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大婚(1 / 1)

死遁后太子火葬场了 令杳 580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78章 大婚

  燕珝觉得,自己有些不会爱人。

  在无数次看到阿枝失望的眼神后,他才觉得自己?白活了?这么多年,甚至没有爱人的能力。

  他空会武功,会读书,能治国,却不会让心爱的人知晓自己?的心意,让她完全地信任自己?。

  他觉得,他们的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未曾掀开的盖头,未曾穿着喜服的新郎,独自一人被晾在偏殿的新嫁娘,一切的一切,或许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错误的结局。

  时光轮转,多年过去,燕珝已然?明白她想要?什么。

  那就从这个火红的盖头开始。

  眼前的女子还未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他拉了?拉云烟的手,声音中带着点?笑,“云贵妃,怎么,高兴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云烟在盖头之下眨了?眨眼,几乎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燕珝那日用那冰冷的长剑挑起?盖头的时候,她就已经对婚仪不?再?抱有任何?期待。她不?愿意当皇后,帝后可用大婚,可她只是?妃子,如何?还能这样成亲。

  从未想过,今生竟然?还能有这样一个时刻。

  她刚想说些什么,便听燕珝道:“好了?,不?逗你了?。”

  “这是?朕本?就应该给你的,不?必有负担。不?过是?和朕在一处千千万万个日子中,咱们成婚的一日。”

  燕珝站过她的身侧,向她伸出手。

  “云烟,你愿意吗?”

  云烟缓缓回神,看着盖头之下的方寸,男人伸出来的掌心温厚可靠,让人忍不?住心生暖意。

  明亮日光下,几乎可以?看清楚他的掌纹。常年练习弓马和读书习字造成的薄茧在手上展现出了?岁月的痕迹,是?她未曾陪伴过的岁月。

  她颤抖着指尖,并未伸出去。

  燕珝的手依然?放在那里,等待着她的回应。

  “可以?吗?”他声音沉沉,像是?无助的乞求,“留在朕身边。”

  “不?是?已经,早就……”云烟声音蓦然?低了?下来,有些干涩。

  她早就留在燕珝身边了?,不?是?吗?

  依稀能感觉到燕珝摇了?摇头。

  “不?是?被朕用旁人的性命强迫着留下,”燕珝的手似乎也有几分颤抖,“是?……”

  他极少有这样完全说不?出话的时候。

  用剑用弓,最忌手颤。自幼便被师傅教导着不?可轻易颤动?,极稳定的手如今在她的面前,不?由自主地轻颤。

  不?知是?不?是?错觉,云烟总觉得,现在的燕珝,无形之中比从前虚弱了?不?少。

  他病了??瞧着却没有半点?痕迹。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云烟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没来由,明明和他认识不?久,却好像对他的情况很熟悉一般,有什么变化,几乎都可以?察觉。

  但此刻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燕珝的手还在她面前,她抿着唇,忽然?觉得有些荒谬。

  “陛下总让妾留在陛下的身边,但妾明明已然?安分待着了?。”

  云烟摇摇头,“是?陛下太贪心,想要?妾的人,还想要?妾的心也完完全全属于陛下。”

  “陛下,”云烟似乎是?在叹息,“陛下是?从未和女子好好接触过么,为什么总是?如此生硬。”

  男人的指尖稍蜷缩了?些,但还是?放在她眼前,可以?轻易够到的地方。

  “是?朕有些贪心了?。”

  “交易也不?是?这么做的,”云烟道:“让妾留在陛下身边,咱们是?做了?交易的,然?而今日,陛下就想用一个无足轻重的盖头,换来妾的一整个心?”

  “……这也太不?公平了?些。”

  云烟抬手,将盖头拉了?下来。

  重获光明的时候,似乎看到了?燕珝微红的眼角。

  “这样的盖头,妾自己?亲手绣过一个,比这个好看。”

  心里似乎有些酸涩,云烟努力辨明这个酸涩究竟是?源于对一个爱而不?得的人的同情,还是?……是?不?是?自己?真的对他有所?心动?。

  她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她是?最最普通,极其常见的一个乡野农女。同村子里的那些小娘子们没有本?质区别。

  她也会因为旁人的示好便软了?心,一个月来的相处,云烟不?敢保证自己?没有半点?心软的时刻,无论是?燕珝看望自己?的眼神,还是?在她面前的一次次退步,甚至带她出宫玩耍。

  云烟或许也有心意迷乱的时候。

  特别是?在那日清晨,她梦到了?和燕珝彼此作一对交颈鸳鸯时,她觉得自己?似乎沉沦地……有些太快。

  但是?不?可以?。

  她仔细思?索过,她对燕珝如今心动?的点?,都是?燕珝原本?表现给他原本?的爱人的。她如今得来的一切,是?属于明昭皇后的。

  若没有明昭皇后,燕珝只怕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他再?好,心也不?是?自己?的。

  这不?公平,他不?爱她,却求着她的爱。

  这一点?也不?公平。

  云烟抿着唇,道:“陛下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喜欢的究竟是?谁,再?来告诉妾,讲明白妾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让陛下满意。”

  她垂眸,“妾已然?是?陛下的贵妃了?。”

  他应该知足了?。

  即使是?帝王,也不?能什么都要?吧。

  云烟以?为自己?说这话,会让燕珝不?高兴。

  可她似乎听见了?他的笑声,短促又突然?,但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朕原本?以?为,你会一直被朕推着走?。”

  燕珝收回手,将她的盖头接过。

  “还是?朕的问题,朕当皇帝久了?,拿惯了?主意,忘了?朕的云烟早就学会了?思?考,”燕珝眸中神色复杂,但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意味在其中,“朕也很高兴,云贵妃能这样坦诚地告诉朕。”

  “比起?随口答应,朕还是?更?喜欢云贵妃明明白白地告诉朕,你的心还并不?在朕这里。”

  云烟没有回答。

  她要?怎么告诉燕珝,她太容易被旁人影响,以?至于她觉得这短短一月的相处,就已经让她为了?燕珝数次心软。

  明明不?应该,根本?不?应该发生。心动?毫无征兆,却来自本?能。像是?她天生就应该目光追随着他,站在他的身旁。

  其中弯弯绕绕的东西,让她有些疲倦。目光看向燕珝,男人的神色已然?恢复如常,看她抬眸,浅浅一笑。

  “无妨,”燕珝勾了?勾唇,“无论其中有无情爱,起?码今日,是?你我的大喜之日。”

  云烟点?头,她不?否认。

  名正言顺地上了?皇家玉牒,她的名字真真切切地记录在册,叫了?这么久云贵妃,今日之后,才真正地名正言顺。

  她看着燕珝手中,有些烫人眼的盖头。

  心中忽有什么想法一溜而过,她拿起?它,倏然?道:“陛下总说让妾留在陛下身边,但陛下有没有想过……”

  “这一切并不?是?随妾的心意,而是?随陛下的心意呢?”

  云烟看向燕珝,男人微微一顿。

  “什么意思??”

  燕珝倒是?头一回听她这样说,和平日里故作的柔顺乖巧不?同,她未曾收敛自己?的锋芒,想法直白又坦诚,眼中似乎有着勃勃光芒,不?加掩藏。

  她有想要?的东西。

  这样久了?,除了?保住旁人的命,她第一次有这样,迫切的,想要?的东西。

  燕珝忽地展颜,“云贵妃何?不?好好解释,或许朕能明白。”

  “陛下说了?这样多次,妾都听腻了?的话。”云烟接过盖头,想往上盖,但头上的发冠有些高,一人之力戴不?上去,无奈地看了?燕珝一眼。

  燕珝看着她的动?作,眼眸微动?。

  “朕来吧。”

  他轻轻抬手,将她的盖头完完全全地盖在了?她的头顶,前端掀起?,露出她好看的眼瞳。

  “陛下何?不?想想,你我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由妾来操控。想要?妾留在陛下身边,首先要?陛下,只在妾的身边。”

  云烟说完,将盖头放下,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她伸出手,虚虚抬高。

  “该做出选择的,是?陛下。”

  她从未觉得自己?这样畅快过。

  无论是?反客为主,还是?真切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都让她由内而外地感受到了?自己?做主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她切实?地感受到,或许在不?知不?觉中,燕珝这样强势地影响到了?她的选择。

  她也会学着燕珝的模样,理清什么是?她想要?的,她能给燕珝什么,而燕珝,又能给她什么。

  这似乎叫做成长,但云烟来不?及细想,手就被一个宽容的大掌包裹住。

  “贵妃说的话,朕会好好考虑。”

  燕珝接过她的手,“不?在现在给出答复,是?基于对你我二人关系的尊重。既然?贵妃给了?朕选择的机会,那朕自然?需要?时间,来想想朕究竟要?什么。”

  其实?他想要?的,无非也就是?她一人而已。

  但他不?能这么讲。她成长了?,已然?不?是?从前那个模糊着泪眼,悲切地瞧着他的阿枝了?。

  他这样的话语只会换来云烟的一笑,随即便是?云烟淡漠的声音,她一定会说:“这不?是?陛下想要?的。”

  燕珝拉着她的手,“朕忽然?觉得,不?应该在当初……”

  当初他自以?为是?在保护阿枝,让她安心待在后宅什么都不?了?解,她或许也多次想要?了?解过他在前朝的一切。

  可他太过自负,总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一切。太过自负,便会被蒙蔽双眼。

  那时若不?是?他以?保护之名,完完全全将她禁锢在晋王府那个笼中,只怕她可以?成长的更?快。

  归根结底,他当初不?信任她能保护好自己?。可他其实?……做得也不?够好。

  她早就应该成长,是?他折断了?她的羽翼,美?其名曰保护,却让她丧失了?自我保护的机会。

  燕珝骤然?缩紧了?手,明明早就想明白了?的事,可如今再?次想起?,还是?会心中一痛。

  “什么?”

  云烟抓住他语气中的遗憾,敏锐发问。

  “没什么,”燕珝一笑,“朕遗憾的事情太多了?,早已记不?住最后悔的究竟是?哪件事。但朕能告诉贵妃,朕最不?后悔的,就是?今日……”

  他抬抬手,“就是?今日,抓住了?贵妃给出的机会。”

  说不?出是?欣慰,还是?什么样的感受,燕珝将她的盖头放下,道:“婚仪朕准备了?许久,走?罢。”

  云烟被人扶上了?轿辇,即使盖着盖头也能感受到其中的精致,无论是?香气还是?触感,只怕都非凡品。

  她也是?凡人,哪里会不?喜欢这样精致的好物,唇角微微上扬,坐得安稳。

  她彻底想明白了?。

  她和燕珝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她留在他身边讨好他。

  而是?他对她有所?求,他要?来费尽心力得到她的一颗心,不?仅仅是?留在身旁,而是?全心全意的依赖。

  盖头随着轿辇微微摇晃,笑容稍稍有些凝固在唇角。

  其实?燕珝和她都错了?。

  她再?愚笨,也知晓,爱根本?不?是?谁可以?强求来的。

  爱一定是?自然?而然?地发生,在相处的每一个瞬间。

  太功利,以?爱为目的的相处,且不?知能走?多远,光是?付出的那个人若长久地得不?到回报,应当也会放弃吧。

  燕珝身为帝王,真能做到置天下美?人于不?顾,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盖头之下,云烟咬住了?唇。

  在燕珝心悦她之前,她是?不?会先喜欢上燕珝的。

  守住自己?的心,这是?找寻回自己?,过上更?好生活的第一步。

  她被送回了?永安宫。

  凌烟阁内不?知何?时挂上了?红绸,她盖着盖头犹然?不?知,还是?身后的茯苓一声惊呼之后,才告知了?她。

  已经快三月,院内的梨树早已发了?嫩绿的新芽,随着时间过去,颜色慢慢变深,小而尖的褐色枝芽昭示着春日的来临。

  想来梅山上的花定都落了?,云烟想起?那日的种种,分明就在前阵子,可又觉得相隔甚久。

  但或许又因为有着燕珝在身边,那段时刻的记忆历久弥新,难以?忘怀。

  她被燕珝抱下车,一步一步走?回凌烟阁。门口有着火盆,燕珝轻声嘱咐:“小心些。”

  云烟点?点?头,果断跨了?过去。

  似乎还有着什么嘈杂的声响,云烟听着像喜婆说出来的话,什么“吉时上轿庆新婚,夫妻同乐年年春。美?满姻缘天拙合,夫唱妇遂乐天轮。”

  还有什么“红红火火,大吉大利”之类的话。

  并不?端方沉肃,反而欢声笑语。

  周边平日里从未多说几句的太监宫女吆喝着要?喜钱,燕珝闷笑几声,从孙安手中接过一把,洒向他们。

  人群当中当即一阵叫好,欢呼雀跃着,让云烟一阵恍惚,好像她如今不?在宫中,而是?在某处富贵人家,成婚之时,街上群众围着过来讨要?喜钱喜糖。

  云烟忍不?住一笑。

  这样世俗的感觉反而让她开心,燕珝见她高兴,拉了?拉手中的红绸。

  “娘子,”他低声道:“大喜的日子,可莫要?误了?拜堂的时辰。”

  “好呀,”云烟顿了?顿,“夫君。”

  无论燕珝方才和她在勤政殿说出怎样的话,她都欣喜自己?可以?完成这样一个婚仪。

  燕珝日后的选择,同现在的她没有关系,他如今愿意为她费心,讨好她,她就受着。

  待到日后若是?不?愿意了?,她也不?吃亏。

  燕珝等她往前迈了?一步,才堪堪跟上,始终比她落后半分,直到被喜婆引到堂前。

  云烟敏锐发觉此处不?是?正堂,脚下依稀可见的方寸之地并非熟悉的堂中,而像是?……凌烟阁的院中。

  燕珝知晓她发觉,解释道:“你我父母都已亡故,没有高堂,只有天地与……夫妻,在此行礼,或许比在堂内对着牌位行礼更?好些。”

  云烟点?点?头。

  她没什么爹娘的印象,至于燕珝,似乎提到先帝先皇后也没有那么多的情绪起?伏,反而淡淡。

  二人拜过天地,学着民间最普遍的样子夫妻对拜,又由喜婆说了?千万句吉祥话后,欢欢喜喜地随着鞭炮和锣鼓声坐入了?“洞房”。

  她的小阁楼里,在她册封礼的那一会儿,便收拾出了?另一个新天地,即使什么也看不?见,坐在榻上,感受着柔软褥子之下的红枣桂圆,还有花生之类。

  还有莲子,她摸到了?。

  茯苓给她倒来了?水,不?过一会儿,燕珝便回来了?。

  “朕今日,给朝中大臣都赐了?喜酒。”

  燕珝的声音有些微微上扬,显然?心情不?错,“让他们都沾沾朕的喜气。”

  云烟低头闷笑,也不?知他是?如何?在朝堂上那样严肃的地方,沉着脸为诸位大臣赐酒的。

  “陛下这样张扬,朝中会不?会认为妾是?妖妃,迷惑君主。”

  “看姿容,贵妃确实?有这个本?事,”燕珝拿起?秤杆,走?近她身前,“但朕还想做个明君,请贵妃夺朕魂魄吸□□气的时候,稍稍缓着些,给朕留些神智。”

  他轻挑起?盖头,云烟顺着这个力缓缓抬眸。

  即使已经见过无数次,燕珝还是?会沉溺在她的眼中。

  澄澈明净,又比从前的茫然?多了?几分坚定。她想明白了?许多事,他为她欢喜,为她高兴。

  看着她似乎也在成长,比起?他的成功,还让人欣喜。

  燕珝一笑,“贵妃甚美?。”

  “陛下不?是?最瞧不?上妾说的那些话本?子么,”云烟张口,说的却是?这些,“那怎么还知道什么魂魄精气……陛下金口玉言,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知是?胭脂还是?什么,脸上微微泛起?了?红。

  “没有陛下,”燕珝将盖头放在托盘之中,递来酒水,“也没有贵妃。”

  “今日大婚,你我不?过是?民间最普通的一对夫妻。”

  酒水清澈,带着悠悠香气,燕珝唇角噙着笑,“怎么还不?能说些话本?子了??”

  “想来陛下都没看过几本?吧。”云烟端起?酒杯,猜测道。

  “从前确实?没看过。”

  燕珝很诚实?,“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但自前些日子贵妃多次提及此物之后,朕便去寻了?些。”

  “陛下看了??”

  云烟睁大双眼,“看了?哪些?”

  “名字倒是?记不?住了?,品类倒是?多,不?过归根结底,也就是?大将军和娇娇娘,还有些名门千金和穷书生。”

  燕珝回忆了?会儿,“大差不?差,了?解了?些。”

  云烟全然?没料到,燕珝竟然?会看这些。

  她愣了?愣,“好看吗?”

  “有些不?过,看着便是?文人所?书,但大部分文笔拙劣,印刷模糊不?清,想来是?民间私印,”燕珝换上了?公事公办的神色,“朕日后还要?好好查查,民间私印的事。”

  “不?是?……”

  云烟忽地皱眉。

  “咱们为什么要?在大婚之日,喝合卺酒时讨论这些啊?”

  云烟瞠目结舌,谁家婚仪上会这么聊天呀!

  燕珝正了?神色,面上有些委屈。

  “是?娘子先开的头。”

  “是?妾先开的头陛下不?知道拉回去吗……”云烟声音也弱了?些,知晓这不?是?讨论此事的时机,哀声叹了?口气,道:“该喝合卺酒了?。”

  燕珝垂眸,看着她说了?会儿话,神色自在的容颜。

  勾唇笑开,“遵命,贵妃娘娘。”

  合卺酒不?同燕珝让她每日喝一杯的寒潭香,入口有些刺,想来辣的很。

  云烟缓了?会儿,才听燕珝道:“付娘子的婚期,就在四月初。”

  她抬头看向他。

  “最晚五月,我们便可出发。”

  出发去哪,燕珝也没具体告诉她,但云烟了?然?一笑。双眼熠熠闪烁着光彩,和平日里不?同的模样。

  “好。”

  当晚,燕珝躺在了?云烟身侧。

  云烟平躺在榻上,看着有些繁复的床帐。

  “早便听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洞房花烛夜,怎么咱们这么早便睡了??”

  她倒也不?是?催什么,就是?……燕珝至今确实?未曾唐突过她什么,除了?那日在勤政殿,其余时间,就连她的身子都未曾看过。

  莫不?是?……不?行吧?

  平日里也没见燕珝召见谁纾解,瞧着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她就躺在他身边,他真能岿然?不?动??

  燕珝凑近了?些,道:“朕觉得,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云烟侧过头,看向他。

  忽地觉得好像自己?猴急,后知后觉地有些不?自在。

  “等你觉得,朕可以?爱你的时候。”

  燕珝闭上双眼,沉声道:“睡吧。”

  呼吸缓缓变得绵长均匀,云烟未曾睡着,她觉得,燕珝似乎也没睡着。

  燕珝甚少在她之前入眠,她从未见过燕珝熟睡中的样子。

  她正想躺好入眠,闭上双眼的那刻,却忽然?闻到了?一丝异样。

  蓦地睁开眼,“哪儿来的血腥味?”

  燕珝睁开有些黑沉的眸子,“宫中怎会有血腥味。”

  “莫不?是?闻错了?,”燕珝道:“今日东西甚多,许是?宫女洒扫的时候未曾留心,留下了?什么味道罢。”

  “不?对……”

  云烟摇摇头。

  她尝不?到味道之后,嗅觉就变得分外灵敏。常常茯苓和小菊未曾发觉的气味,她都能闻到。

  就如同那日燕珝脸上只是?晨间涂了?淡淡的药膏,她到夜里都能闻到那薄荷气息。

  她觉得有,便一定有。

  云烟皱起?眉头,“哪里来的呢……”

  她坐起?身,像是?真要?找出来是?何?处传来的血腥味。

  燕珝按住她,道:“好了?,你先躺着,朕去找。”

  他掀开被子,披上外衫,唤了?茯苓来。

  云烟和茯苓在屋内寻着,燕珝出去看了?圈,几人都未有收获。

  但燕珝回来的时候,云烟松了?口气。

  “……可能真是?妾闻错了?,这会儿没了?。”

  说不?定是?幻觉。

  燕珝“嗯”了?一声,云烟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带着淡淡潮气,不?过片刻,他出去沐浴了??

  迎上云烟怀疑的眼神,燕珝坦然?自若,“朕昨日去了?兵营,许是?身上沾染了?些什么也说不?准,贵妃方说,朕便想着去沐浴一番,说不?定就没了?。”

  他抬起?手,“你闻闻,可还有?”

  云烟狐疑地凑上前闻了?闻。

  “确实?没有,应当就是?陛下所?说,昨日去兵营……”她一顿,“陛下没有受伤吧?”

  又没打仗,去兵营也不?该有血腥味呀。

  “不?过和彻知比试了?会儿,他身手见长,朕近日倒是?疏于练习,未曾胜过。”

  云烟一笑,“好,陛下这也有缺点?了?,日后还不?抓紧勤勉练习,下回再?输给段世子,可不?在士兵面前都丢脸了??”

  “丢脸又何?妨,”燕珝笑得有些爽朗,和她一同躺下,“我大秦有武功这样上乘的武将,是?福,朕还应该奖赏才对。”

  “那便好。”

  云烟躺下,慢慢阖上双眼。

  “陛下可要?好好给段世子赏赐些东西,赢了?陛下可……艰难呢……应当赏赐的。”

  她声音有些含糊了?,今日忙碌多时,困倦也属正常。

  燕珝应了?声“好”,等她闭上双眼,确认熟睡之后,才将药瓶拿出,自己?含下几颗。

  等吞服完,倒了?茶水来漱口,又再?一次拿出另一个药瓶,倒出三颗药丸。

  含服口中,在她半梦半醒之间,缓缓渡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