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
“传国玉玺?就是夏国第一位皇帝用过的那块玉玺?”
徐铭耳朵尖, 听到有大新闻立马冲过来。
韩默脸色很难看,又向江芜确认了一遍,“真的是传国玉玺, 不是后来的皇帝自己做的那些?”
江芜点头。
徐铭啧了两声,“那可真是国宝啊, 传国玉玺一向被视为正统的象征,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以拥有玉玺为荣,好证明自己是天命所归。每一次王朝更迭,为了争抢传国玉玺,都会掀起无数血雨腥风……”
凌尘道长皱眉开口, “我记得玉玺最后一次出现在史书上是六百年前, 当时的亡国皇帝被叛贼杀进宫里,随后玉玺便下落不明。从那以后,虽然各朝帝王都声称自己得到了传国玉玺,但实际上都是伪造的,根本不是最初的那一块。”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江芜,“无凭无据, 你不要在这里信口开河。”
江芜白他一眼, “是圭鬼自己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原来那圭鬼生前正是六百年前追剿叛军的将领, 他杀了叛贼头领后, 发现了被他藏在怀里的传国玉玺。他没有交给新帝,而是自己偷偷藏了起来。
后来他照旧每日去上朝,勤勤恳恳扮演着忠臣良将,看着新帝用假玉玺盖印, 而真正的传国玉玺就捂在他被窝里, 心里别提多爽了。
他藏着这个秘密直到去世, 临终前还不忘叮嘱心腹,将传国玉玺放于棺中,与他一同下葬。
传国玉玺历经千年,沾染了数位皇帝的龙气,早已不是凡物,将领死后,鬼魂便化作守护玉玺的圭鬼,几百年不散。
直到军师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竟然找到了这个无名将领的古墓,挖出了传国玉玺,还用符咒骗过了圭鬼,将它做成一个定时炸/弹。
江芜说完,见凌尘道长还是一脸怀疑,便管节目组要来纸笔,趴在地上认真画了起来。
她先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传国玉玺的轮廓,又在下方画着弯弯曲曲的线条。
柳蛮蛮看得满头雾水,“这是什么鬼画符啊?”
“受命于天,既寿……”凌尘道长很快认出,江芜写的是古篆字,“这是传国玉玺的印文。”
江芜只有三岁,她不认得篆体,就只能凭着记忆“画”出来。
这下凌尘道长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她真的和圭鬼沟通出了真相。
不然一个三岁小孩,怎么会懂这么多艰涩复杂的历史知识?
江芜余光注意到他放松下来的神情,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小声嘟囔:“累死了……”
她写到一半才想起自己现在只有三岁,不能崩了人设,只好改成用画的。
“如果军师带走的是这块真正的传国玉玺,那这件案子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韩默语气严肃,“这可是夏国独一无二的国宝重器,绝不能被他再卖到国外去。”
他要立刻向上面申请,封锁宁城乃至全国的交通要道,加派人手,一定要在军师逃跑之前把他抓回来。
“《降灵》的各位选手。”徐铭拍了拍手,“守护国宝是我们每个夏国儿女义不容辞的责任,还请大家各展所长,找出军师的下落吧。”
【突然就燃起来了!】
【节目组加油啊,一定要把我们的宝贝拿回来!】
凌尘道长拿出三枚古钱,开始推演军师的下落;
柳蛮蛮闭上双眼感受天地,与万物生灵沟通;
索拉婆婆从她的行李箱里拿出一把干枯的草药点燃,利用烟雾袅袅上升的形状进行占卜;
其余选手也纷纷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不大的空地上烟雾缭绕,铃音阵阵,还有人用动物内脏作为贡品,对着空气念念有词。
韩默和组员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越发感受到了玄门的包罗万象。
灵案组目前吸纳到的力量还很有限,他们迫切需要更多新鲜血液的加入,才能不断壮大,为国效命。
“江芜,你怎么在发呆?”
韩默一转头,就发现江芜好像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找了个视线绝佳的位置,津津有味地看着其他选手作法。
他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开口:“你现在已经是灵案组成员了,要认真执行任务,不能消极怠工。”
“我没有消极怠工啊。”江芜坐在折叠椅上,小短腿来回晃悠,“你们不用担心,军师一时半会儿跑不出去的。”
韩默看过江芜的直播,知道她最擅长隔空算命,忙问:“那你能不能算出军师的具体位置?我好让同事们去抓人啊。”
江芜摇头,“算不出来。”
韩默:?
【芜崽这是怎么了?】
【其他选手都在认真表现,崽崽你快支棱起来啊!】
【崽崽可能是累着了吧?她刚才跟着去抓圭鬼,又算出了传国玉玺,已经做了很多,也要给其他选手表现的机会嘛】
【节目组炒作也该有点限度吧,这可是警方调查的大案,难道还能指望一帮算命的找凶手?那还要警察干什么?】
《降灵》直播间有深信不疑的忠实观众,自然也有所谓的“理中客”,一有机会就跳出来冷嘲热讽。
韩默并不知道直播间在吵架,他只是认真又不解地问江芜:“为什么算不出来?你之前不是也帮连线观众指过路吗?”
江芜扒拉着手指头,“我一不知道军师的真名,二没见过他的脸,三和他完全没有接触过。一问三不知,算个鬼啊?”
就算她是鬼王,有生死簿掌管凡人命数,但你要问她“杨二狗现在在哪儿”,她也答不上来啊。
杨二狗是真名还是外号?他长得是圆是扁?全夏国又有多少个叫杨二狗的?
江芜语重心长地对他说:“不要把我想得太万能了,现在地府勾魂还要核对身份证号和人脸识别呢。”
韩默有点小失落,但看江芜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想了想又问:“那你肯定还有别的办法吧?”
反正他不信江芜真对军师的下落一无所知。
江芜笑了,她就喜欢跟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有眼光!
“我虽然不知道军师是圆是扁,但我见过传国玉玺啊。”江芜不紧不慢道:“只要玉玺还在国内,那军师肯定跑不了。”
韩默忙说:“那你快算一算传国玉玺的下落。”
江芜闭上眼睛,用心感受那一抹传承千年的帝王之气,忽地眉头一皱,“奇怪……”
“怎么了?”
江芜脸上显出一丝费解,“我感受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似乎超脱了三界六道,不在我的掌控范围。”
她的意念探触到了一团迷雾,然后就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同一时刻,凌尘道长,柳蛮蛮,索拉婆婆等人也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占卜。
凌尘道长:“卦象是一片空白。”
柳蛮蛮:“阴冷,邪恶,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索拉婆婆:“我闻到了海水咸腥的气息,又好像是,一朵花的形状?”
其他选手的占卜也不太顺利,正如江芜所说,他们对军师一无所知,只能依靠微弱的灵觉去感应。
而且都和江芜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徐铭也跟着犯愁,“难道是那个军师会什么邪门法术,把自己和玉玺都藏起来了?”
【笑死了,一帮人在这儿装神弄鬼,还真以为自己是得道高人了?】
那个唱衰的弹幕又跳出来了。
“还有件事没做。”江芜突然开口。
她望向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不是说要让我们帮忙鉴定文物真伪吗?”
徐铭:?
他好言好语地劝说:“阿芜啊,这个鉴定文物什么的,可以先往后放放,反正它们又不会长腿跑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抓住军师,找回玉玺啊。”
江芜却摇头,语气很坚持,“再不去的话,它们真的会跑哦。”
徐铭听得一头雾水,文物怎么会跑呢?
“江芜说得对。”韩默替她说了两句,“各位今天是来录节目的,没找到军师的下落也没关系,我们会继续派人搜查。你们还是按原来的流程继续吧。”
徐铭想想也是这个道理,节目还在直播,总不能卡在这里,“行,那我们就先进行下一个环节吧。”
于是一行人进了地下室。
这里应该是被军师扩建过,面积足有上千平,架子上摆满了数不清的古董字画,乍一看都很有年头的样子,外行人的确很难分辨真伪。
徐铭站在中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把你们认为的真品拿到我这里。节目结束后,我们会请专家进行二次鉴定,等下期节目再公布你们的成绩。”
他手里拿着一个计时器,“倒计时30分钟,现在开始!”
柳蛮蛮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她不懂什么文物鉴定,但她可以借助蛇类喜阴的习性,找出阴气重的物件,十有八/九就是陪葬古董了。
她将一个个瓷器拿起又放下,一边往里走,没注意到脚边最下层有个稍微突出的瓷瓶,被她碰倒,啪地摔了个粉碎。
“呀!”柳蛮蛮叫了一声,一脸惊恐,“我不会闯祸了吧?”
凌尘道长跟在她后面,捡起一块碎瓷片看了看,然后随意地丢开,“大窑货,假的,在地摊上也就值个两百块钱。”
“吓死我了……”柳蛮蛮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又回头跟摄像说,“一会儿我自己掏钱赔啊。”
她凑近凌尘道长,笑得谄媚,“道长,你很懂这个啊?”
“略懂。”凌尘道长唇角微翘,“我们天一派也有不少祖上传下来的好东西,师父偶尔来了兴致会讲上几句。”
他有意要在柳蛮蛮面前卖弄,随手拿起面前一个花瓶,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嗯,看这个釉色和质地,应该有两百多年了,是真货。”
柳蛮蛮眼睛放光,忍不住抬手去摸,“果然跟我刚才路过的那几个都不一样哎。”
她正琢磨着如何从凌尘道长手里“抢分”,就听身后传来江芜脆生生的声音,“这是假的。”
凌尘道长怒瞪着她,“小屁孩,你又懂古玩了?你看这上釉的手法,还有瓶底的款识,分明就是前朝德化窑烧出来的,不会有错。”
江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不知道有种工艺叫‘仿旧’吗?这瓶子最多五十年,是仿德化窑的工艺烧制,专骗你这种半吊子的。”
柳蛮蛮立马收回手,“怪不得我什么都没感觉出来。”
凌尘道长:……
他气极反笑,“你还知道仿旧呢?”
“我不知道啊。”江芜大大方方承认,“是她告诉我的。”
凌尘道长和柳蛮蛮这才注意到,江芜怀里抱着一个画轴。纸张已经泛黄,两端的轴头却是名贵的小叶紫檀,似乎被人长久把玩过,轴头上的精致雕花已经盘出了温润的包浆。
柳蛮蛮好奇地问:“这是你找到的古画?”
“不算古画吧,大概也就八十多年?”
正好旁边有张桌子,江芜踮着脚把画轴放上去,轻轻一推。
画卷展开,缓缓展露出一幅美人图。
画上的美人穿着绣花旗袍,半侧着身坐在太师椅上,身后是一座山水屏风。一头手推波浪卷发精致优雅,弯眉入鬓,眼波流转,巧笑嫣然。
柳蛮蛮还没来得及夸一句美人,突然瞪大了眼睛,“她,她刚才好像对我笑了?”
凌尘道长轻嗤,“你眼花了吧?”
话音刚落,只见那画中美人对他眨了一下眼。
凌尘道长:!
“何方妖孽?”他后退两步拉开架势,虎视眈眈地瞪着画。
下一秒,美人突然伸了个懒腰,竟从画中走了出来!
她腰肢轻摆,步步生莲,冲已经呆住的摄像大哥送了个飞吻。
【妈呀!美女活了!!!】
【不愧是芜崽,一拿就拿了个会成精的!】
“小道士,别那么紧张,我可不是妖怪。”美人掩唇轻笑,眼神像是带了小钩子,“我叫玉书,你也可以叫我……画、中、仙。”
凌尘道长绷着脸,“什么妖魔鬼怪也敢自称仙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收了你?”
柳蛮蛮在旁边插了一句,“可她身上确实没有阴气啊。”
不然刚才江芜拿画过来的时候,她就该感应到了。
柳蛮蛮不但没害怕,反而好奇地凑近了两步,“你的头发是在哪儿做的?”
“这是我在新新美发厅找老师傅烫的,那家店早就没有了。”玉书抬手抿过发鬓,眼中露出怀念的神色,“属于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现在是聊美容美发的时候吗?”凌尘道长咬牙,“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这个小道士好没礼貌,哪有这样跟女士讲话的?”
玉书白了他一眼,又回到江芜身边,“还是小妹妹有眼光。这里的每一件宝贝,就没有我不认识的。”
“她确实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江芜也替玉书说话,“只是画像开了灵智,说是画中仙也没错。”
万物有灵,尤其是这些历经数百年的老古董,是最容易滋生精怪的。
有圭鬼那样爱玉如痴,谁碰杀谁的恶鬼,也有玉书这般静静栖息在画中,看遍世事沧桑的画灵。
她本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千金小姐,家里开着大商行,十几岁就被父母送去国外留学,是真正见过大世面的。
这幅画便是她十八岁生日时,由擅丹青的未婚夫亲手所画。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父母已经定下了秋天的婚期,玉书满心欢喜待嫁闺中,却在婚礼前半个月等来了未婚夫的死讯。
“他跟着家里的商队去北方运货,走之前还答应我,要送我一件最漂亮的貂皮大衣,给我爸买上好的白山老参……”
玉书的视线渐渐飘远,她轻笑了下,偏过头去却有水光闪烁,“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
她一点也不想要什么上等皮草,百年老参,她只想他平安回来。
未婚夫是家中独子,消息传回来时,他父母哀恸难当,几度晕厥,双双病倒。
是玉书求了疼爱她的大哥,兄妹二人连夜出城,将未婚夫的灵柩迎了回来。
她抱着未婚夫的遗像,跪在他父母面前发誓,从今往后,蒋玉书就是沈明煊的未亡人,她会照顾公婆直到百年终老,绝不再嫁。
可她没想到的是,害死未婚夫的战乱自北方而起,却不曾停歇,硝烟一路南下,最终谁都无可幸免。
玉书的父母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大商人,提前收到风声,给两家人买了远渡重洋的船票。
“自从明煊去世,公婆的身体便日益衰落,老人家忧心家国天下,一把年纪还要离开故土,在船上颠簸数日,水米难进。我顾了这边又顾不上那边,好不容易把他们照顾得好转了,我自己却病倒了。”
玉书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的是别人,“我可真没用啊。”
巨轮还未抵达终点,玉书花儿一样的年纪就走到了尽头。
柳蛮蛮听得眼睛红红,凌尘道长却不为所动,“既然你是蒋玉书的鬼魂,为何不去地府等待投胎?”
玉书白他一眼,“我是玉书,又不是蒋玉书,人家只是一幅画而已。”
沈明煊在画这幅画的时候,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爱意,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玉书。
她是灵体,而非鬼魂。
玉书嘟着红唇不满道:“我心里只有明煊一个,谁想到后来这些画的主人,一个比一个令人讨厌。”
当年蒋沈两家走得匆忙,这幅画被遗留在了老宅里,后来又辗转多人之手,直到被军师买下。
“他把我挂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天天抱着一堆破瓶烂罐,对着我唠唠叨叨,烦都烦死了。”
玉书翻了个白眼,“不过也有一个好处,这里的每一件东西我都知道来历,也能帮你们辨别真伪。”
“那可太好了!”
徐铭激动地拍了下手,他刚才躲在架子后面听了半天故事,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壮着胆子上前,“玉书小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玉书优雅地点点头,“当然可以。”
徐铭搓着手,“那接下来就麻烦你,为我们介绍一下这里的文物?”
“好呀。”玉书弯唇一笑,又望向镜头,“这就是你们现在流行的直播?别人也能看到我吗?”
【可以可以!】
【玉书姐姐真的太美了,这就是活生生从上世纪走出来的千金名媛啊】
【玉书小课堂开讲啦!搬好小板凳准备听课,乖巧.jpg】
玉书不急不缓地走在博古架间,准确无误地选出一件件文物,对它们的来历也是如数家珍。
半小时还没过完,让警方都头疼不已的任务就轻松完成了。
可徐铭却犯了愁,文物都是玉书挑出来的,那这怎么算选手成绩呢?
“当然是阿芜满分啊!”
柳蛮蛮一把将江芜推到前面,笑眯眯道:“毕竟是她找到了玉书嘛。”
玉书也赞同地点头,“小妹妹能看出我的真身,想要找出全部文物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其他选手都表示没有异议,于是徐铭宣布,江芜是《降灵》本场比试的第一名。
“让我们一起恭喜江芜!”徐铭用力鼓起掌。
江芜却摆摆手,“这个先不急。”
“啊?”徐铭愣住。
“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做。”江芜看向玉书,“既然军师经常对你吐露心声,那他逃走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或者联系过什么人?”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
【原来辨别文物是假,找军师才是真!】
【我们都还在第一层,芜崽已经到了第五层!】
【我错了,我刚才还在怀疑崽崽为什么非要来看文物,原来笨蛋竟是我自己】
刚才江芜跟着韩默去找圭鬼之前,就注意到地下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万物有灵,尤其是墓葬出土的文物,多少会沾染点亡者的气息。
军师以为自己一个人待在地下室清点文物,却不知道他身边可能还围着多少千年老鬼看热闹。
江芜本打算祭出法印,强行召回亡魂问话,却没想到地下室里还藏着一个画灵玉书。
这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
“有啊。”玉书思考了一会儿后很快点头,“他在离开地下室前,打过一个电话,说了一串叽里咕噜的鸟语。”
韩默下意识道:“难道他还有国外的同伙接应?”
他面露难色,若是军师电话里说的是外语,恐怕玉书也听不懂吧?
“瞧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觉得我跟不上时代,听不懂外语啊?”
玉书一眼就看穿韩默的困扰,笑着开口:“我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她不假思索地复述出了那段外语,冲韩默一挑眉,“怎么样,你听懂了吗?”
韩默虽然不懂意思,但他听出来了,“这是……桑国语?”
【???】
【是那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桑国吗?】
【桑国语专业学生表示没错,玉书姐姐的发音很标准】
【楼上别管发音了,快给咱翻译一下啊!】
【意思大概是……】
“他的意思是——计划有变,我已被发现,但传国宝玺已经拿到,可斩夏国龙脉。”
玉书一字一字地翻译出来,神情严肃,“我早就发现了,军师其实是桑国人,他大肆攫取国宝,是要帮桑国抢我们的气运,断我们的龙脉。”
若非她不能离开画卷太远,玉书早就出去报警了。
韩默眉梢微动,目光沉沉地看向徐铭。
徐铭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观众朋友们本期直播到此结束我们下周再见!”
然后他就以最快的速度切断了直播。
老天爷啊,这回《降灵》可摊上大事了!
徐铭脸都白了,手足无措地问,“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桑国觊觎夏国不是一天两天了,海岛上的弹丸之地,天天盯着隔壁的泱泱大国,眼珠子都要红透了。
没想到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明的玩不过,开始玩阴的了!
“难怪我们一直抓不到赤蛇的走私渠道,原来背后可能得到了桑国财阀的支持。”
韩默在脑中飞快整合信息,“这几年有不少桑国企业都来夏国投资建厂,在相关政策方面也是大开绿灯……”
我们展现了大国气度,敞开大门迎世界,没想到迎来的却是一群小偷强盗。
他猛地一握拳,“宁城已经封锁,军师逃不了多远,他很有可能是去投奔他的老东家了。”
宁城这几年也引进了不少桑国企业投资建厂,其中规模最大的便是长生制药。
韩默迅速调出长生制药的相关信息,“江芜,你来感应一下?”
江芜第一眼就看到长生制药董事长藤理的照片,眯了下眸,“他有问题。”
一身阴煞血气,不是手上有过人命,就是祖上犯了大罪孽。
“查到了。”韩默脸色很难看,“他是战犯后代,他曾祖父是当年对夏战争的发起人之一。”
“等等。”江芜忽然又凑近屏幕,仔细看着藤理的脸,“奇怪……按理说他十年前就该死了啊。”
藤理的面相,分明是已死之人才有的。
“什么意思?难道他是个活死人?”韩默脑子里闪过一些血浆不要钱的恐怖片。
江芜摇头,“不确定,得见了本人才知道。”
她诞生于罗酆山,生来便掌管夏国生死,护佑这一方阴阳平衡。
夏国的地府,还没勾过桑国人的魂呢。
江芜自己嘀咕,“我这回算不算是跨区执法啊?”
商珏好像也没说过不行吧?
不管了,只要站在夏国的土地上,就该归她管!
韩默打完电话回来,“我让同事调取了长生制药大楼周边的监控视频,再让赤蛇的人指认,发现半个小时前,有疑似军师的人影进入大楼,之后再没有出来过。”
“那我们现在就去长生制药。”江芜不假思索道。
韩默对徐铭点了下头,“徐导,今天非常感谢你们的配合,接下来我要带江芜去执行灵案组的行动,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明白,我回去就让后期把直播结尾那段剪掉,再注意一下网上的舆论,不会让你们打草惊蛇的。”
比起收视率话题度这些虚的,徐铭更在乎的是国宝,“韩组,你们一定要拿回玉玺啊!”
韩默笑了,拳头轻捶了下胸口,“职责所在,必不辱命。”
“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去!”
柳蛮蛮冲上来,紧紧拉住江芜的手,“我要亲手锤爆军师的狗头!”
韩默有些意外,“你不是说自己自由惯了,不想加入灵案组吗?”
“是啊,那我当个编外人员总可以吧?”柳蛮蛮一抬下巴,“本来呢请我出手是很贵的,但这次我免费,行不行?”
如果是别的案子也就算了,但跟桑国有关,柳蛮蛮就不能坐视不理。
这也是金花婆婆给她的指示,遇到桑国鬼,见一个杀一个。
凌尘道长也没走,沉着脸开口:“我也跟你们去。桑国神道起源于夏国,若是对面用了奇门之术,我还可以帮上忙。”
“那就多谢二位了。”韩默神情一松,笑道:“我们还有外勤补贴,到时候我会为你们申请的。”
柳蛮蛮摆手,“我才不缺钱,你记得陪我约会就行了。”
韩默:“咳……我们赶紧出发吧。”
“喂,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办啊?”
玉书飘到江芜面前,张开双手拦住她,委屈的道:“你把人家从画里叫出来,就想一走了之吗?”
江芜:“……我们现在要去打架,怎么带着你?”
“那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啊。”玉书傲娇地一跺脚,“反正你得对我负责!”
江芜想了想,“要不我让徐铭送你去宁城博物馆,以后你就留在那边,当个文物讲解员?”
像玉书这种画灵,属于天生地养,集造化之力而生,她是自由的,就连江芜也不能强迫她的去留,更不能将她和蒋玉书的魂魄混为一谈。
“好啊。”玉书对这个提议还算满意,“我觉得我还挺有直播天赋的,以后说不定还能当个历史老师呢。”
徐铭马上道:“正好我跟馆长还有点交情。一会儿我就送玉书小姐去博物馆。”
江芜正要离开,又被玉书叫住。
她期期艾艾地问:“你知道蒋玉书后来怎么样了吗?我还有机会见到她和明煊吗?”
江芜冲她笑了一下,“真正的蒋玉书早就投胎去了,这一世她和沈明煊做了五十八年的恩爱夫妻,又一前一后双双去世,也算是圆满了。至于你们能否再见面……那就要看天意了。”
*
长生制药大楼位于宁城东区,高达三百多米,是长生制药在桑国的本部企业投资建造,很多桑国企业在宁城的分公司也会设置在这里,可以说是宁城桑国人聚集最多的地方。
韩默带着江芜,柳蛮蛮和凌尘道长一行人来到一楼大厅。
前台小姐礼貌微笑,“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我是宁城分局刑侦队长韩默,有个案子需要找你们藤董事长问话。”
韩默掏出一张分局的证件,这是给普通人看的,灵案组成员都有两套证件。
前台小姐脸上的笑容一成不变,“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韩默皱了下眉,“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请吗?”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好像只会说这一句话,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别问了。”凌尘道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冷峻,“从我们踏入大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中招了。”
韩默悚然一惊,回头望向身后。
刷卡通行的闸口前,那个穿格子衬衫,头顶稀疏,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匆匆穿过闸口,还没走到电梯前就化作一团烟雾,下一秒又出现在闸口前,重复着刷卡的动作;
另一侧的休息区,坐在沙发上的短发女人,手里拿着一本杂志,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插图,一页也没有翻动过;
她身后站着几个年轻女孩,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得很开心。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们一直咧着嘴,笑声仿佛永远不会停下来。
一股寒意窜上韩默的后背,他不可置信地转过头,“这是怎么回事?”
“是阵法。”凌尘道长掏出罗盘,指针在上面疯狂转动,“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看来对方已经知道我们要来,提前在一楼布下了陷阱。”
他手指不停地掐算,脚下踏着罡步,语气冷静,“等我算出生门方位,此阵可破。”
柳蛮蛮关心地问了一句,“道长,你能行吗?要不要我帮忙啊?”
“你会看风水还是测七关?”凌尘道长瞪她一眼,“不用担心,论奇门阵法,我们夏国才是祖宗。”
“哦。”柳蛮蛮撇撇嘴,等凌尘道长破阵的工夫,她开始在大厅里到处乱晃。
她先来到员工闸口前,趁那个格子男拿出工卡,还没来得及刷的时候,先一步夺了过去。
格子男手里空了,却还是机械地重复刷卡的动作,手心一遍遍贴在感应器上,却怎么也刷不开门。
柳蛮蛮恶作剧得逞,又跑到那个看杂志的女人面前,一把抢走了杂志。
女人只能盯着自己摊开的掌心。
她又回到前台,从签到簿撕下几页纸,团吧团吧,一股脑都塞进了那个大笑女孩嘴里。
笑声戛然而止,女孩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柳蛮蛮乐不可支地拍手,“看来这阵法也不怎么样嘛,一点都不智能!”
江芜扶额叹气,简直没眼看。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柳蛮蛮这么幼稚啊?
不过这几个幻境里的假人,好像确实有点缺心眼……
凌尘道长忙里偷闲抬头看了一眼,眉心狂跳,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又低头念叨他的“生死休伤景杜惊开”去了。
就在此刻,变故突生。
格子男发现自己怎么也刷不开门,竟然朝着三辊闸硬生生挤了过去。
他的身体被三辊闸上突出的尖刺割伤,鲜血涌出,可他像是不知道疼,一边喷血一边往里挤,直到胸口被刺穿一个大洞,终于通过闸口,摇摇晃晃地往电梯走去。
那个被柳蛮蛮抢走杂志的短发女人,在盯着自己的手心看了一会儿后,双手突然抬起,把自己的眼珠子抠了出来。
被纸团堵住嘴巴,笑不出来的女孩,双手扯住自己的嘴角,猛地向外一拉,撕开了自己的脸皮,满脸是血,哈哈大笑起来。
柳蛮蛮恰好站在短发女人面前,被她抠眼珠子喷出的血溅了一身。
她愣了两秒钟,然后尖叫着跑开。
“救命啊啊啊——”
格子男,短发女,大笑女孩朝她追了上去。
“滚开,都给我滚开!”柳蛮蛮边跑边喊,路过门口的景观盆栽时,一把抱住树干,连着花盆将三人横扫出去。
几人跌倒,很快又不知疼痛地爬起来,继续盯着柳蛮蛮一个人追。
“道长,你好了没有啊!”
柳蛮蛮第三圈路过凌尘道长时大喊。
凌尘道长头也不抬,“快了快了,你再坚持一会儿啊。”
他手上速度越来越快,脚下的步伐也越发急促,终于在某一处站定,摸出一张符纸凌空掷出,“天法清清,地法灵灵,灵光水摄,速现真形,破!”
追着柳蛮蛮的那三人瞬间停住。
柳蛮蛮弯下腰大口喘着气,“妈呀,累死我了……”
她今天怎么到哪儿都要跑圈啊?
韩默问:“道长,阵法破了吗?”
为什么周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凌尘道长也有些不解,低头看了一眼,“没错,这的确是生门所在啊。”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你好,请问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似乎永远不知疲倦地问着。
柳蛮蛮走过来没好气地喊了一句,“你有完没完啊——”
“你好,请请请问问有有有预预约约吗吗吗吗——”
前台小姐像是突然卡了带,下一秒忽然张开大嘴,一条巨大的舌头朝柳蛮蛮刺了过来!
柳蛮蛮脸都白了,完全是凭着本能,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堪堪躲过了这波突袭。
“凌尘!老娘信了你的邪!”柳蛮蛮歇斯底里地大喊,“我看你就是个半吊子——”
话音未落,她周身爆发出强大的气场,再睁开双眼时已经变成金色竖瞳。
她面无表情,一把抓住前台小姐乱飞的舌头,将人拽了过来,咔吧一声,掰掉了对方的脑袋。
接下来她又如法炮制,将格子男,短发女,大笑女孩全都撕成了几块。
大厅里还有几个没被柳蛮蛮整蛊过的假人,还遵循着之前的行动轨迹,也没能逃脱,都被柳蛮蛮砍瓜切菜般解决了。
门外两个保安拿着警棍冲进来,也被柳蛮蛮折断了四肢,只能在地上艰难蠕动。
柳蛮蛮一脚踢飞警棍,浑身是血地走到凌尘道长面前,语气冰冷,“还有多久才能破阵?”
凌尘道长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这是个阵中阵,我已经破到第二层了,很快,很快……”
“嗯,快点。”
柳蛮蛮说完就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闭上眼睛。
江芜把韩默捂住她眼睛的手指扒开一条缝,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着柳蛮蛮。
“不愧是柳仙。”韩默用极小的声音悄悄感慨着,“我突然觉得自己更安全了。”
江芜嗯了一声,又“好心”提醒他,“别忘了你还要跟蛮蛮姐约会哦。”
韩默:……他现在跪下还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说:
柳蛮蛮:虽然我爱闯祸,但我自己能解决√
相关情节架空架空,懂的都懂~
明天继续闯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