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更 豆腐

　　餐车前的队伍一如既往的长，烤串的香味无孔不入地挤占了人们的鼻腔。

　　时冉默默站在餐车侧前方看着于彤佳指挥着那十二个人两两一组轮流上阵为客人服务，一切都井然有序。

　　时冉听到有客人说老板怎么换人了之类的话，但很快就被其他人的声音压下去，东西好吃就行嘛，管这么多干什么。

　　她站了一会，看没有发生什么状况就放下心来，准备溜达去021号餐厅看看。

　　之前给时冉捣过几次乱的花簇餐厅在013号，时冉往021号走的时候刚好路过，撞到了花簇餐厅的老板还有那个见过一面的服务员。

　　时冉没在意，目不斜视地走过。

　　“等一下！”花簇餐厅老板开口喊住她。

　　时冉回过身：“你在叫我？”

　　花簇餐厅老板赔笑道：“对，之前店里人不懂事，发生了一些误会，想和您解释一下。”

　　时冉扫了他一眼，又打量了一眼那个大气不敢出一个的服务员，转回身子往前走，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没什么好解释的，事实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老板拉了一把服务员，他们一起跑到时冉身侧，那老板觍着脸：“真的是误会！我今天都把这服务员带来了，你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要怎么出气？把她揍一顿吗？”时冉停下脚步，撇了他们一眼，“你们今天找我到底是要干什么？我不相信你是来认错的，有话还是直说的好。”

　　老板讨好地笑了一下，试探道：“那我就直说了？”

　　“说。”时冉真的懒得跟这种人废话。

　　“我听说您申请了烤串和煎饼果子的专利，但是把我和我的店放到黑名单了，可我也不知道我的店员之前做的错事啊，这真的是个误会，您能不能通融一下？”老板三言两语把责任推脱到店员身上。

　　时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事，看来应该是学校那边做的，她看向那老板：“通融？等你先把这店员解雇再说吧。”

　　时冉本以为这样说能甩掉这个麻烦，没想到这老板竟然一点不顾人情，他激动起来：“好，我现在就可以把她解雇！”

　　那服务员顿时就惊了，大叫道：“你怎么可以把我解雇？明明我做的那些事都是你吩咐下来的！你还说无论是否能偷来配方都会给我好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那老板顿时怒吼：“我可没有让你做这些事，你别在这里泼我脏水！”又讨好地看着时冉，“她这是兔子急了乱咬人呢，您千万别相信她的鬼话。”

　　服务员顿时就破口大骂起来。

　　时冉全程未发一言，抱着手臂看戏。

　　这场狗血大戏直到服务员拿出老板威逼利诱她的录音才落幕。

　　时冉笑了，看着那老板：“现在你还想说这是一场误会吗？她在泼你脏水？嗯？”

　　那老板说不出话来，就开始打感情牌，“您就可怜一下我吧，我也不想那样做啊。一个星期之后，其他人就可以申请使用您的专利了，我们家店用不了肯定会被市场淘汰，我这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呢，我的店不能倒啊！”

　　“好啊，我可怜一下你。”时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一个星期后，别人申请我专利的条件是每月都拿出总利润的百分之五，至于你？百分之五十怎样？”

　　那老板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百分之五十？你在抢钱吗？”

　　“你非要这样认为，也不是不可以。”时冉气定神闲。

　　“不可能的，百分之五十，我的利润硬生生少了一半，我不干！”那老板摇头。

　　“哦，那这件事免谈。”时冉整理了下袖子，撇开他们，走得非常潇洒。

　　“你站住，小丫头，我告诉你，做人留一面，日后才好相见，你这样做人是不行的。”那老板暗戳戳地威胁。

　　时冉顿时就笑了，她在距那老板三米处的地方站定，回头。

　　“来我这里偷东西的是你，先不留情面的是你，胡搅蛮缠的人还是你，现在你给我讲这个，不感觉很好笑吗？”

　　“而且，请你认清楚一点，现在是你有事求我，我看你最好态度端正一点。”

　　“哎呀，想一想，一个月之后，大街小巷的餐厅都会卖起烤串，他们提起我就是感谢和赞美。只有你，和你的花簇餐厅，会因为无人光顾中在餐饮业失去姓名。”

　　“啧，那个场面，可真是让人期待。”

　　说完，时冉勾起嘴角笑了笑。

　　夜灯初上，像是想着什么美好的场景一般，她的笑容甜美而绚烂，却让那老板背脊生寒。

　　他纠结了一番，粗糙的手握成了拳，声音干涩：“我同意了，就纯利益的百分之五十！”起码剩下的那百分之五十盈利还是他的。

　　“不好意思，你刚才的话太让人生气了，我改变主意了。”时冉贱兮兮地挑了挑眉，“百分之六十，少了不干。”

　　“你……！”那老板敢怒不敢言，面色如猪肝，显然是气急了。

　　“你不乐意？那真可惜。”时冉幸灾乐祸。

　　“不……”那老板咬牙，“就百分之六十，不许再变了！”

　　“好啊，您真是个有魄力的人，祝我们合作愉快。”时冉毫不吝啬地夸了他一句，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走到了自家店里。

　　徒留那老板在街上肉疼。

　　*

　　“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当时他脸色有多难看！我当时差点没憋住笑出声，真的太爽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时冉跟于彤佳提起了这件事。

　　于彤佳也跟着笑起来，握拳：“对付这种货色就应该重拳出击，不要给他好脸色看。”

　　“对，如果他吃不到苦头，以后肯定还会做出更多恶心人的事。”时冉赞同道，“对了，你跟那五家美食街负责人商量好了吗？我们晚上去他们那里出摊是可以的吧？”

　　“当然商量好了，他们巴不得我们早点过去拉动经济增长呢，你放心好了。”于彤佳回答道。

　　“你们商量的租金是多少？”

　　“和我们在华策的租金一样。”

　　时冉惊讶：“这么便宜？”

　　要知道，华策美食街的地价水平算不上高，时冉花几千块钱在这里租块地是正常的。

　　但是于彤佳新找的那五条美食街不一样，那五条美食街不仅地段好，人流量大，人均消费水平也高，平常地价基本上是华策美食街这边的一倍多，怎么会这么便宜就租给他们了？

　　“害，他们负责人一听说我在广撒渔网，几十条美食街里只能挑出五个来开分店就急了，而且他们早就看华策美食街酸了不知道多久了，我逛完几十条美食街后他们就开始内卷，卷到后来就狂压租金，所以就是现在这个结果喽。”

　　时冉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你把这几家负责人的通讯号发给我，我加上他们，付一下租金。”

　　于彤佳依言向时冉推送了他们的通讯号，时冉跟他们打了招呼，付了钱后，汤路领上了楼。

　　“有什么问题吗？”时冉问。

　　汤路领面色僵硬又尴尬：“豆腐在制作过程中出了点差错，但是我找不到原因。”

　　“那我跟你下去看看。”

　　还没走到厨房，时冉就僵住了。

　　她闻到了一股臭鸡屎味，不幸的是，这个味道是从厨房传出来的。

　　她缓慢地扭头看向汤路领，汤路领也很无奈，他刚才按照时冉给他的步骤制作，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味道。

　　时冉走到厨房后立刻打开了空气净化器，那股难言的味道消散后脑子才开始转动。

　　她让汤路领给她讲了一遍制作过程，比对着自己的记忆思考哪里不对劲。

　　其实豆腐的制作很简单，第一步是泡黄豆，在高温下浸泡两到三个小时左右就可以，这一步目前看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第二步是烧生红石膏，应该就是这一步出了问题。

　　作为一个美食博主，时冉曾经去过一些美食传承优良的地方学习（和吃），也见过一些老人制作豆腐的过程。

　　她记得有一次自己和一个老人聊天，那老人就说起过，如果石膏烧的太熟，不仅做不了豆腐，还会烧出来那种味道，因此那老人特意叮嘱过她烧制时间。

　　时冉对时间记得清清楚楚，自觉不可能出错。

　　可这一屋子的味道是怎么回事呢？

　　时冉检查了一下厨房和生红石膏，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原来是这个时代的萃取技术太好，生红石膏纯度变高，同样的时间，这个时代的生红石膏会熟得更快，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味道。

　　时冉把生红石膏的问题告诉了汤路领，他明白后，这次时冉也加入了制作，她实在放心不下。

　　这次，两人小心翼翼，成功度过了烧生红石膏这一关，然后便开始用机器磨黄豆，榨浆。

　　黄豆里面的生浆被榨出来后，时冉把它放到一口大锅里面，开大火煮沸。

　　时冉拿了个勺子把豆浆上面的白沫撇开，对汤路领说：“你把我们刚才烧的那些石膏碾成粉，然后再加水拌成浆。”

　　锅里的生浆煮好后，时冉把它乘到了一个不锈钢大盆里，让汤路领把石膏浆倒进去，就有了一盆豆腐花。

　　最重要的一步点浆就算过去了。

　　剩下的步骤时冉就全部交给汤路领了，她在旁边看着，汤路领仔细地按照步骤做了半个多小时，盖板，再压，第一块水豆腐就出世了。

　　汤路领怔怔地看着自己做出的方方正正白白嫩嫩的豆腐，有些不敢相信这竟是自己一个上午就做出来的东西。

　　“要尝尝吗？”时冉打断了他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