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湿气便也更胜了别处,故而它啪啪打落青石板上,那周围就生出了许多苔藓来,像是揉碎了的藻云,随意的铺了开来。
他便立于一旁,任由那水花溅在自己身上,就如在那小庙中一般模样,眉心处流转出无色光辉来,金光灿灿者做剑,碧波湛蓝者做壶,绯红烈烈者做炉,苍翠通碧者做木,厚重玄黄者做鼎,化出五道器印,分列虚空五方。
一指眉心,那里便浮出一片汪洋大海来,似是无边无际,只见到海水碧蓝,那远处却被云雾遮了,看不真切,五色光芒破空,便定住了这云雾之五方,这却是叶枯的魂海,真正的合了金木水火土之五行。
“如今方知我是我。”
叶枯喃喃低吟,如今是找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两段记忆真正的不分彼此,灵与肉合,魂与身定。
他只觉心中畅快,却又做不出长啸山林之事,便以指代笔,于那一方泻水山孔旁书下四个大字:
此处得我
心念一动,便有大浪滔天,长河横空,呼啸奔腾,水浪横生,载了叶枯的身形就向着曲屏镇的方向蔓延而去,自山中苏醒、蛇腹脱困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凭了自身的力量上了天来,只觉这心中意更畅了一分,每一个毛孔都似乎舒张了开来。
那劲风吹得那一身月白色麻衣作响,他却只觉得这风虽劲却仍是欠了几分味道:
“此风无我!”
他一声大笑,伸手一指,便见那横空长河顿时消散,脚下却有无数翠绿叶片盘旋而起,汇聚一处,结作一片碧绿的大叶子,叶枯顺势躺下,便由着这大叶载着自己飘然而行,唯见天空一碧如洗,触手可及。
此时曲屏山中亦有不少人入山砍柴,有人被一片阴阳罩了,只胡乱在头顶乱扇,不一会儿那阴影就散了,还道是自己的方法有奇效,扇走了那头顶阴云。
叶枯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事就得意忘形,见一片屋舍已然在望,人间烟火重现眼前,想必就是那被曲屏山抱在怀中的曲屏镇无疑,就在小镇外不远处寻了个无人的地方落了地上。
“脚踏实地,这人上得了天,又落回了地,方才真会懂得这四个字的妙处。”
这一路他以水木二行御空,却是全凭了神识幻化那一条大河与一片大叶来,只是托了第二段记忆的缘故,他于这神魂一道上的造诣可称得上是登峰造极,那五行入神识之法当世就从未听闻过。
如今得见本我,五行化器镇魂海,更是愈发得圆润如意,这般御空而行更是手到擒来,根本不会因为运用了神识就生出丁点儿的疲惫来。
他这般用法,真称得上的是奢侈二字,想修士一是修气,二便是修神,这“神”之一字包罗甚广,魂海、神魂、神识、精神俱都在内。
需知这神魂居于魂海之内,乃是修士最核心的本源,绝不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如那日在土坝村外,古叶的一帮人等欲对叶枯行搜魂之事,这在修士中乃是绝对的禁忌,与直接将叶枯杀了也没什么两样。
这人与人的魂海绝无可能有两者相同,只是这其中的变化实在是难以言尽,叶枯能说出一二三,却也不可能囊括了四五六去。
再者是魂海之水,便是神识,水中之鱼,便是精神,常言所说筋疲力尽不过是寻常凡夫俗子因为过度劳累而损耗了精神,就如同在大海中捞出了几尾鱼来,全然是影响不到人之魂海根本,故而不管常人一天有多么劳累,一觉之后却又是生龙活虎了。
叶枯可没什么要标新立异,飞入镇中的心思,直往大路行去,人烟便渐渐多了起来
单是这么一小段路,他就见得不少辆富贵逼人的马车,或多或少前呼后拥的簇了人马,多则数十上百人,想必是哪大户家少爷小姐出行,厨子、丫鬟、护卫都一并上了路,将柴米油盐什么的都带齐了才出得门来。
少的也有十数人,想是家境没那么殷实,却也比寻常百姓的日子过得好多了,随身侍奉的丫鬟护卫是必不可少的。
叶枯见得这些车马有的装饰神俊,一看便知道是一位公子少爷的座驾,有的则婉约雅致,不用想定是那些富家千金的香辇,只是不知道这地处曲屏山中的小镇到底有什么吸引了他们,惹得这些人纷纷来此。
“那名叫江梨的小狐狸说她姐姐也入了这曲屏镇中,难道是看上了哪位富公子,要借此图一场荣华富贵不成?”
第七十一章 曲屏
曲屏山一带方圆百里,这座小镇算得上是最大最繁华的所在了。古夏疆域广袤,一座城池便有人口近万万之数,其无论是生活、是娱、是朋友交际哪一个不占地方?故而城之一字之广之阔就不言自明了。
北域虽只有四座城池,但其下辖之镇却如繁星般不可胜数,所谓管辖,却多是松散无度,一来是修仙者大多没那个闲心去管凡俗之事,二来两地之间相隔多是极远,凭凡人就算是纵了最好的马匹,彼此间信息往来也多有不便,要是租一辆被仙家“赐福”过得车马,那花费一般人又是承担不起了。
四城中以北城为首,但这四者虽然身在北域,却往往并不管理北域事务,而是由北木、北蒙、北宁设下了十八次城,遣了修士辅佐官以作管理。
古夏虽然也设置官理政事、济民生,可哪里比的那些修为在身的武将,人挥毫几十载,倒不如人一拂衣袖就遮蔽了日月星辰,故而虽也设科考,可却只被看轻,想那从前单是生员路上的车马劳顿便能筛了一半的人去就可看出书生地位如何了。
到了这一代夏帝,也就是上官玄清的父亲一代才对这些人稍加重视,专设了仙家舰船巡天,往来接送,当然,这些都是闲话,不说也罢。
但饶是有如此庞大的人口基数,能有一场仙缘练至凡骨七品,修出一口本命真气之辈仍是寥寥,寻常人家日夜奔波于温饱,哪里有闲心闲钱供养孩子淬体筑基迈入凡骨境界,更妄谈要寻得那缥缈天机,引得仙根入体了,自此就可见仙路之难,修道之艰,也不怪将这七品境界称作仙凡之别。
这么想来,曲屏说是一个小镇,却还真算不上小了,至少容一个叶枯是绰绰有余。
叶枯进到镇中,他本意是想在此寻到上官玄清,这曲屏山只见莽莽,唯有这一处小镇上人烟袅袅,在他想来这位古夏的公主无论被吹落到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