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刑名之术,那在朝野之内被众臣传诵的《洗冤录》,便是有他撰写出来的。
宋慈俯身回道:“启禀陛下。杀害余玠者,乃姚平忠之后姚世安!”
“是他?”
赵昀一时惊愕,却道:“其祖姚平忠,乃我大宋名将。未曾北狩之前,我朝边陲多仰赖其后人,方有平和年经。但是他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他不清楚,若是余玠死了,我朝川蜀又将会面临何等危险吗?”
在这之前,他始终认为余玠之死,当是谢方叔所为,没想到却是这姚世安做出来的。
宋慈解释道:“唉。说来也是无奈。那姚世安本为名将之后,按理说应当被授予官职,以作嘉奖。但余玠一心革除弊端,故此反对此事。两人自此结怨。其后又因姚世安失利,余玠未免连累军队,便将他赶出军队之中。而他踏入临安之后,却是心怀不轨,矫言于谢方叔边上称述余玠之错。由此,方有日后之事!”
“原来是这样?”赵昀苦笑连连。
他却未想到,这最初恩怨,竟然仅仅是因为代官一事?
这代官,乃是当初太祖取得天下之后,为了能够安抚手下将士,故此设下这等制度,而在当时候确实对朝中军队起到了一定的稳定作用。
但这制度延续至今,却成了将门占据高位、欺压寻常军官的依仗,显然已经不适合了。
宋慈颌首回道:“没错。正是此事。”
“那驱逐王坚,逼反刘整,围杀向士壁、曹世雄等将官也是如此了?”赵昀神色微动,露出几分懊恼来。
“陛下。臣不知。”宋慈身子一抖,低声回道。
谁都知晓临安之中,禁军实力之强大。
他们虽是始终低调,除却了枢密院之外,三省六部向来不管,任由朝中大臣如何折腾,始终将三司衙门以及中央禁军把持在手,绝不许任何人插手其中。
表面上,宋朝之内貌似文官实力强横,始终压倒武官一头,但实际上为了维持这支实力强大的武官集团,文官被迫收缴大量的赋税,去养着那些庞大的军队。
可以说,如今的将门以及禁军,是名副其实的毒瘤。
赵昀满脸苦涩,甚是无奈的回道:“这么看来?所谓的新军,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成功吗?”
自十年之前,他在听闻李庭芝、吕文德以及张世杰等人的建言之后,便下定决心编练新军,好弄出一支足有强大的全火器的军队,为了实现这个目的,更是先后提拔了郑清之、董槐、丁大全、谢方叔诸多文臣,好贯彻此事。
孰料每当新军进展到关键时候,就出现各种茬子。
从郑清之其子干涉政事开始,宰相在这十年之内就换了四轮,每一人都担任不到三年就被赶下台,而新军却始终未曾得到推动。
种种怪异现象,都昭然若揭,指向了唯一目标。
毕竟除却了禁军之外,还会有谁如此忌惮新军?
宋慈立于身侧,不发一言。
这般话题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为求自身安然无恙,宋慈自然也只有默不作声。
赵昀念及于此,也没兴趣继续询问了,便挥挥手吩咐道:“你下去吧?至于那姚世安?便将他送至大理寺,交由大理寺卿审判。余玠,余玠官复原职。其子如孙?”说到此刻,他却是顿了一顿,目中闪过后悔以及恼怒。
后悔,乃是因为其父毕竟是赵昀所害的。
愤怒,却是因为其行径实在是太激烈了。
但赵昀一想,那余如孙毕竟已经孤苦一人,若是在继续强逼,只怕会令朝堂大臣为之骚动,便道:“既然他有心刑名之事,不妨就令他进入大理寺吧,至少莫要让我朝之中,多出这些冤案来。”
“陛下所言,臣等知晓。”
宋慈俯首拜道,旋即离开。
…………
临安城,午门。
坐在案桌之前,余师忠静静的坐着,连续数日的小雨也终于消散,一轮太阳高悬空中,洒下无数光辉。
而在广场之上,早被竖起了一个刑场,旁边站着刽子手,四周围被侍卫守着,以免人群冲撞了刑场,而在刑场之外,也聚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他们早就听闻今日会有死刑囚被杀,出于好奇之下,便来到这里一观究竟。
远处,随着马儿的行走,一辆囚车吱吱呀呀的来到了刑场之上,囚车之中的姚世安身着囚服,大概在临刑之前清洗过,所以没有了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反倒是透着一股平静。
看见姚世安到来,余师忠缓步走上前,抬头问道:“你当初陷害我父亲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
“想过!但是,重要吗?”
大概是因为早知自己必死无疑,姚世安神情坦然,并无其他死囚临刑之前的恸哭哀泣,或许对他来说,死亡反而是一种赏赐。
毕竟中了失心蛊的他,随时随地都会死在蛊虫之下!
余如孙顿生怒气,虽是眼见杀父仇人即将丧命,但他却依旧感觉心中阻塞的很,并无多少疏解。
不管如何,他的父亲死了,而在这之后,更是有众多的将士为之丧命,比如说刘整,比如说曹世雄、向士壁,他们全都因为眼前之人的一己之私,便平白无故的丢了性命。
整个过程,实在是太荒唐了。
余师忠摇着头,似哭非哭的脸上,全都是悲伤:“是的。一点都不重要。毕竟,最珍视的人,都死了。”
任由着旁边侍从将姚世安从囚车之中抓出来,然后抬到了刑场之上。
旁边的刽子手也抡起大刀,做好了准备。
余师忠重新坐定,将手中木牌轻轻一抛,喝道:“行刑!”
刀光一闪,一腔浊血飞溅而出,吓得在场百姓全数后撤。
邢台上,那无头尸体委顿在地,再也无法行动了。
第三十五章上朝
“陛下情况如何?”
立于殿外,贾似道眼见房门开启,连忙走上前问道。
那董宋臣轻轻摇头,无奈道:“唉。你也知晓,先前陛下听闻余玠去世时候,可是着实伤心了一段时间。谁想到,那谢方叔竟然弄出这种事情来?”面生怒意,口中亦是喋喋不休:“我说他们呐,难道就不知道体谅一下陛下吗?要知道陛下为了重振山河,可着实废了不少心思。就这样,他们还经常斥责陛下。你说气人不气人?”
贾似道连忙笑道:“那是当然。只是你也知晓,那谢方叔方才辞官归隐,朝中之内无人掌控,若是宰相职位虚置,就怕会长则生乱。小臣故而斗胆前来,恳请陛下上朝。”
董宋臣面露为难,连忙道:“我也想啊。但是你也知晓,陛下的情况实在是没办法啊!”
“就连上朝也不行吗?”贾似道眉梢微皱,又问。
“是的!”董宋臣点了点头。
贾似道双眉紧蹙,无奈道:“若是这样,那不就是难办了吗?”
正在这时,自门内传出赵昀的声音。
“小东子,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