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喝西北风了,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后来经济状况改善以后,回老家次数也是有限,差点把驼子这恩情给忘记了,只是后来老四没有忘,逢年过节东西都是不少送。
“我心里有数了,你在家待着吧”,李和拿了手电筒,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
公社的医院很小,只是两栋小楼,拉了一个大院子,中间是个大花坛,左拐角是个车棚,右边拐角就是一个公厕,离着多远都能闻到酸爽的味道。
进了回廊,李和遇着了何招娣,“你怎么在这?”。
何招娣笑着道,“我骑摩托车送过来的,所以我当然在这了”。
李和往医生办公室里看了看,驼子正抱着孩子给医生检查。
“没什么事吧?”。
何招娣摇摇头,“不知道呢”。
“进去看看吧”,李和就进了办公室。
驼子冲冲李和点头勉强笑了笑,没什么言语。
待医生从孩子咯吱窝底下取出体温计,又用听诊器侧耳听了一会,还没开口,驼子就急忙问道,“医师,怎么样?”。
“没发烧,但胸廓凹陷,呼吸也比较快,喉咙呼噜呼噜响,我估计是呼吸道感染”,医生是五十来岁的男人,说的也是不紧不慢。
“是吸不着气呗?”,驼子还是不理解这里面的意思。
医生道,“就是喉咙发炎了,要住院,不然得了肺炎就麻烦了”。
“肺炎!”,这次驼子是真的懂了,对他来说,肺炎就相当于绝症了,急忙道,“那医师,你可要救着她,这么小的娃娃呢”。
何招娣在旁边道,“不是还没得肺炎吗,医师的意思说不治疗就可能得肺炎,治疗了就是没事了,别一惊一乍的”。
李和对医生道,“那麻烦帮我们安排住院吧”。
驼子也是急忙附和道,“对的,对的,住院,俺们要赶紧住院”。
看着怀里的小东西,他感觉他的心都要碎了,哪怕跟他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
“有满一个月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驼子硬着头皮道,“没的吧,俺也不知道,跟你说实话,这孩子是捡来的。俺早上从草地上抱回来的时候,还没洗呢,是俺抱回来洗的”。
“那就是刚出生的了”,医生对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一边写单子一边道,“你们去缴费吧”。
然后把单子撕了下来,何招娣抢先李和一步接到了手里,“你们等着”。
驼子一只手托起孩子,一只手往袄子口袋摸,冲何招娣喊道,”给你钱”。
何招娣迈出门槛,没搭理他。
李和道,“先让她给了吧,回头跟她算”。
医生给他们找了一间住院的床铺,带他们过去,小护士领了点滴过来,要给孩子扎针。
驼子看着那细细的针头,有点瘆人,问道,“医师,这么小的孩子,能扎针吗,看的人心疼”。
医生道,“就因为小才要输液,她吃不得食,又吃不了药,只能输液了。她这个呼吸道已经感染了,只有输液效果最好”。
李和道,“听医生的吧”。
点滴用的消炎药一般均为头孢,先锋类,这类通过静脉注射的效果肯定比通过消化系统吸收效果来的好.
驼子点点头,笑着说,“谢谢”。
李和对这么耐心的医生很有好感,见医生要下班了,帮着送到了门口。
何招娣进门见小护士在孩子的身上反复拍来拍去就是找不到血管,护士的手都有点抖了,就笑着道,“妹子,要不你歇会?挺累人的”。
“那你们等会吧”,小护士本来就有点紧张,这么小的孩子找不到血管,又下不来狠心,只能放弃了。
不一会儿,来了个年龄大的护士,摸摸孩子头皮,接过针,对小护士道,“这个以前就说过了,一般2岁以下小儿输液首选头皮静脉,不仅比较表浅,血管丰富,而且好扎好固定,双手可自由活动”。
她的手很灵敏,可以准确估计血管的充盈度、深浅、位置及走向,一下子就扎进了孩子的头皮,小孩子只是哇了一声,就不再叫了。
屋子里的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孩子安安稳稳睡着以后,几个人到了回廊,回廊里静悄悄的,黑灯瞎火,只有他们这间病房的灯是亮着的,医院里都已经下班了。
驼子左摸口袋,右摸口袋,好像什么都没找着。
李和及时的给他递了一根烟,老烟民能对这动作不熟悉吗?
驼子重重的贪婪的吸溜了一口,许久才道,“你俩回去吧,俺一个人在这可以,真是让你俩费心了”。
“没事,我陪着你’,何招娣又回转头对李和道,“你骑我摩托车先回去吧,我摩托车有灯,不怕看不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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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闲话
“算了吧,你回去吧,你明天不是要跑船吗?”,李和也坚持让何招娣回去。
何招娣噗呲一笑道,“明天是年三十,跑个鬼的船哦”。
那浑身发颤的腰肢,象跳动的火苗,看的李和一阵心荡漾,“差点忘记了,这么快啊,怎么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呢”。
驼子是个硬茬性子,见不得两个人磨蹭,“都回去,都回去,在这留着人没用,有这份心就好了”。
何招娣道,“多一个人怎么都是好的,万一夜里有什么事呢,对不对”。
几个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李和道,“都留着吧”。
驼子在地上踩灭了烟头,就进了屋。
何招娣问李和,“你晚饭吃了吗?”。
李和道,“没呢,你也没吃吧,你在这等着吧,我去外面看看有没有吃的,给你们带一点”。
何招娣把他拉住,“你等着吧,我出去”。
不给李和机会,腾腾的就跑了出去。
驼子此时靠在墙壁上,不知道是高兴还是紧张,又找李和要了根烟,点起火,站起身对着病房的窗户口,大口大口的抽了起来。
“你说这孩子容易活吗?”。
李和道,“这孩子河坡那么受冻都没事,以后一准也没事,命硬”。
“俺怕啊,俺家早先兄弟姐妹七人,就落下我一个了。上面有哥哥、有姊妹,三八年他们说日苯人要进徐州,俺老娘就带着俺们逃难,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想着日苯人找不着就好,边跑边讨饭,讨饭都讨不着啊,俺老娘就卖了俺姊妹,给人做小媳妇,能想着活兄弟三个就好。俺老娘什么都紧着兄弟三个吃,半道老娘就走不动了,快咽气的时候告诉俺们别忘记把她埋了,别让野狗叼走了身子。俺家老大哥、二哥都是郎当小伙子了,有当兵的队伍路过,哥俩一起给抓了壮丁。俺那会也就十岁,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孤零零的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你说这人命贱不贱”。
驼子说了一大串好似跟李和说话,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李和从来不知道驼子的故事,只知道他是外地逃难过来的,今天听他这样一说,反而升起了一股心酸,“乱世人命如草芥”。
“那会,黄河让人给挖开了,淮河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