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寒(1 / 1)

皇家搞事日常 三毒六欲 1869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8章 小寒

  ◎宜相逢◎

  *

  “善祥殿下, 您未免失礼了些。”

  婆子立马挡在苏月霜身前。

  何皎皎收回手,笑容如常,轻叹道:“我只是觉得, 日子过得可真快,一转眼,月霜姐姐你都要当娘了,真好。”

  “让开, 主子说话有你放肆的地儿,自己下去掌嘴。”

  苏月霜虽然有些奇怪何皎皎举动,但看她总算愿意理她了。她的性子哪容下人在面前说嘴, 发了通脾气, 单独拉何皎皎坐到亭子里说话。

  “你突然说这话作甚?”

  她向来有话直说,看何皎皎不似对她有怨怼之情的模样, 眉眼间不自觉染上几分愁色,“我爹现在和表哥总是吵,这个孩子……我都不晓得要怎么办。”

  苏月霜似乎也没变。

  “怎么会呢?”

  何皎皎压低声音笑道:“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我听见母后和大将军说, 等他一出生, 就要立他为皇太孙呢。”

  一只麻雀立上枝头上叫了两声, 乌云布满天空,万物阴沉。

  苏月霜白了脸色,目光滞愣在少女面上, 看她眉眼弯弯,杏眸含笑嫣然, “月霜姐姐, 你乐傻了?”

  她后知后觉扯扯嘴角, 僵硬一笑, 问道:“皎皎, 你不是哄我开心吧?”

  她哪里有半分高兴模样?

  苏月霜自然比谁都清楚。

  有了皇太孙,她爹,肯定不会要一个不听话的皇太子了。

  何皎皎握住苏月霜的手,明知故问道:“月霜姐姐,你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啊?”

  苏月霜抽回手,难忍慌乱,“皎皎,我想起我还有事。”

  她起身匆匆走了。

  一个月后,寒冬至,大雪不休不止飘了三天,满天落白掩住了京城。

  而东宫里头,却起了一出落红。

  苏月霜小产,雪冻路滑摔了一跤,孩子没保住,确实是个男胎。

  当晚,何皎皎坐在暖阁里,念着超度宝忏,合目敲了许久木鱼。

  她陪太后入佛门,也在坤宁里置办一座小佛堂,每夜诚心祷告,求菩萨恕罪。

  不对,她什么都没做,何罪之有呢?

  她不过有些羡慕苏月霜罢了。

  月霜姐姐啊,有那样一个父亲,那样一个姑母,苏家女啊,怎么养出得这样一个性子来的。

  为了她的表哥,她可真豁得出去。

  “雪蕊,我觉得月霜姐姐可真是好心肠。”

  坐佛堂为苦修,何皎皎让人撤了炉子,冷风嗖嗖往屋里灌。

  她到底年纪轻修为不够,念过三遍离苦得乐,放下木槌笑了一句,“你瞧,她为了不让人怀疑我,还特意隔了着么久。”

  雪蕊侯在书案边儿,并未答话。

  何皎皎拿起木槌,指尖僵冷,一声阿弥陀佛却蓦地哽在喉头。

  下一瞬,木槌教她“咚”地用力砸到神龛中的菩萨金像上,弹飞出去。

  她抬眸狠瞪了雪蕊,压不住的嗔怒相,“你这样看我作甚?”

  雪蕊大她十岁出头,从裕阳陪她到如今,一直是姐姐。

  她目光轻柔触过来,眸中缀亮灯火,似泪光闪动,“殿下,您若心里头难受的话,早些歇息罢。”

  说不定睡一觉,便好了。

  何皎皎低眉不语许久,缓缓散了横起的戾气。

  她下蒲团捡起木槌擦干净,少女秀丽眉眼沉静起,却显漠然,“你去睡吧,我不用人了。”

  雪蕊没错,是何皎皎自己心知行为有损,过不了问心无愧那一关,闹得草木皆兵。

  因而,她才来拜佛啊。

  从身语意之生,一切业障皆忏悔。

  离苦得乐,往生净土,不堕恶道。

  雪蕊仍旧守着,听少女敲了一夜木鱼。

  天际泛白时,何皎皎伏在案几上睡着了,雪蕊倒是一夜未合眼,末了替她收拾书案。

  除去几本佛经,摆在书案上正中的,竟是一本《伤寒杂论》

  往返南山寺的路上,每日空暇时候,何皎皎拿在手里最多的,便是各类的医书。

  她不声不响地,在背医书。

  雪蕊用玩笑般地语气问过何皎皎,问她怎地想学医了。

  何皎皎也笑,杏眸中琉璃眼珠,遮云笼雾般,“看着玩儿的。”

  雪蕊问不出她的真话来了,出走一年的遭遇,何皎皎同样只字未提。

  “……”

  伏案酣睡的少女忽然呢喃暗语,雪蕊凑近,方听清楚。

  她在喊,“凌昭。”

  雪蕊鼻尖一酸,坠落两滴泪。

  十三爷,何皎皎也只在睡梦中喊一喊。

  苏月霜落胎后第二日,凌行止顶着一肩落雪来不及抚去,强闯了坤宁宫。

  何皎皎领着宫婢拦他,没拦住,她故意不拦住的。

  进了殿内,苏皇后头也不抬,他强忍怒意的目光落到何皎皎身上,“令仪,你出去。”

  他们总爱喊错她的封号。

  何皎皎直直地与他对视,却未从男人如玉疏朗的面上看出半分不适或闪躲。

  何皎皎心中微晒。

  她还有的学呢。

  她便俯身一拜,毕恭毕敬地行礼,不厌其烦的解释,“太子爷,小女善祥。”

  那边顿了半晌,男人扶手背身,声音软和了点儿,“你先出去。”

  苏皇后没发话,何皎皎垂眸立在一旁,一动不动。

  凌行止没法强撵她走,应是被何人逼急了,眼睛都急红了,“母后,你应该清楚,不可能是孤。”

  苏皇后淡淡道:“你跟你舅舅说去吧。”

  第二个不速之客是苏长宁。

  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何皎皎更拦不住了。

  但他们舅甥俩还真挺像,苏长宁神色恼怒闯进殿内,第一句话也是:“令仪,你出去。”

  何皎皎不为所动,继续当她的门神。

  可苏长宁是个暴脾气,踹翻一张案几,径直越过她跟苏皇后嚷嚷起来,“不是他还能是谁?”

  苏皇后疲惫且平静,劝他道:“哥哥,那是他的亲骨肉,怎么可能。”

  送走苏长宁后,何皎皎同宫婢收拾他砸坏的物件。

  “善祥。”

  年关将至,国事繁忙,苏皇后提笔不放,空暇间问何皎皎,“看明白了么?”

  何皎皎看明白了,可话不能直说,她摇头道:“善祥愚钝。”

  苏皇后轻笑了一声,从案上抽出一方奏折,递给她,“你再瞧瞧这个。”

  何皎皎过去接了,翻开一看,不是正经的奏疏样式,大字写得随意至极。

  隔着纸张,都能想象出他落笔时的漫不经心,“冬月回来过年。”

  苏皇后批了一个准字。

  是凌昭。

  他原是回裕阳去了。

  齐周北塞五洲一线,南边横谷丹大草原另有三十六部虎视眈眈,遇着年冬难熬,时常下来掠劫边塞商队百姓。

  上边还说,凌昭又立了战功。

  何皎皎盯着奏章失了神,眼睛发了痒,她忍不住用力眨眼,眨出一连串儿眼泪,字迹晕染开来。

  这几个月来,她无处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