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穆老四回来了◎
沈青御还要在京城逗留几天。
有些需要捎回家的东西, 他打发了人全都送到了客栈。
沈青禾和穆宗辰带着两个儿子又转了一会儿，直到天黑才返回客栈。
沈青禾做的烧鸡好吃，客栈老板把一大锅烧鸡全都卖干净了。
他打算留沈青禾多做几天, 也好帮他拉拉人气。
今天才是第一天上，销路就这么好, 多做几天, 名声传出去了，还不得火了。
客栈老板打算得挺好, 谁知道还不到晚上竟然听说了沈青禾他们要走。
他费尽口舌想把人留下，甚至提出多开银子。
沈青禾看得出对方是真心喜欢她做的烧鸡, 心里高兴, 可也不能把家里的铺子扔了给别人的铺子做烧鸡。
婉拒了客栈老板的好意。
客栈老板又跟穆宗辰商量：“你家娘子这个手艺，只要她愿意留在京城, 我保证她做的烧鸡很快闻名京城, 可比你在老家开铺子赚。”
穆宗辰虽然喜欢赚银子, 可也不是什么银子都赚。
“我娘年纪大了, 如果不是犬子身体不好, 也不会来京城, 还请赵兄见谅。”
客栈老板实在留不下，满心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死心的让他们有机会来京城, 兄弟联手肯定能做出一番事业。
穆宗辰口上答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 穆宗辰带着小阿卿把东西装到车上，早饭过后, 一家人踏上了回城的路。
像来时一样, 小阿卿格外精神, 和穆宗辰一起骑马, 甚至还自己单独骑了一段平坦的路。
刚开始穆宗辰牵着马，小阿卿感觉不到速度，商量爹爹把缰绳完全交给他。
穆宗辰自然是不放心的，他小心谨慎地转头看了眼马车里边。
小阿曾靠着小妻子睡着了，小妻子也眯着眼睛，似乎没关注外边的事。
他稍一犹豫，轻声嘱咐阿卿注意安全，便把缰绳递给了他。
小阿卿第一次自己骑马，心情比天上的云彩还要飞荡。
他刚开始没敢快骑，慢慢悠悠地跟在马车旁边，待他感觉有把握了，一扬马缰，那骏马便在官道上跑了起来。
小阿卿的心也跟着骏马飞奔而起，心里还有些怕怕的，不过没一会儿心里就踏实了下来。
剩下的只有初次骑马的快意。
穆宗辰坐在马车的另一边车辕上，看着儿子的小身影逐渐走远，心里难免感叹。
一晃他成亲九年，大儿子都六岁多了。
小儿子也一岁多了。
小妻子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比以前更柔润更懂风情了。
而他再有两年多，也到了而立之年。
那时不知道又是怎样的光景？
沈青禾刚才眯了一会儿，再睁眼，看见穆宗辰坐在车辕上，没见大儿子，诧异道：“阿卿呢？”
穆宗辰往前点了下下巴，“在那呢。”
沈青禾看见儿子骑在马上从远处赶过来，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让他自己骑马？”
儿子小小年纪已经会骑马了，穆宗辰这个做父亲的格外骄傲：“这不是好好回来了。”
沈青禾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就你心大。”
穆宗辰担心小妻子生气，解释道：“这马从小跟着我，一向稳重，阿卿又够机灵，肯定不会有事的。”
好在儿子平安无恙地回来了，沈青禾倒也没多说什么。
小阿卿确实平安无恙地回来了，可却不是高高兴兴地回来的。
小脸脏了一片，衣服也有一块扯坏了，将马停在马车旁边，一个纵身跳到了马车上，钻进车厢里就扑进了沈青禾怀里。
小阿卿一向坚强，沈青禾的记忆里，好像没怎么见过大儿子哭。
可这会，大儿子虽然没哭，可他眼角噙着湿意，很明显委屈极了。
心疼道：“这是怎么了？挨摔了？”
她把儿子拉出怀，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没见什么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
阿卿断断续续地解释道，前边有强盗，非说我这马是他的，还说我偷了他的马，让我把马还给他，我一生气就和他动了手，谁知道……我没打过他，瞧我这衣服都破了。”
听说前边有强盗，沈青禾又吓了一跳。
最近治安好，她又很少出远门，所以很久没听过强盗这两个字了。
小时候家附近很多强盗，沈万扣出门做生意，被人抢过好几次。
幸好那些强盗只贪财，不要命……
这些强盗还真是丧尽天良，竟然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沈青禾担心道：“要不我们先报官吧。”
穆宗辰总觉得不太对劲，这里是官道，又刚出京城没多远，怎么可能有强盗。
“阿卿，他们有没有跟你要银子？”
阿卿擦了擦眼睛，如实回：“那倒是没有，只是一直盯着我的马。”
穆宗辰皱起了眉，又问：“强盗有几个人？”
阿卿想了想，回道：“好像只有三个，两个女的，一个男的。”
穆宗辰让阿卿留在马车里，他打算亲自过去看看。
总觉得对方不像是一般的强盗。
沈青禾担心穆宗辰，强盗哪有人性，更不可能说理，虽然只有三个人，又有两个是女的，可她听那戏文里说，女强盗专门抢英俊帅气的男人上山当压寨夫君。
虽然穆宗辰已经有了两个儿子。
可到底还没三十岁，长得好看不说，还正是好年纪，万一……
“相公，”沈青禾拉住穆宗辰，不想让他走，“还是别去了，我们报官好了。”
穆宗辰让她放心，他只是过去看一眼，保证不和对方交手。
沈青禾见他执意要去，只好松了手，“那你快去快回，千万别和人打仗，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先返回京城，或者和人结伴回去。”
穆宗辰都答应了，让小厮机灵着点，自己则骑马去了。
刚才和小阿卿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离家六年当初和人“私奔”的四叔。
当年穆老四走的时候，小阿卿才刚满月没几天。
他哪里认识这个只活在长辈口中的四叔。
穆老四自然也不认识小阿卿，可他认识三哥的白马。
又看小阿卿的年纪六七岁的模样，心里一算，也就知道这是自己侄子了。
他本来想逗逗这个陌生的小侄子，没想到小侄子竟然还会两下子，他越发地来了兴致。
小侄子把他当成真的强盗，自然不遗余力，两个人打斗中，难免有所损伤。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穆老四竟然没占到什么便宜。
眼睁睁地看着小侄子跳上白马跑远了。
秦莹莹刚才躲远处方便去了，回来的时候，小阿卿已经上了马。
注意到穆老四脏兮兮的，诧异道：“怎么了？哪来的小孩子？你们还动手了？”
小野猫刚才在马车上睡觉，因为要回穆家，穆老四又让他换上了女装，是以不怎么想见人。
听见有人过来躲在马车里也没出来。
这会听说人走了，倒是跳下了马车。
“四哥，刚才的人是谁？”
小野猫一身漂亮的女装，丫鬟的打扮，如今正处于变声期，说话粗声粗气的。
穆老四不愿意看他那张脸，转头对着秦莹莹道：“想不到吧，小不点是三哥的儿子。”
秦莹莹离开云州六年了，她根本无法想象云州变成了什么样。
沈青禾又变成了什么样。
她的儿子肯定像穆家男人一样英俊帅气，又聪明可爱。
“如果我没记错，他今年才六岁，都会骑马了？”
穆老四与有荣焉：“也不看谁的侄子。”
秦莹莹无语地瞥了他一眼，“真怕随了你这样的，整天没个正业。”
穆老四朝她做了个鬼脸，“我这样的怎么样了，不还是娶了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小妞。”
秦莹莹习惯了他整天油嘴滑舌的样子，也不理他，只问：“怎么只有他一个小孩子，大人呢？”
穆老四想也不想地说道：“肯定在后边，他骑马快，先到了，被我一吓唬回去找三哥他们了。”
话音落下，果然看见穆宗辰骑马而来。
“看，我三哥来了。”
秦莹莹没怎么和穆宗辰相处过，想到他是穆老四的三哥，又想到自己和穆老四一走这么多年，还成了亲，哪里哪里都不自在。
最关键的问题，她可是沈青御的“未婚妻”。
虽然沈青御已经另娶，还有了孩子，两个人的关系到底还是尴尬的。
意识到这些问题，秦莹莹悄悄地退到了一旁。
穆老四已经冲着穆宗辰的白马冲了过去。
穆宗辰早有预料，假扮劫匪吓唬儿子的人是四弟，不过没见到人不敢确定。
如今兄弟见面，他从马上跳下来，两兄弟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三哥——”
“老四——”
一晃六年没见，两人心里都有很多唏嘘。
穆老四玩得愉快，又有人拿银子，不用担心钱财，除了偶尔良心发现，想念一下穆夫人，基本没什么不顺心的事。
可穆宗辰心里却一直藏着一份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被上峰安排任务，和誉王有所牵扯，他也不用让弟弟背井离乡这么多年。
穆宗辰把人仔细打量完，和六七前没什么变化，除了略微成熟了一些。
心里稍许安慰：“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穆宗辰猴头打结，见面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这么一句。
穆老四倒是乐观，“三哥这就客气了，要不是莹莹想回来，我还想再逍遥两年。”
他说完这话，很自然地去拉秦莹莹给三哥见礼。
却不想秦莹莹已经躲到马车后边去了。
想到秦莹莹是三哥的二舅哥的未婚妻，终于有了些不好意思，“那个，我和莹莹已经在一起了。”
秦莹莹不好再躲着，但也没上前来，隔着马车行了礼。
穆宗辰也点了头。
没看见小野猫，倒是注意到马车旁边站了个花姑子似的小姑娘，再一打量，轮廓依稀还能看出六年前的样子。
忍不住笑道：“这是小野猫？”
穆老四十分佩服三哥的眼光，“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穆宗辰解释道：“再怎么变，眉眼还是原来的样子。”
穆老四有些担心了：“会不会被外人看出来？”
穆宗辰又把人打量了一遍，这通体的女儿家的扮相，除了个子比大部分女子都高外，谁也看不出来他是男扮女装。
自己能看出来，主要是因为他在四弟身边，如果在大街上看见，还真认不出来。
“没事，他在云州没待过多久，和他相熟的人并不多，这次回去，只留在家里不出门，没人会知道。”
之前穆老四还担心回家有什么危险，如今听了三哥的话，终于放了些心。
小野猫始终没到穆宗辰面前打招呼，脸颊红扑扑的，明显不好意思。
穆宗辰也没强求。
两个人相处不多，远没有四弟和他关系好。
心里惦记妻儿，又和穆老四寒暄了几句便骑上了马。
“稍等一会儿，我去接你三嫂。”
语毕，他调转马头，回去找沈青禾和两个儿子。
自从穆宗辰走了，沈青禾心里就提着，生怕那些强盗太凶残，穆宗辰会有危险。
小阿卿将脸擦干净，站在车辕上一边望着远处，一边嘀咕：“爹爹也不带我一起去，真有什么事，我还能帮爹爹一把。”
小阿卿站在车辕远望，小阿曾也要和他一起看。
可他个子矮，站到车辕也看不出去。
而且车辕危险，沈青禾也不许他过去。
小阿曾有些失望地坐在沈青禾怀里，用小手指头指着小阿卿，示意娘喊他回来。
小阿卿觉得这个弟弟只会添乱，什么忙都帮不上。
这会倒是庆幸自己没走了，娘一个人带弟弟可真累。
穆宗辰至少过了一刻钟才回来，小阿卿就在车辕上站了一刻钟，看见自家的高头大马，他忍不住激动地喊道：“娘，我爹回来了。”
随即跳下车辕，奔着白马跑去。
穆宗辰看见儿子赶过来，估摸着距离差不多的时候勒住缰绳，先把小阿卿拎上了马。
“你娘还好吧？”穆宗辰关心道。
小阿卿顺口回了一句：“好，”紧接着问，“爹爹，那些都是什么人？你们动手了吗？”
穆宗辰没急着回答他，赶到沈青禾身边，也没下马，看沈青禾神色无异，笑着问道：“你知道我见到了谁吗？”
沈青禾哪里想得到，注意到穆宗辰神采飞扬，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这里荒山野岭，能遇到什么人，沈青禾和穆宗辰朝夕相处了六七年，自然是彼此了解的。
所以她稍微一想，就猜到了大概。
“不会是……”
话没出口，又觉得不可能，穆老四一走六年多，连个影子都没有，怎么会这么巧在回京城的路上遇到。
穆宗辰故意留了个悬念，“一会儿就见到了。”
沈青禾确实没想到一走就是六年多的穆老四和秦莹莹会出现在他们回京城的路上。
穆老四没有太大变化，人还是那么不着调，秦莹莹的变化倒是很大。
比原来更漂亮了，也更知书达理了。
沈青禾没理穆老四，先跟秦莹莹打了招呼，久别重逢，两个人都有很多话要说。
不过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有些事情不好出口，只问些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的表面话。
秦莹莹当年走的时候，小阿卿才刚出满月，如今小阿曾都一岁多了。
她不敢置信的把小阿曾打量完，没忍住抱了起来。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看，看着真乖。”
沈青禾还不知道秦莹莹和穆老四在一起了，虽然心里猜测着两个肯定在一起了，但毕竟没拿到明面说。
她也不好意思询问。
看两个人没带着孩子，应该是还没有。
又注意到躲在马车旁边的小姑娘，个头比她还高，疑惑道：“这姑娘是？”
小野猫离开的时候还不到九岁，如今已经十五了，尤其这两年个头猛窜，又是女儿装，沈青禾确实没认出来。
秦莹莹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转头看向穆老四。
穆老四也没想着解释，他跟小野猫摆了摆手，喊道：“过来，给三奶奶请安。”
又笑着对沈青禾说：“出门在外，买了个小丫头，洗洗涮涮的方便不是。”
沈青禾以前没仔细想过这些。
穆老四刚失踪的时候，账房里就没了五千两银子。
这些年，断断续续的，至少好几万两都对不上。
出于对穆宗辰的信任，她始终没有追究，只当不知道这事。
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穆宗辰偷着支援这个好兄弟了。
想到他们夫妻整天忙得脚不沾地，才攒了那些银子，穆老四可倒好，领着别人的未婚妻过得比谁都逍遥，竟然还买了个小丫鬟。
他自己逍遥就算了，婆婆整日地惦记他，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该一走就是六年。
沈青禾心里不舒服，也就没什么好脸色。
“四弟确实很方便，就是不知道这次回家有没有准备好挨娘的板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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