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客进入例行程序……”她的手指深深地插进泡沫塑料中。“他是参议员,看他那张胖脸就知道。我俩浑身是血,并不只是我们两人,她……”她用力抓扯钢化泡沫塑料。“死了。那个肥胖的讨厌鬼,他正在说,‘怎么了,怎么了?’因为我们还没有完事呢……”
她颤抖起来。
“我想我给了参议员想要的东西,你知道吗?”颤抖停止了。她放开泡沫塑料,手指捋着头发。“公司终止了我的合同,我不得不躲一段时间。”
凯斯盯着她。
“所以里维埃拉昨晚触到了痛处。”她说,“我想这是要我真的恨他,这样我会精神崩溃,跟着他进去。”
“跟他?”
“他已经在那儿了。迷魂光。3简女士邀请他,表演那该死的东西。她当时也在场,在私人包厢,一种……”
凯斯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张脸。“你会杀了他吗?”
她笑了笑,神情冷漠。“他会死的,对,很快!”
“我也有来访者。”他说,并告诉她关于那窗户,佐讲的有关琳达的事。她点了点头。
“也许它想让你也恨什么。”
“也许我恨它。”
“也许你恨你自己,凯斯。”
“怎么样?”凯斯爬上本田时,布鲁斯问。
“以后再试吧!”他揉着眼睛说。
“真不明白你这种人还会喜欢玩偶。”凯斯不快地说,把一块新的皮肤贴按在手腕上。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现在?”布鲁斯问。
“当然,把我带到朱尔斯·维恩大街,有酒吧的地方。”
[注释]
①指有歌舞或滑稽短剧等表演助兴的餐馆或夜总会。
第五章
朱尔斯·维恩大街是条圆形街道,环绕纺锤的中轴,而德西德拉塔街则沿纺锤的纵向伸展,两头是拉多—阿克森系统的支柱。如果离开德西德拉塔街向右转,一直沿着朱尔斯·维恩大街往前走,你会发现自己从左面走近了德西德拉塔街。
凯斯目送着布鲁斯的摩托车远去,然后转身。他走过一个灯光明亮的巨大报摊,摊上摆着十几种用有光纸印刷的日本杂志,封面上全是本月最走红的模拟刺激名星。
头顶正上方,沿着黑夜中的轴线,全息天空中闪耀着模拟的星座,让人想起了扑克牌、骰子、大礼帽、马提尼酒杯。德西德拉塔街和朱尔斯·维恩大街的交叉处形成了沟壑,自由之岸都市居民一排排带阳台的房子渐渐地延伸到另一个赌场区长满青草的台地。凯斯看到,在人造平顶山那边,微型飞机在气流中升起,被远处赌场的灯光照亮了几秒钟。那东西是一种又轻又薄的聚合物无人驾驶双翼机,机翼用丝网制成,就像一只巨大的蝴蝶。飞机转眼消失在平顶山边缘。他看到霓虹灯灯光从玻璃上一闪而过,那玻璃不是镜片就是激光镜头转台。微型飞机是纺锤安全系统的一部分,由中央计算机控制。
在迷魂光里吗?他继续往前走,走过了许多酒吧:“嗨,你瞧!”、“天堂”、“世界”、“板球手”、“省三·史密斯”、“紧急情况”。他选择了“紧急情况”,因为它最小又最拥挤。不过几秒钟他就注意到这里只是游客呆的地方,没有交易的嘈杂声,只有一种表情严肃的性紧张感。他很快地想了想莫莉租的单间上面那无名的夜总会,不过那双盯着小屏幕的镜子眼睛的影像阻止了他去想。现在温特穆特又在那里展示什么呢?迷魂光别墅的透视地平面?泰西埃—阿什普尔的历史?
他买了一杯嘉士伯啤酒,在靠墙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闭上眼,胸中怒火中烧。这种愤怒是从哪里来的呢?他记得在孟菲斯致残时只感到过困惑;在夜城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而杀人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而琳达在充气圆顶下死去时,自己也仅感到恶心和厌恶,而没有愤怒。在他的大脑里,迪恩脑浆进裂地撞到办公室墙上的影像微小而遥远。此时他明白了,愤怒在游乐中心就已降临,当温特穆特撤回琳达·李的模拟刺激幻像时,也剥夺了动物生存的起码条件:食物、温暖、住处。可是直到与朗尼·佐的全息构念交谈之后,他才意识到了这种愤怒。
愤怒这东西太奇怪了,让他琢磨不透。
“麻木。”他说。他已麻木了很长时间,有好些年了。在仁清的那些夜晚,那些和琳达在一起的夜晚,他睡觉时是麻木的,每次吸毒后冷汗淋淋的时刻,也是麻木的。而现在他找到了这种令人血脉膨胀的东西,这种谋杀芯片。肉体,他的某个部分说,是肉体在说话,别管它。
“歹徒。”
他睁开眼睛。卡斯穿着黑色直筒连衣裙站在旁边,她刚刚从本田车上下来,头发乱蓬蓬的。
“还以为你回家了呢!”他说,呷了一口嘉士伯以掩饰自己的慌张。
“我叫他让我在这里下车,买了这条裙子。”她的手掌摸着骨盆曲线处的裙子。他看见了她手腕上的蓝色皮肤贴。“喜欢吗?”
“当然。”他机械地瞅了瞅周围的一张张脸,然后又看着她。“你以为你在忙什么,亲爱的?”
“你喜欢从我们那儿弄到的β吗,卢帕斯?”她离他很近,神情紧张地散发着热气。她的眼睛只露出巨大的瞳孔,脖子上一根鼓起的肌腱像一根弓弦。她在颤抖,随着再次袭来的兴奋而微微颤抖。“你感到过兴奋吗?”
“是的,不过兴奋过后太难受了!”
“那么你还需要一个。”
“那会有什么结果?”
“我有把钥匙。山上的‘天堂’后面,最柔软的床。今晚人们都下重力阱做生意去了,如果你跟我走……”
“如果我跟你走。”
她双手握着他的手,她的手心干燥发烫。“你是野寇崽,对吗,卢帕斯?为野寇崽干的外国兵。”
“你可真有眼力!”他抽出手来去摸烟。
“那你的手指怎么都完好无损呢?我以为你弄砸一次就会被砍掉一根指头。”
“我从没弄砸过。”他点燃了烟。
“碰到你那天,我看见有个女子跟你在一起。她走起路来像秀夫,吓死我了!”她张开嘴笑了。“我喜欢那样。她喜欢与女子干那种事?”
“没听说过。谁是秀夫?”
“3简的,她就这样叫它,仆人,家仆。”
凯斯说话时,迫使自己打起精神盯着酒吧中的人群。“迪—简?”
“3简女士。她很富有,这一切都是属于她父亲的。”
“这个酒吧?”
“自由之岸!”
“不错。你的朋友还很有地位,嗯?”他扬起一边眉毛,双臂搂住她,手放在她的臀部。“那么你是怎么认识这些贵族的呢,卡斯?你是什么地下社交界的歧途少女吗?你和布鲁斯是什么富有的老牌公司的继承人吗?哈哈?”他张开手指揉着黑色布料下面的肌肉。她紧贴着他扭动,大笑起来。
“噢,你知道,”她眼皮略略垂下,显出诚实的样子,“她喜欢参加晚会。布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