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宾馆。
盛京也有一个中山广场,跟旅大那个一样,周边一圈各国建筑,但更宽阔更气派。
辽宁宾馆就坐落在这里,是眼下最高档的宾馆。解放前叫大和旅馆,属于连锁企业那种。整个建筑用石头修建,两边各有一个塔楼,高大又气派。
不过这种地方总让人有种距离感,缺乏宾至如归的感觉。
童筝对这里显然已经轻车熟路了,跟大堂领班寒暄几句后,接过了钥匙便直接往楼上走来。
陈凡心里还忐忑:这客房便宜不了了,搞不好要上千啊。
到了客房一看,也还凑合,就是一个比较高档的标准间而已,只不过一个大落地窗看起来很有档次。
“要不你就睡那张床?”童筝指着靠窗一边。
“这……”
另一边的大床挨着卫生间,肯定不如这边了。
“你年轻,睡眠应该不错。”
“嗯,相当不错,两三分钟就睡着了。”
“哈哈,真羡慕,我睡眠浅,有点动静就醒了。”
“放心,我不打呼噜也不磨牙。”
“呵呵,你就睡那边吧。”
放好行李,两人先出去吃饭。
吃完饭,溜达一会儿,就回来了。
连续坐了两天车,旅途劳顿,连陈凡这样的年轻人都有些疲乏,更何况林凡这种30多岁的。
陈凡洗完澡看会儿电视,眼皮就开始耷拉了,正要进入梦乡之际,童筝在那边说话了:“小陈啊,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当个百万富翁!哈哈!”
“那还不容易吗?凭你这么能干,今年年底就差不多。”
“还是承蒙您拉一把。”
“客气。当了百万富翁以后呢,还想干啥?”
“我想开药店。”
“嗯,药店应该能行。”
“林大哥您呢,将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倒腾国库券了。”
听童筝这么一说,陈凡立刻找到优越感了。
这位老大哥虽然见多识广,但显然没有先见之明。
“国库券这事儿,我觉得顶多还能干一年。”
童筝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说?”
“今年以前国库券都是摊派的对吧?”
“是啊。”
“今年以来,已经是半摊派半市场化了。”
“没错,正是这种情况我们才有钱可赚。”
“下一步国库券会完全市场化,完全交给银行、证券公司承销包销。”
“那我们机会更多才对啊。”
“没机会了。”
“为什么这么说?”
“您想啊,我们之所以有钱赚是因为他们消息闭塞,缺乏市场流通能力。以后市场放开了,各个金融机构都可以自主经营国库券了,还要我们干什么?”
童筝想了下,叹口气:“说的也是啊。看来这国库券也干不长远咯。”
“您好像不太喜欢干实体。”
“是啊,去年他们拉我倒腾电视,我都嫌麻烦。”
“您这么喜欢金融将来可以炒股。”
“炒股?上哪炒,上港九啊?”
“不用,三四年内,我们国内也会有股市的。”
“不可能吧,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哪会搞这些东西。”
“怎么不可能?咱们以前有个体户,有资本家吗?现在不都有了吗?”
“哈哈,那倒也是,要是前些年,我们都属于投机倒把,都有可能被枪毙打眼儿。”
“所以说嘛,都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嗯,托您吉言,将来老子还有的干,哈哈。”
“其实最近两年咱们就可以下手。”
“怎么下手?”
“买原始股啊。”
“这我知道,可谁家能上市啊?要是不能上市那就比国库券还惨,只能分红不能交易。”
“有几家一定能上市。”
“哪几家?”
“像金杯汽车,大商大冷应该都没问题。”
“嗯,好吧,我留心点,等他们发原始股就收点。”
陈凡本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刷一下存在感,没想到把老林大哥给说兴奋了。
不时念叨着:“好啊,看来我将来还有用武之地。”
陈凡眼皮不停地打架,可一旦他差点睡着时,童筝就又过来搭讪。
反复好几次,最后童筝才发现陈凡困得不行了,只好作罢。
陈凡一觉睡到天亮,睁眼时已经是大清早了。抬头一看,童筝还在床上打着哈欠,显然这一晚也睡的马马虎虎。
20、赚的有点多
陈凡睡得好更大原因是心满意足。
盛京这种大城市,他们的银行、证券交易中心会严格遵守有关方面的规定,国库券交易不得低于票面价值。
所以,陈凡这一趟铁定能赚两三万了。
吃着早饭的时候,陈凡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一抬头却发现童筝像老父亲一样慈祥地看着他。
“那啥,这豆腐脑还挺好吃的……”
童筝笑了:“你个臭小子,昨晚睡觉的时候都在笑。”
“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影响你睡觉了?”
“没有,我就这样,你睡觉还挺老实的,不打呼噜也不磨牙。我这属于失眠,是一种病。”
“那您应该抓紧时间治疗啊,睡眠不好伤身体。”
童筝看起来底子还不错。
陈凡要是晚上不睡觉的话,眼睛都发红,童筝看起来两个眼睛依然亮晶晶。
只是时不时打哈欠。
“不好治啊,我这是下乡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子。”
“您还下过乡?”
“怎么?你以为我多大?”
“不到30岁的样子吧。”
“不会吧?有那么年轻?”
“真的,感觉咱们都是同龄人。”
童筝叹口气:“一晃都三十四了。”
“那咱们是一个属相的。”
“你也属马?也是劳碌命啊。”
“劳碌啥啊?咱俩不比大多数人都过得舒坦。”
陈凡说着指一指街上一个个吭哧瘪肚的上班族。
“哈哈,也是。”
“您下乡那会儿是不是很累啊?”
“唉,相当累了,主要年龄小,身子骨还没长结实,有点过劳了……”
“您多大下的乡?”
“十六岁啊,那会儿其实轮不到我下乡。可父母都下放的下放,改造的改造,我自己在家里也没法生活,就跟着哥哥姐姐下乡了。本来以为挺好玩的,哪知道那么苦。有一年修防洪渠,连续干了三天三夜。第一天还行,第二天就有人东倒西歪了。主任躺在帐篷里,不时伸出脑袋喊:干了!干了!到第三天全都倒下了,拿棒子都打不起来。”
“我去,真是蛮干,牲口也得休息啊。”
“唉,大老粗,哪懂什么科学。挖防洪渠这事儿本来就是一刀切。某个地方发了洪灾了,全国各地都开始挖防洪渠,工人停产、学生停课、军人停训。就拿我们下乡那个地方来说吧,本来就是干旱少雨的地方,挖什么防洪渠啊。我们没挖以前,偶尔还能下点雨。挖了以后,三年不下雨,哈哈。”
“哈哈,他们可不管那一套,政绩上去就行了。”
“是啊,我们就惨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睡着过。再也没体验过睡的昏天黑地的感觉。”
“唉,应该治一治,想办法治一治,不然很伤身体。”
“治了多少年了,没用啊。”
陈凡心里也清楚这是顽疾,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由自主跟着童筝叹口气。眼见气氛有点沉闷,又赶紧岔开话题。
“林大哥您家也是兄妹三个啊。”
“是啊,你家里也是?”
“对啊,我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真的哦,我们都一样。你弟妹都好吧?”
“都挺好的,您呢?”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