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第 198 章
“爸爸, 不冷，我要尿尿。”
玉琳弯腰，严斐把小景抱下来, 玉琳抱着他去草丛里解手, 小景在嗯嗯，玉琳也去小解。
“小景，好了吗？”
“好了。”
玉琳给他擦屁股，抱着他从草丛里出来, 小声和严斐说：“小景的屁股冻得冰冰的，没事吗？”
“没事。孙大夫说穿开裆裤对孩子好，我抱着他暖和一会儿。”
“斐，我觉得我大哥他家的女邻居不正常，你给他提个醒，再让她把贺玉兰这样影响下去，大嫂得疯。
你再问问大哥，他家的女邻居是不是牛牛和卷卷的老师，是不是有个继子一天尽欺负我们卷卷, 牛牛才和人打架。牛牛和卷卷再让大哥大嫂养下去指不定就废了。”
贺玉兰说起邻居整个人都不对劲，仿佛是对方的对照组一样，事事处处被人打压还要争口气。
“嗯。我有空问问。”
玉琳严斐一直落在最后抱着孩子背着礼，玉琳心疼严斐把小景自己抱着。
到了老虎梁, 范小舅一家都在, 小花一家也在, 加上他们十五个人, 张桂花和余娟菊花三个厨房里忙飞了, 整治了一锅臊子面, 炒了四道肉菜。
吃过饭, 范老太太稀罕的抱着小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给他。
“玉琳，小景跟严斐长呢。他脚长手长，将来能长大高个儿。”
“妈妈说小景面相跟我长呢！”
“没有，男孩子慢慢会变，他的轮廓是跟严斐长呢，肤色跟你。雪白雪白的。”
牛牛和卷卷跟着范大发三个院子里玩，余慧慧看着他们，一会儿要绑野鸡一会儿要去抓鸟，一人拿一个竹棍到处敲。
范老爷子破天荒在家陪客，和王东林生亮几个喝酒，片闲话。
范老爷子问起王东林范亚娟的生意，问他现在还在玉琳家里住吗？
“姨夫，我去年买了一个小院子，现在带着亚娟和我爸妈一起住。你和姨有空这次跟我们去北城转转？”七十几岁的人了，出门一次就少一次。
“不去，我害怕出门。”范老头也觉得今年精力大不如前了，听了这话也跟着放心了，这女婿哪里都好，范亚娟以后享福的。
“老大，我山里做了陷阱，位置你知道的，你带着大毛去看看有没有货。”
生才生亮几个立刻来了兴趣，跟着王东林大毛三毛往山里走，范大发要去，牛牛和卷卷也要去，进山的队伍越来越大。
严斐坐在玉琳身边，看着在太姥姥怀里不怕生的小景，祖孙两个嘀嘀咕咕说小话，范亚娟贺玉兰邱云去厨房帮忙做饭。
“玉琳，你们一天都忙啥呢？”
“我妈妈和我爸爸和我公公婆婆一天到晚守着专卖店，我爷爷奶奶看着卖醋，我开了一家山西陈醋厂。
有时候我也会帮忙，其他时间我基本都在家准备中晚两顿饭，我妈妈的专卖店在我们住的楼下很方便。去年，我爸爸在北城买了房，他们现在自己住。
现在城里人通了电，买了电视冰箱。婆，你和我爷要不要跟我妈妈去城里转一转，小舅舅的房子你们去过吗？”玉琳知道老人家想听妈妈的事，捡着好的说。
“东林还买房了？贵吧！”
“一万块钱。”
“啊，那么贵。那他们还有钱生活吗？”
“我妈妈和爸爸，去年了挣了三四万呢。”玉琳故意贴着老太太的耳朵小声说：“再添几个人都够用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你妈年轻时候日子过得苦，现在享你们的福了。”
范老爷子抱着小景去房子背后看鸟。
小景回来手里抓着一个糯糯的柿饼在啃，玉琳哇哦一口咬掉大半个，小景愣住了。
“爸爸！”小景委屈的看爸爸，要爸爸抱。
把范老太太范老爷子惹笑了。
“玉琳，你怎么和孩子抢吃的。”范老太太笑着玉琳膝盖上拍了一巴掌。
严斐接过来，给儿子把眼角的泪花儿擦掉，亲亲他的眉角，轻哄着。
范亚东王东林回来，几个小辈后面抬着一头野山羊，三毛提着三只野鸡，牛牛和卷卷要彩色的鸡毛。
范亚东两兄弟把羊收拾干净，给王东林几个一人装了一块肉，老太太把羊肝烧了给牛牛卷卷大发小景分了。
小景尝了一口，吐了，疑惑的看着，妈妈一口爸爸一口两个人分着吃了。
吃过饭，王东林带着大家赶紧赶路，回家天麻麻黑了。
严斐倒水玉琳洗了脚，给小景换了一身衣服，抱着他被子里暖和。
“生金他们几个都来了，在正屋里片闲话呢，我们去不去？”严斐抱着妻儿一起暖床，听到一串串脚步声都是去正房的，对玉琳说。
又累又困，玉琳不想去，又想听听大家都说什么。
严斐去正屋里坐了一会儿回来和玉琳说，大家商量着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在爷爷奶奶这里吃。
——
玉琳抱着小景睡到日上三竿，今年不用他们自己背柴火，王东辉和王东森提前背了，再说后院他们自己的柴火都烧不完，过了十五又走了。
今天太阳大，玉琳给小景穿了奶奶给缝的棉袄和棉裤，露着屁股蛋儿。
小景刚起床就跟着牛牛和卷卷在院子里玩陀螺，他还小，不会放，也不会抽，只有捡陀螺的份儿。
王桂花出出进进，见他好几次蹲下身撅着屁股蛋儿捡陀螺，想笑又忍着，厨房和范亚娟说。
“等等吧，小景四五岁有调皮的时候，别看他现在乖，以后有严斐和玉琳头疼的。”
“严斐爱惯他，玉琳揍他，真好。”王桂花笑着说：“晚上我们拿啥菜？”
“蒸梅菜扣肉，糖醋排骨，红烧肉，再做一个麻辣水煮肉片。这几道菜到时候热热就能吃。每道菜多做几碗，放着吃。”范亚娟正准备梅菜扣肉的食材。
李菊花和生金也在准备晚上的食材，他们做蛋糕的，准备蒸一个红糖发糕，再蒸一个糯米甑糕。
王东辉指挥着生才杀鸡，李桂芝愤愤不平烫鸡，一边说：“老四就是养鸡的，他们晚上肯定也杀鸡。我们还不如随便做点菜，爹娘苦日子过来的，我给蒸点野菜团子，让他们尝尝鲜。”
“妈，你再别说了，今晚这饭菜吃的是爸的面子，人家都拿肉，就我们拿野菜，你让爸的脸往哪里搁？”
生才说着看了眼王东辉。
李桂芝还是舍不得，在鸡块里加了多半的洋芋块，临走的时候又把一个大鸡腿偷偷夹出来放着，害怕玉花和王国庆吃干脆把碗柜锁了。
玉花端着半盆自己凉拌的粉条胡萝卜洋芋丝跟着他们后面，王国庆不明白玉花也做了菜。
王东胜拿出一个烧鸡，拿一串麻辣香肠，林美丽切好去厨房蒸上。
王东森张淑英干炒了一个麻辣鸡块，包了一簸箕鸡肉饺子，熬了一锅党生黄芪鸡汤，凉拌了一个灰灰菜。
大娟把自己做的洋芋辣椒豆腐包子装在淘斗里端着。
王玉梅厨房里炒了一个西红柿酱鸡蛋，切了一盘熟牛肉，问张大红今晚去不去吃饭。
“去，怎么不去！”张大红骂骂叨叨去厨房做了几张核桃油饼，熬了一锅羊肉萝卜汤。
屋里坐不下，王大河老早把四张桌子凳子搭在院子里，大家一起吃饭热闹。
下午5点，一家人陆陆续续到齐了，生金扶着老太太上座，几个大人陪着，大哥三毛几个一桌，大家该热的热好，把菜一碟子一碟子的摆好。
玉琳严斐抱着小景在孙子辈这一席坐，看着面前十几道菜，准备等会儿先吃哪道。
“今天我们一家吃个团圆饭……”王大河笑呵呵的说了一些祝福的话。
大家开动。
玉琳夹了梅菜扣肉，红烧肉，麻婆豆腐，给小景用鸡汤泡馍馍，严斐给喂着，玉琳给自己夹菜也给严斐夹菜。
“玉琳姐，你尝尝我做的洋芋包子。”
“谢谢。”玉琳把大娟给的包子接住，咬了一口软糯肉香，眼睛一亮，夸道：“大娟，很好吃，你这手艺真不错。”
玉琳连忙给严斐碗里夹了一个热乎乎的包子，把小景的碗接过来。
“你先吃饭，我来喂小景。”
严斐端碗夹菜，玉梅罗辉玉花王国庆四个大人低着头，一下筷子不知道夹哪道菜了。
“玉琳，粉条是我拌的，你尝一尝！”玉花把玉琳面前的红烧肉换了，笑着说。
玉琳给面子的夹了一筷子，说：“很好吃，今晚大都是荤菜，你这菜很解腻，味道也好。等蒸面皮了，这菜再放点包包菜丝，更好吃。”
玉琳给小景夹了一筷子西红柿里的鸡蛋，小景眯着眼睛欢喜的说：“蛋蛋呀！”
“是蛋蛋。”
王玉梅的脊背挺直了。
最后张大红把她的羊肉汤和核桃饼拿过来，王桂花王大河老太太很给面子的一人喝了一碗。
“大红这手艺和从前一样。”王桂花笑呵呵的说。
“娘，你和爹喜欢，我明天再做。”张大红坐回原来的位置，笑着说。
“娘，你尝尝这是从川省来的麻辣香肠。”林美丽笑着和王桂花说：“这个香肠，油锅里稍微煎一煎，味道重，下面也好吃。”
“嗯，是好吃。老四两口子炒的鸡块也很入味。”
最后玉琳锅里舀了两半碗酸菜拌汤，给严斐一碗她自己一碗，外面吃饭菜冷得快，喝点热汤解解冷。
吃过饭，一家人一起洗了锅，正房里坐着聊天，小景牛牛卷卷圆圆还有玉梅的小儿子几个在大炕跳上跳下。
王东森给爹妈说鸡场的变化，王东胜说食品厂又添了新产品，还给生金李菊花说让好好做蛋糕生意，现在自由市场了，大家都偷偷摸摸做点小买卖。
李菊花和王东胜道谢，张大红迈过脸去，他们婆媳两个人到现在都不说话，两个人也不走动。
张大红把罗小弟当宝，看都不看圆圆一眼，李菊花也不稀罕。
不知怎么的王桂花就说起大娟的亲事，大娟63年的今年23岁了，该找对象了。
“奶奶，我想跟你和爷爷去北城打工！”大娟低头说，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话。
生才也很心动。
大力很是期待的看着王桂花和王大河。
“奶奶，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我只跟你们到北城，工作我自己找，也不跟你们住。”
王桂花看向玉琳。
严斐扫了玉琳一眼，说：“奶奶，要是四叔四婶愿意，你带着大娟给你和爷爷帮忙卖醋吧，只是没地方住，她自己要租房。”
“奶奶，我愿意。”大娟激动地说，王桂花想了想，问张淑英和王东森愿不愿意。
“娘，那你就带着大娟去吧，让她照顾你和咱爹就当我们两口子尽孝了。”
张淑英这话说得其实难听，王桂花看在大娟的面上才没有怼她。
王东森拉着大力，李桂芝擒住了生才，一看时间不早了，王大河就说大家散了，回去好好休息。
张淑英回家就扯着大娟的耳朵，一顿臭骂：“我养你二十几年，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跟着你奶奶去了，你还回来吗？
你，你安的什么心，谁家的女儿不是这样嫁人的，你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原来你的心这样大，不要爹娘了，要跟着你奶飞黄腾达。”
“对，我就是这样想的。咱家所有东西都是我哥的，哪里有我一分，我自己争取机会，难道有错吗？
你要多少彩礼，堂嫂120元，玉花240元，等我挣钱回来我把彩礼钱给你！”
“你牙口硬得很，你能。我再不管你了。”张淑英伤心的哭着走了。
“我稀罕你管我！”大娟心里难受，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王东森听着女儿哭，拉了拉张淑英，劝道：“大娟自小有主意，跟着我娘去，怎么也比在家混得好。有严斐玉琳看着，找个好对象，以后我们跟着也有一门好亲戚。”
“女儿远嫁，几年都没信，生了跟没生有什么区别。”张淑英抱怨着：“万一我们有个什么，她也不来跟前伺候。却去伺候旁人。”
张淑英就纳闷了，玉琳都懒得管的闲事，怎么严斐愿意出这个头。
“后天我们就走，回去我们直接搬家到长谷县，我的职位是专管农业生产的副县长，一般任期是3年。”严斐摸着玉琳的头发，淡淡的说。
“所以，你让大娟跟着奶奶，给大家做饭。”
“嗯。大人们忙起来，顾不上吃饭，大娟去了也可以到4楼帮忙做凉面。”
初五，通车了，大毛找王东林范亚娟说事，严斐正在和他们说明天他和玉琳也要走。
“我要到长谷县任职，玉琳和小景和我一起去，我们得回去搬家准备行李。”
“你这也不早说，东林，要不，我们和爹娘商量一下和严斐一起走吧。”范亚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想，他们也不如跟着严斐一起走，火车上还能帮忙看孩子。
“大毛你什么事？”王东林见大儿子犹豫不决的样子，直接问。
“爸爸妈妈，我想让你们带牛牛和卷卷一学期，我和贺玉兰商量了一下，看他们习惯不习惯，习惯的话下半年贺玉兰去北城看孩子上学。”
这是大事。
严斐就说那大哥你们说话，我先回去看小景了。
“大毛，你把贺玉兰叫过来，我们当面说清楚。”王东林命令道。
范亚娟心怦怦跳，这大毛抽风了？怎么愿意让牛牛和卷卷跟他们去北城。
严斐回来和玉琳说了一声，他把她让带的话都带到了，“大哥想让牛牛和卷卷去北城念一学期的书。”
“大哥可算是长脑子了。这下爸爸妈妈就高兴了。多亏你这个贤女婿。”
“都是夫人的功劳。你不去瞧瞧？”
玉琳摇头，大哥的家务事，她看热闹容易被人迁怒，要不然，她怎么不愿意和大哥说那些话，就怕大嫂后悔了怪她。
“你最聪明了。”严斐亲亲妻子的脸颊，摸摸她的头发，说：“还想不想吃野鸡汤泡馍，我们带小景去山里打猎吧！”
“要的要的。必须的，我正就馋这一口了。”
玉琳提起吃的就没命了，连忙给小景穿上厚衣服，抱着出来，严斐从后院去拿背篼的时候见奶奶爷爷去爸妈房间了。
“妈妈，我和小景山里去了。”玉琳背着小景赶紧跑，严斐背着弓箭大步追。
上了山，视野开阔了，冷风嗖嗖的一吹，小景圆溜溜的眼睛追着爸爸的背影跑。
严斐捡了一路的干柴，在这个躲风的石崖底下生好火，小景小手去抓燃着的木棍儿被妈妈啪一巴掌。
“玉琳，你和小景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严斐当没看见，说。
“好，我们在这里等你！”玉琳看小景要哭不哭，看看爸爸，看看她，爸爸走了，小景没敢哭。
玉琳拿一个烧着的火炭，让小景把手伸过来试一试，小景立刻躲开了。
“小景，来，试一试看火烫不烫？”玉琳抓着小景的手挨近红红的火炭。
一股灼热，烤的小景挣扎着要收手，玉琳飞快的抓着他的食指在火炭上点了点，吓得小景扯着嗓子大哭。
玉琳把火炭放进火堆里，等他哭了一会儿，问道：“刚刚火烫不烫，你看，你的小手都烫红了，以后还敢不敢乱伸手了？”
玉琳让他自己看红红的小手指，故意戳一戳。
小景哭着说：“妈妈，疼！”
“知道疼了，就记住了这是火。灶台的火，炉子里的火，火垒上的火，都是会烫手的，知道了吗？”玉琳给小可怜儿子擦掉眼泪。
“妈妈。”小景觉得委屈，头歪在玉琳怀里，叫妈妈。
“好孩子。我们小景今天认识了火，对不对！”
“烫手。”小景劲劲儿的说。
玉琳头转到一边偷笑。
玉琳等火灭了，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个拳头大小的洋芋，带着小景一边说，一边把洋芋埋到火子里。
“等爸爸回来，小景和爸爸一起吃洋洋。”
“嗯。”小景认识洋芋，眼睛一直看着火堆。
玉琳根本闲不住，洋芋熟最起码要三十分钟，抱着小景在路边的马桑树林捡起干柴。
最后走的远了，拉了一根别人砍掉的松树的松树尖回来，架在火堆上，又去抱了一捆干马桑树枝。
严斐打到两只野鸡赶紧往回走，回来就看到母子俩不知道什么地方找的洋芋，小景嘴和两只手都黑乎乎的，手里拿着半个洋芋在剥皮。
“爸爸！”看到严斐小景一下站起来。
玉琳回头看他手里提着两只野鸡，也跟着站起来，牵着小景走到严斐跟前，笑着说：“斐，我们在这里烤野鸡，吃了回去吧，我还没吃过山里烤的。”
旁边就是水泉，严斐拿随身携带的小刀把野鸡内脏洗干净，鸡毛烧好，用水泉边的黄泥把野鸡包裹起来，在火堆中间挖个坑做叫花鸡，埋好土上面添柴加火。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了。
见爸爸在水泉边洗手，小景也把小黑手往水里放，一放，一冰，又看爸爸一眼，爸爸的手手不冰吗？
“斐，你帮小景把手洗干净，快点过来烤火，给你留了一个又香又糯的大洋芋，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玉琳把洋芋放在小火里烤一烤，热乎乎的更好吃。
“马上！”
严斐拉着小景的手洗干净，抱着小家伙两步过来。
“洋芋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