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
顾小年脸上带笑,说的话却有些冷了。
他觉得,方隼这人不蠢,用的也熟,但这人最怕不识抬举,现在就看对方怎么做了。
方隼目光闪动,看着身边这人含笑的那张脸,心里要说不恨是假的。
就是这人,威胁了自己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上次,差点丢了官儿不说,命都差点没了。
这一次呢?
方隼喉间咽了咽,觉得自己这近二百斤的重量有些发虚。
“大人想怎么做?”他咬咬牙,低声问道。
顾小年内心稍松,毕竟他确实是属于私自行事,锦衣卫里的规矩森严,虽然方隼是他的手下,但这种冒然调动依旧是坏了规矩,若有人检举自然是要定罪的。
“安心,没多么复杂。”
顾小年拍了拍方隼的肩膀,然后道:“让岳山峻领几个人去外城西坊转转就行了。”
方隼一愣,“随便转转?”
顾小年笑笑,“当然,不良人在外城西坊影响力当然不如锦衣卫,咱们派人过去,也算是帮助同僚。”
“可要是被追究起来...”
“追究?”顾小年淡淡道:“本官是内镇千户,为陛下和千岁大人分忧是理所应当,东厂的人敢追究,还是南镇抚司的人敢追究?”
方隼脸色抖了抖,只是讪讪笑着。
开玩笑,他说的追究自然不是指这个,因为到时候顾小年完全可以不承认,然后把事推到他的身上。
方隼怕的,就是自己会受到牵连。
“怎么,不答应?”顾小年问道。
一旁,颜岑将铁钎子放下,擦了擦嘴角,“方大人,这是咱们顾大人拿你当自己人才会来找你的,你不会连这个面子也不给吧?”
方隼苦笑,这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么。
“难倒方大人是有什么顾虑?”颜岑眨了眨那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是好看。
方隼也是怕了这个狗腿子,心里暗恨,面上却是笑着,“行,下官这就去吩咐。”
终究,他还是应下了。
顾小年满意笑笑,抱了抱拳,“那,多谢方大人?”
“不敢不敢。”方隼苦笑连连,期盼着这事儿别再出什么岔子,免得到时候自己又要提心吊胆。
“那就不打扰方大人了。”
顾小年略一抱拳,转身便走。
身后,颜岑也像模像样地抱了抱拳,临走时不忘从铁盘上又拿了几串羊肉。
方隼自然是对顾小年很不满意,可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很是无奈。
等低头看向边上的盘子时,更是无奈。
原本烤好的羊肉串只剩下了铁钎子,羊肉没了。
……
“大人,这事您直接吩咐不就行了么?”
路上,颜岑有些不解地问道。
顾小年摇摇头,“锦衣卫里有规矩,而我现在还没到可以无视规矩的时候。方隼若是不同意出人,我就算是能强迫地了,但事后也会有麻烦。”
“噢。”颜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所以,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方隼直接被大人吓破了胆子。”
“不至于,方隼也是有眼力的人。”顾小年说。
“我懂了,因为大人直接提了岳山峻的名字。”颜岑拍了拍手,“这样的话,最后要是出了事儿,就有人来顶缸了。”
顾小年轻笑一声,反而问道:“让你跟岳山峻吩咐的,你说了么?”
“这个自然,刚才都说明白了,那傻大个儿拍着胸脯说让大人放心呢。”
颜岑小心问道:“可是,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顾小年看她一眼,直把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这才开口,“厂卫之中,少有无辜之人,不是踏着其他人往上爬,就是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好或不好,只要能成事就行了。”
说着,他抖了抖马缰,“方隼和岳山峻都不是蠢货。”
颜岑愣了愣,随后暗恼,他们不是蠢货,那自己就是了呗?
她挥了挥拳头,拍马跟了上去。
第二百七十一章 荒唐
“大人,咱们来这儿干嘛啊?”
神都地处平原,山不多见,丘陵却有起伏。
而神都附近就有一座名山,钟鹿山。
当然,冬日爬山,顾小年还没有那个闲情逸致。
此时,他们两人就在神都城外不远的一处丘陵之上,地势略高,俯瞰时亦能看到偌大神都内景。
四周枯木森森,更多的是灌木植被,俱都是被严冬打过的迹象,呈现着一种枯败。
颜岑有些不解地看着站在岭上的那道身影,紧了紧衣衫。
站高而风大,吹得枯枝作响,地上黄草趴伏一片。
顾小年负手站着,他的目光眺望很远,略过了一侧的繁华神都,风吹过神都喧嚣,尽皆从耳畔经过。
“本想闲适安乐,没想到总也躲不过。”
他轻声说着,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颜岑当然不理解,她脸上疑惑,但顾小年没说要走,她自然只能在这陪着。
马匹早就拴好,在坡下吃着枯草,岭上两道身影站着,在风中显得萧瑟。
顾小年偏头问道:“包袱呢?”
颜岑应了声,从怀里递过去。
顾小年接过打开,不大的包袱里,盛了一打烧纸几捧纸钱和一壶酒。
颜岑本就怀疑自己拿的是什么,此时见了,脸色不由一僵。
她看着顾小年面无表情的样子,再打量眼四周,空无一人,荒凉无比,她心里慌了。
“大,大人...”颜岑脸上扯出个勉强的笑容。
顾小年疑惑地看她一眼,然后将这一包袱的烧纸点燃。
风吹阵阵,将火星吹散飘远。
他手里撒着纸钱,将那一壶酒洒在了前方。
颜岑心里稍松,问了句,“大人这是在祭奠谁?”
此地并无坟茔,而且看顾小年的脸色并无哀伤之意,她心里好奇,所以才问。
顾小年轻声一笑,“一个被我亲手杀了的人。”
颜岑闻言,一阵恶寒。
“姑且算是祭奠吧。”顾小年心里想着,“赵熙年。”
那个将自己真正领上了这条路的人,出现便是要算计自己,最终却被自己所杀的那个人。
可即便是对方死了,直到现在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中,都与对方脱不开关系。
或者说,是与对方身上延伸而出四面八方的线络扯不开关系。
这些麻烦,一直在跟随着自己。
“你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那不为人知的,究竟是什么?”
顾小年心里想着,目光远眺,似乎能看到带着阴沉笑意的赵熙年和逐渐模糊的顾山海。
……
“大人!”
在顾小年沉思的时候,身边传来颜岑有些焦急的喊声。
顾小年一下回神,皱眉刚要问,便被颜岑扯了胳膊,“大人,你看,着火了!”
“……”
顾小年看着岭下不远,那里似乎是有几间茅屋,而有几道身影正从茅屋里往外逃。
身影狼狈,似乎还有怒骂之声。
当然,因为这里是上风口,顾小年听得并不真切。
而火势的发生,自然就是他点的烧纸,被风恣意吹着仿佛流火一般到处飞扬。
本来只是这点火苗当然算不得什么,四周枯树灌木虽多,在这种大风天气也不好着起来,但好巧不巧落在了几间茅屋上。
干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