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在世间的定位和待遇,这种事情难道是由生为创造物的人类说了算的?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亵渎和傲慢吗?神以自己为原型,用泥土造出的人类,想要从神那里接过权柄?这和人类仿造自己造出的玩偶想要取代人类有什么区别呢?对人类来说前者是正确,后者就是大逆不道吗?如果是这样,世间的真理还真是随心所欲啊。”
“我们可是七宗罪。”
“是哦,我可是七宗罪之一,惰怠的斯洛斯,一成不变、无限循环再生产的世界才是我的最爱、我的归宿。任何试图妨碍这一永劫的家伙,我都要让他品尝万劫不复的滋味。”
“你的论调主张确实不抵触大原则,不过也很难称之为健全。我建议你抽空去做个全套检查。”
“不用你多事。”
充斥着恶意的窃窃私语在虚空中飘散,影子们悠然飘荡着,俯瞰大地,注视着遥远之地转变为人间炼狱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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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夫海姆在兵器研发上一贯有非人道的倾向。
量产残废的地雷;
能够实现“空中屠城”的毒气和燃烧弹;
进入人体后翻滚碎裂的子弹;
沾上一点都会被烧成干尸的白磷子弹;
其中最能代表精灵武器设计师们的黑暗思维与恶意的,便是各种有机生物兵器(B.O.W),奇美拉、变异生物、食尸鬼等等。不论是外形和性能,从头到脚全都渗透着让人厌恶和恐惧的要素。
不过和“创世纪”相比,那些只能算是小儿科。
和“奋进”号内盘踞的那些东西相比,更是可以称之为“纯洁无害”了。
将生物兵器套上少女的外皮——到底要心理多扭曲才能干出这种事情,叫人不禁想要质询一下提出这个构想的家伙,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经历了怎样的成长,和“奋进”号的船员以及罗兰有什么仇怨,以至于弄出这么一个反人类的杀戮机器。
如果有机会质问那个混球的话,“奋进”号全体船员一定会每人奉送一记亲切的枪托,最后再用煤油和火把送对方一程。
“假如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个亲切的交流,顺便把霰弹枪塞进那个混球的腚眼里,用霰弹帮他洗洗一肚子坏水。”
按下解除着装的按钮,一阵机械运作声响起,法芙娜从“石斛兰”里走了出来。只见她捏着拳头,指关节发出“卡吧、卡吧”的声响。
“既然是对人类用的生物兵器,就让我来修理修理吧,顺带把这几天的工作压力也发泄掉。”
“法芙娜,别乱来!”
罗兰大声制止。
“对方很可能有古拉托尼的‘融合捕食’能力,被沾上一滴血、一片肉,就算是你也很危险的。”
这位豪爽的龙族公主一定是想靠自己的蛮力和魔法,一口气杀出一条血路。
以龙族的蛮力,就算是人形状态也能轻易收拾危险种或是奇美拉之流,但对正常生物——被杀就会死的生物能产生作用的攻击,对眼前的生物兵器是否有效,谁也无法保证。更何况她们还是“暴食”之古拉托尼的终端,是否具备了更可怕的能力,谁也无法保证。
要是现在失去了法芙娜这样的关键战力,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辛苦。
“可是这样下去——”
“我知道。”
面对法芙娜焦躁的反驳,罗兰苦涩的点点头。
一旦战斗时间拖长了,B集团军群将一口气冲过阿登,饮马马斯河畔。况且,战斗拉长只会让人员和设备的损害增加,到头来还是一样会完蛋。
现在已经到了必须想点办法打开局面的时候。
可是该怎么做?
最简单快捷的当然是使用大威力武器或大规模攻击术式,可这势必会把船员们也全部卷进去。就算想要甄别出“敌人”和“自己人”加以攻击,可用的术式又威力不足以保证可以消灭敌人。
(——敌人?)
自己的思考让罗兰一阵颤栗。
米卡娜。
帮助了自己的少女。
自己要……亲手杀了她?
在甲胄保护下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呼吸再次紊乱。
20.骰子已经投下!(六)
人被杀,就会死。
生命只有一次,故而可贵。
再罪大恶极之人也只能杀一次,再善良纯洁之人也不会有死而复生的机会。
米卡娜已经死了,和圣都其他人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里的只是仿照她的外形制造出来的怪物。所以杀死她也没有关系,只是杀死——
“……”
吐意和酸味涌上咽喉,罗兰好不容易才把满嘴的酸苦重新咽回去,伴随着越来越响亮的指甲刮弄钢铁声响,嘴里越发苦涩。
从传来吱嘎声的天花板另一端,有着和那位温柔少女同样面孔的东西。
那位年轻的母亲犹如姐姐般抚平了罗兰心中的伤口。然而长着同样面孔,有着同样纤细手臂的东西正为了杀死罗兰徒手撕扯刮弄钢铁。
“哈……哈……哈……”
少年喘着粗气,冷汗不住地从头上、背后、腋下流出。
他觉得自己已经充分做好了觉悟。
身为一介人类向神意代行者举起反旗的觉悟;
决定了目标,朝着目标不断努力奋斗的觉悟;
如果有必要的话,不惜变得卑鄙残酷的觉悟;
罗兰认为自己能做到这些事情。
不对。
他只是相信自己做好了觉悟而已,当真正面对人命取舍,将生命放在天秤一段让他做出单向选择时,他才会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内心依旧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能够彻底贯彻马基雅维利主义,将一切视为数字和符号统筹计算,以效率和结果为唯一标准的,只有李林那样的极致权谋家。人类不可能像做数学题或拆解机械那样轻易切割自己的情感和记忆,并且加以舍弃,哪怕是成年人也无法轻言自己可以做到,更不用说罗兰这个年纪。
人类终究不可能轻易地改变。
哪怕知道会死,哪怕知道那是不同的东西,罗兰还是不得不为那些与米卡娜相同的面孔感到动摇。
换做任何一人遇上类似情况,也无法不产生动摇,倒不如说能毫不犹豫、毫无踌躇采取行动的,是否能称之为正常人。
动摇不是问题,也不是不可以,但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动摇和浪费时间等于是在勒紧自己的脖子。
“见鬼……!!”
罗兰咬紧了牙关,拳头死死攥住。
该怎么办才好?
总是冷静沉着的少年脑子里乱成一团。
既有动摇,也有焦躁,更多的是对状况束手无策。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赶快想!怎么能就这样完蛋!太蠢了!就算可能性很低也好,总之——)
叽——
所有人愕然抬头望向传出异常声响的天花板。
两层合计20㎜,使用大量直径8㎜的铆钉加以铆接固定,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