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因他身份还是后周刑部尚之子,所以对这盗门传人身份,后来便很少提及了。
若真是他,那易容乔装之术确实不难。
“我跟他有仇,所以没见过面。”商容鱼道:“卖了消息给陈观礼之后,我就走了,信里跟你说的也都是实情,我真的去秘地修行了。”
玉沁道:“所以方景然的消息,就是他透露的。”
商容鱼点头,“没错,两国对方景然下落一直有所怀疑,温玉楼本来是为了查清机关城内具体的布防守备,没成想歪打正着,发现了方景然和万贵妃所在。”
玉沁听后,饶是以她的心境,也不由感慨。
差不多两年的时间,这人一直隐藏在机关城中,如墨痕那般深居简出,甚至把自己活成了墨痕的样子。而他与墨家诸人接触,参与议事,就连方不同和越千重都对此毫无怀疑,这是何等的隐忍,又实在可怕。
“所以你今夜在此拦我,是与后周联手了么?”玉沁问道。
商容鱼见她神情之中似有戒备,便道:“联手谈不上,今夜只有我一个人来,他们都不知道。”
玉沁并未开口,只是平静地着她。
“现在率后周官军来的,的确是苏清。”商容鱼说道:“而且你也不用为苏澈担心,温玉楼陷害苏澈,就是为了让他离墨家此事远些,来保他性命。”
“苏清为何会投效后周?”玉沁问道。
“后周许他平北军编制,如今归陈观礼麾下,他想借后周之手,向燕国复仇。一年以前,他就已经改换门庭,这次听了方景然在机关城的消息,是主动请缨来的。”
商容鱼轻笑一声,“要不是因为方景然,苏定远也不会被软禁京城,更不会战死,梁国也不会亡。苏清心里,可是恨死了他。”
见玉沁没说话,她便道:“你现在见他也没用,他也不会见你,因为现在,他们该是要进机关城了。”
玉沁眼底微惊,蹙眉向后方。
“我在这跟你解释这么多,一是不想瞒你,二呢,是为了不让你去送死。”商容鱼开口道:“两国取墨家之心甚坚,谁都阻止不了。”
玉沁问道:“我想知道,即便有机关城的布防和舆图,墨家弟子数千人,你们要如何拿下?”
“如果墨家这三千多人,都无力再战呢?”商容鱼眨了眨眼。
玉沁心底一沉,“毒?”
“说起来,那锦衣卫的纪觞还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他说取机关城是为了墨家的冶炼传承和机关术,而不是为了墨家的那些人,所以不需要在意他们的死活。”
商容鱼笑了笑,说道:“他让厂卫擅毒之人,苗疆蛊师等一众江湖术士,以蛊毒为主配药,弄出了一味奇毒,「镜花水月」。机关城内常年潮湿,时有云雾,尤其是夜里,只需白日在水源处投毒,等毒性自水中挥发,夜晚随从云雾,这毒就成了。”
玉沁沉默片刻,道:“确实难防,但水源在后山,你们要如何投毒?”
“水源处把守森严,大瀑布下又有车夫闭关,莫说投毒,靠近都难。”
商容鱼轻笑道:“温玉楼不能去,但有一个人可以。”
46.破城
墨痕在机关城很少走动,常年不会去后山几次,所以温玉楼若是去后山,尤其还是在这个时候去水源处,肯定引人怀疑。
玉沁听了商容鱼的话,心神不由一凛,难道在墨家高层中,对方并非只有一个墨痕?
商容鱼道:“机关城后山有药谷,那里的人常年居于后山,负责投毒的人,就是药谷的那位主事,罗师傅。”
玉沁对墨家的一些人并不熟悉,但这罗师傅的名号,她记得苏澈曾说起过,彼时盗帅说要帮苏澈瞧病,似乎找的就是此人。
但她没想到,这人竟也会是后周安插进来的人。
“他不是后周朝廷安排的人。”商容鱼知道玉沁在想什么,便道,“他是跟我有仇,恨不能将我碎尸万段,然后我把无生教圣女的印信,给了机关城中我无生教的人,让他给药谷罗看。”
玉沁明白了,“你是想让他觉得,你落在了后周之人的手里,如果他听命投毒,后周就会把你交由他处置。”
“不错。”商容鱼点头。
“他会为了杀你而对墨家投毒?”玉沁皱眉,似是在想这般仇恨,如此做究竟值不值得。
“与其说他对墨家有归属感,倒不如说是对那片药谷。”
商容鱼轻笑一声,“就像欧星星,之所以待在墨家,是为了一应冶炼的用度,当有了燕国朝廷供奉以后,他就毫不犹豫地离开。
药谷罗虽不至这个地步,但仇恨的驱使,足以让他做出决定。况且,「镜花水月」的毒性也杀不了人,终归是花言巧语,给了药谷罗一个借口罢了。”
玉沁深吸口气,道:“所以现在,锦衣卫的人已经进去机关城了?”
“时辰差不多了。”商容鱼道:“你现在过去,除了会被当做敌人,没什么作用。”
玉沁看她一眼,没有犹豫,就要转身往回走。
但只是一个转身,身后便有破空风声袭来,她侧身,一片树叶如箭而过。
她身子一顿。
商容鱼已然飞身过来,于她另一侧的树枝上站定。
“苏澈肉身强横,被软禁的地方又背靠绝崖,夜里开窗风大,云雾中的毒对他没什么影响。况且,苏清也不会让他有事的。”她说。
玉沁看她,“那你是想让我,等到尘埃落定?”
“因为这些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呢?”商容鱼说道。
玉沁沉默片刻,开口道:“若换成以前的我,自然不会沾惹这种麻烦,但现在”
“现在有什么不同?”商容鱼问道。
玉沁抬头,看了眼雾气飘散,星光遮蔽的夜空,似是笑了下。
“或许,是因为某个人吧。”她说,“所以才想要试着改变。”
商容鱼眼眸凝了凝,“如果这种改变只是一意孤行,甚至会害了自己呢?”
“那又何妨?”玉沁道:“吾道不孤,有人同行。”
商容鱼暗暗咬牙,认真道:“纪觞很可能是大修行,还有苏清麾下的后周精锐,高欢的燕国骑兵也很快便至,你一个人,只是徒劳无功。”
“知道了一些事情,若是不做些什么,将来我怎么面对他?”玉沁道。
商容鱼眼神莫名地看着面前之人,并非觉得陌生,只是觉得彼此离得有些远,明明是两年来时有通信,且交流之中关系已有亲近,但在此时,却让她有种越来越远的感觉。
她很不喜欢。
“已经定盘之事,再去做,还有什么意义呢?”商容鱼轻声道:“况且现在,机关城说不定已然易主,你又何必坚持?”
玉沁轻笑了下,她不再多余解释,只是道:“你若想拦我,那便出手,正好让我看看你这两年长进如何,不过我不会手下留情。”
商容鱼一袭白衫,如今夜风微凉,她本不惧寒冷,此时却有种单薄之感,就如形单影只,孤苦一人。
她深吸口气,刚待开口。
嘭!
忽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