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冷情人(1 / 1)

表妹薄情( 双重生 ) 红埃中 272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2章 冷情人

  自正月初九那晚回府, 听到妻子信手?而弹的那首曲子,卫度昼夜难眠,惧怕后知后觉地从脊骨攀爬上来。

  临近年关的那段日子, 户部?太忙了,他甚少回府,遑论多想西四胡同还有一个外室。

  后头父兄回京, 一堆事压下来?,他更是不敢多动。

  等?听到花黛失踪, 已距事发不知过去多久。

  他不停催促随从, 赶紧去寻人, 大街小巷,城内京郊,每一个?地方都不要放过,隔一个?时辰就要与他报听消息。

  他还令人去查这些日妻子的动向?, 连同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婆子, 全都要彻查清楚。

  花黛是?否真的被她得知,且也是?被她藏起的。

  但他又疑惑, 为?何她得知后,不与他直接对峙?

  这些日,她依旧与从前?一样,晨起后弹琴看书,教导两个?孩子, 午时休憩, 见客回礼, 并无半分异样。

  随从也为?难说:“国公和世子归府后, 府上人员来?往甚多,又是?访亲拜友的正月, 便连二?夫人处,亦有好些人来?访,属下已经在尽力找寻,但怕……缺漏某处。”

  卫度狠狠揉捏疲钝不堪的眉骨,回想这桩事的起始。

  去年二?月初,他领了朝廷派下的差事,前?往淮安办案。淮安知府俞礼贪污受贿,暗中又是?温甫正的人。

  这些年,太子党和六皇子党都在互揪错处,打压对方派系的人。

  他前?往淮安,便是?要除去俞礼此人,而后再由同僚举荐己方官员。

  淮安地处江南鱼米之乡,富庶繁荣,每年上缴入京的税银占据国库一角,知府职位自当是?一份美差。

  为?收集证据,他住进了俞府。但谁知俞礼一早得到消息,胆小得很,为?了保命,令其?最貌美的庶出女儿花黛前?来?侍奉他。

  花黛温柔貌美,擅长琴诗。

  这便是?专攻他的喜爱之处。席上,他能听出她琴艺的高超,也明白她来?侍酒时,莞尔一笑背后的深意。

  他并不吃这套,那时他还想着京城里的妻子,以及两个?孩子。

  一日日过去,到了四月,他已将?俞礼犯法的罪证掌握大半。

  那晚,兴许是?俞礼知晓结局不可逆转,将?气?都撒到了花黛身?上。

  他听到书房内,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和诸如“没用的东西!连勾引人都不会!”之类的辱言。

  随即门被打开,她捂脸跑了出来?,眼里盈满泪水,撞见他,撇过一眼,就匆匆跑进朦胧的春雨里。

  那时,兴许是?江南的烟雨太过柔软了,待了两月的他,心里竟莫名泛起一些怜惜来?。

  等?证据全齐,判定俞礼罪行那日,俞家被抄,府上的女眷都将?被充入教坊司。

  而他也在收拾行李,准备返回京城。

  他不该再去那个?园子,自然也不会听到她的抚琴声。

  她应当得知了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琴声悲凉至极,隐约有啜泣声。

  便是?那一刻,他想保下她。

  想要在名册上销去一个?只是?庶出身?份的女子人名,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自此,花黛跟随他身?边,来?到京城。

  花黛对他说,她自幼就被兄姐欺负,母亲也被父亲的原配夫人磋磨至死?,自己一人躲在角落里长大,自学琴棋书画,长大后是?因一副容貌才被父亲重?视,要将?她送人谋利。

  她跪地朝他磕头,说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以后会一心一意地侍候他,只望他不抛弃她。

  一连多日,缠绕卫度脑子的,除去他私养外室被发现后,恐会引发的轩然大波而担怕,还有花黛的这句话,越发明晰。

  然而妻子,始终平静。

  她一定是?知道了。他愈加笃定。

  焦灼惧意,似同那场绵绵的春雨,要将?他淋的骨消魂散。

  “为?何不质问我!你?究竟要做什么!”卫度几乎想朝孔采芙吼道。

  但他还在忍,他不能先说出口。

  日夜紧绷的神经,都因她一个?动作,一句话而更?加拉紧,将?近极处。只要再多一丝的外力,都要拉断。

  直到上元的到来?,她要带两个?孩子回娘家孔府过节,他陪同一起。

  他与岳丈说话时,时刻注意着她,然后看见她与岳母一道去了后院。

  母女两个?自然有私话要说。

  她会不会将?此事说出?

  他坐立难安,恍惚错乱。岳丈问他怎么回事,两个?孩子争先恐后地说:“爹爹这几日都这样,昨日还险些被门槛绊了一跤!”

  童言无忌,他只能搪塞过去。

  回公府的马车上,他们一路无言。

  而也是?这晚,随从来?说有花黛的消息了,压低声音,战战兢兢地告诉他:“二?爷,人在二?夫人的别院里,还好好的。”

  天地恍若一霎崩塌在眼前?。

  卫度终于将?那句话说出口:“花黛在你?那里,是?不是??”

  与预想不同的是?,他也很平静。

  既然被发现,就要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处理。

  “二?爷找了这几日,是?不是?觉得很害怕,我知道依你?的能力,迟早会找到我这里。”妻子闻言,还在看书,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知道为?何我要这样做吗?”

  她冷若冰霜的脸上不见丝毫愤怒,道:“我想让你?知道,当我得知你?有一个?外室时,是?何等?惶然的心情。”

  从娶她时,卫度就知道,这是?一个?与世俗所标,截然不同的女人。

  “还记得你?当初要娶我时,说过的话吗?”她问。

  接着冰冷地复述当初他的一字一言。

  “阿芙,我发誓,此生此世只衷情你?一人,也只对你?一人好。”

  那时少年情钟,轻许诺言,经年倥偬而过,到底是?什么消磨彼此的感情。

  他低下了头,唤她:“阿芙。”

  多久没这样叫她了。

  她没有应。

  “阿芙,我会将?俞花黛送走,我们重?新开始。我们还有阿锦和阿若,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他说,在求她了。

  她用叶签放置看至的页间,合上了诗册,终于看向?了他。

  “我还以为?你?忘了阿锦和阿若,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两个?孩子。”

  她清淡的语气?,在嘲讽他一般。

  “想要我原谅你?,可以。”

  她端坐榻边,瓷白肌肤泛着冰凉的光泽,缓缓道:“你?现在就去与爹娘说出实情,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一丝不漏地告诉他们,以防你?下次再犯错,我就原谅你?,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否则,我亲自去与爹娘说明,然后与你?和离。”

  她垂下眼,俯望他的神情。

  卫度沉下心,他知道她说到做到。

  他想,即便爹娘得知,会打骂他,但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父亲更?不会容许太子一党与次辅孔家生出龃龉,从而断掉关系。

  采芙会原谅他这一次。

  花黛还能活着。

  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

  卫度听从了妻子的话,又眼睁睁地见她叫丫鬟去请大哥和大嫂,一同往正院去。

  她如此说:“这样的事,难道不该大哥和大嫂也知道吗?”

  她要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狠搓。

  而他无能以对。

  他撑着一口气?,犹入地府,与她一起往正院去。

  但很快,卫度就知道,孔采芙是?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说谎了。

  自相识起,成婚多年,她第一次说谎。

  *

  连着大半月的繁忙,自今晚十五一过,好歹能歇下来?。

  杨毓给丈夫身?上的陈年旧伤上好药,收好药盒,就听元嬷嬷说二?子和二?媳妇过来?了,道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还将?长子和大媳妇也叫来?了。

  她讶然,不是?刚从孔家那边过来?吗,难不成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卫旷拧眉,背后伤痛翻滚,也不等?药干,径直起身?拢好衣襟,大步迈出去,道:“走,去看看。”

  杨毓紧随丈夫身?后。

  到了厅中,却见卫度跪在地上。

  没等?诧异询问,就听到那一番罪己的话。

  卫旷脸色骤然一沉,一只眼惊怒地紧盯二?子,只觉得身?上的伤更?为?胀痛,心火窜动,胸膛起伏不断,听完后半晌没动,缓了好一会,终究抬脚,一下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给老子滚出去!”

  卫远本要与妻子和孩子出门玩了,却被叫来?正院,也是?不解。

  这会被二?弟的话震在当场,再见父亲气?地大动肝火,赶紧上前?拦住。

  他知祖父那辈,卫家就因一个?妾闹地家道中落,父亲呕心沥血,才有今日卫家的荣光。

  卫远作为?家中嫡长子,又是?世子,自幼跟随父亲身?边,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触及父亲的逆鳞,便没有丝毫容忍的余地。

  而卫家的将?来?,是?父亲最在意的。

  因此,卫家的子孙不管再如何肆意言行,狂妄作为?,也要牢记一点,绝不能丢卫家的脸面。

  倘或此事外传,后果不可料想。

  卫旷气?急攻心直骂:“我卫家的家训你?还记得吗?我看你?读这么多年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还没死?,你?就做出这种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卫远强拉住父亲的手?臂,心下叹息,二?弟表面冷然,却是?家里最易心软的人了。

  杨毓也被二?子气?地两眼发黑,被同样吃惊的元嬷嬷扶住,再听到二?媳妇说:“他既做下这样的事,我必要和离。明日一早,我会让爹娘过来?商讨此事。”更?是?险些跌倒。

  卫度的心口被父亲一脚重?力踹地飞出去好远,痛地将?要吐血,又听到孔采芙这句话,睁大了眼。

  就是?再蠢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

  她是?要他先认下自己做的事,再谈和离。

  她不会原谅他。

  反而要治他的罪。

  也是?在这一刻,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