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三合一)
江芜等人跟着凌尘来到天一派的待客区。
“好多人啊。”江荻不由发出感慨, “不愧是国内最大的道宫,香火旺盛!”
道长们几乎都在接待十方善信,旁边还有一个单独划出来的区域, 售卖各种祈福驱邪符箓、手串、护身法器等,一天下来已经空了大半。
江荻在心里疯狂算账, 小声跟江芜说:“没关系,我们一个客户就顶他们几十个!”
“李阿姨,这位就是我说的江芜……”
凌尘还没来得及介绍,被称作李阿姨的中年女性就热情地握住了江知岚的手,“大师你好, 凌道长只说你法力高强, 没说你还这么漂亮啊!”
江知岚哭笑不得,“阿姨你误会了,江芜是我女儿。”
“没错,我才是江芜。”
李阿姨低下头,才看到江知岚身边跟着的漂亮小姑娘,正笑眯眯冲她招手。
“……啊?”
李阿姨茫然了, 她今天带着女儿女婿来找天一派的道长们看事, 结果他们轮流上阵,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凌道长便说去请个更厉害的大师来看看——
“道长, 您没开玩笑吧?”李阿姨皱着眉头,“这么小的娃娃,她能比你还厉害?”
“我们家阿芜就是很厉害!”江荻迫不及待地替她扬名,抬手一指, “看到那边的条幅了吗?她可是一卦百万的小神童!”
“妈, 您别闹了, 咱家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坐在一旁的女人不赞同地开口,“您别瞎折腾了,什么诅咒闹鬼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我们还是赶紧回家吧。”
“一百万啊……”李阿姨听到这个价格犹豫了一下,很快就下定决心,“只要能解决咱家连年不顺的问题,大不了我就卖套房!”
“妈,您的房子还得留着收租呢,哪能说卖就卖了。”坐在另一边的年轻男人也上前劝阻,“我和莹莹以后一定加倍小心,就不会发生那些意外了。”
女儿女婿轮流劝阻,李阿姨态度却很坚决,“不行,我今天必须弄清楚,我们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否则我就是死了都闭不上眼!”
江芜摆摆手,“不用一百万,道长已经替你们付过啦。”
李阿姨吓了一跳,忙问多少钱。
“他答应请我吃十顿汉堡!”江芜又向凌尘确认,“你不会赖账吧?”
凌尘一瞪眼睛,“当然不会,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李阿姨是天一道宫的忠实善信,每月都会来听师父开坛讲经,还在观里供奉了全家人的长生禄位牌。换做别人,凌尘还未必肯替对方请江芜出手呢。
李阿姨被这一大一小的互动逗乐了,拍着胸脯承诺,“小宝贝,你要是能帮奶奶解了心疑,奶奶再请你吃十顿!”
“没问题!”江芜一口答应下来,这时旁边忽然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师兄,这是咱们天一派的事,你怎么能让外人来掺和呢?”
凌尘道长不悦地看向来人,“谢师弟,难道你能替李阿姨解决问题?如果你有这个本事,那我马上送江芜回去。”
谢师弟被噎了一下,又不服气地反驳:“我们天一派可是道门正统,刚才几位师兄师弟都轮流检查过,李阿姨一家就是没问题,我不信她还能看出别的东西来。”
“坐井观天,怪不得你连《降灵》初选都通不过。”凌尘冷哼一声,又对江芜说,“别理他,我们开始吧。”
谢师弟不甘心自己被无视,又开始煽风点火,阴阳怪气道:“李阿姨,这位小江大师现在在网上特别火,都说她只要看你一眼,就能算出你的前世今生呢。不如让她来猜猜你们家发生了什么?”
“这么厉害啊?”
李阿姨很震惊,她女儿女婿却越发露出不信任的神色,这真的不是什么诈骗团伙吗?
“猜就猜,我会怕你吗?”
江芜白了谢师弟一眼,随后打量着李阿姨的面相缓缓开口:“你今年五十六岁,生于八月夏秋之交,是家中长女,性格坚韧泼辣,十几岁就离开家闯荡做生意,跑遍了大半个夏国,攒下偌大一份家业。“
李阿姨一拍大腿,“全中了!我年轻时候是倒腾服装的,每个月都要去广省进货,后来办了自己的服装厂,又开始天南海北地跑销售,开品牌店,辛苦了大半辈子,才歇了几年,家里又开始出怪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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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阿姨年轻时也是一位铁娘子,借着改革的东风赚下了第一桶金,事业发展得红红火火,可惜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又不愿继承她的家业。李阿姨干脆急流勇退,在服装行业最鼎盛那几年果断出手,卖掉厂子和品牌,又进军房地产,如今也是坐拥平城几栋楼的包租婆了,每天打打牌收收租,日子好不惬意。
“再说说你女儿。”江芜把目光转向充满戒备的年轻女人,“你身周有一层淡淡的功德之力,是活人性命而来,所以你是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女人的神情稍稍和缓了几分,点头承认,“没错,我是医生。”又拉过身边的丈夫,“那你看他呢?”
男人抿了下唇,似乎有些紧张,绷着一张脸,生怕江芜会“察言观色”猜出他的情况。
江芜只扫了他一眼,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冷淡,“他也是医生,你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就结婚了。”
“没错没错,全都说中了!”李阿姨更激动了,不愧是凌道长极力推荐的小神童啊!
她得意地冲女儿女婿一抬下巴,“怎么样,我就说这回一定能行吧?”
她不顾谢师弟越发难看的脸色,拉着江芜坐下来,开始滔滔不绝地倒苦水。
“外人都觉得我们家又有房子又有钱,女儿女婿事业有成,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女儿莹莹简直就是个倒霉蛋!”
按李阿姨的说法,她女儿李莹莹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可是总缺了那么一点考运,平时模拟考都考第一,一到正式大考就成了万年老二。
高考时更是仅以一分之差和第一志愿擦肩而过,只能滑档去了第二志愿,虽然也是国内不错的重点大学,但就差一分啊,就差一分她就能去最好的医学院了,这种落差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李阿姨经常在家感慨,哪怕差个三五十分,都比差一分让人好受多了。
幸好李莹莹大学四年还算争气,被保送上了当年第一志愿的医学院,也算是圆梦了,她也是在读研期间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小廖。
李阿姨从小对女儿的教育就十分严格,生怕她长歪了,变成只会大手大脚花钱的败家子,所以李莹莹大学期间过得十分简朴,生活费也就是比其他同学稍微多个几百块,就连她和小廖恋爱期间都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家境。
直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李阿姨大手笔地给女儿陪嫁了一栋楼,小廖才知道自己娶了个小富婆。
毕业后,夫妻俩都留在了平城工作,但小廖被分到了最好的三甲医院,而李莹莹运气不好,综合成绩刚好卡在那家医院的录取线外,只能退而求其次,进了另一家医院。
这是李莹莹的第二次“错过”。
她只好努力工作,发论文,做实验,争取在下一次公开招聘时考进小廖的那家医院,这样夫妻俩就能在同一家医院上班了。
小廖看妻子这么上进,自然也是全力支持,每晚都陪着她复习备考,结果李莹莹因为日夜劳累,一次开车时不慎被追尾,血流不止,被送进医院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而这个孩子也没能保住。
更要命的是,经过医生诊断,她属于天生极难受孕体质,再加上这一摔,以后可能都很难再有宝宝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李阿姨和女儿抱头痛哭,伤心欲绝的李莹莹甚至向小廖提出了离婚,因为她知道丈夫一直很喜欢孩子。
但小廖坚决不同意,他说比起孩子,他更爱的是妻子,哪怕以后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没关系。
李莹莹很感动,也很愧疚,她这几年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还试图去做试管,前前后后扎了几百针,可惜胚胎还是着床失败了。
李阿姨心疼女儿,又觉得对不起女婿,甚至脑子一热,还动过去国外找代孕的主意。
还是小廖劝住了她,说代孕属于违法灰色产业,不道德,违背医学伦理云云,李阿姨这才放弃了。
小廖还鼓励李莹莹不要就此消沉,没有孩子就没有好了,正好可以专心搞事业。
李莹莹被他安抚了情绪,又开始投入到一轮又一轮的考试中。但也许是心理压力过大,她考的一次比一次差,明明复习时都记牢的知识,一坐在考场上就全忘了。
屡次失利让她备受打击,甚至产生了转行的念头。
这时又是小廖劝住了她,说不在一家医院也没关系,反正夫妻俩都是开车上班,在哪里都能治病救人。
话虽如此,但看着丈夫在大医院站稳脚跟,越来越受到领导信任,事业稳步高升,李莹莹心中还是充满了落差感,甚至在小廖面前还有些自卑。
李阿姨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陆续想了很多法子,她跑遍了国内的名山古刹,还请来很多大师做法转运,还阴债,送太岁等等仪式都做过了,却还是无法扭转女儿的霉运。
“我就希望莹莹和小廖能有个孩子,不然老了以后孤零零的怎么办啊?”
李阿姨连连叹气,“我这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坏事,每年都给贫困山区捐钱捐物,可我女儿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凌尘在旁边补充:“我已经检查过,李阿姨一家身边并无阴气作祟的痕迹。”
就是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凌尘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只能寄希望于江芜了。
李莹莹无奈道:“妈,生孩子这种事要听医生的,我们俩就是医生,您求神拜佛也没用啊。”
她和丈夫今天好不容易休假,却被李阿姨拉来什么玄门大会,还被一群道士团团围住,问个不停。
江芜突然问李莹莹:“你最近睡得不好,有心事?”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颤抖的双手,意有所指:“医生的手可是很重要的。”
李莹莹猛地握住双手,神情有些慌乱,“我就是有点焦虑,老毛病了。”
“可是你的手抖得很厉害,这样的一双手,还能握住手术刀,治病救人吗?”
江芜说完这话,李阿姨和小廖的脸色都变了,“莹莹,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李莹莹忽然崩溃了,捂着脸哭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上手术台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穿上手术服,我就开始心慌手抖……”
她不敢告诉家里人,甚至已经默默写好了转岗申请,而这也意味着她的医生生涯即将止步于此。
小廖心疼地抱住她,“莹莹,这不怪你,你别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实在不行就换一份清闲的工作,我会努力赚钱养你……”
江芜眨眨眼,语气很天真:“李奶奶不是给女儿陪嫁了一栋楼吗,她好像不用你养吧?”
小廖语塞,又赶紧解释:“我可不是贪图老婆嫁妆,吃软饭的男人,医生越老越吃香,等我当上主任,我的工资和奖金就足够养活全家了!”
“好,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男人啊。”
江芜鼓了鼓掌,但只有亲近的人能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
凌尘凑近江芜小声问:“难道你也没看出李阿姨一家的问题?”
江芜反问他:“你不是会看手相吗,给他们看了没有?”
凌尘点头,声音又压低几分:“李阿姨的女儿……命中无子。”
“那她老公呢?”
凌尘一愣,“廖先生吗?他没事啊。”
李阿姨来这里就是想弄清楚她女儿身上的霉运,凌尘和其他师兄师弟自然也都把重点放在了李莹莹身上。
江芜摇摇头,“你现在去看。”
凌尘不明就里,但他最近学乖了,走到小廖面前,“廖先生,我来给你看看手相。”
“好的。”小廖伸出左手。
凌尘抓着他的手心看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似乎十分困惑。
江芜鼓励他,“看到什么就大胆说出来。”
凌尘想了想开口:“廖先生的子女线深且宽,且上端分叉清晰,说明……说明你命里会有两个儿子,而且是双胞胎。”
小廖脸色瞬变,猛地抽回手,怒道:“这怎么可能?我对莹莹一心一意,哪来的什么双胞胎!”
他不停地摇着头,“妈,莹莹,我们回家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干嘛要听这群神棍胡说八道!”
“你说谁是神棍?”江荻不高兴地开口,“凌道长看相很准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或者是将来跟她离婚,娶了别人呢?”
小廖更着急了,对着李阿姨和妻子不停地发誓,“我绝对不会和莹莹分开的,她是为了我才拼命考试,又受伤没了孩子的,如果我抛弃她,那我还是人吗?”
“你当然舍不得和她分开了,不然你上哪儿再找一个陪嫁一栋楼的富婆呢?”
江芜看着他演戏看够了,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长你没看错,他们一家人身上确实没有发生什么玄学灵异事件。”
一直躲在旁边偷听的谢师弟立刻跳出来,洋洋得意道:“我就知道你的水平不过如此,连我们天一派都看不出来的东西,那就是没有!”
“不,我的意思是你们可以报警了。”江芜没搭理他,认真地对李阿姨说。
李阿姨还没反应过来,“报什么警?你的意思是,有人要害我女儿?”
江芜没回答,而是问江知岚:“妈妈,如果你的另一半很优秀很厉害,你该怎么做?”
江知岚不假思索:“我会让自己更优秀,追上他的脚步,和他并肩而行。”
“那要是你怎么努力都追不上呢?”
江荻接了一句:“那就躺平呗,让大佬带飞我的感觉也不错啊。”
江芜打了个响指,“没错,正常人都会这么想——要么努力追赶,要么心甘情愿做ta背后的人。”
她看着小廖,语气冷沉:“可是有的人心术不正,他嫉妒另一半的才华和能力,生怕对方飞得越来越高,担心对方早晚有一天会抛下自己,所以先下手为强,折断她的翅膀,毁掉她的一切,让她自卑让她愧疚,心甘情愿成为自己身后的附庸,默默奉献到死。”
小廖的眼神越发闪躲,还在嘴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是这种人!”
“撒谎,你瞒得过别人,瞒不了我。”
江芜拿出生死簿,准确无误地翻到小廖那一页,“你故意让李莹莹在备考的紧要关头怀孕,又雇人制造车祸事故,几次三番破坏她的考试评级,连做试管婴儿也动了手脚……不就是为了让李莹莹彻底失去当医生的信心和资格,一点点把李家的房子车子变成你姓廖的吗?“
不等小廖反驳,她又对李莹莹说:“你知道你丈夫有个姐姐吧?”
“知,知道。”李莹莹下意识的答:“我大姑姐离婚了,带着孩子跟公婆一起住……”
她上次见到大姑姐还是去年过年,和丈夫回他老家过年的时候。李莹莹明显感觉到对方不喜欢自己,不过姑嫂之间本来也少有和睦,再加上她们又不用经常见面,逢年过节应付一下面子情也就算了。
可是江芜为什么会突然提起她?
“她现在带着的孩子,就是你丈夫的。”江芜一摊手,“从你被确诊无法生育后,他就开始盘算着和别人生孩子了。”
李阿姨家在平城有好几栋楼呢,小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跟李莹莹离婚。
没孩子算什么?他照样能跟别人生啊。
他之所以不让李阿姨打国外代孕的主意,也是为了将来省去麻烦。
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要和李莹莹有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他越是表现得不离不弃,李阿姨母女就会越对他“感恩戴德”,甚至会越来越愧疚于他的牺牲和奉献,最后被一点点蚕食家产。
“还有你的心慌手抖,也是他在你的日常饮食里慢性下毒,让你无法再拿起手术刀,最后一步步退回家庭,变成一个没有自我的影子。”
江芜同情地看着李莹莹,“你还是抓紧去做个全身检查吧,只要治疗及时,应该还可以恢复。”
小廖着急地解释:“莹莹,你别听她胡说,我……”
啪!
李莹莹猛地给了他一耳光。
“廖志新,你混蛋!”李莹莹气到浑身发抖,“我就说那个孩子怎么会突然有的……是你在避孕套上动了手脚对不对?”
她早就决定要专心备考,也跟丈夫约好了先不要孩子,她那么相信他,只当自己是压力太大生理期推迟了,从没考虑过意外怀孕的可能。
现在想来,廖志新每一步都算计好了,他看似鼓励自己,却在无形中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压力,有时候还开玩笑说不行就辞职回家,当个快乐的包租婆。
李莹莹就这样被他傻乎乎地骗了好几年,为了做试管婴儿,她前前后后打了几百针,药物作用让她疼得整夜睡不着觉,每天早上起来,手指肿胀握不住拳头,脚和小腿肿得一边粗……
这么多副作用她都熬下来了,可他呢?他眼睁睁看着自己遭罪,却在盼着自己失败?他好去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李阿姨嗷了一嗓子,冲上去揪住廖志新的头发不撒手,啪啪扇他耳光,“混蛋,畜生,你想吃我们老李家的绝户,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廖志新被打懵了,反应过来后还想还手,被凌尘和几个师兄弟冲上去死死摁住,李阿姨趁机又在他裆下踹了好几脚。
“生儿子,我让你生儿子!你吃屁去吧!”
廖志新疼得鬼哭狼嚎,嚷嚷着杀人了要报警,“放开我,你们这群神棍,骗子,你们合起伙来害我!”
报警?
李阿姨已经拨通了报警电话,“我要报案!有人给我女儿下毒,谋财害命!”
得知报案地点在XX酒店玄门大会,警方很快赶来,除了平城分局,还有平城灵案组的人。
廖志新被带走调查,李阿姨也要带女儿去医院检查身体。
临走前她抓着江芜的手不放,语气恳切:“小大师,我女儿还能继续当医生吗?”
她的莹莹从小就立志当个医生,救死扶伤,放着家里几栋楼不要,非要去苦读七八年的医学专业,李阿姨不忍心看她的事业就这么毁了。
“能。”江芜肯定地点头,“这是她命中一劫,跨过这个坎儿,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莹莹的命格是典型的大器晚成,高考失利,工作不顺等等,都是上天安排的考验,只要能挺过去,便会柳暗花明。
如今她和廖志新的孽缘已断,大概半年后,她会重新返回一线岗位,在专业领域发光发热,十年后会遇到自己的正缘,届时她救死扶伤积攒下的功德之力,也会为她带来那个真正被父母所喜爱所盼望着的孩子。
“谢谢大师,你真是救了我们全家……二维码呢?说好了要请你吃大汉堡的!”
李阿姨还没忘答应江芜的“十顿汉堡”,拿出手机扫了江荻递过来的收款码。
“XX银行到账一百万元!”
响亮的广播声吓了众人一跳。
李阿姨乐呵呵的道:“一卦百万,我记得呢!”
江芜帮她和女儿挽回的损失又何止一百万?
就连李莹莹对此都再无异议,笑中带泪地冲江芜挥手道别:“你这辈子的汉堡,我们都承包了。”
“好耶!”江芜高兴地跳起来,“走走走,吃汉堡去!”
江荻连忙跟上,“我要吃三倍牛肉饼的!”
“凌师兄,你就看着她们把一百万带走了?!”
谢师弟嫉妒得直冒酸水,一百万啊,没想到李阿姨看着朴素,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包租婆!
她刚才往功德箱里才添了多少香火钱?
谢师弟蠢蠢欲动,想找江芜分钱,被凌尘无情镇压,“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分钱?”
他望着江芜等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的时候不是邪祟作乱,而是人心更复杂,也更可怕。
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
又是熟悉的W餐厅,空气里都是炸鸡的金色香气。
江荻叼着一根薯条感慨:“那个姓廖的也太狠了,也不知道能判个几年?”
江知岚想了想,理智地摇头,“估计不会太久。”
他害李莹莹流产,又给她慢性下毒,但因为发现得及时,还没造成严重后果,不会按照故意伤害罪的顶格量刑。
“不一定哦。”江芜嘬着手指头上的番茄酱,“他身上的案子又不止这一起。”
江荻刚有点失望,一听又来了精神,催促她,“你快说,那个人渣还干了什么?”
“同样是医生,李莹莹是救死扶伤,一身的功德之力,而他却沾了满身罪孽。”
江芜撇撇嘴,“他给病人开天价自费药,吃回扣,故意夸大病情,增加手术费用,间接伤害了更多家庭,只要警方肯花心思去医院调查,总能挖出更多黑幕的。”
江荻这下痛快了,“我这就给平城警方微博发私信。哼哼,就让他在里面踩一辈子缝纫机吧!”
吃完东西,他们又在附近逛了逛才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是玄门交流论坛,江芜完全不感兴趣,她要睡觉。
江知岚只好带江荻去了,临走前叮嘱她:“乖乖待在房间里,不要给陌生人开门知道吗?”
江芜嗯嗯两声,用被子把头蒙住了。
结果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在外面按门铃,一声接一声,相当坚持不懈。
江芜只好下床去开门,看到来人时有些意外,“是你啊。”
杜崇峰笑呵呵的,“看来是我打扰大师静修了——我能进来吗?”
江芜想了想,平城首富应该不算陌生人吧?
“可以。”
杜崇峰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芜。
——就是这个还没睡醒的小姑娘,竟然创下了昨天的最高记录。
他昨晚收到小道消息,韦家大少爷韦斯哲的外家发生股权变动,原本属于韦斯哲小舅的股份全被转到了韦斯哲手里。这个平城有名的纨绔二代,如今一下子变成了身家几亿的新贵。
而韦斯哲,正是江芜昨天接待的第一位客户。
杜崇峰并不在乎韦斯哲的身家,他更好奇的是江芜的本事,她会是自己要找的那个人吗?
“实不相瞒,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杜崇峰本来还想拐弯抹角套套话,可一对上江芜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幽黑瞳孔,他瞬间决定摒弃一切的弯弯绕绕,开门见山。
“小江大师,我想知道我父亲的下落。”
他回头看了一眼,秘书立刻将一个档案袋放到茶几上。
“这是我父亲失踪前的一些相关资料,以及他最后一次的行程安排。”杜崇峰把档案往前推了推,“您可以先看过后再考虑要不要出手,价钱也随你开。”
江芜本来还有点困,打开档案袋扫过几行,就不自觉地睁大了眼睛,认真看了起来。
“有点意思……”她嘀咕了一句,对杜崇峰说:“行,我答应了。”
杜崇峰松了口气,又问江芜开价多少。
“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江芜现在已经不缺钱了,她需要的功德之力也不是花钱能买来的,她冲杜崇峰笑了下,“你应该不会赖账吧?”
“那是当然。”杜崇峰赶紧保证,“您慢慢想,只要杜某能做到的,必定万死不辞。”
杜崇峰临走前给江芜留了秘书的联系方式,“有任何需要或者安排,找小吴就行。”
江芜还在认真看资料,头也不抬地摆摆手,“嗯,你可以走了。”
杜崇峰离开房间后,秘书忍不住嘀咕:“杜总,您对那个小丫头也太纵容了……”
“不得无礼。”杜崇峰板起脸纠正,“什么小丫头,人家是真正的大师!”
秘书连忙低头认错。
二人进入电梯后,斜对面的房门开了一道缝,云清芳走了出来,满脸疑惑。
她想了想,赶紧去楼下跟云清明汇报:“哥,刚才我亲眼看到杜崇峰进了江知岚的房间!”
她意味深长的道:“听说杜崇峰可是出了名的贪花好色,光是在平城就有好几位红颜知己……”
“你别瞎说。”云清明皱着眉头打断她,“知岚今天一直在论坛现场,根本不在房间里。”
“不在?”云清芳愣住,“那杜崇峰是去见谁的?”
此时正是论坛休息间歇,她飞快在场内扫视一圈,“江家人都来了啊?”
“应该是知岚的女儿,那个叫江芜的。”云清明神色凝重,“我才听说她去参加今年的《降灵》了,你看过那个节目没有?”
云清芳摇头,语气不屑,“那不就是个糊弄外行的综艺节目吗?我们云家又不靠那种噱头扬名。”
“不要大意了。”云清明板起脸教训她,“人家小小年纪就敢打出一卦百万的旗号,你能吗?别以为自己姓云就能在玄门横着走了,实力才是一切。”
云清芳不服气又不敢反驳,只能诺诺听训。
云清明拍板,“上午你就装病不肯来,传人家的八卦倒是有精神了,一会儿别走了,留下来好好听前辈们传授经验。”
云清芳:……她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
*
房间里,江芜还在看资料。
杜崇峰的父亲名叫杜玉恒,年轻时是黑白两道通吃的大买办,扛过枪贩过烟,为了挣钱不择手段,手上沾了不少人命,人到四十依旧无子,被算命先生说是杀孽太重,须得金盆洗手,潜心悔过,兴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为了子孙后代,杜玉恒果然答应洗脚上岸,又在算命先生的指点下广开善堂,收留因战乱无家可归的孤儿,给革/命军捐钱捐粮,终于在四十五岁那年得了第一个儿子,娶的几房姨太太也陆续开怀。
杜崇峰是他的第五个儿子,也是他选中的继承人,杜家的产业在他手上发扬光大,才有了今日的平城首富。
大概在十三年前,杜玉恒杜老爷子病危,药石罔效,这时杜老爷子的长子提议,可以给老爷子“种生基”续命。
种生基,是“生命的根基”,原本是将人假意活埋,假死一次,以瞒骗执法之仙官,避开劫难。后来演变为“阴宅阳用”之术,意思是生人当死人办,将生人的发肤、血、牙、指甲、衣物,连同生辰八字埋入风水龙穴中,以吸收龙穴地气,延寿增福。
当时杜家人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就采纳了大哥的建议,由他一手操办,请来高人寻龙点穴,择良辰吉日将杜老爷子的“替身”下葬,再以术法加速催发吉穴生效。
果然,在“种生基”一周后,杜老爷子的身体奇迹般好了起来,半个月后出院,一个月后竟然能健步如飞,大口吃肉,身体强健更胜从前。
杜家人都对大哥请来的这位高人十分好奇,毕竟谁不想延年增寿呢。而且“种生基”不光能续命,还有求富贵、求子嗣、求夫妻和美等等多种功效,只需要选择不同类型的吉穴即可。
如想生儿子的,可寻龙气连绵旺盛之地;想速发财的,可寻旺水朝元催发之地或财砂临岁之地;想升官的可寻龙旺贵砂之地;想结婚脱单的,可寻夫妇合十阴阳交/合之地。
一时间,杜家不少人都心动了,请那位高人为自己“种生基”。
那位高人离开杜家前曾提醒过,人的一生只能做一次延寿的“种生基”,期限为一纪,也就是十二年。意思是杜老爷子最多能再活十二年,还得是在吉穴不被破坏的前提下,过了十二年后,就不要再妄图续命了。
随后的十二年里,杜老爷子不再过问杜家生意,潜心研究玄学,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是住在深山古刹,或是名门道观,简直把自己活成了个隐士。
就连杜崇峰的孙子辈都开玩笑说,太爷爷像个老神仙。
去年就是第十二年了,杜家人心里都有数,这回老爷子应该是大限将至了,墓地早已准备好,棺材也选了上好的金丝楠木。
结果老爷子某天清晨留下一封信,说自己已经窥得长生大道,要成仙去了,叫子孙们不必惦记,然后就失踪了。
杜家人发动了无数资源去寻找,而杜老爷子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画面里,是桂省的十万大山。
“十万”是当地少族民族方言“适伐”的音译,“适伐大山”的意思是“顶天大山”。那里山脉连绵,溪流潺潺,植被茂密,古木参天。
一个九十七岁的老人家,孤身进入广阔的原始森林,就这样失去了踪迹。
这一年来,杜家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想要找到杜老爷子的下落,却没有任何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也找过很多玄学大师占卜,可得出的卦象都一次比一次离奇,没有一个人能算出杜老爷子的下落。
杜崇峰出钱赞助今年的玄门大会,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真正有本事的大师。
然后他就找到了江芜。
长生?成仙?
江芜觉得很有意思,这要是放在几百年前可能还有点希望,现在嘛,她可不信一个从未入道的老头子能找到成仙之法。
她打开生死簿,念出杜玉恒的名字。
纸张飞快翻动,很快停在某一页。
——准确地说,只有半页。
杜玉恒的第一个死期是在十三年前,然后被划掉了。
这代表他大儿子找来的那位高人确实有点本事,成功给他续了十二年的命。
但生死簿的记录就到去年,然后戛然而止。
现在的杜老爷子,似乎处在一个非生非死,无法观测的状态?
十万大山……江芜用手机搜了下大概位置,在茶几上给江家人留了张字条,而后毫不犹豫地劈开空气,一跃而入。
是生是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作者:芜崽就是吃了没上学的亏,这种情况在我们这边叫“薛定谔的杜老爷子”哈哈哈
回来了回来了~2022马上就要过去了,希望大家新年都能顺顺利利,一切不好的事情都是上天的考验,而我们已经挺过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