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梦醒
梅山别苑的初春。
或粉或白的梅花开了半座山头,盛放在京郊的梅山之上。
美?景甚是惊艳,可这?座山是不知何人的私产,极少有人能欣赏到此等美景。是以山下民众只知景色甚好,时常有贵人出入,却不知具体详情。
昨日欣赏过那等美景的人却无暇再次看看满树的梅花。
别苑之中?。
纤长的眼睫剧烈颤动着,榻上之人呼吸急促,眉头紧皱,额角出了?点点细汗。
怀中?的女子?似乎也不大安宁,面色潮红,像是在梦中?经?历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终于在某刻,燕珝忽地睁开双眼。
与此同时,云烟似是也闷哼一声,像是猫儿餍足的轻哼,分外挠人。
天还未全亮,燕珝皱眉看着窗外的暗着的天色,察觉到身子?的异样?顿时怔愣,历来沉稳的容颜泛上些异样?。
他翻身下榻,努力不去惊动榻上的某人,先行起身想尽办法?掩饰住自己?的异样?,叫了?水来。
凝神看了?榻上的女子?一眼,燕珝垂眸,掩盖着自己?所有的神情,转身去将自己?都梳洗干净,用了?几次冷水才堪堪止住欲|望,让自己?从那等甜美?的梦境中?脱离出来。
自然是痛苦的,他要逃离那样?美?好的回忆,继续面对这?样?难以?面对的现实。
不过一切都是他自找的,燕珝认。
穿上衣服,燕珝深深吐息,洗去了?一身粘腻之后?的他清爽了?许多,回了?榻上,云烟还没醒。
他没急着躺回去,而是停留在榻边,无声地瞧着她的眉眼。
她果然也梦到了?,燕珝轻抚着她的眉间,让她微微蹙起的眉头松开。想法?得到了?切实的验证,在这?一刻,燕珝忽然说不出自己?是种怎样?的心?情。
他万般害怕,若她想起来,会是怎样?的情景。
但她如今还在,如今还未曾想起,他便依靠着这?一点念想,欺骗着自己?度过一日又一日。
她还会害怕他,还会在背地偷偷讨厌他。可是如今的阿枝会闹会笑,会烦恼,生动得如同天下所有无忧无虑的娘子?一般,她如今最大的烦恼,就是如何在自己?不大情愿的情况下,还要讨好这?个莫名其妙将她掳来的丈夫。
燕珝像个阴暗的小人,在窃取着同她如今所有的欢愉。
所有的时光都像是偷来的,透支着他所有的心?力。
长指一点点抚摸过她的眉眼,又落在被点点泪水洇湿了?的眼尾,顺着脸庞轻触到她有些异样?嫣红的唇。
那是她昨夜自己?咬出来的,在梦境中?的一切几乎能从面上瞧见,她是怎样?的羞赧怯意?,怯生生地迎接自己?同心?爱之人的第一次,又害怕又大胆地亲吻着他。
时间过去许久,燕珝其实早已不大记得那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日的感受,他记得清楚。
二人都生涩得很,燕珝从前无心?此事?,大致了?解一些但也未曾有过经?验。事?到临头额角都出了?细汗还是找不准位置,莽撞得差点弄疼了?她。
阿枝嫁给他时,倒是学?习过些册子?,但当时她早已晕晕乎乎懵懵懂懂,什么都不了?解,直到被他青涩地触碰着的时候,咬着牙,指甲深深陷进他的肩膀,“……不是这?里!”
燕珝闭上双眼,将那恼人的梦境再次驱逐。
这?次是意?外,他太累了?。
日后?再也不会有。
一日未曾寻得破解之法?,他便一日不会同云烟一道入梦。
无论梦境是好是坏,都不会再有下次。
绝不会有。
燕珝收回指尖,视线移向桌上的药瓶。
无声无息地打开,倒出几颗,没什么表情地含在唇中?,用唇将其渡给她。
云烟梦中?被吻着的感觉还未消散,便又一次被吻住。几乎是本能地张开了?口,让男人轻易地便将药渡了?进去。
这?样?长的梦境,只怕醒来会头疼。能止住多少便多少罢,燕珝对这?样?无可预估的,拿不准的事?情一般都先做好预防。
他向来是个有计划的人。只是阿枝,他的云烟,总是打乱他的计划。
譬如那时在南苑,他早便动了?心?,可从未想过要那样?早就与她同寝。
时间还太早,若是怀孕,他势必不能给她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所以?那日的情难自已打乱了?他所有的方寸和计划好的步伐。
只因那晚她的眸中?,似乎永远都只会有他一人。他心?悦她,正?好她也倾慕着自己?。
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问题。
为了?避免那些事?,燕珝在那日之后?,便去永兴寺求了?避子?的汤药,一喝便是三?年。
直到她万念俱灰,他只怕她会离开人世撒手不管的时候,才狠心?将药断了?,只是还没来得及。
还没来得及有些什么,她便想要离开他了?。
这?也是打乱他计划的一次,燕珝总是把控不住关于她的事?情,事?事?都能让他手足无措,乱了?方寸。
燕珝转身,在桌边坐下,将昨日未曾看完的奏章继续批阅。
他还算专注,未曾感受到时间的流逝,直到脖颈处有些酸痛,才抬眸看了?看时辰。
天色大亮,榻上的女子?竟然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皱皱眉头,去外间倒了?杯水。
云烟平日里是爱睡懒觉,但这?会儿也早该醒了?,更何况昨日睡得并不晚,莫不是昨日的梦境影响到她……
燕珝将茶杯端来,放到榻边的小桌上。
“醒醒,”燕珝轻声唤道:“云烟,看看都什么时辰了?。”
榻上的女子?面色没了?那样?的潮红,应当是梦境结束陷入了?沉睡,但还有着些余韵,看得燕珝一阵不自在。
他清清嗓,推推她的肩膀。
“再不起,就要过午膳的时辰了?。”
燕珝倾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热。
“云烟、云烟。”
他低声轻唤。
女子?的眼睫因为他的呼唤渐渐颤动起来,眉头再一次皱起,像是奋力挣扎着。
燕珝看着她缓缓睁开双眼,带着些迷离,有些茫然。
云烟睁开眼,瞧见是燕珝在眼前,懒洋洋瞧了?一眼又闭上。
声音有些哑,她哼了?几声,转过脑袋:“不想起嘛……”
燕珝面上一顿,手虚虚握成拳头,又松开。眸中?一瞬间颤动了?下,他转过头,“不想起就不起。”
“……撒什么娇。”
云烟懒懒睁开眼睛,将脑袋又一转,看向他。
“谁撒娇了??”
话音出口,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揉了?揉眼睛,唇角有些干,撇清关系道:“反正?我没撒娇。”
在她自己?未曾发觉的时候,那几乎比梦里还要软的音色让男人扯了?扯唇角,最后?丢下一句:“快些起身,早就过了?用膳的时辰了?。”
见他转身要出去,云烟有些迷离的眼神稍稍凝了?凝,“去哪啊?”
语气娴熟,像是家常夫妻日常生活中?常常会发生的对话。
燕珝脚步缓了?缓,侧过头道:“倒水。”
云烟看稀奇一般,看了?看放在榻边小桌上,还冒着白烟的茶杯。
刚才不是倒了?吗?
她还未缓过神来,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依稀意?识到自己?昨晚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记不清楚,记不清晰,像以?往多少次一样?,仍旧只记得其中?的情绪。
但这?次的情绪不算酸涩,甚至有些甜蜜在,但在梦境的最后?,她还是觉得有些寂寥。
像是时间过去,往事?不复返的那种寥落。
云烟闭上双眼,轻轻喘着气。
梦里怎么……这?么累呢?她平复了?下呼吸,可脑中?却不由自主地闪现出了?几幅画面。
垂落下来的床帐,燥热潮湿的空气,连绵不绝的雨声,还有那永远炙热滚烫的身躯。
指甲一次又一次陷入皮肤里,换来男人轻咬着她的耳垂。
“你是猫吗?”男人这?么说。
她摇着头,嗔怪地看着他。
呼吸又一次乱掉了?。
脑袋中?的画面断断续续,却依稀能看清身上男人的脸。
云烟一顿,放下扶着额头的手。
……燕珝?
她梦中?的人是他?
云烟摸了?摸干得有些起皮的唇,赶紧将那茶水一口喝下,又差点烫到,吐出舌头哈气散热。
怎么会是燕珝,她为什么会梦到燕珝。
做春|梦想来也不算奇怪,谁家春心?萌动的娘子?……不对,她什么时候春心?萌动了??
云烟拍拍脸,深吸口气,终于清醒。
不过是个梦,她安慰自己?,就算梦到了?燕珝也没关系,燕珝日日夜夜在她面前晃着,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不梦到都难。
就是怎么梦到和他做那样?的事?啊,还有那样?真实的感觉。
画面不甚清晰,感觉却分外明显,云烟准备下榻的时候,一掀锦被,还未等肌肤感受到有些微凉的空气便缩了?进去。
莫名涨红了?脸色,“茯苓,茯苓。”
她低声轻唤,生怕惊动了?燕珝。
可茯苓不知在何处,反倒是燕珝从门?外看来,露出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做甚?”
“妾要叫茯苓,”云烟有些羞赧,“陛下能不能帮妾把她叫进来?”
即使喝了?水,嗓子?还是有些干,云烟觉得奇怪,但身|下的那些粘腻让她更是难受。
整个人都黏黏糊糊的,骨头都硬不起来。
燕珝没什么情绪地看她一眼,瞧见她有些羞赧的神色,略一颔首。
“好。”
云烟有些恍惚地看着他。
……他今天怎么这?么冷淡?全程不说也不笑的,这?么冷漠。
昨晚睡前不还好好的么。
云烟等着茯苓进来,红着脸让茯苓给自己?打来热水洗了?澡,正?在擦身的时候,茯苓进来将一个药瓶放下。
“娘娘,”茯苓帮她披上里衣,“这?是陛下方命人送来的药膏,说是淡化疤痕的。”
云烟瞧了?一眼,这?样?的药膏她有不少,太医日日来,时不时就会给她送上些药膏,不是去除瘀痕便是恢复伤疤,她总觉得燕珝比她还在乎她身上的痕迹。
说不定燕珝是介意?她身上有明昭皇后?身上没有的伤。
云烟“嗯”了?声,“放下吧,回宫再用。”
她已经?从混乱的梦中?醒过来了?,沐浴完之后?,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梦中?再迷乱,也终究是梦。她也是人,燕珝处处无可挑剔,梦到些什么也算正?常。只是面对自己?身体不由自主的反应的时候,云烟还是慌乱了?手脚。
她也是嫁过人的,知晓这?是什么意?思?,直到沉入水底,才平静了?心?神。
云烟套上衣服,将自己?的发丝擦干。
梦里梦到什么根本记不清了?,方才觉得还算清楚的画面这?会儿也断断续续没个分明,云烟也懒得去想了?,只是当帕子?绞上发丝的时候,倏然怔愣。
似乎有人为她细细擦过长发。
还不止一次。
云烟抿唇,缓步往外走。
应当是六郎吧,这?样?亲密的动作,应当是夫妻之间才会发生的。
她出去的时候,燕珝已经?恢复了?她平时所见的模样?,好像早上那个冷淡地,躲避着她眼光的燕珝是幻境一般,坐在桌边,面前已然摆上了?丰盛的早膳。
云烟落座,头发还有些湿,往下滴着水珠。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算是衣衫不整的模样?,自若地拿起筷子?。
燕珝微不可察地皱皱眉,“云贵妃就这?样?面见君王?”
“妾什么样?子?陛下没看过,”云烟看着做出了?兔子?造型的馒头,“这?个还挺好看的。”
她夹了?一个,放进嘴里嚼了?嚼。
燕珝抬起手,本想做些什么,似乎又怕勾起她的某种回忆,只好叹气,“茯苓,给你家娘娘将头发擦擦。”
云烟嘴里包着个兔子?脑袋,稀奇地看向他。
平日里要做甚,可都是他亲自来的,今日这?是……
来不及细想,茯苓已然过来帮她擦了?擦滴着水珠的发丝,云烟叹息,“就不能等吃完嘛。”
“你又不饿,”燕珝舀了?粥,“无非就是想拖着时间,等一会儿自然便干了?。”
“陛下还挺明智。”
云烟声音弱了?几分,明显是被燕珝说中?了?心?意?。
她吞下几口没什么意?思?的膳食,忽地想起某事?。
“陛下,”她道:“今日不上朝吗?不回宫吗?”
“你很想回宫?”燕珝反问。
云烟立刻噤声,没骨气极了?。
她咬着筷子?尖尖,低声道:“陛下要是因为和妾出来,不上朝的话,那不就……”
她肯定会被骂妖妃误国的!
燕珝恨不得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轻点了?点她的脑袋,“所以?说,云贵妃根本就不关心?朕啊。”
“哪有?”云烟反驳,她都天天想着要怎么讨好燕珝了?,怎么还能说她不关心??
“那今日辍朝,贵妃不知道吗?”
云烟恍然。
难怪昨日能带她出来,原来早就是想好了?留宿别苑,今日再回去的。
她筷子?一放。
“那陛下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昨日还非要妾讨好陛下才能留在这?里,还一口一个看妾表现。”
燕珝摸了?摸鼻子?,“用膳。”
云烟还想说话,被燕珝喂到嘴边的金丝虾堵住了?嘴。
“昨日睡得如何?”
燕珝轻声问她,像是寻常关切,“昨夜你可不大安稳。”
茯苓就在身边,云烟侧了?侧身子?,“睡得还行,就是多梦罢了?。”
茯苓放轻了?动作,让她有足够的空间活动。只听燕珝道:“梦到什么了?,可还记得?”
云烟瞧他一眼,“记不太清了?,就是……”
“就是什么?”燕珝抬眸。
云烟有些不好意?思?将话说出口,“无非就是些梦,陛下问那么清楚做甚。”
她怎么可能告诉燕珝自己?会梦到他,以?燕珝这?阵子?表现出来的性子?,肯定会道:“你定是爱朕爱得无法?自拔了?。”
一想到这?种场景,云烟恨不得两眼望天,背过身去。
勉强用完膳,云烟带着茯苓和小菊在山上逛了?会儿,等回来,回程的马车已然套好了?。
燕珝向她伸出手,云烟还没玩够,但也知道分寸,已经?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他是君主,她是妃子?,没有那么多想做就能做的事?情。
上马车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等真正?坐了?上去才发现这?辆马车并不是来时的那辆。
云烟看了?看周身,身边勉强坐得下一个人,燕珝甫一上来,整辆马车的空间似乎都被占完了?。
云烟往里缩了?缩,“陛下,这?车……”
燕珝没什么反应,但云烟总觉得他唇角有些微微上扬的弧度。
“哦,”他看了?看云烟,“国库空虚,不能太过铺张,小一点也不引人注目,安全许多。”
听着都是正?当理由,但云烟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一地的梅花花瓣,她伸出手,将落在车窗上的那片花瓣放在手心?。
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
“出来玩,妾倒是多逛了?逛,陛下还是在处理政务。”
云烟道。
燕珝也就陪她逛了?逛梅山,其余时间,还是她一个人在外面赏景。
景色再美?,看多了?也就那样?,时间长了?便没意?思?,云烟后?来默默走在路上,总觉得差了?点味道。
可能是身边的人不同,心?境自然也就不同了?。
“抱歉,”燕珝垂眸,“没能好好陪你。”
云烟摇摇头,“政务才重要,陛下能带妾出来玩,妾已经?很开心?了?。”
燕珝长久地瞧着她的容颜,就当云烟以?为燕珝可能会亲上来的时候,燕珝忽然开了?口。
“回去便同人商议,将日子?定下来。”
燕珝忽地没头没尾对她说了?声。
云烟转过头,有些茫然:“什么日子??”
“南巡的日子?。”
燕珝拿过她手中?的花瓣,“喜欢,就去吧。”
他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云烟慢慢上扬的唇角,还有渐渐亮起的眼神。
看多了?,只怕真的要成为被美?色误国的昏君了?。
云烟回宫好好睡了?一觉,等第二日张尚仪来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全身动力。
张尚仪苦口婆心?:“娘娘耐心?些学?,这?些可都出不得差错。”
“知晓了?,尚仪。”云烟面上乖乖巧巧,身上却频频出错。
张尚仪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忍着烦躁道:“明昭皇后?当年的规矩可都是老身教的,那形容仪态半点不出差错,无论是什么一学?便会,上手极快,哪里像贵妃娘娘这?样?要学?这?么久?”
云烟静静看她一眼,没有回应。
她这?样?的态度无疑更激怒了?张尚仪,老嬷嬷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贵妃娘娘,您就好好学?学?吧。”
“尚仪别急,”云烟声音拉长,“本宫已经?很努力了?。”
“努力了?这?腰怎么还挺不直?三?拜九叩,一个都不能少,娘娘要么便是中?间偷懒,要么便是身子?一歪坐地上说累了?起不来,那能叫努力?”
“那旁人如何努力的?本身就累嘛,本宫以?为,这?样?已经?很辛苦了?。”
云烟看了?看她,张尚仪看她这?目光分外澄澈,忍不住道:“且不说三?公主当年走路有些歪斜被王皇后?指责后?,日日练着步伐身姿。便是那明昭皇后?当年,学?着大典之上三?拜九叩规矩时,那也是老老实实跪上百余回的。”
云烟心?头一跳。
百余回,莫不是夸大吧?一套下来便要大半柱香的功夫,要跪拜,再起,再摆,时时刻刻端正?仪态,她没怎么好好做,做上个四五回也该累了?。
明昭皇后?当年做了?百余回?
她一方面觉得张尚仪这?人是在用明昭皇后?敲打自己?,哪里能做这?么多,这?么多做下来只怕半条命都没了?罢?但想想张尚仪这?狗眼看人低的嘴脸,说不定还真的让明昭皇后?当年受了?不少罪。
她敛眸,不动声色。
“明昭皇后?当年规矩学?得极好?”
“那自然,”张尚仪抬抬脑袋,整个人仿佛一直骄傲的斗鸡,“不是老身说贵妃娘娘,娘娘除了?面容同明昭皇后?相似,旁的还是半点比不上明昭皇后?的。皇后?那时对老身恭恭敬敬,半点不敢出错,若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便等着伸出手打板子?呢。”
她见云烟也蓦然柔顺下来的模样?,以?为她听到明昭皇后?的事?终于乖觉下来,步伐一迈,往前站着。
“贵妃娘娘绝世姿容,比之明昭皇后?还要更胜一筹,若是规矩礼仪上不出差错,那便更好了?,不是吗?”张尚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陛下得知娘娘如此,自然也会感动。逝者已逝,明昭皇后?音容笑貌尤在眼前,老奴不好辜负了?明昭皇后?器重老奴的心?,只能带着皇后?娘娘遗命好好教导贵妃娘娘。”
扯大旗倒是厉害。
云烟低下头,乖乖应声:“尚仪说的是。”
张尚仪连续几日的不满终于顺了?,还未等她笑开来,便听云烟用那温柔乖巧的声音,缓缓道:“尚仪这?么会说,那便同本宫一起去陛下面前说吧。”
张尚仪一愣,抬头看她。
云烟笑得可人,若不是亲耳听见她说了?什么话,根本想象不到她说了?什么。
“尚仪不去吗?”云烟抬手,“来人,把这?妄议尊主,仗势欺人的奴才带上,咱们去寿康宫好好评评理。”
张尚仪刚想说什么,便被茯苓堵上来的帕子?塞住了?嘴,只能呜呜嚎叫。
“尚仪急什么,当初责打皇后?的时候,怎么不见尚仪害怕呢?”
云烟蹲下身,同那已经?被宫中?护卫压在地上的张尚仪对视。
“可惜了?,这?样?好的笑话,明昭皇后?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