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1 / 1)

斩邪 南朝陈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一位眉清目秀的小道童,打个稽首:“两位贵客请留步。”

许珺一怔,回头去看他:“你在叫我们?”

道童微微一笑:“刚才主持真人心血来潮,算到有贵人来访,特意吩咐我出来相迎。”

许珺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瞥眼去看陈三郎,让他拿主意。

陈三郎想了想,道:“既然主持有请,就进去拜访一二。”

与许珺进入观中,迎面就见上首供奉一座老君像,面目飘逸有仙气。老君像前摆着香炉,檀香袅袅,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道童招呼道:“两位暂且请坐,主持真人更衣后,很快就出来。”

说着,端来香茗茶水。

陈三郎抿了一口,口舌生津,竟感到精神一振,萎靡的倦意被冲散了些。

好茶!

这等茶水显然非比寻常,很可能是某些具有特殊功效的灵茶,当真是贵客才能享用。

只是彼此间可以说毫无交集,素未平生,为何如此热情招待?

陈三郎微微一皱眉,嗅到了某些古怪的意味。

没有等多久,约莫半刻钟时间,就听到一声爽朗的笑,一个身形略显瘦削的道士走了出来。

他面皮白净,双眉浓黑,留着一丛短须,看着甚为年轻的样子。至于实际年龄几何,却不得而知。

第一眼看到他,陈三郎便若有所感,甚至乎有一种难以明说的似曾相识感。

这道士正是昆仑观的主持忘机真人,打个稽首,微笑道:“劳烦两位贵客久等,还请恕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东家如此礼仪得体,陈三郎自也不好怠慢,起身还个礼,略作寒暄。

分宾主坐下来后,忘机真人一对眸子往陈三郎身上一扫,微微颌首,表面不动声色。但心中,不禁掀起一番波动:

今天是第一次见到陈三郎不假,可在此之前互相间早有了纠葛——最开始是山神庙的间接交锋,忘机真人的“剪纸成人”术法被陈三郎破掉,可以说吃了一个哑巴亏。

当其时,忘机真人有些恼怒,一心要查出多管闲事的外人是谁,以至于坏了自家好事。

然而当查明对方身份,又牵涉到正阳道长时,忘机真人按捺住了前去寻找陈三郎的想法。

后来发生的诸种事宜,包括陈三郎考中会元,包括正阳道长杀猪不成,反而赔送性命等,忘机真人尽皆了然于胸,对于陈三郎杀机减退,更加好奇。他所出身的昆仑与正阳道长出身的青城,道统有所不同,对于世俗时势,对于天下走向的看法亦为不同。

既不同,行事方式自然也大相径庭。

正阳下山,肩负着振兴道门的责任,要选择明主扶龙庭,于是奔走忙碌,殚思极虑;而他忘机在长安开设道观,却别有心怀,乐得清幽。至于替梦鸟楼出手,施展术法在七王爷身边布局,更多的在于一次偿还人情的手段。

他曾经欠了某人的一桩人情。

对于陈三郎考中会元,忘机真人兴趣不大,他最为感到诧异的是陈三郎竟能逃过正阳道长的秘法大劫,安然脱身……

不,现在看来,称不上“安然。”

忘机真人目光锐利,一眼就瞧出陈三郎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精气衰弱,神魄黯淡,倘若不能养好,便会像一根被挖掉了根的树木,渐渐枯槁至死……”

毫无疑问,这是在和正阳道长斗法的过程中所落下的病根。

“身为读书人,又是修士,双重身份,倒是多年不见……”

读书人出身的修士其实不少,不过当他们踏上修途,基本就会舍弃功名之路,全副身心都会贯注在修道之上,哪里还会去理会什么功名利禄?而陈三郎既掌握到了术法,读书还读得不错,眼看就是进士,有官命在身了。

如此一来,未免让人觉得咄咄称奇。

这些念头在脑海一闪即过,真人忽而一笑:“恕贫道直言,陈公子有病。”

许珺一愣:“你看得出?”

忘机真人呵呵一笑:“贫道不但是个道士,也略懂歧黄之术。”

许珺听见,顿时想到坊间关于忘机真人的说法,多为颂歌颂德,称赞他医术高明,医德超然……

难道说,他能医好陈三郎?那样的话,也就无需去寻找邪祟妖魔来杀了。

赶紧朝陈三郎打个眼色,要他开口求医。

陈三郎定定坐着,但没有求医的意思,只是喝着茶:“好茶!”

许珺一听,差点要飞脚过去:都什么时候了,还顾着品茶……

忘机真人道:“此茶名曰‘风尖’,生长于巅峰之上,三年一采,非产地附近之泉水不得泡开真味。”

许珺被勾起了兴趣,问道:“你的意思是说用别的水来泡这个茶叶就不好喝了?”

“何止不好喝,简直如同潲水,饮之无益,反而有害。”

许珺咂舌不已。

陈三郎缓缓道:“真人以此茶待我,却不知何故?”

忘机真人神秘一笑:“贫道想替你治病,如此而已。”

“就用这杯茶?”

“一杯茶不行,还有一幅画。”

说着,忘机真人手一抖,亮出一幅离奇古怪的画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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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一茶一画,一饮一啄

画轴长约一尺,色泽斑驳,很古的样子。

陈三郎凝视之,立刻感受到一股玄奥波动——法器,毫无疑问此物属于一件法器,而且品阶不低,约为玄品级别。

“这画?”

面对陈三郎的疑惑,忘机真人呵呵一笑,轻轻一扬,将画打开,展露面目。

这是一幅工笔,线条勾画简单而精致,寥寥数笔,便画成一条溪流;水流边一头青牛吃草;牛背上有个总角牧童坐着,口中含柳叶,正在吹曲……

在画的留白处,盖着六、七枚章印。

瞧着这些章印,陈三郎感到更加疑惑:他知道文艺收藏之规,但凡经手,都会由收藏者盖上私章,留下印记,表示自己收藏过此物。

但问题在于,这可是一件法器。法器一旦被练成,为人使用。即使换了主人,被别的修士所用,可也不至于特意地盖章上去。要知道修士们,有几个拥有私章的?

就听忘机真人悠然道:“此图名为《牧牛谣》,乃是前朝名家许彦伯所作。”

陈三郎也听过许彦伯的大名,赫赫有声,乃是一代画家,善工笔写意。其画作流传后世,每一幅都是精品,受人喜爱追逐,价值不菲。

然而忘机真人拿出来的这一幅,何止精品那么简单?它可是一件法器。

恍然间,陈三郎忽而明白过来:此画之所以能成为法器,大概与忘机真人有莫大关系。对方获得此画,施展术法开光,并且不断淬炼之,最终成为一件玄品法器。

开光,本质是“化腐朽为神奇”,就是将普通事物点化,使其具备某些特殊的功用效果。

不过开光需要损耗施法者本身的精神法力,而且被开光的物品倘若不持久淬炼的话,属性慢慢被消磨掉,重归凡尘,也无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