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的情景。
这时,全寺的和尚也在警察的召集下,全都站在了天王殿外的空地上,宋翊拉起躺在地上的小警员,走到了院外。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和尚走了过来,冲着宋翊合十说道:“贫僧妙真,是这些僧人的师叔,在挂甲寺修行已经十年了,您要是有什么事,就问我吧。”
“妙真大师,夤夜来此打搅,是我们唐突了。”宋翊连忙回了个礼。
“不敢不敢。”妙真和尚很是客气。
“请问大师,在妙悟禅师遇害当晚,寺内是否有香客留宿?”宋翊开门见山,直接抛出了问题。
妙真和尚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没有,挂甲寺禅房不多。去年大雨,好多房子年久失修,漏雨漏得厉害,仅剩的几间禅房,我们寺内的僧众自己住都挤不下,哪里还能留香客过夜。”
妙真和尚的话刚说完,旁边就有个警员凑到宋翊面前说道:“老和尚说的是真的。我们验看过了,这寺里确实不少房子都年久失修,这些年妙悟禅师把寺里的香火钱都换了米粮给穷人施粥了,根本没闲钱收拾房子。”
宋翊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那请问,妙悟禅师遇害前后,寺内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妙真和尚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这时,一个小沙弥走了过来,在妙真和尚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妙真和尚听了之后,一皱眉头。
“大师,怎么了?”宋翊追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师兄生前曾收了一个弟子,法名叫作本觉,在我师兄死后,不知去向。我想多半是师兄死了无人管束他,逃出山门,还俗去了吧。”妙真和尚解释道。
“这个本觉是怎么回事,大师可否说得详细一些。”
“是这样的,半月前,大有洋行的郭老板家里出了丧事,好像是他的三姨太上吊自杀了。这个郭老板近年来一心向佛,广结善缘,在挂甲寺上了不少的香火钱,本寺多次施粥都赖郭老板出钱支持。郭老板还许诺今年正月里要帮我们重塑佛祖金身。
“郭老板的三姨太死后,家里相传闹鬼。郭老板差人来寺里请我师兄帮忙。我师兄独自下山,进了郭府诵经,从郭府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唉,这年景也是不好,世道乱得厉害,我师兄刚出郭府不久,就遇到了两个拦路抢劫的贼徒,幸好有一乞丐路过,手持木棒状如疯虎,吓退了贼人。我师兄上前道谢,那乞丐却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原来去年冬天,挂甲寺施粥,这乞丐曾经见过我师兄一面,这乞丐虽然家乡遭了兵祸,流落街头,行乞为生,但也晓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故而今日见我师兄遭劫,奋不顾身上前相救,我师兄大为感动。
“那乞丐跪在地上,求我师兄收他为徒,我师兄应允,将他带回挂甲寺剃度,取名本觉。这本觉是个乞丐出身,对修习佛法一窍不通,平日里干活儿不多,饭量却不小,和其他僧人常有争执,我等念他对师兄有救命之恩,也不好多加斥责。师兄死后,这个本觉也没了踪影,我猜这厮肯定是见师父死了,无人照看,觉得在寺里肯定是混不下去了,索性逃出山门去了吧。”
宋翊摇了摇头,显然对妙真和尚的话不甚认同。
“本觉和尚的样貌,您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宋翊一招手,叫来一个小警员,让他去鼓楼老巷找一个叫范瞎子的人,就说白九有请。一个小时后,小警员带着范瞎子来到了挂甲寺,范瞎子一进山门,就瞧见了宋翊,咧着大嘴喊“嫂子”。
宋翊没时间和他掰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拎到了妙真和尚的面前。
“大师,有劳您向他描述一下本觉的样貌!”
妙真和尚点头答应,宋翊掏出了五块大洋放进了范瞎子的手里。
“哎哟,嫂子,您这是干嘛?自己家的事不好收钱……”
“给你的你就拿着!按这位大师描述的样貌,把图给我画出来!”
“没问题,都是小意思。嫂子你这办事可太像样了,比我九哥可强太多了。”
一炷香后,范瞎子吹了吹纸上的墨,将纸递给了宋翊,宋翊看了一眼纸上的画像,交给了旁边的警员,沉声说道:“找!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本觉和尚找出来!”
与此同时,警察局里,潘虎臣泡好了热茶,迎来了大有洋行的郭老板。这大有洋行的背景很深,是很多政界大佬洗钱的地方,潘虎臣对此略有耳闻,故而对郭老板很是客气。
“郭老板,您坐!喝茶!”潘虎臣笑着给郭老板递上了茶杯。
郭老板笑着接过了茶杯,极其谦卑地答道:“潘局长客气了,当着您的面,不敢称老板,您就叫我郭大有就行。”
“那怎么合适呢?今天我请您来,原本就是有事请教,您也知道,最近天津城里的人命案闹得是沸沸扬扬,兄弟我这火上的哟,不怕您笑话,您望这瞅,哎哟!牙床子都肿了!”
“潘局长维护津门治安,真是鞠躬尽瘁啊!郭某佩服,以茶代酒,我敬您一杯。”郭老板一举杯,和潘虎臣碰了一下,各自呷了一口茶。
“不知潘局长唤我来有什么事?您放心,只要我能帮上忙的,肯定鼎力支持,我知道的事,但凡您要开口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郭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实不相瞒,我想问您一件事。”
“但说无妨!”
“请问贵府的三姨太过世时,龙王庙的白九和挂甲寺的妙悟禅师可是都有到场?”
“有的,两个人我都请了。哎呀,您是不知道,那个贱人死了都不安生,搅得我府上不得安宁。我也是没办法,才请了高人来捉鬼。有的人说龙王庙的白九有手段,有的说挂甲寺的妙悟禅师法力高,我索性都请来,双保险嘛!”郭老板话说得倒是很诚恳。
潘虎臣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这二人在丧事上起了争斗,不知是否属实?”
“哦……争斗谈不上,充其量就是撂了两句狠话。我都能理解,毕竟同行是冤家嘛!”
“狠话?是什么狠话?”
“我也是听家里的下人说的。当时白九的法事正做到一半,被妙悟禅师叫到了一边,二人越说越急,我那下人离得近,听白九说了一句:‘你厉害!你行!老和尚,你记住了啊,咱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你早晚死在你这张嘴上!’”
“此事当真?”
“当真!”
“您可愿做证!”
“当然!我愿意对今晚的每一句话负责。”郭老板呷了一口茶水。
潘虎臣沉吟了一阵,站起身来,握了握郭老板的手,徐徐说道:“好,谢谢您的配合。”
“应该的!潘局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
“那我就先告辞了。”
“好!虾米,来,替我送送郭老板。”
魏虾米从一旁走了过来,冲着郭老板一笑:“郭老板,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