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男绿茶
裴宣的阑尾等不急, 一行人只好提前匆匆结束黎阳坝的行程,好在剩下的事情并不多,和学校那边打个招呼就行。
秦戍和路柠一起目送他们的车队离开。
好了, 终于把人送走了, 可以尽情挥锄头啦!
秦戍嘴角噙着一抹笑, 心情明媚,问路柠:“今天有安排吗?”
路柠很奇怪:“老裴生病,你很开心?”
“我又不是医生, ”秦戍耸耸肩, “有林医生在,他肯定会没事的,我们不用担心。”
路柠:“我不担心老裴,我担心悦可, 好好的老公没了阑尾……唉……”
似遗憾, 似惋惜, 总之,路柠惆怅地叹了口气, 然后才回答秦戍的问题:
“剧组没我事了,我这个顾问的工作结束, 该回研究所了。”
秦戍陪她一起去研究所, 对她说:“我的戏份昨天杀青,目前放假。”
路柠不冷不热:“哦。”
这有什么好告诉她的?知道她要回去搬砖,所以故意显摆?
那他可真是坏透了。
秦戍继而提起:“今天周末, 你也要工作吗?”
“周末吗?”路柠没太大感觉,“我们可不分工作日和休息日, 实验室就在那, 文献还得看, 论文也不能停下。”
眼瞅着进了研究所的大门,秦戍还跟着,路柠刹住脚步:“你进来干嘛?”
秦戍就跟着,理直气壮:“进来看看。”
路柠挺熟悉他这种状态,他追人就这样,毫不讲理,不分场合,既霸道又强势。
在这之前,秦戍还忌惮着,自从那天逼问裴宣之后,他就像是解开了什么封印,紧赖着不放,路柠等他再表白,可他又什么都不说。
这根弦就这么绷着,路柠不知道他在打算什么,可能是时移世易,身份变了,影帝带来名利也套上禁锢。
不过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臭男人,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辣椒面撒隔壁!
路柠放任他不管,自己上二楼回办公室,秦戍还跟着,落后一步便被路柠砰得一声甩在门外。
秦戍在门外扫了扫鼻尖,倚在墙边,有些难办。
本来是想着,他可以和路柠在黎阳坝随便走走压马路,错过的这四年时光,他想一点点补回来,让路柠再次爱上他,和那个竹马分手。
可路柠并不待见他。
秦戍再怎么放肆,也会尊重路柠的工作。
老陈从对面办公室出来接水,一眼看到秦戍,这小伙子他喜欢,便笑呵呵地说:
“来找小柠?”
秦戍似乎看到救星,脑中灵光一闪:“陈老师好,这部戏拍了三个月了,我对研究所平时的科研工作很感兴趣,所以想来看看”
他着重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路老师愿不愿意带带我。”
老陈目光炯炯:“是想来看实验室,还是想来看我们小师妹啊?”
秦大影帝演起害羞纯情的小伙子游刃有余,耳廓连着脖颈微微发红:“都有。”
老陈最喜欢看他们小年轻这些情情爱爱,笑出一脸八卦样的褶子,大手一挥:“去吧去吧,小柠估计等下到楼下去实验,你去找沈词安,让他给你拿一套实验服,就在楼下,去吧!”
“行嘞!”秦戍发自内心地感谢,“谢谢陈老师。”
秦戍来到楼下,这一层有好几间实验室,最尽头的一间有厚厚的钛合金安全门,上面贴着骷髅标志,看一眼就毛骨悚然。
秦戍收回眼神,从玻璃窗户外寻找沈词安的身影。
在“羌活重点研究实验室”外,他看见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沈词安和方年年。
抬手敲门,里面传来方年年的声音:“进。”
两人背对着秦戍坐在实验台前,一人拿一支移液枪,神情专注,秦戍适时咳了两声,彰显存在感。
方年年最先回神转身,见到来人,愣了一愣:“秦戍?”
沈词安也惊讶:“你怎么来了?”
秦戍放低了姿态,显得很诚恳:“我对实验室的工作很感兴趣,特意拜托了陈老师允许我进来学习,可以麻烦师兄帮我找一套实验服吗?”
沈词安一个手抖,移液枪枪头里的那一小点液体都被他按了出来,他可当不起秦戍叫他一声师兄。
“别这么客气,实验服是吧,我还有两套,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
“当然不会,谢谢师兄。”秦戍乖巧极了。
乖小孩也是一种角色。
同样是叫师兄,但是从秦戍口中叫出来,和路柠千差万别,沈词安总感觉这声师兄是来幽幽索命的。
这个念头甫一冒出来,后脑勺就挨了致命一击。
方年年吼他:“你怎么回事,酶都被你浪费了!”
沈词安卧槽一声,这一滴酶液金贵得很,他们平时省吃俭用,不稳妥到最后一步都不敢往里放,竟让他这个败家子活活浪费了一管!
沈词安理亏,在方年年这里落了下风,没法争辩,懊丧地走过来,朝秦戍挥挥手:
“走吧,我给你拿实验服。”
沈词安带秦戍去了他的办公室,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干净的实验服:“我上周才洗过的。”
秦戍脱下厚外套,换上实验服,沈词安个子没他高,身体也没他壮,这件衣服套在秦戍身上很憋屈,可秦戍并不在意:“谢谢师兄。”
态度很好,和网传的大明星一点儿不一样。
沈词安由此多看他两眼。
秦戍瞅准时机,主动开口求教:“刚才师姐说的酶,好像是很重要的东西。”
“能不重要吗?”沈词安脑袋被那一巴掌拍的,到现在还是嗡嗡的,“这种没法人工合成只能天然提取的酶很贵,还是进口货,一滴酶比黄金都贵。”
说到这,提起沈词安的伤心事:“科研经费一年比一年少,要不是小师妹前段时间的项目申报到了基金,日子还指不定多难过呢。”
这就是科研的窘境——没钱。
钱不够,买不起好设备,时间成本大大增加,甚至一些实验都没有办法开展,有钱的实验室就可以直接把样本送到外面公司去,数据往回传就行,但是他们不行。
秦戍不懂其中的弯绕,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个商人,而且是个十分富有的商人。
沈词安领他回实验室,路柠也在里面。
关于羌活的研究持续了两年多,从进研究所开始,路柠就对羌活感兴趣,手上其他项目进展的同时,始终没忘了搜索这方面的资料,直到定下明年的毕业论文题目,成为了路柠目前最主要的任务。
上秦岭采样,几百个标本,挨个提取DNA,再进行分子标记,数据分析等等,工作重复量巨大,数据庞杂,但是路柠做下来了。
路柠一身纯白的实验服,蓬松柔软的卷发束成利落的丸子头,腰后有一道修身的腰带,肩膀平直,脊背薄的像纸,露出一段修长雪白的天鹅颈。平日乖软的杏眸冷静清明,是科研人员独有的锐利。
秦戍第一次见这样的她,进门后愣了一愣。
路柠看见他,蹙眉道:“穿成这样,也是新角色?别来实验室捣乱。”
“我不捣乱。”秦戍走过去,挨着她站,“陈老师让我来跟你学习。”
“那你走吧,我会跟老陈说明情况,让你以后别再来了。”
这女人可真是心狠。
变了装以后气势都不一样了。
不过秦戍才不听她的,撬墙角就是得胆大心细不要脸。
秦戍扯过一张凳子,在实验台前坐下,支着下巴看路柠的操作,像极了痴汉。
“我真是来学习的,毕竟要是投资的话,总得来考察考察项目,才好决定要不要给钱。”
路柠带一次性手套的动作一顿,终于正眼看他:“什么投资?”
秦戍乐了,面上却不显,曲起食指煞有介事地敲着实验台桌面,若有所思:“这次的戏我是投资了的,既然和科研有关,那当然得做到底,到时候找个合适的由头,给黎阳坝的研究所投点钱,有利于后期宣传。”
“哦,”路柠明白了,“合着还是立人设呢。”
“也不能这么说,我主要是想来学习。”秦戍一双桃花眼灿灿如灼,“路老师同不同意呢?”
路柠不太明白他。
明明知晓所谓投资不过是靠近的理由,可秦戍就是没有其他表示,说得跟真的一样。
“我同意。”路柠说。
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说是来学习,路柠当然不能只让他在一旁看着,拿出一双新的一次性手套扔给他。
“过来,”路柠吩咐,“帮我把这些羌活叶片都称量好,放进离心管里。”
一次50微克,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离心管还没有他小拇指粗,秦戍哪里干过这么细致的活?
弄了两管,他就开始出汗,笨手笨脚的,桌面上全是叶片碎末。
路柠全然没有要管他的意思,在那边操作仪器。
秦戍不甘心受这冷落,眼睛不住往那抹纤细的身影上瞟。
“路老师,这好难啊,你有没有什么更简单的办法?”
路柠心里冷哼一声。
切,臭男人,果然要耍花招。
路柠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帮他看,嘴上还不忘损人:“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弄不好,你还能干什么?”
秦戍佯装无辜:“是我的错,路老师别生气。”
“镊子给我。”路柠朝他摊开掌心。
秦戍把小镊子放进去,分离时,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手指。
隔着两层薄薄的一次性手套,那触感并不直接,痒痒的,酥酥的。
路柠抬眼看他,这人规规矩矩穿着实验服,里面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不合身的外衫严丝合缝勾勒出他精瘦的肌肉,似是下一秒就要从这斯文败类的外表中释放出凶猛的野兽。
可他偏偏清隽浅笑,眉宇深邃疏朗,桃花眼明亮真诚,仿佛雪山脚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无赖样藏得极好。
路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用镊子夹起叶片,向他传授经验。
“不用那么细致,有个大致的估计就行,基本上直接撕一半就差不多,先称一称,多了少了再说。”
路柠做得多了,熟能生巧,一下称出来47微克,她放下镊子:“这就可以了,不是定量实验,不需要一定精准。”
秦戍就两只眼睛,全落在路柠干净的脸蛋上,分不出一道多余的视线,自然没看见路柠一下夹了多少。
路柠也不点破他,直接让他试。
秦戍就试,不知是不是故意和路柠做对,他连镊子都用不好,一袋标本被他戳的没几片完整的。
路柠实在看不下去,亲自上手帮他。
两手相触,路柠握着他的手背,清晰感受到他滚烫的温度。
心里像是莫名塌了一块儿。
秦戍笑了,另只手从她身后绕过,将她圈进他与实验台之间。
实验服有些紧,支撑不了他张开双臂的大动作,于是秦戍稍稍倾身,缓解实验服的压力,这样一来,他的呼吸喷洒在路柠白皙敏感的颈后。
秦戍察觉到她的紧绷,不以为意,明知故问:“路老师怎么不继续了?”
这声音带着钩子。
路柠深呼吸一口气,咽了咽口水,并不知道,她通红的耳垂完全落在了秦戍眼里。
她听到身后一声轻促的笑,有些腿软。
下一秒,她感觉到秦戍再次俯身,湿热鼻息钻进耳窝里。
怎么?终于要说骚话了?要表白了?
路柠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
只听秦戍说:“以牧哥哥刚走,要是知道我们这样,他会不会生气呀?”
作者有话说:
羌活——一种中药,的确有这方面的研究,但是不多,也没有特别瞩目的成果,不过小说不代入现实,我的女鹅一定能把羌活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