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11(1 / 1)

小县令被迫登基(基建) 临西洲 803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11章 111

  ◎一战成名天下知!◎

  按照陈庚年的推测, 天祝山的守卫应该会比较松懈。

  但——

  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松懈!

  前往永州送信的吴恒已经赶了回来,带着神机营的百位兄弟,在天祝山里清除对方的点哨。

  他们这群人在山林里简直如鱼得水, 擅长隐蔽又懂伏击,普通士兵甚至还没察觉到敌情,就被撂倒在地。

  随着放哨的人逐一被清理,天祝山内部的情况也陆续开始传回来。

  而陈庚年也带着士兵们离开营房,悄然上山。

  “启禀县太爷, 我们拷问了几个放哨的兵,他们在天祝山里已经足足待了将近六年,六年时间从未外出。再加上外面永州戒严,各个县区都有驻兵,天祝山被牢牢把守, 所以内部十分松懈, 几乎没什么警惕心。”

  “神机营的兄弟们已经把点哨清理干净,我们的兵马可以直接上山, 距离军营二里地之外, 有一处瞭望台,大约有二十人的小队在看守。若是能拿下这处瞭望台,我们甚至能直接抵达他们的军营大门。”

  “这山里约莫有三千百姓,有一部分是天祝山脚下的村民, 还有一大部分是抓来的流民, 或者从一些穷苦村子强行掳来的百姓。这些百姓,最短的被抓来三年, 最长的, 已经在这里待了有十年之久。其中大部分都是劳动力男子, 生病、逃跑、不听话的人, 会被鞭笞责罚,或者干脆直接丢进‘尸坑’活埋。至于女子,年迈粗壮者,负责做饭、浆洗,年轻适龄者都会被……”

  说到这里,吴恒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

  他们江县人日子过得好,从县太爷进衙门后,就没怎么让县区里的人吃过苦头,实在难以想象,外面的世道竟然会乱成这样子。

  被抓到深山老林里整整十年,没日没夜挖矿,还得饱受各种凌/辱……日子过得该有多绝望啊。

  天祝山脚下一处山林里。

  裴宝来、李泉、邵安几人都听得心头发堵,裴宝来更是直接厌恶道:“这些人可真该死。”

  可,世道就是如此啊。

  从江县走出来,大家才是真正意识到乱世的残酷,很多人,都是被当权者作为牲口来奴役的。

  富春发出一声叹息。

  随后看向陈庚年,严肃道:“县太爷,看来我们还是小看了祁王。凉州距离永州这么近,娄献竟然这两年才察觉到祁王疑似有一座铁矿,这山里的百姓,竟然被抓来足足有十年之久。祁王狼子野心,竟然从十年前就开始密谋造反。我们招惹了此人,接下来必须得保持十二万分警惕啊。”

  整整十年筹谋。

  祁王的实力,大概率比如今表现出来的,更加恐怖。

  要不然怎么敢有胆量带兵杀向京师。

  富春这话说完以后,所有人都看向陈庚年,等待他的进一步指令。

  但其实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们来之前就心里清楚,祁王实力何等强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已经招惹了,那就不必优柔寡断。

  拿下天祝山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座铁矿,江县的士兵们,就全都能配备上金属铠甲了。

  金属铠甲、草原战马,钢铁长矛、铁甲盾牌、火/枪火箭火炮……虽然只有两千余兵马,但如此生猛的装备配置,放眼天下也找不出来几支同等级的军队!

  “先生说的有道理,我们必须保持警惕,但——”

  陈庚年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保持警惕,那是招惹祁王以后该做的事情。现在该警惕的,是祁王,因为他马上会因为自己不够警惕,而被人端了老巢。”

  大战当前,需要凝聚士气。

  而士气是怎么来的呢?当然是主帅给的!

  穿着一身铠甲的县太爷,神情严肃气势张扬,说出来的话,更是让士兵们热血沸腾!

  就连听到这话的富春,都难免心情激荡。

  狭路相逢勇者胜,争霸天下者,若是没有一颗肝胆雄心,如何取胜?

  但陈庚年倒是没有想这么多。

  他是单纯觉得,开弓既已无法回头,那不妨就把眼前之事做到最好。至少……如今跟随他外出征战的江县士兵,都得全须全尾的回去。

  “裴宝来听令,你带一千人,从侧方绕过敌军瞭望台,从后方包抄敌军军营。”

  眼看士气被振奋起来,陈庚年开始准备突袭:“其余人等,随我上山,拿下敌军瞭望台,正面攻营!”

  “遵命!”

  一时间,山林里的气氛一片肃杀。

  江县的士兵们,眼睛里都浮现出一往无前的决绝。

  上过战场,打过胜仗的兵,连气势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曾经在裴宝来的带领下,以两千人击败了五千骑兵蛮子,现在那些蛮子们只能给他们干苦力活。

  这是对胜利者最好的褒奖!

  想要保护江县,保护家人,甚至保护自己,他们必须出战。

  因为天祝山里有铁矿,拿下这里,大家才能武装到牙齿,以后上战场活命的几率才会更大!

  -

  天祝山,军营。

  这里最高级别的军官,是祁王麾下的营千户,万永安。

  此人备受祁王信任,所以才能被委以重任,替祁王镇守天祝山。

  但……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足足六年,不管是谁,都会心里有怨言。更何况,祁王最近带大军围杀京师,逼得大晋解散朝廷。这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从龙之功啊!

  祁王的其余心腹,都在卯着劲表现。

  唯独他万永安,被定在天祝山六年,整整六年没有出去。万永安心里烦躁的很,尤其是最近这等要紧关头。

  他也想立功啊!

  眼睁睁看着祁王手下以前不如自己的人,一个个都爬上高位,他心里如何不恨?

  现在外面人别说提起万永安,估计都要把他给忘了!

  万永安心里不顺畅,整个军营都战战兢兢,生怕被迁怒。

  今日一大早,他的帐篷里就传来一个女子的惨叫哭泣声,那声音极其凄惨,整个军营都能听得见。不久后,一具衣衫不整、浑身伤痕的女尸被抬了出去……

  士兵们瞧见这一幕,都露出于心不忍的表情,却什么都不敢说。

  这一千士兵当中,有二百人是万永安的贴身亲兵,他们配有铠甲、最锋利的长刀长矛,而且万永安还是祁王的心腹,他杀人从不手软,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军营里的兵。

  因此,这里无人敢反抗。

  士兵们的家人,还在外面生活呢!从他们来这里的那一刻,以防他们走漏铁矿的消息,家人们就被祁王‘保护’着。

  那女子被抬出去以后,万永安仍旧觉得没有餍足。

  于是,他便派遣亲兵,去军营附近的村户里寻找新的‘乐子’。

  说是村户,其实就是一些简陋到令人发指,用枯枝草叶搭建起来的‘笼子房’。

  勉强只够一两人蜷缩着住进去,简单遮挡一下风雨。但这四面透风的房子,怎么可能遮挡住风雨呢,也就起个心理作用罢了。

  可就算这种笼子房,也不是每天都能住的。

  因为挖矿奴役们,每两天才有一次回来睡觉的机会,若是当天表现不好,还会罚干一天。

  由于害怕奴役逃跑,所以这些笼子房,都盖在平地上,周围情况一览无余。

  此刻,女人们在神情麻木的浆洗衣裳,也有人在熬药,笼子房里住着许多赤着上身,瘦到吱声皮包骨头的男人,他们神情涣散,眼神空洞。常年在地下劳作,眼睛都坏掉了,哪怕住在笼子房里,都要用手遮住眼睛,身体也蜷缩着。

  遮着眼睛,是因为畏光。

  蜷缩着身体,是因为可以减轻疼痛。

  笼子房里,一个叫做孟昌的男子,正被婆娘扶起来,艰难的啜吸着碗里的汤药。

  这里有郎中,但不会给他们这些奴役看病。

  自然也不会给他们提供珍贵的草药。

  熬药的药草,是他的婆娘阿冬在附近采的,药效并不算好,但也勉强有些止疼的效果。

  他们小夫妻,本来是山下的百姓,当时成亲的时候,孟昌才十六岁,阿冬比他小一岁。

  然而婚后没多久,便被祁王的人抓捕上山。

  孟昌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山里干了多久的苦力,但有时候听军营里的士兵们抱怨,他才知道,如今已经过去整整八年了。

  八年时间,早已让他麻木。

  唯一令孟昌心里好受些的是,婆娘阿冬脸上有一块‘丑陋’的胎记。孟昌和阿冬从小一起长大,他并不觉得阿冬丑陋。好在,‘丑陋’的阿冬也因此躲过一劫,军官们选择亵玩女子,通常都不会选择阿冬。

  可今日,这对夫妻的噩梦来了。

  万永安最近越来越暴躁疯癫,连续折磨死了好几个适龄女子。亲兵们来替他挑人,一时间竟挑不到合适的人选。

  奴役们常年不洗澡,遍地笼子房,汇聚在一起味道难闻的让人作呕。

  几个亲兵捂住鼻子,在这里来回穿梭,如挑选货物一般,盯着女子们打量,偶尔不小心被枯枝绊倒,还会对着旁边的笼子房狠狠踹一脚,骂一句‘晦气’。

  “找不到年轻女人了。”

  “万千户最近越来越残暴,在这样下去,女人都被他糟蹋光了,兄弟们以后怎么办?”

  “让外面再送点女人进来吧,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六年,别说万千户发疯,我特娘天天也想发疯——看什么看,不知死活的东西!老子踹死你!唉?这里有个女人!”

  “是那个脸上有疤痕的丑八怪。”

  “这玩意儿如此丑陋,能行吗?”

  “万千户口味重,说不定会喜欢呢哈哈哈。再者说,也没有别的年轻女人可以选了。”

  孟昌被一脚踹倒在地,药碗碎裂,笼子房上的枯枝败叶散了他满身。

  可他还是拼着力气爬起来,惊恐求饶:“军爷,军爷,求您了,饶过她吧,她丑陋不堪,会让上面的军爷受惊——”

  “滚!”

  然而,亲兵们才不会理这奴役的想法,他们上前将孟昌一顿暴打。

  然后嘻嘻哈哈拖拽着阿冬,像是拖拽牲口一样,将她往远处的一处小溪拖去。

  “昌哥——昌哥你别吓我,我没事的!”

  阿冬害怕极了,可她还是惊恐着安慰孟昌,她想让孟昌活下去。

  可惜,迟了。

  孟昌急于救婆娘,爬起来跟亲兵们反抗。

  可他瘦的皮包骨头,身上还满是伤病,哪里会是亲兵们的对手。一个亲兵不耐烦了,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里。

  血溅了一地。

  “操,你怎么突然动手,血都喷我身上了。”

  “这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搞得我心烦,没忍住。反正也是个病鬼,活不了几天了,干脆早点送他去见阎王。”

  亲兵们骂骂咧咧的走了。

  阿冬眼睁睁看着丈夫死在自己面前,却连眼泪都没掉——哭不出来,这八年来,眼泪早就流干了。

  等亲兵们拖拽着阿冬走后。

  笼子房周围惊恐到瑟瑟发抖的奴役们,负责做粗活的女人们,都围了过来。

  看着倒在血泊里、死不瞑目的孟昌,他们麻木的眼睛里总算是浮现出一些哀痛。

  可,没用的。

  这些年,大家见过太多太多的人死去,要么累死,要么被杀死。

  一个年长的婆婆颤巍巍伸出手,合上了孟昌的眼睛,枯败的表情似哭非哭,喃喃道:“好孩子,一路走好。下辈子,咱记得投个好胎啊。”

  这是天祝山里死人以后,大家唯一的祝福。

  天祝山,天、祝、山。

  何其讽刺的名字啊,在这里被奴役的百姓,哪里获得过一点点老天爷的祝福?

  祝福过后。

  孟昌被那位婆婆,和其余几个年迈女子合力,颤巍巍朝外面拖拽出去。因为士兵们会来巡逻,这里不能留有死人,否则所有人都会受责罚。

  人们看着孟昌被拖拽走,内心一片悲凉。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看看这里的苦难人。”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谁来救救我们啊……真的要撑不住了。”

  笼子房附近的奴役们在心里渴望救世主的出现。

  阿冬也在渴望。

  因为她身上‘脏’。

  所以在送去万永安帐篷里之前,要把她拖拽去溪水里洗个澡。几个男人眼神邪佞的盯着她,把她推进溪水里,看着她被湿衣服包裹住的身材,脸上的表情顿时炙热吊诡起来。

  “怪不得你男人拼死都要护着你,脸这么丑,衣服下面的身段倒是格外诱人。”

  “你自己脱,还是兄弟们帮你脱?”

  “要不趁着送去万千户那里之前,咱哥几个先……反正送去以后也得横着抬出来。”

  阿冬不怕死。

  可她无法忍受被这样羞辱而死。眼看着那几个亲兵朝自己缓缓逼近,脸上带着令人厌恶的笑容,阿冬恐惧的后退,在心里绝望的想着,救救我,谁能来救救我啊!

  下一刻,真的有人来救她了!

  数支箭矢从林中猛然射出来,正在作恶的三个亲兵脸色骤然剧变,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箭矢正中眉心。

  噗、噗、噗。

  数道轻微的穿透声过后,亲兵们睁着眼睛死去,赶在他们倒地之前,几个神机营的士兵从林中迅速冲出来,接着他们的尸体藏匿于树后。

  整个过程十分迅速,像是做梦一般,那三个原本嚣张至极的亲兵,就这样被杀了。

  阿冬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下一刻。

  有个神机营的士兵,从那死去的亲兵身上扒下衣服,朝着阿冬丢了过去:“先穿这个吧。”

  阿冬赶忙给自己穿上衣服,她跟神机营的人互相对视,眼睛里浮现出炙热的光:“我知道这里军营的具体位置,有条小路可以绕去军营后方,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阿冬不知道这些人是谁。

  但他们杀了这里的士兵,他们是来攻打这里的,这就足够了!

  神机营的人微微一愣,随后大喜。

  他们不敢靠太近,怕惊动敌人,只知道军营的大概方位,没想到救下一个女人,竟然有大收获!

  那人低声跟同伴说道:“去告诉吴恒哥,可以确定军营的具体位置了,稍后确定无误,将消息汇报给县太爷,他那边可以正面开火了。”

  -

  瞭望台的敌军有二十人,他们站的高,江县士兵不敢靠太近,怕被发现。

  于是,吴恒带领另一半神机营的人,展开了一场刺杀。

  这群人在瞭望台上守了很多年,心思早就懈怠。

  吴恒命神机营的人抓了一只山鹿,朝着瞭望台方向送了过去。

  “兄弟们,快看,是野鹿!”

  “好久没吃上肉了,今天开荤!”

  “不好吧,咱还得盯哨。”

  “盯个鸟,山里什么都没有,分十个人出来去抓鹿,其余人站哨,抓住以后今天开荤!”

  山鹿这东西灵活的很,不好射杀,十个士兵从瞭望台上下来,兴奋的去抓鹿。

  不久后,他们低着头,一个个闷不吭声的返回,其中一人还抱着鹿,安静的回到瞭望台。

  “怎么都一声不吭,怎么了这是?”

  “好肥的鹿,今天兄弟们有口福——什么人!”

  瞭望台上的士兵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因为皮甲下面的士兵,早就换了人!

  可没等他们惊呼,神机营的人一拥而上,迅速将这群兵给解决了。

  瞭望台被清理后,吴恒摘下皮甲盔,说道:“全解决了,我去回禀县太爷。”

  不久后。

  在陈庚年的带领下,上千江县士兵悄然来到瞭望台下。

  至于富先生等人,则是在山下等待。

  吴恒赶紧来汇报消息:“县太爷,神机营的兄弟救下一个百姓,经由对方带领,我们已经摸清楚了对方军营的具体位置。宝来哥那边,已经在军营四周围埋伏好了,等您这边开火以后,他那里开始围杀。”

  “好。”

  陈庚年闻言神情微松,赞叹道:“做得很好,此战过后,一定给你们论功行赏。”

  有神机营的百人小队在,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推进的极为顺利。

  吴恒振奋道:“多谢县太爷!”

  不久后。

  陈庚年和江县的士兵们,竟然就这样长驱直入,来到了天祝山的军营外一处林地里。

  神机营的人,已经在这座山里摸排了好几天,可以断定,除了这一千士兵,没有其余军队镇守。

  看来哪怕是最厉害的造反头子,‘老巢’也是松懈的。

  陈庚年深吸一口气:“工兵组带着没良心炮出动,动作一定要快,赶在敌人察觉之前把炮点埋下。让宝来那边做好准备,适当放一批士兵离开,永州天祝山外,一定有各方人马在盯着。不管是祁王的人,还是朝廷的探子,有士兵离开,一定会被他们拦截到消息的。”

  县太爷一声令下。

  工兵组当即带着没良心炮冲出去,在距离军营百米开外的一处草丛里,挖掘炮坑,紧急预制发射炮。

  他们特地找了一处遮挡物后,一开始,巡逻的天祝山士兵甚至毫无察觉。

  可挖土的动静有点大,还是难免惊动了敌人。

  一队巡逻的士兵察觉到不对劲,蹙眉朝着这边赶来,瞧见一群士兵竟然躲在草丛后面,神情大变:“敌袭——”

  下一刻。

  砰!

  砰!

  数声枪响过后,这群天祝山士兵应声倒地。

  火/枪的声音,霎时间惊动整个军营,士兵们纷纷冲出营帐。

  “不好!军营外,有人杀了过来!”

  “怎么可能有人杀进天祝山,对方多少人马?”

  “暂时不知道。”

  正在军营里烦躁等待‘乐子’的万永安也被惊动。

  他急匆匆走出营帐,听说有敌人杀了进来,先是一惊,随后狂喜:“好啊,什么人如此大胆,敢来祁王的地盘撒野,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随我杀出去!”

  万永安迅速集结士兵出去迎敌。

  一出来才发现,对方竟然有上千人马,而且竟然还凭空出现在了他们军营外面。

  这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这群人是谁,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

  万永安本能的觉得危险。

  但他还是勉强稳住心态,朝对方呵斥道:“何方宵小,胆敢来——”

  可他话还没说完呢,对面先开口了。

  语气比他更冲,更义正言辞!

  “大胆反贼,还不赶紧束手就擒!本官乃江县县令陈庚年,于梦中感应陛下征召,奉旨平叛!祁王狼子野心,欺君犯上,竟敢谋逆造反,实在罪该万死!本官给他下过檄文,他仍旧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本官就只能出兵了!尔等作为祁王爪牙,同样罪不容诛!现在立刻放下武器缴械投降,否则别怪本官不客气!”

  啊……啊?

  万永安愣住了。

  对面气势真的太足了,喊话也十分有杀气。

  以至于他稍微被震慑住片刻,才反应过来,对方自称是……江县县令陈庚年?!

  县令?

  什么玩意儿!

  这实在太荒谬了,荒谬中还透露着诡异的冷幽默,哪怕此等危机时刻,万永安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问身旁的亲兵:“他刚才说,自己是谁?”

  “江县县令陈庚年,没听说过。”

  “哪里来的痴傻小官,就凭他,也配代表皇帝?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什么东西!”

  见万永安笑了。

  他的亲兵们也都没忍住,一个个忍俊不禁。县令出征平叛,平叛对象还是祁王,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荒谬搞笑。

  “别怪你不客气,那你说说,你怎么个不客气法啊……”

  听说对方是个县令,万永安瞬间不慌了,他一边调侃对方,一边在心里想,待会儿把这人抓起来拷问一番,问问他是怎么来到天祝山的。顺便也能借这个蠢县令,去祁王那边邀功行赏,最好能离开天祝山这个鬼地方。

  然后他就真的‘离开’了天祝山。

  因为他死了。

  在天祝山士兵们一片哄笑的时候,江县这边——

  “埋好了吗?”

  “好了。”

  “点火。”

  下一刻。

  轰!轰!轰!

  三门小型没良心炮骤然开火,距离如此之近,炮火又是对准了军营。

  因此,三发炸药包丢出去,原本还在哄笑的天祝山士兵,瞬间被恐怖的爆炸声淹没,泥土四溅、炸声震天,整个世界都仿佛在震颤。

  士兵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继而转变成惊恐。

  因为有一个炸药包在万永安附近炸开,众目睽睽之下,被炸的耳朵嗡鸣的万永安跌跌撞撞后退,嘴里惊恐骂道:“竟然是火药,怎么可……呕……”

  骂到一半,他开始呕血。

  再接着,鼻子,眼睛、耳朵也在流血。很快,在士兵们惊恐的注视下,万永安就这样七窍流血倒地而死。

  一个照面,己方最高将领就这么死了!

  那可是万千户,祁王的心腹啊,就这么被杀了。这个江县的县令,竟然还有火药,他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啊!此前从未听过这号人物!

  普通士兵们惊恐的后退。

  因为有一些同伴,在爆炸过后,陆陆续续七窍流血而死。

  对面县令冷冽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森然的杀意:“缴械跪地投降者,不杀!”

  这次,没人敢笑了。

  “不许投降,投降者杀无赦,祁王也不会放过你们——”

  万永安的亲兵们,也因为千户的死而震惊,但震惊过后,试图站出来挽救溃散的军心。

  然而——

  砰!

  一发子弹打过来,正中此人眉心。

  士兵们越发惊恐。

  万永安的亲兵们更加老练,深知此刻不突围,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于是纷纷抽出刀剑。

  迎接他们的,是一轮恐怖的火药箭矢射杀。

  砰!砰!砰!

  随着箭矢爆炸,亲兵们瞬间死伤大半。

  这不是打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围杀!

  亲兵们神情大变,不再尝试突围,而是从各个方向逃窜。

  普通士兵们也趁乱逃离。

  “杀!”

  眼看敌军已经军心溃散,江县的士兵们杀了过来。

  两侧,还有裴宝来带队拦截。

  翠绿漂亮的山林里,瞬间被战火喊声充斥,江县这边的士兵,是敌军整整一倍,再加上士气足,所以迅速取得压倒性胜利。

  负责围剿的裴宝来,没有放过万永安的亲兵——这些人都穿着铁铠甲。

  至于普通的士兵,则是在一番追逐之后,故意放水,‘漏’了十几人出去。

  天祝山很大,这群慌不择路的士兵各自逃命。

  祁王如今被整个天下关注着,天祝山重地被多方探子监控,都在想办法打探消息,却无法得知其中内幕。

  直到这天——

  山脚下,不同方向,不同位置,有十几个士兵分别神情惊恐的逃窜出来。

  他们一出来,就被守在这里的各方探子、或者祁王的人逮到了。经过一番拷问,得到了一个令人瞠目的消息。

  起初,探子们甚至都不敢相信。

  经过反复拷问以后,才立刻快马加鞭,把消息送了出去。

  永州。

  “不好了!天祝山被攻陷!”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整个永州的高级官员集体震动。祁王在外面打仗,他们这群属下,把天祝山给弄丢了!

  这简直是场噩梦。

  祁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永州知府贾坤更是满脸惊恐。

  天祝山被攻陷,这等要命的消息,探子们一定会分作两道密函,一封送来永州,另一封——送去沛县祁王那里!

  走八百里加急,不出今夜,祁王就会收到这个消息。

  贾坤简直不敢想,祁王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该会有多难堪。

  他哆嗦着问道:“打听清楚了吗,是谁拿下了天祝山?不对,永州境内近日没有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大军进攻,天祝山下各个县区都有我们的人镇守,怎么可能会被悄无声息的攻陷!”

  话说到最后,贾坤神情越来越笃定。

  他在心里想,乌龙,这一定是场乌龙消息!

  守城将军赵琛听闻贾坤的话,惊恐的脸上也浮现出希冀。

  王府正厅,一群永州官员都看向那赶来报信的探子,发自肺腑的希望这是一个乌龙消息。

  结果还真是个‘乌龙消息’。

  探子跪在地上,颤声道:“打下天祝山的人,自称江县县令陈庚年,代陛下平叛。他,他说,他曾经给咱家王爷下过警告檄文。”

  “……?”

  听到这话,王府正厅里的所有永州官员都瞠目结舌,随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江县县令陈庚年,那个芝麻小官,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愚笨之辈,他竟然真的如檄文警告的那般,让祁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这——这实在是荒谬又疯狂,虽然说这乱世很乱,但竟然能乱到县令出兵偷袭祁王的地步,实在过于疯狂。

  回想小半个月之前,他们嘲弄陈县令的话语,官员们脸色涨的通红。

  谁能料到这小县令竟然玩儿真的啊!

  沛县。

  祁王忙碌了一天,又和谋臣商议了大晚上,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带领大军围攻京师,虽然皇兄已经逃离,朝廷也被迫宣布解散,但祁王还是压力很大。

  皇兄一日不死,他一日不打下京师,都恐生变故。

  正当祁王回到营帐,准备休息的时候。

  “报——永州来信,八百里加急!”

  祁王霍然起身,永州出变故了?

  他的谋臣级别权限很高,已经第一时间拿到书信,打开翻阅后,神情涣散的来找祁王汇报。

  祁王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那般表情?”

  谋士深吸一口气:“王爷,天祝山被人拿下了,对方是,是——江县县令陈庚年。”

  天祝山竟然被拿下了!

  祁王闻言脸色大变,可听到后面的内容,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住,不可置信问道:“谁?”

  金州。

  太后和皇帝迁到这里以后,金州的行宫,便临时被征用。

  皇帝一直昏迷,大臣们忧心忡忡。

  这时候,有太监喜极而泣:“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听到这个消息,朝臣们喜出望外。

  而行宫里的太后,在听到大儿子醒来的消息以后,则是脸色剧变。

  没等朝臣们去叩拜皇帝。

  一道走水路快船送来的急报,送至行宫——

  “各位大人,大喜啊!祁王老巢天祝山被攻下,攻下天祝山的人,是江县县令陈庚年!”

  听完此消息,在场大臣无不震惊。

  祁王的老巢天祝山被拿下了?拿下的人,是江县县令陈庚年?县令?打下祁王老巢?

  朝臣们被惊的瞠目结舌。

  还是老首辅徐亨最先回过神来,接过那急报一番查看,随后欣喜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陛下还有一位远在西北的肱骨贤臣!刚好陛下醒了,这一定是受贤臣感召!本官这就去见陛下,告知陛下这个好消息!”

  除却永州、沛县、金州之外。

  还有其余一些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先后收到了这条消息。

  看到消息的人,无不瞪直了眼。

  “江县县令陈庚年,替皇帝出征,拿下了祁王的天祝山?!”

  这实在过于离谱,离谱到像是假的。

  直到数天后,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传来——

  陈县令放出话来,他缉拿了祁王七百余士兵,要祁王尽快给赎金,一个人头三两银子!除此之外,还要再给三千两伙食费,因为天祝山里还有三千百姓要张嘴吃饭。

  太生猛了!实在太生猛了!

  一时间,整个天下从南到北,但凡是有点实力的势力,都听说了西北凉州江县有一位生猛的县令,敢出兵讨伐祁王,关键是他讨伐赢了,还开口要赎金!

  这是‘陈庚年’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这出场方式堪称震撼,如石破天惊般,名头瞬间传遍整个天下。

  所有人都觉得,这县令肯定没几天活头了。

  可事实上呢?

  此后的乱世,有太多太多耀眼的人物粉墨登场,甚至在史书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刻下自己存在的痕迹。

  可这些人,都没有陈庚年来的耀眼,因为——

  他是历史的书写者,时代的开拓者。

  而此时,属于陈庚年波澜壮阔的奇迹人生,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