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夜 盐城之行(12)
索霓纠结良久,决意先将秦之韫扶入房间内,今夜是秦之韫第一次喝酒,出于审慎心理,他只喝了三四杯,虽然身体本身有了醺醉之意,但脑袋多多少少还是保留有四五分清醒的意识,他感知到索霓要扶他起来,遽地站起身,脸上生热,推阻地摆了摆手:“霓霓姐我自己来,我自己能走……”
索霓尝试性地松开了少年的胳膊肘,少年还真的立起来了,身体摇摇晃晃地,恍若一座危楼,扶着墙自顾自儿地爬回二楼上的房间,但没过一会儿,他自己又踅回来了,无措而迷茫地指了指房间方向:“方肆哥哥和、和杜汶哥哥不在房间……他们,他们消失了……”
索霓手指抚着下唇,一时忍俊不禁,她一手撑在桌面上,指了指瘫睡在桌面边沿的两个大男人:“看看,你的方肆哥哥和杜汶哥哥在那呢。”
“谁要找老子?”杜汶的脑袋从桌前抬了起来,手肘支棱在桌沿之前,身侧的方肆也跟着睁了睁眼睛。
索霓给两人各自斟了两杯凉开水,略显强硬地命他们喝下,然后道:“你们和之韫上楼回房洗洗睡,他那个房间是个大套间,有三张床。这里我和我妈负责收拾就好。”
方肆和杜汶喝过了凉白开,酒劲儿不知不觉冲淡了几分,原本混沌的眼神也恢复得有几分清明,陆陆续续站起身来,身体还是晃晃荡荡,步履虚浮,恍若踏在棉絮之上,他们一手扶着墙面,扶携着秦之韫,一边缓慢悠然地上楼去。
途中,这三个人差点撞翻了桌面上的碗盘杯盏,索霓心惊胆战地一一把那些易碎物品拯救于水火之中。
“那,这里就交给妹妹咯,”临上楼前,方肆大着舌头跟索霓说道,话语俨似含着水,语音含含糊糊,“哥哥们要就寝了,不要想念哥哥啊……”
索霓眼角显然地抽了一搐,旋即毫不客气地挥手去驱赶状。
杜汶眯着眼睛接过方肆的话茬道:“今夜是良辰美景,索霓妹妹和你家骆哥哥务必要珍惜,那个俗话怎么说来着,哦,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哥哥期待妹妹的春宵哦……”
俩男人公然开车,车速过快,索霓作为女方有点招架不住,心底可谓是万丈狂澜、波涛汹涌,但她在明面上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云淡风轻,她瞟了坐在不远处靠椅上的骆以熙一眼,他是在场被灌了不少酒的人,他似是没醉,眼神一如既往地湛明清醒,神色惫懒,薄唇轻抿,轻挽手臂无声地看着他们在闹。
男方可以表现地如此坦坦荡荡,索霓作为女方还羞赧个什么鬼?
她轻描淡写地对那楼梯上的人说:“承蒙哥哥们的关照与厚爱,作为妹妹,我定不负哥哥们的期望和美意。”
方肆他们听了,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适才真的上楼回屋洗漱洗洗睡去了。
这时,牧婳把桌面上所有的碗盘都端走,顺便扔给索霓一块布:“你帮忙擦个桌子。”
索霓顺手接过,蘸了些许洗洁精,一边用抹布去擦拭桌面上油渍,一边朝骆以熙撇过去。
好巧不巧,男方也正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他的脑袋歪歪地偏着,略显凌乱的银发之下眼眸敛入了一抹光,眼神炽烈而灼烫,侵略又压迫,仿佛正在酝酿一场风暴,潦烈烫意弥漫在醺醉的空气之中,渐而让索霓的身体慢慢地热起来,手中的抹布有些握不稳。
情人之间很多次的对视,犹若天气,让彼此慢慢热或渐渐冷,待到温度臻于常温,恍然发觉身体已经历经了一季的漫长悸动。
又像是易燃物与易燃介质之间的隐秘联系,她燃点低,沸点低,他是一簇微火,不需要过高的温度,便能将她点燃。
索霓用手背掩着嘴,两侧脸腮的温度都很烫很烫,手中的抹布在桌子上的同一块区域反反复复擦拭了很久。
牧婳洗完了碗,返身喊了索霓一声:“擦碗桌子没有,快擦了几百年还没擦完,你赶紧过来擦碗。”
索霓如梦初醒,轻咳几声,撇开视线,有点狼狈地逃入厨房里。
她擦完碗、把碗晾干并把碗放入槽柜里,也已经是三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牧婳把一楼其他地方的灯都熄灭,在厨房又叮嘱了索霓几句,就准备上楼。
索霓试探性地揪住她的袖子说:“妈,我今晚跟你睡一个房间叭?”
牧婳眼皮都没抬一下,道:“我只想我自己一人睡。”
索霓瘪了瘪嘴:“为什么?”
牧婳毫不客气地做出点评:“你睡相太差,手脚不老实,夜半可能还会踢被子,为了不折寿,我决定放过你来保全我自己。”
索霓:“……”死亡微笑.jpg 。
母女之间没必要再度互相伤害,大家都在分房睡这个问题各退一步,海阔天空,放过彼此,各自安好,善哉善哉,南无阿弥陀佛。
牧婳回屋睡了,索霓刚刚收拾好厨房剩下的碗具,她拾掇完出来时,借着室内唯一一盏油灯,光线微弱得照彻着,骆以熙还靠在那张椅子上,一动不动,如被点穴似的,五官凝立如塑。
昏黄的光色一点一点伴着水波般的空气,爬上他的面容,他的眸子因为逆光微微眯着,原本的碧色,变成了浅浅的琥珀色,在一片黯淡的物具之中,毫无难度地脱颖而出。
酒精似是在骆以熙体内发酵,酒劲缓慢上沉,他疏朗白皙的面容上晕了一抹浅浅绯色,之前炽烈的眼神冷却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温驯,柔和,纯良,甚至有一分脆弱感。
堕神褪去了一切锋芒,此时此刻他是个普通男人。
索霓深深舒了一口气,看到他这副收敛含蓄的乖乖模样,她感到那么一丝安全,但不知为何,心内也有些小懊憾。杜汶那一句春宵之语晃过耳侧,让她的确有点期待和希冀,骆以熙会对她做点什么吗?
之前在房车上的腻歪,都止步于肌肤之上,更准确而言,是脖子之上,至于更深的情感交流,都碍于众人而未能达成。
气氛幽谧,索霓缓缓走过去,轻轻握着他的手:“要我扶你上楼吗?”
“嗯。”他的鼻字发出一个闷闷的短音,敞开双臂,却是一个想要抱抱的姿势。
“……”
看着男人有点羸弱感和温驯的眸,索霓一时无法拒绝。
她将他扶起来,他全身的重量自然而然地倚靠在她身上,很沉,他身上的酒气糅合的雪松气香,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她也被熏得有点醺,心神迷蒙,肩上扛着他一条胳膊,她的双臂都紧紧扶着他的身体,预防他像方肆杜汶他们那样跌跌晃晃。
扶着骆以熙缓慢地爬上楼,她心无旁骛,一心只想将人送上床,哪想,身侧的人就开始作乱。
他的脑袋枕在她的肩上,温热呼吸喷薄而出,她有点痒,觉得他是故意的,遂是凝眸睨他:“不要捣乱,你把头侧那边去。”
他当然不听,脑袋就搁在她身上里了,嘴唇在她颊上蹭了蹭,似是在宣誓某种主权,微微吐声:“不要。”
这一声有点奶,奶中还带一点凶,简直了……简直是犯规。
索霓定了定神,默背三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敢凶他了,就忍辱负重地扶他上楼。
没跨上几个台阶,他的手也不安分。
索霓呼吸紊乱,心绪失重,大脑宕机,把他的手丢开。
男人好事被阻断,脑袋使劲蹭着她,语调低沉而委屈巴拉的:“你干嘛抛弃我?”
“我没有抛弃你啊!”索霓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直跳,好不容易扶他上二楼。
“那我为什么不能摸你?”男人抬眸直直瞅着她看。
“就是不能摸啊,你经我同意了吗?”索霓反瞪他。
“看看,你就是抛弃我了。”骆以熙垂落眼俭,神色黯然,他有点赌气似的,挣脱开了索霓的手,“我自己走回去。”
索霓又是气又好笑,不给摸就等于抛弃他,这是个什么清奇的逻辑?
她还真的松开了骆以熙,看着他自己走,看着他那不成一条直线的行走轨迹,看着他自己找正确的房间。
酒精驯服了堕神,把他驯成了一个双商欠费的小孩,如果不是索霓亲眼所见,她几乎无法想象高冷如斯的骆以熙,还会在找不到房间以后,别扭地返回来找她。
他温吞吞地走到她眼前,俯身而来,在距离她肌肤一寸的地方停住,醺醉的呼吸浅浅,垂眸看着她的眼睛暗沉沉,口吻却有些无措:“房间在哪?我看到都有人睡。”
她忍俊不禁,指着尽头:“房间在那边。”
他顺着她的手势看过去,他还没找过那里,他去尽头那一间房间推门一看,尔后对她说:“就是这里。”
索霓摇了摇颅首,按捺着笑意走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进房间。
她刚想开一盏灯,身体却在下一瞬被人抵在门板上,双手被束缚在脑袋上方,男人的吻急切而狂乱地覆盖下来,吻她的脸,吻她的鼻,吻她的眉,吻她的唇,攻势势不可挡,强势而霸道,之前一切羸弱都是伪装,只为引她入瓮。
索霓没有挣扎,任他横行霸道,只是,当他准备往下进行时,她语声微冷地劝阻:“不行,不准,不可以。”
少女的连续三个“不”恍若一块冰锥子把他扎醒,他双臂撑在她身侧的门板上,彼此的嘴唇近在咫尺,只消讲话便会触碰到。
骆以熙开口出声:“为什么?”
他低哑话音裹挟淡淡酒气触在她唇上,她唇上恍若过电一般,神经脉络颤栗酥麻,他正在试图蛊惑她。
索霓的声音依旧冷:“我从不跟酒鬼上.床。”
男人神色怔住。
索霓抬眸凝视他:“你喝醉了,酒精让你不清醒也不理智。你现在想跟我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酒精催情,而不是因为我。”
她说出最后一个字,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了。
她咬着嘴唇,见他迟迟不说话,她忍不住说:“骆以熙,等你完全清醒,想跟我zuo,那时候也不迟。”
闻言,骆以熙总算开了口,他话里含着笑:“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他似乎是真的觉得索霓的话很好笑,肩膀微颤,喉咙里发出细碎笑音,掺杂这浅浅的气息,他的琥珀色眸子深深翘起来,笑起来夺目耀眼。
两人距离不过几厘米,索霓嗅着他身上的醺醉气息,觉得不自在,她勉强地憋出了一句话:“我不知道,你的脸具有欺骗性,几分钟前我觉得你已经醉了,但你现在又像是清醒的模样。”
骆以熙点点头:“嗯,让你感到没有安全感。”
索霓:“我没有这种意思。”
男人松开了少女,后撤好几步:“我知道了。”
索霓不知道骆以熙知道了什么,她还想说什么,骆以熙侧过身,拿着几件备好的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关上门前,他正色地对她说:“等我半个小时。”
索霓费解:“什么?”
骆以熙:“半个小时的冷水能让我恢复清醒。”
索霓微愕。
骆以熙看着她:“开始有点信心了吗?
——不是酒精,只因为我想zuo的那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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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最终还是被举报了呢,如果觉得该文有问题,那请那位举报我的小可爱把我的文点×,我们各自放过彼此,各自安好,可以嘛?
我的文很冷很冷,几乎每天都在掉收藏,能把我的文住下去的小可爱都是真爱,我真的很感动!笔芯~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