看旁人家同龄的儿郎早就不知做了几回爹了, 就他家主子,前些年成日四处征战, 如今好不容易平稳了些, 也是半点不沾女色。

  以往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底, 好在如今姑娘与王爷这对好事多磨,总算是磨成了。

  长汲四更天便忙不迭的起来,唤府上奴婢去整理起喜房。

  这喜房自然讲究,如他这般不全之人,长汲并不敢踏入一步, 可也耐不住他心中真心实意的欢喜。

  燕王府四更天里便闹腾的厉害, 婢女们早早起来布置,常府中也好不到哪儿去。

  前院有常府的几个亲朋好友来给珑月添妆。

  珑月五更天便被折腾起身。

  锦思拂冬二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红绢内衫, 繁复婚服为她穿上。

  另请来了上京数得上名头的全福嬷嬷为新娘绞面。

  珑月还没从困意中醒来, 不过当嬷嬷手下不留情面的为她绞面之时, 珑月便被疼醒了。

  粉嫩的一张小脸, 原本像是一颗将熟未熟毛茸茸的桃儿, 如今开了脸,像是一颗被剥了壳的鸡蛋。

  面容莹白如玉,明眸乌黑漆亮,双眉似屋外初春升腾起的点点雾色,朦胧美好。

  外室女眷等了许久,一个个翘首以盼,终是盼到新嫁娘。

  只见今日的新娘子一身繁复婚服,襳褵长帯,薄妆桃脸,高髻束以金冠,冠首缀以东珠。琳琅翠石遮掩面容,珍珠腰带勾勒出她玲珑精妙的身姿。

  最先珑月十分有精神,认真听着各位她都不认识的女眷嬷嬷们的口头教导,而后又是一群女性长辈的贺词,足足折腾到了下半晌,便是石头做的人也没了精气神。

  好在很快便有宾客来喊,那女宾语气尖锐,含笑揶揄却也不叫人生厌,“燕王殿下亲自来迎亲了。”

  珑月顿时精神了,她的手心生出了细汗,心脏抽动起来,仿佛自己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刻,一直糊涂着的姑娘恍然起来,原来她不是回王府去与阿兄一同生活。

  她是要嫁给郎君了——

  只不过,这个郎君从小到大她总时常见着,阿兄阿兄的唤着罢了——

  门前的常祯早已等候多时,他今日为讨喜庆,也换上了一身十分喜庆的朱红绣祥云纹方圆领大袍衫。

  常祯宽广的后背,将珑月稳稳背上,脚步沉稳朝着外院踏去。

  珑月从小被许多人背着长大,奉清,赤松,长汲,郗珣.......

  说来,她与一群没有血缘的兄长们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童年,可常祯这位真正与她血脉相连,同父同母,本该再亲近不过的阿兄,却总是阴差阳错造化弄人。

  也许有些事情有些人,许是缘分少了些吧。

  若是没有阿兄,珑月觉得自己或许会陪在李氏、常祯身边一辈子也说不定。

  可谁让她有一个更好的归宿呢。

  珑月对此并不会强求,更不会悲春伤秋,总是沉溺过往又没法子改变。

  强求不来的东西,她向来都是一念即过。

  血缘是世间最奇妙的存在。常祯背着珑月,对于这个陌生了许多年才认识不久的兄长,她在他背上并没有半分陌生感。

  一切都仿佛格外的熟悉,自然而然。

  她自然而然倚靠上了常祯宽广的后背,她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下巴搭去常祯阿兄的肩头上靠着。

  珑月不禁软声叹道:“说来,我还是头一回叫阿兄背呢。”

  常祯一怔,旋即失笑:“你是不记得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叫我背着你逛街了。”

  十三年前的常祯,还是个身材瘦弱的少年。

  他那时在城阳一所书院读书,并不能每日往返常府,时常几日才能回府一趟。

  他时常担忧,担忧自己几日不回去,妹妹就不认识自己了。

  是以他一下学,连书院的衣裳都来不及换下,一身素色牙白的衣袍,就要急匆匆骑着马往府里赶回去,去母亲院子里陪着妹妹玩儿。

  连母亲都常常笑话他,以往从没见他这般的孝顺。

  菡萏话说虽慢,认人却是不差,总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

  话都说不清的奶乎乎的小团子已经会扯着他的衣袖了,嘴里含糊嚷嚷“阿兄、阿兄。”

  后来,菡萏开始展现顽皮的一面,成日嚷嚷:“要阿兄背,要骑大马。”

  常祯对她幼年时期的记忆也到此为止了。

  四周喜庆的颜色刺的常祯眼眶发酸,他与来迎亲的那人双眸对上。

  那人身量直挺,身上喜袍惹眼,一双深眸剔透凌冽,与常祯对视片刻旋即便移开视线,落在常祯肩膀上的小脑袋上。

  “珑月。”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纷乱的声音,小姑娘还是一下子就听见兄长在唤她。

  珑月连忙伸手扯开珠帘,却被身前的常祯阻止。

  “这可不能看!”

  有什么晚上不能回去慢慢看?

  珑月被常祯骂了,悻悻然不敢再动手,面上珠帘细密,几乎挡住了她所有视线。

  不过她也能沿着珠帘下摆细小缝隙,看到不远处长身玉立的新郎——的靴子。

  她虽看不见,却听得见。

  耳边充着女眷们毫不吝啬的惊叹赞美,甚至不掩饰的抽气声。

  以往众人爱护颜面,便是惊叹于男子容貌也万万不敢面露出来。

  如今这日却不这般,喜庆的日子人们胆子皆是大了几分,且此处送亲的人多嘈杂,谁也不知是谁说的,一个个皆以打趣新郎的方式偷偷七嘴八舌。

  “真是好生俊俏的新郎.......”

  “老身虚活了七十岁,也没见过如此俊俏的后生啊,还是亲王,新娘子当真是好福气。”

  “新郎身量怎生那般高?脸生的又白又俊......”

  又有人挥着帕子道:“新郎身上穿的喜袍真显得人俊,年尾我家小儿子也成婚,到时候给他也做一个这般样式的穿,我那儿子也生的好看,定然也不差分毫的。”

  众人:...........

  四周都在奏乐,新郎新娘在门庭前拜别女方双亲。

  李氏便是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送女出嫁的母亲。

  她端坐正堂之上,静静望着门庭外的一对璧人。

  常府与燕王府鲜少来往,平日里更是有几分避讳,李氏虽为燕王岳母,却也与这等年轻的亲王鲜少相见。

  如今这日,她才得以仔细观详起菡萏要嫁的这位郎婿来。

  “菡萏年幼,望王爷多让着她些,惟愿你二人日后和和美美。”李氏隔着人群,眼眶微红,终是送出祝福。

  霞光映照在廊下新郎玉雕一般俊美的侧颜,他眉眼缱绻,朝着堂上常岱与李氏承诺。

  “泰山泰水安心,小婿必不相负。”

  拜别父母,珑月便被常祯背着入了婚辇。

  喜帘喜扇一层层落下,掩住外头金灿灿的天光,珑月便也没什么顾忌,想亲眼瞧瞧队伍前骑着高头大马的俊俏新郎。

  却不想逃过了常祯还有轿外随性的一众丫鬟喜嬷嬷们。

  丫鬟们将她这个不守规矩的新娘往轿子里捉。

  喜嬷嬷鲜红的发紫的口脂,掩唇轻笑,“新娘子别急,今夜入洞房再慢慢看!”

  ...

  之后的一切,珑月都格外迷糊,她入了王府便被丫鬟们搀回喜房。

  郗珣如今只怕还在前院招待客人。

  锦思跑来给她送了食盒,打开食盒里头盛着热腾腾的三脆羹,另有一叠糯黄的栗糕,红糖麻团。

  初春时节仍有些凉意,这些菜却仍冒着热气。

  “王爷在前厅喝酒,被许多人劝酒,只怕是要晚些时候才能来,姑娘您先吃些垫垫肚子。”

  这副架势倒是叫喜房里从外边请来的全福嬷嬷们惊叹起来。

  “哎呦.....这满脸的妆,王妃娘娘如今可不兴吃啊,等会儿口脂吃了,又要重补,且如今移开喜床只怕也不吉利。”

  锦思替主子将挡眼的面帘往耳后挽去,一面吩咐人抬着一方黑漆案几来,笑说:“那就不离开喜床,叫姑娘就坐在喜床上吃,如何也不能饿着姑娘。”

  珑月眼前少了面帘遮挡清亮了几分,她这才能仔细瞧着置身的喜房。

  室内四周红烛高照,周身层层叠叠的鲜红帘帐,金银线绣的百子千孙帐,触目望去福扇皆贴着囍字。

  红烛映透着层层叠叠红帐,蔓地的红锦丝毯,只觉得苍穹都氤氲上了这份喜庆。

  珑月上一回用餐还是在常府,李鸾趁着前院迎亲的功夫给她塞了一块桂花糕。

  她动了动手袖,将袖边往上卷了两圈,便举着汤勺勺起一个沾满了红糖的麻团,一口咬下。

  珑月喝了一盏热汤,只觉得唇齿生津,满身都暖呼呼的,如今又咬下糯软的麻团,忍不住夸赞,声音比她嘴里的麻团都要软糯:“好甜呀。”

  她话音方落,新郎便从外室踏步而来。

  他远远便听见小孩儿糯软的腔调,倏然间眉眼氤氲起了笑,一身红袍果真衬的他面若冠玉,叫着喜庆气氛一染,竟隐隐生出些靡丽癫狂来。

  叫一屋子的嬷嬷丫鬟们都怔了片刻。

  新郎这般快就回来了?

  郗珣含糊问她:“什么好甜?”

  珑月听到他的声音,犹如嗅到了肉骨头的小狗儿,连忙侧头朝着他看过来。

  “阿兄......”小姑娘没有飞奔过去,她还记着,不能离开喜床,不吉利。

  “我说麻团好甜,阿兄要吃吗?”

  身边侍女们已经熟练的无需吩咐,便打算上前将膳食撤下。

  郗珣踏上脚凳,往另一边坐下,抬手阻止丫鬟们。

  “珑月还没吃饱吧?”

  珑月仰头望着阿兄,“肚子才只饱了一半,可是今夜还有很多事要做,我可以先忍忍。”

  郗珣眸色幽深,将她放置在膝头的手牵了过去,放在掌心轻捏着。

  犹如搓面团一般。

  “你吃饱再说。”他当着一群丫鬟嬷嬷们的面,总是顾忌许多事儿,仍是那副清冷温润的模样。

  珑月如何会与阿兄客气。

  她便埋头解决着眼前的食物,依着规矩,郗珣替她将面帘头冠一一取下,全福嬷嬷在一旁有些无措的连章程都忘了,好在很快回过神来,嘴里连忙有条不紊的念着喜庆贺词。

  待珑月吃完,锦思带着小丫头将餐碗撤下。捧来鎏金铜盆与干帕,伺候珑月漱口。

  珑月擦过手,在嬷嬷的笑声中,接过喜盘上的酒盏。

  酒盏小巧一对,她手中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早已被身侧的兄长执在手中。

  全福嬷嬷在一旁笑说:“此乃合欢酒,新婚夫妇饮下婚礼便算成了,日后和和睦睦,不生口角,门庭有耀,瓜瓞绵长。”

  随着全福嬷嬷的话音落下,珑月与郗珣手臂交错,仰头将酒水饮下。

  酒水辛辣,比以往珑月喝的那些都要烈上许多,只一小杯就叫珑月脸上浮上绯红,她皱着鼻,一放下酒杯就摆出一副蹙眉唉声叹气的可怜模样。

  “好难喝呀,好辣。”

  全福嬷嬷:“呸呸呸!可不兴说这话。”

  珑月连忙默不作声了,她抬眸去看兄长,郗珣面色未变,只挥袖命一干人等退下。

  锦思立即带着满屋子的婢女退下。

  一时间,内室只剩珑月与郗珣二人。

  几乎是在门被掩上的那一刻,珑月就从床榻间翻身而起,速度快都连郗珣都有一瞬间错愕。

  他反应过来之际,怀里已经钻入了一个软乎乎的身子。

  “阿兄,我好想好像你。”她眼里有了泪意,“好几天没见你。”

  郗珣并非圣人,此情此景如何按捺得住。

  他怀抱着她,为了使她舒服一些,一手揽着她的后脑勺,脸颊与她的鬓角相贴,闻着她身上淡淡幽香。

  许久许久,仍不见她动静,郗珣有些不耐的动了动,他蹙眉忍耐道:“珑月,你要这般抱着为兄一夜不成?”

  小姑娘这才满脸不乐意从他怀中探起头来,她傲娇的哼哼道:“我知道呀,今晚我们要圆房,可是.......”

  她低着脑袋,有些无措与不安,“可是,我有一点害羞......”

  郗珣听闻不禁微怔,他意识过来,两人间搂搂抱抱一事,往往都是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姑娘主动招惹。

  他虽然心中也想,可总守着兄长的身份总等她先过来招惹自己,这般倒是顺理成章,之后也不会难以面对她。

  而如今,这小姑娘忽的害羞无措不肯上前了,他......

  叫他该如何是好?

  头一回做此事的男女总是有诸多顾忌,顾忌着自己的神情会不会丑陋,会不会吓到她,顾忌着将自己的身体暴露,总有些羞于启齿。

  郗珣尽量的开解她,将她脱了鞋袜抱去床内,半眯着眼睛眷恋以眼神描绘着她的眉眼,又将她的绵软的小手捧来唇边反复亲吻。

  “有什么害羞的,如今你我是夫妻,如何也是理所当然顺应天理。”

  郗珣将帐幔放下,两人共处在了一个阴暗紧密的空间里,紧紧贴着彼此。

  旁的暂时害怕,亲吻二人却已经熟练无比,两人犹如珑月方才吃的红糖团子一般不分你我的紧紧粘腻在一起,十分熟练的亲吻起来,仿佛世间再无旁人。

  空气中浮现暧昧的气味。

  小姑娘只被一个个时浅时深的舔舐吸吮吻的浑浑噩噩,觉得自己视线所及之处都有几分白茫茫的,她有些气闷到喘不过气来。

  脚无力的踩踏着被褥,如同踩在了云巅,浑身绵软面颊发烫起来。

  她无措的想抓着阿兄,手指绵软的犹如行走在云雾上,很快落空,也不知触碰到了何处。

  一处滚烫炽热的起伏。

  她似乎受了惊吓,清醒过来几分,笨拙的推开身上的人,好奇的睁大眼睛。

  “阿兄......”

  “它会跳耶......”小姑娘面颊酡红,奶猫儿似的嗓音,语调有些发颤。

  郗珣岑静着眉眼,听闻此话险些又是一颤,他连忙将身子侧过去,似乎不想叫她再触碰到。

  他紧抿着唇,额侧浮现出几条若隐若现鼓起的青筋,生平头一回总有些羞涩,他实在过不去心头的坎。

  给自己找台阶道,算了算了,如今也不是时机做这等事,若是叫她有孕也是吃苦。

  等日后,等明日再说吧.....

  可小姑娘岂是这点困难就能撂倒她的?

  兄长侧过身去,她就连忙追过去,珑月羞涩又理直气壮的探过去一只脑袋,嘟囔着说:“我想要看一下吗,就一眼就好,阿兄为什么要躲着我?”

  郗珣耳根子瞬间红透了。

  这等事哪有一个男人会真心拒绝?

  都是口是心非罢了!

  那些窘迫在浓烈的身体欲望驱使下,全没了,他额上浮出了一颗颗粗汗,含糊着气息深沉,慢慢搂过她的腰身,大掌不容置疑的牵过来她的小手,掌心发烫的像是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贴在腰下煎,烤。

  他携带着她的手,缓缓覆去上面。

  “......今夜之事,可不准朝着外边说半句。”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