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法时代降临的那十年后,他就死了。
只是一直活在昆仑仙池的血海幻境里。
张莫邪抢走却邪刀时,他差点就魂飞魄散,为了继续苟延残喘,他便散去灵气,夺舍了昆仑中的一个小道童。”
花青别过脸,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笑眯眯的表情,他指着自己的脸说:
“那个不幸的小道童,就是我。
从八岁到十八岁,我是怎么生活的,怎么长大的,自己一点记忆都没有,我以为自己就会那么死掉。
然后,突然有一天,那个从昆仑抢走魔刀的凶男人,又孤身回来了。
张莫邪救了我和我师父,把千年恶灵,从我两人心神中驱离,我又活过来了,就像是做了场梦。
像是梦了十年。”
花青低下头,在阳光下的影子里,他喘了口气,说:
“又像是梦了一千年。”
“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当初昆仑小道童花晚红,还是千年老鬼青月君。”
这个故事,听的刘卓然内心寒意满满。
他不觉得花青是在骗他,开玩笑也没必要编出这么一个让人遍体生寒的故事。
阳光下,刘卓然摸了摸嘴唇,他对花青说:
“所以,你给自己起名花青,两个魂的名字的结合,是让自己别忘记那些记忆?”
“不,没你想的那么深刻。”
花青摇了摇头,他盯着街对面的客栈,看着一群全副武装的禁军,将整个客栈包围起来。
他咧开一抹笑容,说:
“花晚红和青月君都死了,现在的我,是全新的我,被过去塑造的新生魂魄,新生儿就该有个新名字。
花青不就很合适吗?
你以为,我告诉你,我下山来红尘洗心,是在和你开玩笑吗?
那两人的记忆,若不能尽数洗去,我的魂魄是承受不住的,现在已忘却大半,红尘洗心已到最后一步。
待杀光了这天下里的千年老鬼后,我也能在这干干净净的世界里,有一个真正属于我的人生。
走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花青转身飞掠向更远方,不再理会背后嘈杂的客栈,刘卓然紧随其后,两人飞快消失在繁华热闹的临安城的小巷中。
但他两的逃亡,也没持续多久。
准确的说,小半个时辰之后,在通往临安城城门的最后一处深巷里,他们的路被截断了。
“你们两要去哪?”
小巷阴影中,穿着一袭红裙,撑着红色油纸伞,带着半边狐妖面具,用小半个扇子,盘着头发的沈兰。
似是已在这里,等了两人很久。
她在死寂的小巷中转过身来,在背着两把刀,带着斗笠,穿黑裙的秀禾的护卫下,她握着伞,对眼前两人说:
“那位国师大人,已调集了三千龙武军,就在临安城外等着你们。你们这些男人做事真是糙的很,没个女人帮你们,还真不行,对吧?”
沈兰轻笑了一声,如红狐一般。
她迈步走向深巷的一处岔口,头也不回的说:
“来吧,两个狼狈的小男人,妾身受人所托,带了几句话给你两。”
18.邀请(上)
“当年曲邪刺杀赵虎的时候,江湖人都在猜测。
曲邪是怎么偷入禁宫?
又是怎么在圆悟和尚这天榜高手的追击中,逃得性命。”
“其实啊,答案简单的很。”
临安地下,十丈左右的地底密道中,沈兰踩着古怪木屐,在这昏暗的地方向前走动,就如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在她身边,秀禾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的追随,手里还捧着把精致的红色油纸伞,就如当年她侍奉沈兰时一样。
妖女的大红裙,随着她行走间摆来摆去,就像是合拢的翅膀。
沈兰带着半边面具,一边向前走,一边对跟在身后的花青和刘卓然说:
“曲邪没什么凭空消失的秘法,也不如江湖传言那样,可以完全隐匿气机,他刺杀赵虎,用的就是最笨的办法。
挖地道。
那时候啊,妾身武艺还未修成,也来不得临安,共谋大事,但这条机密隧道所在,妾身是知道的。”
沈兰伸出带着黑色轻纱手套的手,在地道墙壁上摸了摸。
她说:
“当年用完之后,地道被毁弃了大半。
但离城外的那一段,并没有被完全毁掉,妾身使人找了好久,最后还是在幽寒长老的帮助下,才找到这里的。”
“兰儿可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
花青背着包袱,他看着沈兰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带着斗笠的刘卓然,他说:
“我和兰儿的关系,也还没好到可以舍命相助的地步,所以,兰儿是专门来救自己的情郎的吗?”
“妾身说了,妾身是受人所托。”
沈兰的语气冷了一些。
她头也不回的说:
“花青你手段高超,妾身不是你的对手,但这密道里,现在有三十七个五行杀手,还有六个万毒魔人,他们都听妾身的。
所以,为了你的小命着想,花青你最好别惹妾身。
如今身为五行门门主,总要有点威严和排面的。”
“啊,我错了。”
花青举起双手,说:
“我以后再也不说这事了,不过兰儿,我可不记得,我有那么神通广大的朋友呀。”
“是沈秋。”
沈兰也不装神弄鬼,直接了当的说:
“他现在出手大方的很,给了妾身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所以妾身这弱女子,也不得不千里迢迢赶来临安,只为了送份口信。”
“沈秋?”
花青和刘卓然对视了一眼。
他说:
“我在临安,是听说了沈秋那边发生了一些事,具体情况我不是很了解,听说沈秋叛了正道。
现在是江湖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道妖人了?”
“是。”
沈兰说:
“他自称是不正不邪的左道中人,断了发,也去了枷锁,不再玩大侠游戏,变成了一个很危险的人。
妾身都不想和他打交道。
花青,你知道吧?
就是那种你难以揣摩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手段又高超,又没了规矩底线,总是就是很麻烦。”
妖女如吐槽一样,对身后两人说:
“任豪把天机无常给了他,本是期望他做个大侠。
结果那货在任豪死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废了一百多号人,灭了五处宗门,毁了七座隐楼分舵,一百六七十号人被他活活烧死。
什么魔教中人啊。”
沈兰撇了撇嘴,她说:
“他可比妾身这魔教中人疯多了。”
“不想打交道就敬而远之呗。”
花青说:
“但我看你,却是乐此不疲的样子。”
“妾身不是说了嘛。”
沈兰叹了口气,停下脚步,往旁边轻轻一推,一处暗门被推开,露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房子。
她迈步走入其中,花青和刘卓然紧随其后。
在这小房子边缘,能隐约听到流水的声音,应是靠着一处地下暗河,让空气得以流通。
“沈秋现在出手相当大方。”
沈兰坐在房中一处石椅上,她靠在那里,对眼前两人说:
“妾身做的是悬红杀人的生意,那么大方的雇主,妾身实在是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