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有些松动。
“当真不再框我?”
“你别再拿那套所谓的仁义道德,虚的不行的东西挂在嘴边了,我们秦国不需要那一套东西,以你的才华,定有别的高论。”
“当然,王道之策秦公必纳。”
景监点了点头,选择再相信卫鞅一次。
他再次入宫面见了嬴渠梁,将卫鞅的话叙述了一遍,告知秦公,卫鞅还有别策。
“我明日正巧要到城外访民,就安排他在城外那座驿亭见面吧。”
“嗨。”
翌日,栎阳城外临近汾河的一处纳凉亭中,摆放着三套跪垫和案几。
卫鞅与嬴渠梁还有景监三人有序入座之后,礼贤下士的嬴渠梁辑了一礼,率先开口说道:“得闻先生前次言犹未尽,看来今日是定有高论。”
卫鞅抬手回了一辑,轻咳了一下说道:“君上不喜帝道,当行王道德政是也。”
“德政也,以大德使天下安宁之道也。”
嬴渠梁皱着眉头说道:“何为德?”
“德,政之魂魄也!”
“视庶民为亲生骨肉,视邻邦为兄弟手足,视罪犯如亲朋友人。”
“如此则四海宾服,天下归一!”
嬴渠梁的脸色又开始不满起来了,搞了半天,还是一堆高谈阔论。
他耐住性子,最后问了一个问题:“那请问先生,秦国应该如何行王道之治。”
卫鞅笑了笑,仰着头傲气的说道:“秦国当学鲁国!”
“小国寡民,男耕女织,官府缩减,君兵归田,从而民富国安呐!”
“若是如此,君上必能名动天下,成为举世闻名的贤君!”
嬴渠梁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对卫鞅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先生错了,天下大战连连,列国血火纷争,你却要军兵解甲归田,官吏缩减,岂非是痴人说梦乎?”
“还名动天下?”
“一国之君听任国亡民散,还想只顾猎取一己之名。”
嬴渠梁冷笑一声:“呵,这是哪家的为君之道啊!”
他一脸不耐的站起身来,一挥衣袖,留下一声冷哼,就离开了凉亭。
卫鞅看着嬴渠梁愤愤离席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欣赏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不但没有谏言被驳的懊恼,反倒是十分的开心。
“君上”景监看到秦公又被卫鞅给气的直接离席了,一脸无奈的看向了卫鞅。
不料卫鞅反倒是对着他肆意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一个秦公!”
景监颤抖着手指向了卫鞅:“你你真的有病!”
他也愤慨的站了起来,正要拂袖而去呢,卫鞅一把拉住了景监的衣角,笑意不止的说道:“还请内史大人,过客栈一叙。”
“当真如此?”
景监一脸荒唐的看着卫鞅,内心十分无语。
卫鞅刚才居然告诉他,之所以卫鞅会向秦公献上帝道仁政和王道德政,都是为了试探秦公,想弄清楚秦公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对德政和仁政有兴趣,是不是一个适合他卫鞅一展心中宏图的最佳君主。
“鞅兄,你这回真的不能再乱来了,凡事过犹不及!”
景监在卫鞅的再三请求和推心置腹的解释下,决定最后再带他见一次秦公,无论这次抒论成功与否,都不会再有下一次。
卫鞅拱手深深一拜:“多谢景兄!”
三天之后,景监找了个机会,趁着秦公要出城泛舟的机会,带着卫鞅再次找上了秦公。
城外码头上停着一条乌篷船,嬴渠梁带着两三个护卫登上了船只,正欲泛舟而走之时,景监带着卫鞅一阵小跑上了船头。
“参见君上!”
嬴渠梁看着向他行礼的二人,无奈的说道:“起身吧,进舱亭饮茶说话。”
待两人进船之后,嬴渠梁对他身旁随身的护卫说道:“车英,开船西行,没下令不许停。”
“嗨!”
一想到一会又要听卫鞅侃侃而谈一堆孔子和老子的仁义之论,道德之行,他就有点头疼。
进船之后,三人跪坐在船尾的舢板亭子之上。
嬴渠梁拿起一杯桌子上的秦酒,敬向卫鞅。
“国事繁忙,先生见谅,今日我们就泛舟而谈了。”
卫鞅一口喝尽手中酒樽里的酒,笑着说道:“君上国事为重,正是天职所在。”
嬴渠梁头疼的看着一脸淡定的卫鞅,干脆直截了当的说道:“自先生入秦之后所言的两道,既不符合我国情,又不适合时势,恕渠梁实在是不能接纳啊。”
“然而无论如何,先生深入秦地踏勘,辛苦卓越,实在令人感动。”
“先生博学长在谋划,渠梁想请先生任职太守,参与谋划国事,如何?”
卫鞅听到太守两字,脸色便有些不愉,他岂是贪图官职之人,若是主君贤明,知人善用,哪怕让他在账下从小吏做起,卫鞅都可以接受。
他知道,秦公还不知道他真正的强秦之策!
“君上,我有一言,希望君上认真听完之后,再与鞅谈!”
一百五十五章 《变法》(四)
“关中土地平坦,沃野千里,为天下列强所无。”
“可为何在秦这数百年却荒芜薄收,人丁稀少?”
跪坐在甲板之上的卫鞅目光眺望着脚下的这条大江,与江面两岸的沃土,语气莫名的对嬴渠梁说道:“渭水汤汤,在秦无险,可谓天赐佳水,可为何秦据渭水数百年却坐失鱼粮航运之利?”
“府库财货日渐空空?”
卫鞅像是在自问,又像是在向嬴渠梁问责。
“老秦人朴实厚重,尚武之风深植朝野,民间私斗成风,可为何秦国就没有一支攻必克,战必胜的强大军队?”
卫鞅的每一个问句,都言辞凿凿的砸在了嬴渠梁的心上,使他难掩自己的失意与困苦之心,表情非常落寞。
“先生所言,正是君上日夜所思之事啊。”景监出声替他的君上辩解了一句,就被嬴渠梁伸手阻止了。
“继续说。”
卫鞅拿起桌上的秦苦酒浅抿了一口润喉,继续说道:“守富饶土地而贫穷,拥强悍之民而兵弱,据山川险势而土丧,就在与没有综合混一的强大国力。”
“何为综合国力?”
“人口众多,民工兴旺,府库充盈,甲兵强盛,民勇公战,有此五者,堪称强国。”
“而眼下的秦国,五无其一,地小民少,工田不振,府库空空,甲兵老旧,私斗成风!”
嬴渠梁表情不愉,卫鞅所说的这些确实都是秦国的病症之处,然而这并不只是卫鞅一人清楚。
嬴渠梁明白这些,景监明白这些,不少有志之士都明白这些,但是那又如何,虽然知道秦国病症之处,但是寻遍全国却无一人能找出治愈顽疾之良方,使秦国强大。
若不是如此,嬴渠梁岂会广发招贤令?
他看着侃侃而谈着秦国弊端的卫鞅,语气嘲弄的说道:“呵,然而如何治理呐?”
“王道?仁政?还是你所谓的无为?”
卫鞅轻笑了下,挥手拜道:“君上洞若观火,之前那帝道、王道之谈,俱往矣,全都过去了。”
“哦?”嬴渠梁这才有了些许兴趣,饶有兴致的说道:“渠梁愿闻先生新论。”
卫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