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没有刀吗?
他今日没带刀?
难道那刀是他悄悄藏起来不准备让自己发现的东西?
温凝仔细想了想, 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鲁莽,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此事说了出来,若萧云辞有什么?难言之隐,岂不是被自己无端暴露了。
她立刻闭上嘴, 不敢再?开口?, 只专心应对面前的麻烦, 好在那些人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不可?能再?有危险。
萧云辞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像是有什么?一言难尽的话, 又无法跟她解释一般。
“没受伤吧。”萧云辞声音低沉。
“没有, 我没事。”温凝被萧云辞护得很好,身上连一点擦伤也没有,“殿下还好吗?”
萧云辞看到她担心自己的样子, 面容有些不太?自然, 只简单回应了一句, “嗯。”
张应河刚刚在远处, 等到他注意到危险时, 温凝与萧云辞已经进了刺客的包围圈。
他吓得立刻冲上来,一颗心悬在刀尖上似的, 好在萧云辞平日里?看着不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有点本事, 将温凝护住了没让她受伤。
张应河心中后怕,想要上前关心温凝,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只能焦急看着。
那些冲上来的刺客此时已经被生擒, 却听那些护卫道一声“不好!”便只见其中几个已经歪下了脑袋,嘴边溢出了鲜红的血, 像是提前咬破了口?中的毒囊,迅速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萧云辞迅速上前,伸手?抓住了其中一个还未死的,手?掌捏着他的脸颊,迫使那人开口?,随即直接用他的手?指从?那人的牙缝中抠出了一个黑色的毒丸。
萧云辞的动作极为?迅速果断,那人还来不及反应,萧云辞便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动作,并从?他身上撕下一片衣袖布料,直接狠狠的塞进了那人的口?中。
那人被迫张着嘴,努力仰着脸,几乎连呼吸都困难了,却又不致死,只能痛苦的哀嚎。
萧云辞动作半点也不留情,做这些是动作时眼眸中却满是平静,就?仿佛他所做的事就?像是寻常的与人打了个招呼一般平淡。
张应河眼角抽了抽,看到萧云辞那过?于熟练地动作,心中浮起一阵寒意。
“押到僻静处。”萧云辞冷声吩咐,“不要惊扰百姓。”
温凝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却听萧云辞道,“按你想得来。”
她一愣,自己还未开口?,他怎么?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温凝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吩咐身侧的护卫,“宣扬出去,太?子殿下英明果决,两袖清风惹人记恨,所以遭了刺客,大家不必惊慌,此事有惊无险,刺客已经被生擒。”
“是,太?子妃殿下。”那护卫立刻应声。
温凝又继续做了些安排,有条不紊的用现有的人手?将此地的百姓都安抚了,很快此地又恢复了原来的秩序,一切都变得如之前一般井然有序。
张应河在一旁看着温凝,有些愕然,又有些激动。
温凝安排好一切,转身一看,便感?觉到张叔的视线,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耳根,嘴边张叔还未出口?,便理智的收了回去,轻声说了句,“张大人。”
“这边请。”张应河引她上前,往太?子殿下方才走的那个方向而去。
二人在圩田的边缘走着,温凝身后跟着萧云辞安排贴身护着她的护卫,她轻声说,“张叔,您说吧。”
张应河看了一眼后头的两名护卫。
“这是太?子殿下安排的。”温凝轻声说。
“好吧,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张应河深深看了她一眼,“叔叔自你幼时起便看着你长大,倒是没发觉,宁宁你居然有如此才能?”
温凝更是羞涩,“让叔叔看笑话了。”
“欸,哪里?是笑话,宁宁,张叔很高兴。”张应河说起这个,声音都有些颤抖,“虎父无犬女?啊,宁宁,叔叔很高兴!温将军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会欣慰的!”
温凝看着张叔红着眼眶的模样,轻轻捉住了他的手?,柔声宽慰,“张叔。”
她想到父亲,心中一阵悲伤涌现心头。
与萧云辞成?婚虽然时间短,可?是她却觉得复仇的希望似乎越来越大,她仍旧牢牢记得在必格勒那处受的侮辱,还有自己对于杀父仇人的恨意,只是她如今还不是复仇的时候,只能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张叔放心。”温凝轻声道,“萧云辞真的对我很好,他很温柔,很多事都能放心让我去做,平时也没有欺负我,若是他欺负我,我一定会跟叔叔们告状的。”
“好,那就?好。”实际上,温凝不说,张应河也能感?觉到,萧云辞确实对温凝不错,至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温凝做到了尊重。
而且一直会护着她,方才将她护得很好,不管他安的什么?心,这一点让张叔很是满意。
不过?,张叔仍旧是好奇,不由自主问道,“你们帐子里?那床,那么?小……他真的没有欺负你?”
“没有。”温凝下意识摇头,不由自主想到那些亲昵的动作,可?这些也不好与叔叔说,只赶紧解释,“只是接触多了一些,他没有任何失礼的地方。”
张应河眯眼看了看温凝,见她并不像是在撒谎,心中顿时稍安。
“同床共枕能够不失礼,倒是不容易。毕竟身为?男子,有些事情不是那么?好控制……”张应河说到这里?,便不继续说了。
温凝还想问,什么?不好控制,却有些不好意思?。
她心中猜测,恐怕是那些难以启齿的方面。
二人越走越往萧云辞所在的僻静处靠近,张应河与她闲聊起来,说起宜州这次水患的感?慨。
“本以为?这趟至少要的半个月才能解决这圩区淹水的问题,没想到萧云辞能想到这些主意。”
“原本他告诉大家,七日便能回,大家都是不信的,直到今天,我们才明白他的意思?。”张应河缓缓叹了口?气?,“后生可?畏啊,我们这帮老东西,脑子确实不如他好用。”
“张叔您今日怎么?如此谦虚?”温凝有些惊愕,故意笑着问,“您不是对太?子殿下印象很差吗?”
张应河感?叹道,“唉,你不明白,有的时候萧云辞看起来确实很可?怖……”
正在这时,二人忽然听到一声凄惨的哀鸣。
温凝一怔,与张应河快步上前,刚到一转角处,仿佛印证张叔的话一般,二人便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萧云辞将刺客的手?折成?了的扭曲的麻花,那样的角度骨头应当是捏碎了。
可?萧云辞却并不费力,反而面上含着淡淡的笑意,声音如雪山上的冰棱一般冷峻可?怖,“你不是第一个了,知道上一批人现在在何处吗?”
“生不如死懂吗?那是最畅快的。”萧云辞笑道。
那人呜咽着,嘴里?被塞着布,发出“呜呜”的悲鸣,眼底里?满是惊恐,浑身都在颤抖。
“就?这样就?尿了?这还刚开始。”萧云辞冷冷笑了笑。
“知道多少?你若知道得太?少,孤也不必费这功夫……灾民?很久未开荤腥了,将你活活片成?几千片,给他们添点的肉味儿,你觉得如何?”
那人惊恐地大声惨叫起来,拼命点头要开口?似的。
萧云辞见时机成?熟,捏住他的两颊,拿出那些布来,里?头都是血,像是嘴里?已经被磨破了。
可?萧云辞仍旧不放,手?指上绷着力量,手?背有些青筋显现,令那人无法咬舌自尽。
“七皇子!是七皇子!”那人被捏着脸颊有些囫囵,可?声音却很容易辨认。
萧云辞面容平静,“为?何如此笃定。”
“是下令的人这么?说的!我们只是杀手?,没有归属,失败了就?要死……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我不是领头,领头已经死了……”那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好,那孤成?全你。”萧云辞眼眸中冷光一闪,手?指捏住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稍稍一扭,只听“吧嗒”一声脆响,那人便直接瘫软在地上,眼神渐渐无光,失去了生命。
萧云辞甩了甩手?上的血,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手?帕上便如同染上了点点红梅花瓣。
他缓缓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拐角。
“出来。”他声音幽冷,如地狱修罗。
半晌,温凝和张应河缓缓走出阴影。
温凝不是第一次看萧云辞杀人,可?回忆中到底单薄了些,如今再?次所见,她又想到了那活人血溅到自己眼睛里?的恐怖场面,幼时记忆再?度重现,她不由得双腿有些发软。
而张应河面色复杂,心中却有些暗暗地担忧,一方面自己看到了萧云辞动私刑,另一方面他知道了些不太?应该知道的皇室秘辛。
更多的,则是情绪上的震撼……
宁宁居然觉得这个人温柔,他温柔吗?他明明是披着羊皮的狼啊!
好处是,宁宁终于能认清此人真面目,坏处则是……这以后宁宁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张应河心情极为?复杂,却见萧云辞上前两步,看向温凝,眼眸中的戾色缓缓褪去,便像是阳光忽然照在了他的身上,一会儿便成?了平日里?那熟悉的模样,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圩区安排好了?”
“是,殿下。”温凝赶紧点头,声音有些微颤,“有条不紊。”
“很好。”他想要牵她的手?,伸手?时却手?臂一顿,似乎想起自己手?上方才沾了血污,淡淡笑了笑,收回了手?,“跟我回去休息?”
温凝看向张应河,却见现在的张叔面色可?以说是五颜六色极为?好看。
“张大人有什么?要说的。”萧云辞似笑非笑的看向张应河。
“殿下……英明……”张应河挤出四个字。
“多谢张大人肯定。”萧云辞淡淡笑了笑,仿佛是那天下最为?宽厚开明温和的君子,“先告辞。”
“……”张应河面容抽了抽,眼睁睁看着温凝和萧云辞消失在马车上。
宜州雨后日日都出太?阳,天气?也渐渐热起来。
“方才害怕吗?”萧云辞在马车上,手?中握着帕子,眸光深深的看着她。
“怕的。”温凝老老实实说,她咽了口?唾沫,看着他手?中“梅花点点”的帕子,只觉得分外眼熟,忽然便想起之前自己在东宫观景亭的时候,萧云辞手?边那帕子,也是如此。
果然……他当时那张帕子,果然也是沾了血。
按照今日的状况,当日那帕子上也不可?能是他的血,而是别人的。
难道当时他也在审犯人?不,审犯人应该不会在观景亭,他方才与那杀手?说了,“你不是第一个”……
那血会不会是上一批杀手?的?
温凝缓缓抬起头,与萧云辞对上了视线。
萧云辞看着她的眼神,淡淡一笑,“如你所料。”
“殿下,我还什么?都没说。”温凝心中一慌。
“观景亭。”萧云辞说了关键词,然后抖了抖手?中的帕子,“你自然会想到。”
温凝无话可?说,他这样说话也太?省事了……
“七皇子还是8岁的孩子。”萧云辞缓缓靠在马车上,有些慵懒,“还有大鱼在后头。”
“殿下有仇家吗?”温凝轻声问。
“有啊。”萧云辞看着她,笑了笑,“实在多,你的叔叔们就?差点与我结仇。”
温凝想到张叔与其他叔叔们的表现,无法反驳。
不过?这么?一说开,她倒是真不怕了,她觉得萧云辞很有分寸,对于不利,他会下最狠的手?,而对于身边人,他似乎很细致温柔……
他身上仿佛有两种极致,却在他身上完美糅合,仿佛一半明一半暗,并不是非黑即白。
二人沉默了半晌,萧云辞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忽然开口?道,“对了,我不配刀。”
温凝一怔,惊愕看着他。
“我寻常身上只佩剑,与你同乘时来宜州时,也并未带在身侧。”萧云辞话语间微微带着几分笑意,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呆滞又可?爱的模样,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恶劣的,想要逗她的情绪。
温凝咽了口?唾沫,视线若有似无的飘过?他的腰际,随即忽然,一个大胆又大逆不道的念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男子的……不,不会的。
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东西。
温凝脸猛地一下涨红,她慌乱的躲开视线,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萧云辞轻声问。
温凝猛地摇头,“没,没什么?,是我看错了。”
怎么?会是那个东西呢?她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问他刀呢?
她出息了。
“看错了?”萧云辞眯眼看着她,“将什么?看错了?”
温凝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衣裳,撇过?头看向窗外的太?阳,忽然故作轻松开口?道,“殿、殿下……这日头这么?大,过?几日肯定要热、热起来了,万一发了瘟疫怎么?办?”
话音落,她转头故意轻松的看向萧云辞,却见他正对着自己笑。
温凝心中一咯噔,顿时有种做坏事被人抓住的感?觉。
她……她为?什么?要心虚!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她只是弄错了而已,再?说了,若那形状真的是他的……那个,说明不正经的是他才对!
温凝正胡思?乱想,却听萧云辞笑道,“不必在意那些,男人……总是会有些麻烦,不太?受控制。”
听到这句,温凝仿佛被彻底宣判了斩首示众的刑罚。
真……真的是那个?
她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难怪那日萧云辞迅速的用毯子将自己裹了,他不裹又能如何,给自己看然后正儿八经跟自己解释吗?
他说不受控制,应该是真的不受控制吧。
看着温凝红得出奇的脸,萧云辞再?次开口?,“抱歉,我以后尽力控制,你当做没看到便是。”
“……”
温凝垂着脑袋……以后?她没脸再?说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