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起
大长老突然找何水过来, 是因为他从楼主那里得知了，何水将要帮忙改造鲛人族族地的消息。
等何水一进入宫殿，大长老就将一个, 一看就是尘封很久的巨大木箱放在何水面前。
“这里面是当初修建鲛人族地时留下的设计图纸, 你来看一看吧。”
大长老笑得一脸和煦，可何水看着那么厚一叠兽皮卷轴，眼睛都瞪大了。
何水打开最上面的一个卷轴仔细观看，宽一米二长两米的巨大画卷从宫殿房梁直直垂落到地面, 其上正好就是整个族地展开后, 表面上所有建筑的正面阅览图。
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何水不由用疑惑的语气询问到：“大长老，现在族地中的建筑好像没有设计蝻魵图上的那么多？”
“那是当然了，最初被楼主带着定居在千海时, 鲛人的数量可有好几万。”
大长老的语气有些怀念，给何水讲起了鲛人族悠长的历史。
实际上在大长老他出生之前, 鲛人族就不知为何新生率锐减。
原本鲛人族的血脉强大，哪怕是和人类在一起, 可生出来的纯血鲛人概率也是远远高于混血鲛人的。
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 等到察觉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也来不及做什么弥补。
大长老了成为鲛人族明面上的管理者时, 楼主已经决定不再让鲛人和人类接触。
哪怕鲛人一生没有伴侣，可起码鲛人是活着的, 能够在整个千海范围内自由、单纯、快乐的生活。
说起来时间也不是很久, 大概是万年前吧。
那时海市蜃楼真的随着洋流到处漂泊, 有时会被大陆上的百姓看到, 于是渐渐就有了蜃楼的神仙传说。
随着最后一个流浪在外的鲛人族也回归千海, 鲛人族的族地彻底关闭, 千海也被楼主封锁起来。
只有少数人知道千海的存在，于是每隔几年就会有人莫名闯入千海，祈求交换到长生不老的方法或者强大的实力。
而楼主想要照顾好数量庞大的鲛人族，海市蜃楼也不可能完全封闭。
于是便开始在外建立自己的势力，遍布所有大陆。
“你看的图纸就是鲛人族地最初的模样。”
大长老有些怀念地走到何水跟前。跟他一同观看那复杂庞大的建筑图。
何水脑海中却在不停回想，刚才大长老话中所说的蜃楼在外的势力。
万年前就已经开始发展的势力，那么万年后又会多么庞大。
1008此时就躲在何水的精神海中，它也听到了大长老的话，当即就用自己的数据库计算起来，最后声音颤抖的说道：“ 宿……宿主，根据数据计算和推演，90%的可能性，蜃楼在外发展的事例其实已经是各个大陆上的首领，或者是暗地中掌控一切的那一方。”
何水悄悄点了点头，他也是立刻就想到了朗越的身世，三百年前掌控大陆的康朝皇族就是鲛人。
那其他大陆上再有一些皇族是鲛人，其实也不奇怪。
就是不知道，灵神国和蜃楼之间有没有什么联系？
毕竟那也是一个在暗地中存在很久的势力，甚至能够将手伸到那么远的古索国。
何水摇摇头，他能明确感知到楼主还有鲛人族的这些人，对自己都没有恶意，他也不想妄加揣测，于是直接的问道：“楼主他知道灵神国背后是谁吗？”
“楼主一直也想抓住灵神国背后的黑手，毕竟他都没有发现，他们竟然潜伏在蜃楼千海之中。”
何水问得很直接，但大长老回答的也更加坦然。
末了还拍着何水的肩膀笑到：“你能直接问我就很好，楼主虽然神秘，但他确实值得鲛人族信赖。”
……
在何水听了大长老讲述的一堆鲛人族秘闻，带着看了大半的图纸，脑袋晕晕乎乎离开宫殿时。
大长老依靠着门框，特意叮嘱了一句：“你也要相信，楼主他永远，永远不会伤害鲛人。”
何水回头就看到大长老慢慢转身消失在大殿中的背影，他的眼神中有些迷茫，又有些明悟。
楼主的身世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而且听了一下午，人类和鲛人族发展至今的渊源，他也大致知道这个世界其实是在进行一个能量逐渐削减的过程。
何水接收的是完整的鲛人记忆，足足有一百多位鲛人。
传承记忆并不是将一个鲛人全部的记忆传承下去，那么庞大的记忆量会直接毁掉一个刚成年鲛人的大脑。
传承记忆中都是去除掉了生活上的琐事，只留下了经验和教训，还有一些特别值得铭记的画面。
但在何水想要研究，更久远以前发生的事情时，比如灵者的由来、鲛人的由来、追逐根源，却怎么也找寻不到。
只在传承记忆隐藏很深的角落中，找到了一些似乎被刻意模糊掉的片段。
有鲛人、有人类、还有更加庞大得狞兽和一些半人半兽的存在。
似乎发生了大战，何水看不清画面，但却觉得内心很受震撼。
时间对于那些过往的历史来说已经是虚无。
脑袋中想着有的没的，何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岸上的。
然而刚寻着朗越的气息，找到他的位置，何水脑海的那些飘飘忽忽的想法，就全部被眼前的画面重刷的一干二净。
·
皎洁的月光下那人背靠着洁白的廊柱，修长冷白的手指上夹着一根细长的玉白烟斗，丝丝缕缕烟雾弥散在他周围，很快又被海风吹散。
朗越冷峻的五官上没有一丝表情，剔透的眼底，是一片漠然。
好似对任何事物都毫不关心，现在的他有着与在何水面前时完全不同的冷漠。
这一幕何水很熟悉，他第一次见到朗越时。
他整个人就身站在喧闹的人群和明亮的火光中，却像一座冰玉铸就的神像，独立于世。
轻巧的脚步声引起了朗越的注意，他漫不经心的回头，脸上淡漠的，表情在看到何水时换成了一个柔和的浅笑。
整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丝生机和烟火气，好似冰雪消融，又像是天上的神明为了爱人，甘愿落入凡尘。
“回来了。”
朗越冲着何水招手，就像是主人在召唤自己心爱的宠物。
何水暗暗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很配合地走到朗越身边。
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朗越一把将人抱在怀里，一手揽着何水的腰不让他乱动。
另一只手上的烟杆被颜色浅淡的薄唇轻轻含着，深深吸了一口。
何水呆呆地看着朗越抽烟的侧脸，觉得这一刻的朗越格外迷人。
下一瞬，朗越紧抿的唇就印在了何水粉色的唇瓣上，因为惊讶何水下意识的张开口然后就被灌入了一口冷冷的，带着淡淡焦味的烟。
何水立即把朗越推开，下意识深呼吸，冷不防的还没吐出的烟雾被他吸入肺中。
他趴在朗越肩上轻轻咳嗽起来，眼眶也因为突然的刺激有些泛红。
“朗越你太过分了。”
何水缓过劲后整个人都软乎乎的，睫毛被水汽沾湿在一起，看起来像哭过一样。
朗越一手轻抚何水的后背帮他顺气，一手曲起，用骨节挑了一下那湿漉漉的睫毛。
“是，都是我的错。”
此时的何水看起来格外的好欺负，特别是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朗越心都跟着融化了。
月色下两人的亲吻温柔又缱绻。
另一旁居住在简陋木屋中的三长老正好看到这一幕，笑着摇摇头，然后将窗户关上。
“年轻真好。”
·
“阿水，不要动摇自己的想法。”
朗越握紧何水的手，在他皱起的眉心落下一吻。
这是两人待在三长老院落中的第三天，在此期间，他们一起研究了从大长老那里带回来的图纸。
古时候的鲛人族地确实十分庞大宏伟，可是大部分都被封存在宫殿之下，真正需要改建的只有一小部分海面下的建筑，还有就是如何让鲛人们适应海面上的生活。
这也是得到三长老认可的方法。
也就是为了做成这件事，何水跟朗越两人忙得苦不堪言，甚至还让何水的内心隐隐动摇。
“呜呜呜，好疼啊，我不要走路了。”就在何水跟朗越两人苦恼地互相安慰时。
海岸边上，十几个身形一点也不柔弱的鲛人，却因为用人类的双腿走路而不停落下鲛人泪，看起来好不可怜。
这些鲛人从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海水，将鲛尾变为人类的双腿对他们来说就很痛苦和不习惯，说是在刀尖上走路有些夸张，但却也像是鞋里进了沙子，怎么走都磨脚。
可也就是这样，强悍又柔弱的鲛人们，面对何水的祈求时却百分百地拍着胸脯打包票。
“崽崽放心，我们一定能学会用人类的双腿走路的。”
一双双含泪的双眼看着自己，哪怕是朗越这种自觉铁石心肠的人都有些动摇，侧过头不看他们。
更何况是何水这个更容易心软的人。
“还是换一种设计方案吧。”两天时间足够让何水弄明白，这些鲛人听从自己这个刚回到鲛人族的族人的安排。
一小部分是因为溺爱族中最小的孩子，另一部分则是因为鲛人慕强，而何水就是鲛人中的强者。
在血脉和实力的天然压制下，他们下意识把何水放在了高位上，是鲛人中的领导者。
而面对着自己的另类子民们，何水决定换一种方式来安置他们。
毕竟鲛人族的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人类那边的情况没有确定下来，他也不可能让鲛人族公之于众。
一开始还是让鲛人族熟悉人类的生活方式为主，那么只要个别实力强大的鲛人先行学会，再慢慢教导就可以了。
面对这些不会走路的‘愚笨’学生，可以让他们活的更轻松一些。
拉长学习时间慢慢教，不少鲛人还有几百年的寿命可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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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迁这一次十分的听话，配合。
斐霍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只要是自己能说的绝对一个都不漏。
五天时间，绘制传送阵的材料就被斐渊重新凑齐，一一摆放在她面前。
沐浴焚香后千迁跪在封闭的石室内，诚心的祈祷。
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可实际上她在内心里暗自咒骂，没想到兜兜转转几年时间她竟然还又重新回到炼狱。
而且她还觉得炼狱其实更适合自己，外面的虽然精彩但太疯狂了。
“只希望岛上那些老对手们都已经翘翘了，尊敬的白神啊，让我顺利回归您的怀抱吧。”
最后祈祷了一下，千迁擦掉手心的汗水，拿起一旁充满血腥味的颜料开始在地上勾画起来，在关键的节点中写上自己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神言和方位。
随着阵法绘制完成，充盈的灵质开始朝着阵法蜂拥而来。
千迁本打算趁着这个大好的机会吸收一部分灵质，解开身上的禁锢和药性。
然而她瞠目结舌地发现，这些灵质竟然完美的绕过了她的身体，用极快的速度将阵法填补完整。
“这......这是？”
更让她震惊的是，阵法刚刚在半空中张开一角，就被打散了，就连地上的绘制完成的传送阵也消失不见。
身后的石门被突兀推开，斐霍、还有一个她没有见过真容的蜃楼楼主出现在房间里。
强大的气场和压迫将没有一丝灵质的千迁直接压倒，双手和眉心紧贴地面，粗糙的石板磨破了她娇嫩的皮肤。
千迁身上还是没有一丝负面情绪，只是低下去的眼睛中一片漆黑。
斐霍却敏锐的皱起眉，这个时候还能掩饰的这么好，只是更能证明千迁的非同一般。
挥袖间直接将人打昏过去，门外的护卫上前给千迁带上禁锢灵质的手环和脚环。
斐渊目光直直看着地面上刚刚阵法存在的地方，心神一阵动摇。
阵法另一头穿来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身体都开始从内向外弥漫出痛感。
他很久没有感受到过的痛感，勾起了铭刻在身体深处的记忆，可是那些久远的记忆他自己早就决定遗忘了。
在他被抛下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到如今那模糊的身影，他根本就分不清是谁。
“楼主，渊大人？”斐霍犹豫着先要上前。
可斐渊却摇摇头，这个身体只是他的一个法身，真正感受到痛苦的还是本体。
“把何水他们叫过来吧，他们想知道的事情有消息了。”
说罢他的身影变得虚幻，然后消失不见。
蜃楼内那个昏暗的房间里，斐渊的本体睁开眼睛，看着手心上缩小的传送阵微微出神。
最后轻叹一声：“都已经消失了，留下的也只是残念，就作为最后的考验吧。”
之前准备的计划在这一刻被斐渊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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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水跟朗越急匆匆被召回海市蜃楼，没来的急询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时间去查看跟来的众人进展是否顺利。
斐霍直接出现在两人面前。
“楼主找到了你母亲的消息。”
只是一句话，就让朗越直接呆在原地。
何水握紧朗越颤抖的手，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第一次这么复杂。
“明溪城主还活着吗？”何水代替朗越问出了最关键的信息。
“她还活着，只是我和楼主都无法进入其中。”
这个时候斐霍不在隐瞒了，将近些年来自己跟朗风之间的调查，还有最近才打开的传送阵都说了一遍。
“二神岛”这个名字第一次被两人所知，而关于其上的情报，只有楼主留下的四个字：“人间炼狱。”
“我进去。”
朗越此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眼中重新焕发光彩，笑着说道：“朗风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后悔的。”
后悔当初顶撞楼主，羡慕最先将人带回的是朗越。
“我和你一起。”何水握着朗越的手，语气坚定。
§ 二神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