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雪中春信13(1 / 1)

大梦 伊人睽睽 5596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9章 雪中春信13

  天命术, 既用来预测天命,也用?来打斗。

  万千条有可能的命运被抽取,根据施展者对天命术的掌控能力, 即将发生的任何事, 都被定义在命运范畴中——

  南鸿用?天命术操控一切,让接下来所有事按照他的预定演绎。

  直到, 屋门破开,少年与少女齐齐闯入,来营救南鸢。

  这些小辈,对南鸿来说不值一提。

  他眸中晦暗光华旋耀,将“命运”朝向闯入的二?人:“命运说——”

  这一刹那, 南鸿看到了命运。

  他看到了白雾中,凌空劈来的一剑。那一剑直刺奔逃不及的南鸿, 直入南鸿的心脏,将南鸿钉死。

  白雾散开一些。

  南鸿发现?周遭景致不是?巫神宫所有, 而是?白玉丹墀, 雕梁画栋,红绸飘扬。

  这既像是?大?喜之日?,又因地上的一地尸体, 而看起来像丧葬之日?。

  被剑钉死、气息越来越弱的大?天官睁大?惊恐的瞳眸, 瞪着那散开的白雾。

  杀死他的剑在半空中旋一圈,朝雾中飞回。雾气散开,一个少女提着那把杀人的剑, 凛然走出。

  发带飞扬,衣裙扬皱, 腰身细窄挺拔。一片血雾中,风拂着发丝, 擦过少女的脸。

  在天命术下,南鸿看到了这个少女的长相:圆眸俏颊,粉腮柳眉。年纪不大?,未完全?褪去的稚气还在腮上,她?的一双圆眼,却已?经幽黑冷漠,如冰似霜。

  透过天命术,那少女的眼睛望过来……

  屋舍中,大?天官南鸿因窥探命运的这双望过来的眼睛,惊惶跌退。

  命运中对死亡的预见,让现?实?中的南鸿浑身冰凉,手指发抖。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自己是?如何死的!

  他也看到了杀人者的脸!

  并不是?他一直猜忌的南鸢,而是?、而是?……南鸿的眼睛定定看过去,对上前方那与天命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脸颊。

  缇婴!

  可笑,杀他的人,居然是?缇婴!他居然是?死在玉京门中!

  他从未将缇婴放在眼中,哪怕知道沈行川要?收缇婴当弟子?,他也透过天命,理所当然地猜测缇婴是?沾了江雪禾的光,缇婴本人不值一提。

  这个小姑娘,从未被南鸿认真看过一眼。

  而偏偏是?这个小姑娘,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杀了他。

  南鸢三人,都发现?南鸿的脸色青白不一。大?天官失神一瞬,给了他们三人喘息机会。但紧接着,三人便发现?南鸿的眼神重?新寒了起来,分外冷漠。

  大?天官眼中的杀意,让白鹿野陡然间迎上前,将缇婴护在身后。

  而摘了蒙眼布条的南鸢,更是?直接看到了命运——南鸢脸色发白:“他动了杀心了。快逃——”

  白绸从袖中飞出,卷起缇婴与白鹿野向屋外送去。

  三人此时?势弱,绝不是?大?天官的对手。南鸢此前与爹爹对峙,也不过是?仗着命运的模棱两可,让大?天官对她?的杀心时?有时?无。

  但是?此刻不同?。

  此刻,大?天官真的动了杀心,谁也别想逃出这里!

  南鸢拚命想送两个朋友出去,她?在大?天官的威压下,忍着神识中的痛,艰难地开口:“爹爹在玉京门中杀害玉京门弟子?,不怕被人非议吗?”

  南鸿淡声:“本座与自己的女儿谈话,教训女儿时?,外人闯入,不当心死在本座手中。本座何错?”

  南鸢与缇婴相交,那巫神宫的覆灭与自己的死亡,很可能是?这二?人搞出来的。南鸿再不迟疑,哪怕顶着杀害小辈的恶名,他也不会放过缇婴和南鸢了。

  缇婴:“哇,你?好无耻!”

  南鸿寒目望来。

  另外两人齐声:“小婴(缇婴)当心!”

  缇婴应对得艰难。

  她?从未和会天命的人战斗过,但此时?,无论她?的剑往哪个方向走,大?天官都堵得十分严实?。大?天官窥探每一道命运线,屋中震起的器具飞上半空,都成?了大?天官的工具。

  这种无缝可逃的密网,紧紧笼住三人。

  南鸢涩声:“你?们快走……”

  缇婴欲哭无泪。

  她?哪里走得了?

  四面八方的门窗都被闭合,眼前剑光刀影横劈斜刺,谁能走得了?

  可今日?是?她?生辰,她?不甘心死在这里!

  缇婴做大?义凛然状:“我今日?是?寿星,我会很幸运的。大?天官,试试这招……”

  她?运剑佯攻,实?际却挥出一把符,抛向前方。这些符的作用?不一,但起码可以阻拦……

  “砰、砰、砰!”

  面对大?天官这样的大?能,符纸一息时?间都没挡住。

  缇婴咬牙:“我还有!”

  她?抛出自己的那些平时?会心疼无比的灵器,看着那些自己都没来得及用?的灵器在大?天官的窥探下一一破裂。

  她?心中忍不住噙了泪。

  但是?英雄当到现?在,岂能半途而废?

  缇婴拉着南鸢步步后退:“我、我还有……”

  可是?一切都在命运之下暴露无遗,只要?被大?天官窥到命运,他们根本没有法子?。

  一飞盘带着凛冽杀气,向缇婴袭来。

  缇婴来不及躲,心中绝望时?,一片织成?密网的丝线在半空中浮现?,凛然形成?一个杀阵,将大?天官包围其中。

  缇婴:“二?师兄!”

  操控丝线的人自然只能是?白鹿野。

  他脸色苍白,再强大?的血脉灵力,在大?天官的威压下,也步步后退。但是?他不能退。

  白鹿野微微笑:“大?天官,你?也太没有君子?之风了。想对付两个小姑娘,得先杀了我吧?”

  南鸿不屑地瞥他一眼。

  南鸿:“半妖之身,跳梁小丑,也敢与我叫阵?那便先杀你?——”

  丝线瞬间染血,大?天官一掌按来。

  缇婴尖叫,扑过去:“二?师兄!”

  南鸢骤然飞身迎上。

  丝线要?穿透白鹿野的身体时?,她?一手捏诀,双目间辉光飞转。

  白鹿野口吐见鲜血,艰难抬头,见白衣乌发的少女掐诀而念:“命运说,我将代?替缇婴与白鹿野,死在大?天官手中……”

  白鹿野发怔。

  缇婴:“师兄,你?、你?记得日?后给我烧纸……”

  她?想说自己施展大?梦术,也许能拦住大?天官一瞬,给白鹿野和南鸢争取逃出去的机会。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白鹿野便厉声:“住嘴!”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一击之力,只是?因为血脉封印缘故,他怕被追杀,才一直不解开封印。如今……

  三人皆有赴死之心,齐齐阻拦大?天官。

  大?天官俊而胖的脸上,浮起一丝冷漠的笑:“你?三人不必挣扎,死于一处,这也是?命……”

  他的“命运”二?字没有说完,紧闭的门窗“砰”地碎裂开,一道青衣从外飞入,寒剑袭向大?天官。

  女声清婉而有浩然之气:“小辈荒唐,若是?有冒犯大?天官之处,大?天官处罚也可,但如大?天官这般人物,不至于要?小辈死在此处吧?”

  受困的三人,都在一瞬间听出了这女声。

  缇婴惊喜:“沈师叔!”

  她?从地上爬起,跑向沈玉舒。

  白鹿野和南鸢与沈玉舒都没什么更深的交情,二?人齐齐抬头,见到沈玉舒阻挡了大?天官对他们的杀招。

  两重?大?能的打斗,让屋中直接裂开。

  院中的天官与神女、屋中打斗的几人齐齐抬头,沈玉舒亭亭玉立,道袍在寒风宵夜中飞扬,立在院门檐顶,俯眼望来。

  三人怔忡:平日?只见到沈长老跟在掌教身后,默默无名。众人只记得沈长老如今是?代?掌教,却没想过沈玉舒也有拦住大?天官一击的能力。

  沈玉舒对三个少年微笑。

  她?面容有些苍白,却并没有坐视不管。

  那把阻拦大?天官的寒剑飞回沈玉舒身边,变回了月奴的样貌。

  月奴木然而冰冷地跟在沈玉舒旁边,沈行川闭关,她?便听沈玉舒的。

  沈玉舒含笑对南鸿道:“我与月奴有事经过此处,发觉此间灵力波动有异,便来看看。大?天官何以发这么大?的火?”

  她?语气重?带几分威胁:“这可是?在玉京门,不是?在巫神宫。”

  换言之,即便她?不如她?兄长,打不过大?天官,但是?玉京门中的仙器灵宝、阵法八卦很多。南鸿真要?在这里出手,可占不了好处。

  南鸿定定看着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他在顺势杀掉沈玉舒的可能与放走他们的可能中思考,到底屈服于现?实?。

  他凉凉瞥一眼那机灵的躲到沈玉舒身后的缇婴,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白掌教那个私生子?。

  今夜大?势已?去。

  南鸿朗笑:“几个小辈闯入,打扰了我静思。不是?什么大?事,方才是?我有些走火入魔,沈长老代?罚便是?。”

  ……无妨。

  今日?杀不了,但既然已?经窥探到了天命,总有杀掉缇婴的机会。

  --

  沈玉舒带三人离开。

  到幽静处,月光清冷,沈玉舒停下步伐。

  月奴跟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缇婴,深深困惑。

  月奴问:“你?不和江雪禾好了吗?”

  三人中,她?只和缇婴熟悉,这没头没尾的话,自然只问缇婴。

  缇婴一愣,不禁想到了师兄。

  她?尚在迷茫,白鹿野已?经迫不及待抢话:“什么话?我也是?小婴师兄。”

  月奴:“啊?”

  ……她?以为缇婴和江雪禾很亲密呢。

  但是?白鹿野的话,让月奴以为缇婴脚踏两只船。月奴迷茫不解地打量缇婴,缇婴眨眨眼,被她?看得同?样迷茫。

  幸好沈玉舒打断了他们这些。

  沈玉舒温和道:“南鸢,你?确定明日?要?随大?天官返回巫神宫吗?虽然这是?哥哥闭关前答应大?天官的,但经过今夜之事,若你?不愿,我会想法子?。

  “你?虽是?大?天官的女儿,却亦是?玉京门的弟子?。纵是?哥哥看到今夜情形,也会对自己的决策重?新考虑的。”

  南鸢俯身一拜:“多谢长老救命之恩。但我私以为……父亲不是?要?杀我。”

  她?眸中光幽闪,首次出现?困惑。

  在缇婴兄妹出现?之前,南鸿并没有杀心。南鸿用?天命术威胁她?说出救命恩人时?,也只是?威胁,而不是?要?出手杀她?。

  大?天官是?有大?天官的骄傲的。

  但是?……缇婴和白鹿野的出现?,让南鸿变了卦。

  南鸢却不知原因。

  她?只好为今夜事抱歉,愧疚地看缇婴和白鹿野。

  她?无意中瞥缇婴,忽然一僵,无意中窥探到了什么命运。她?总是?苍白清冷的脸,浮起一丝不自在的神情,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白布横眼,南鸢重?新挡住了她?的眼睛。

  缇婴立即:“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南鸢硬邦邦:“没有。”

  缇婴跃跃欲试:“你?撒谎,你?明明脸红……”

  白鹿野在旁轻咳。

  沈玉舒在旁道:“缇婴,你?不是?要?过生辰么?打算这么过?”

  缇婴瘪嘴,不高兴地看眼师兄与长老。

  知道那二?人是?不要?她?多问的意思——他们竟然都不对命运好奇!

  白鹿野问:“沈长老怎么出现?在这里?”

  沈玉舒道:“我忙完一些事,与月奴出来。月奴是?玉京门的神剑,说此处有人打斗,我便赶来了。”

  缇婴目光闪烁:出来?

  从哪里出来?

  黄泉峰吗?

  沈长老去那里做什么?

  玉京门中充满了秘密,巫神宫也全?是?秘密,好好的生辰,差点要?被毁了。缇婴心有余悸,也不多打听了。

  三人与沈玉舒告别,急匆匆要?去过生辰。

  沈玉舒立在原地,目送三人离去。

  沈玉舒侧头,看到月奴伸长脖子?,盯着三人离开的方向。

  沈玉舒一怔,忽然想到按照月奴这一次的记忆,只有几年。月奴此时?停留在一个孩子?的记忆范畴内,应当很喜欢年轻孩子?。

  沈玉舒温声:“你?若是?想去参加缇婴的生辰宴,我帮你?说一声,你?去便是?。缇婴那孩子?喜欢热闹,应该不介意多你?一个。”

  月奴目中放光,分明向往。

  但是?月奴回头看眼沈玉舒:“你?不去吗?”

  沈玉舒微笑:“我是?长辈,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比如,今夜的打斗,她?需要?给南鸿一个交代?。再比如,她?要?试探南鸿出手的原因。再再比如,黄泉峰的那个无支秽,该怎么约束……

  月奴懂事道:“那我陪着你?。”

  沈玉舒一怔,然后浅笑。

  --

  三人终于到缇婴的小院子?,那几个等候的小伙伴早已?等不及。

  陈子?春左劝右说,说等缇婴回来了再开席。然而花时?与黎步全?是?不好说话的——

  花时?冷冷道:“请我来,是?为了让我干坐着?”

  黎步:“凭你?也配拦我?”

  花时?与黎步一左一右,各个阴阳怪气、说话凉飕飕,陈子?春打又打不过,骂又不敢骂,被从左边推到右边,又被从右边推到左边。

  缇婴回来,看到陈子?春委屈地站在旁边,像仆人一样给那两位大?爷斟酒。少年白面红若滴血,无奈而茫然地看回来的三人。

  白鹿野促狭,一下子?噗嗤笑出来。

  好在花时?与黎步的酒品都还足以应付。

  花时?寒着脸,一杯杯喝酒。喝多了后,她?话便不多了。

  看到缇婴回来,花时?拍桌子?:“缇婴,你?混蛋!你?又让我等你?!你?以为你?谁啊?总是?要?我认输!

  “你?做梦!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输给你?的!”

  陈子?春连忙扶摇摇晃晃站起来的花时?,把花大?小姐按回去,把酒樽放到她?手中,放她?继续喝。

  她?倒是?听话,酒一到手,就忘了缇婴了。

  而黎步,更加简单。

  黎步抱着一坛酒,窝在树下喝。他眼睛凉飕飕地看缇婴,看缇婴身后。缇婴身边没有他熟悉的人影,他便非常满意,继续抱着酒坛狂饮,连狠话都不说一句。

  缇婴:“他们都喝多了哎。”

  花时?与黎步齐声:“你?瞧不起谁?”

  缇婴立即怼回去:“瞧不起酒鬼!”

  陈子?春怕他们吵起来,连忙:“小婴,别和他们两个计较……”

  两个酒鬼又齐齐盯上他:“你?在说谁?”

  白鹿野看到缇婴脸一下子?沉下去了。

  他见缇婴不开心,正想劝她?,却见缇婴深吸一口气,闭目喃喃:“我不计较,我不计较……

  “我过生辰,今天我最?大?!”

  缇婴睁开眼睛,笑盈盈面对所有客人,快乐邀请他们入座:“我的生辰宴要?开始咯。”

  白鹿野见她?这般会调节,愣一下后,失笑。

  --

  十五岁的及笄,若是?忽视那些小缺点,缇婴还是?很开心的。

  二?师兄为她?准备了很多,她?所有认识的小伙伴不管有没有喝醉,都来陪她?一起玩。她?还将南鸢救了出来,实?在是?个大?英雄。

  缇婴本嫌弃花时?与黎步抱着酒坛子?不撒手,但是?她?又好奇,得多好喝的酒,才让人这么沉醉吧?

  于是?,趁着二?师兄扭头与南鸢说话的功夫,缇婴偷偷藏起一个酒杯。等白鹿野回过神,他那小师妹,竟然不在他身边,跑去与花时?一起歪着了。

  陈子?春捏口气:“别吵架了啊……”

  缇婴和花时?没有吵架,但是?花时?抱着缇婴,就开始哭。

  花时?:“我好惨……”

  缇婴小口小口舔酒,细细品味,眯着眼睛,粉腮滴血,已?经迷迷糊糊:“好喝……”

  花时?擦眼泪:“我救不出我爹呜呜呜……他们把我爹关去黄泉峰了,我想见都见不到……”

  缇婴偷花时?的酒杯,因为饮了酒,她?声音软得不行:“让我尝尝这个……”

  白鹿野:“完了。”

  在他眼里,缇婴还是?个小孩子?,怎能偷喝酒?

  白鹿野和陈子?春一同?去拦,花时?哭个不停,缇婴眼馋花时?的酒,两个人抱作一团,互相都开始呜呜咽咽。

  白鹿野拔萝卜一样想将缇婴拔出来,却让缇婴和花时?生了危机感,两个迷糊的人紧紧抱着,哽咽:“别抢我酒(我爹)……”

  黎步眯着眼,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

  他看到缇婴脸上像涂了胭脂,印子?一条一条的。她?还在哭,他看到她?哭,就觉得她?被欺负了,就格外高兴……饮酒饮得更痛快。

  南鸢“砰”地将酒杯砸下。

  她?清清冷冷:“别哭了。”

  白鹿野和陈子?春回头。

  陈子?春:“幸好南姑娘还清醒……”

  白鹿野眼皮一跳,干笑:“未必吧……”

  他眼尖地看到南鸢面前的酒樽已?经空了。

  下一刻,他们听南鸢指着花时?:“你?有什么惨的?

  “我出生,我爹就要?杀我。我长大?的一路,一直躲着我爹的人。我修行仙术,却无意中发现?了我到底是?谁。我第?一次见到我爹,我爹又要?杀我。现?在我爹带我回家,也未必不会杀我。”

  花时?呆呆地看过去。

  她?忘了喝酒。

  陈子?春见此有用?,咳嗽一声,吸引了花大?小姐的注意力:“谁又不可怜?我曾被一个大?妖冒名,又被洗去记忆,代?替大?妖受罚。我差点死了,又遇到那曾经想杀我的人,我还得伺候那个人,在那个人眼皮下讨生活,瞒着她?所有一切。”

  花时?迟钝地看过来。

  黎步懒懒道:“我全?家灭门,是?我哥哥杀的。我一路追杀我哥哥,我哥哥不认我。”

  花时?:“……”

  白鹿野见花时?眼睛看过来,他摸摸下巴,干笑一声:“那我……咳咳,我是?私生子?,我爹要?杀我,我娘也要?杀我,我哥哥还要?杀我……我一生都伴着衰劫。”

  缇婴笑出声。

  她?笑声天真而清脆。

  缇婴懵懂道:“这是?什么比试吗?我也要?我也要?!”

  白鹿野阻拦不及,缇婴已?经快速加入聊天:“我爹娘要?杀我,把我送给老妖婆,老妖婆也要?杀我。我保护了所有人,但是?村人都要?杀我,还给我下咒……呜呜呜!”

  白鹿野捂住了她?的嘴。

  白鹿野:“够了够了,你?已?经很惨了,不用?说下去了。”

  缇婴扒拉开白鹿野的手,水濛濛的眼睛盯着花时?,快言快语:“你?呢?你?还没说呢?”

  花时?:“……”

  她?迟钝道:“我爹被关起来了,大?家对我态度都变了……”

  她?自己说着说着都没音了,语气变弱。

  哪怕喝醉,她?也隐约觉得她?输了。

  她?瞪缇婴。

  缇婴果然弯眸笑:“你?输了!”

  花时?暴怒:“你?又欺负我……”

  一声温朗的男声传来:“这是?在做什么?”

  白鹿野回头,见是?仙风道骨的叶穿林,与他的师弟三冬站在院门口。

  白鹿野手忙脚乱间,求助:“叶道友,快来帮帮忙……”

  他和陈子?春两个人,怎么应付一群醉鬼啊。

  --

  叶穿林果真术法了得。

  他给几人贴上醒酒的符,又正儿八经地把自己带的礼物送上。

  叶穿林坐在缇婴旁边,向来肃然的面容,说话却是?语气放低的:“听说你?受了伤,我备了三百年妖兽所制的灵丹,帮你?疗伤……”

  白鹿野大?喜,替晕乎乎的师妹道谢。

  他在缇婴后脑勺拍一掌,让小师妹低头:“快说谢谢叶师兄!”

  缇婴嚷:“你?打我干什么?”

  叶穿林:“你?打她?做什么?”

  缇婴便泪汪汪地看叶穿林,恍惚中,她?对这人生出亲昵,误将他当做师兄——只有师兄会帮她?反抗二?师兄。

  白鹿野头疼。

  他看到旁边南鸢又在偷酒,反身去拦:“南姑娘,你?明日?就要?远行了……”

  南鸢抬头,隔着白布,看他。

  她?吐字:“夫君。”

  白鹿野:“……?”

  --

  院中热闹,有人笑有人哭有人闹。

  陈子?春忙不过来,只好叫仆从们进来,帮忙斟酒端盘。

  烟花在天上绽放。

  缇婴托腮仰头:“师兄给我的。”

  叶穿林在旁看她?一眼,又看一眼。

  --

  一道人影,坐在缇婴与叶穿林身后。

  他又用?了陌生人的脸,如一个鬼影般,悄无声息地入座,看着此间一切乱象。

  没有人顾得上一个陌生人。

  没有人知道这是?江雪禾。

  他静静看着缇婴与叶穿林。

  没有人邀请他,没有人看到他,没有人在意他。

  他在院外看到这一幕时?,便觉得这里没有他存在的意义。

  但他还是?坐在了缇婴身后,夜风徐徐,灯火寥寥,只看着她?。

  --

  烟花映在少女眼中,光华斑斓。

  叶穿林见到缇婴腮上沾着糕点,而白鹿野又在照顾南鸢,叶穿林不禁好笑。

  他叹一声,挽袖:“好吧,小缇婴,就让我来照顾你?吧。”

  他为她?擦嘴角,缇婴忽然回头:“师兄。”

  叶穿林:“是?,我就是?你?师兄。你?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