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苏澈,还有一些江湖秘闻之类,则是玉沁说与他听。
据她所说,是跟商容鱼偶有联络,后者隔一段时日,便会将江湖上发生的一些事情传来。
苏澈隐隐觉得,事情似乎并不只是如此,但他也没问。
墨家外的消息多而杂。
燕国因疆域之大,于去年十月迁都望京,离南边更近了些。
南北江湖终于合流,而诸如桃花剑阁、景阳剑派等原梁国大派,也牵头此事,燕国如今彻底平稳江湖。至于其中利益条件,则只有各派和朝廷才知道了。
江湖中人,终是随波而已。
后周那边也没有什么动作,起码是实质性的报复并没有看到,陈观礼的黑风军仍然驻扎在大风口,而燕国对此并无反应,哪怕大风口已经是燕国境内。
但陈观礼并没有表现出具有攻击性的举动,只是安营扎寨,看起来很安稳。
至于后周的其他消息,或无关痛痒,或根本没有传到苏澈的耳里,再多的他也不得而知。
跟他有关,如桃花剑阁哪怕已归属燕国,也未再派人来机关城找他的麻烦,谢家亦然。就好像他们之间的仇怨不复存在一般,也好像是完全忘记了他这么一个人。
不过苏澈知道,这并不代表着结束,他们不动,只是没有找到时机,或是有所顾忌,若有雷霆一击的机会,他们必然会再次出手。
其中,最令苏澈上心的,还是燕长安。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对方从得到消息以来,都未有什么动静。那个白衣渡江,奇袭梁都的少将军,就好像蛰伏在了南域旧都,没有踏出半步。
但南域一应军令,皆是出自对方手中,这表明这段时日以来,对方一直是有动作的。
苏澈也知道,想杀自己是斩草除根,这不仅仅是燕长安的命令,也是燕国朝廷的打算。只不过如今墨家受到重用,其中技艺被燕国看重,而自己又在机关城里,所以尚未遭到波及罢了。
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从来没有懈怠过,所让盗帅帮忙留意的消息里,最多的便是关于此人,关于燕国朝廷那边。
不是未雨绸缪,而只是不想坐以待毙。
说起盗帅,他近来也忙了,墨家人数本来就不多,又往燕国去了不少人,机关城中人丁稍有空虚。而他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与江构训练墨家新成长起来的后辈,教他们习武修行。
苏澈有时无事,便会去看。
而只是教导后辈的一些功夫,当然没有避开他人的必要,所以机关城校场这边的人,时常会看到苏澈在发呆,从来到走,就站在那边回廊下,也不知道这人是在看什么,想什么。
不过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也或多或少听说了苏澈的身份,有的对他好奇,有的对他避之不及,也有的对他武功感兴趣,想跟这位武状元交手。
但这都被盗帅拦下了,苏澈也没有跟人交过手。
一来二去,不免有人在传,是不是淮水河追杀那次,他受了重伤,武功到现在还没有恢复?
这件事本来就只是猜测,除非交手,也得不到证实。
但不知何时,机关城里对此的传闻越来越多,而也终于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打听到了消息--燕长安身边的副将高欢亲口说了,彼时淮水河上,苏澈与颜玉书搏杀大修行张剑寒,虽是少年英勇,却也身受重伤,后又在火炮下死里逃生,虽捡了条命,但这身武功啊,废了。
苏澈常去校场,多在机关城里走动,哪怕盗帅不跟他说,这些消息也总会被他听到。
但对此,他并不在意。
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最清楚。
机关城不大,消息传得很快,别人说什么,尤其是无关紧要的人去说,都帮不上自己。
苏澈不予理会,是因为他知道,沉默,是因为能开口。
24.群筑别处
至于玉沁,自一年前开始,她就很少出门。
也不应该这么说,该说她自从来了机关城之后,总共也没出过枫林小筑几次。
只不过这不出门,是连庭院也不踏去了,苏澈的饭往后都是盗帅从伙房拿来菜,自己做着吃的。
当然,玉沁是在练功修行,却不是闭死关,除了偶尔服食丹药,隔几日还是要出来吃饭的。
而苏澈的手艺哪怕练了许久,也只能说是做出的饭菜能吃,所以每当玉沁出来开火做饭,他总能跟着蹭一顿。
但他能明显感觉到,玉沁的话少了,或者说,恢复了初见时的那般,清冷高绝,生人勿近,即便是自己也一样。
苏澈知道她是在修行,每当看到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都会为她高兴。而当见房门开了,她出来吃饭,偶尔说上一两句话,他亦觉得仍似往常,一切都没有变。
也或许,是他有些变了。
他如今已经看不出玉沁的武功境界,也感知不到,但曾有几个夜里,他汗毛倒竖,皮肤有轻微的刺痛,他因此惊醒,却四顾无恙。
他知道,那个时候是自己对外界危险的应激,也即是在那个时刻,玉沁的武功或是有了突破,或是因修行而气机变化。
苏澈当然为她开心,会欣慰,但也有难言的失落。
即便自己已然可以让那无名呼吸法成为习惯,动、静桩功修行不缀,却依旧无法唤醒沉睡的丹田气海。
太多个夜里,即便是呼吸如常,他也辗转难眠。
他害怕,害怕自己再也练不出内力,无法再用真气,仔细想想,竟如大剑师恪那般。可是,对方天生神力,体内不存真气乃是先天而生,反倒更适合外道硬功。
而自己不同,自己是因伤所致,当初被张剑寒拍在丹田的那一掌,阴煞之气涌入,竟似让他气海消沉,经脉断绝。
这让他每每想起,自不免有恨,却又有怕。
只不过,往事经年,不管是恨还是怕,亦或是患得患失,辗转反侧的一切都过去了。
此时,飞空回廊上,苏澈凭栏,看着云雾淡去,空中掠过啄戏的飞鸟,看着霞光穿云,远的近的,冷清却规矩的机关城,心中只有旷达。
“登高而望,心中该生豪情无限。”旁边,有人走来,含笑开口。
苏澈早就察觉到了来人,此时转身,抱了抱拳,“方前辈。”
方不同摆摆手,“这时候,校场上该是在考校,你不过去瞧瞧?”
“本来是想去的,走过这,忽然想停下来看看。”苏澈道。
“看什么?”方不同有些好奇。
“风景。”苏澈笑了笑。
“风景?”方不同疑惑说着,顺着苏澈此前目光看去,还四下望了望,“此非观景之处,所见皆是青砖冷瓦,厚重云海,千篇一律,有什么好看的?”
“落霞穿空,云海隐没,四下冷寂,最适闲情。”苏澈道。
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