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动,浑身生机都沉寂了下来,满手心都是汗,比遇见那位鸦羽袍子时更紧张了数倍不止。
那头异兽的眼睛像是能反射夜光,望着他藏身的方向,叶枯那一刹那只感觉如坠冰窖,寒意洞彻心扉。
“这头畜生就是在直勾勾的盯着我!”
他想大口喘气,却生生制住了,化神境界的修士难以揣度,可以神识入幽,洞察毫末。
驾驭着异兽的凌家大修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狠厉出手,祭出一件散发着耀眼银光的似是通灵之器,大片神辉轰击而下,成片的山林被粉碎,这片原始老林几乎被毁坏殆尽。
化神境界的修士十分恐怖,动若雷霆,一道道炽盛的银光落下,整片林子都在燃烧。
叶枯纵使是心再大,也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其中有不少道银光正对着他的方向袭来,他是人不是神,纵使有另一段记忆也不可能在这种处境下还能泰然自若,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冲出去拼命。
这时恰好有数声哀嚎传出!
他这才知道,被”发现”的是另有其人,自己是无端受了这“无妄之灾”。
无端将人打成重伤,这位凌家大修却丝毫不觉愧疚,反而是眉头一皱,不耐的道了声“聒噪”,一掌拍出,将那些人轰杀了个干净,就像是拍死了几只蚂蚁。
他此刻心中只有玄阴,这些人杀了也就杀了,图个清静。
“凌家”叶枯默然,这就是修士的世界,弱肉强食,自古如此。不仅仅是凌家如此,哪一个人又不是呢
待那位大修离开后,叶枯一口气还未舒了,随即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数次强压生机,让肉身沉入枯寂以不被察觉,这不仅是对肉身与神识的巨大损耗,更要命的是阴阳失序,是雪上加了一层厚厚的霜。
叶枯狠咬舌尖,以剧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若是现在昏迷,那才真的是把命交给了虚无缥缈的气运。
此刻,天幕已白,虽然绕了很多远路,但总归是暂时安全了。凌家派出的人手有限,他们也有所顾忌,不愿把动静闹得太大,在这两重顾虑之下,叶枯才能有机会脱身而出。
之后的路要好走许多,但他也不得不小心谨慎,察觉到修士临近都会事先躲藏起来,他现在虚弱到了极点,人心难测,修士之心更是难测。
“希望玄清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但眼下他自身都难保,也只能是空挂念一番了。
他悄悄摸回到了土坝村,却并没有入村,而是在村子周围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调息精气。
安稳度过一日,却仍是未见上官玄清的踪影,叶枯心中着急,但除了等待却别无他法。
上官玄清毕竟有夏帝道在身,若是打出,凌家的人不可能装作不认识,所以她应当是没什么大碍。
在第二日,叶枯总算是等到了人来,只是来的却不是上官玄清,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人着一身道袍,似是以古与旧二字织成,根本不像是如今的服饰,那一双眸子都浑浊了,周身无半点气机,滴水不漏,如同人已至风烛残年,弥留之际。
苍苍白发,好似遗鬼。
叶枯只感觉头皮发麻,心头凉似一块玄冰,这老人出现的无声无息,他竟没有半点察觉,好似影掠浮尘,波澜未起;一如鬼仙临世,风雨不惊。
“老人家”
第四十五章 鬼去杀局续
叶枯与那位白发苍苍的不速之客面对着面,嘴唇干涩,心中发苦,只道了声老人家,便再也不知道如何言语了。
是深不可测,如此静时,潮平岸阔,无波无澜。
这仅仅是一种直觉,叶枯却信了十分,眼前这位若是开口索要玄阴,他不会有半点犹豫,只能叹命里无时莫强求。
叶枯心思百转,老人却一动不动,浑浊的双眼呆滞如同失了明,身似一截朽木,没有半点生机。
这时,老人颤巍巍地伸出手,似盲人摸象般寻找着什么。
叶枯不敢动作,他断不会以为这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盲老人,怕自己的举动被当做了冒犯,心中鼓点如雷,无法平静。
枯柴般的手上青筋清晰可见,皱巴巴的,好似一张老树皮,慢慢摸索,摘了枯叶、折了衰草,最终拽住了叶枯的手臂。
山岭一片寂静,人声、兽语似都消没了,叶枯只感觉有一浪海潮扑面涌来,每滴水都重逾千斤,强大的压迫猝然临身,全身筋骨在这股巨力下嘎吱作响。
叶枯心中骇然,紧守那一点清明,这个老人太过恐怖,并未刻意施为便让他无法挣动,浑身如凌迟般痛,神识亦是一片冰凉,似要冻结了一般。
相较之下,凌家所谓大修如同懵懂孩提,学步未久便招摇过市。
老人抬起另一只手,似慢实快,向着叶枯眉心点出一诀,大片虚幻衍生,有无垠大河河水浑黄,翻腾怒涌,怒涛裂岸,似天上来水,奔流不回,一道金桥横跨冥冥虚空,架于大河之上,连通两方未知处,其上有云雾缭绕,仙禽献瑞,观之只觉神台清明,似可助人朝悟万法,得道一夕。
这分明是于那神秘裂谷中悟得荒经时所见之景!
叶枯看在眼里,恍如再临其境,登道桥之上,步云海之巅,见珍禽异兽,再悟荒经之法。
这老人的手段太过不凡,应是在他身上寻到一丝气机,倒溯而回,这好比向时间长河中探手,寻得那一尾三寸小鱼,这等修为,超越了叶枯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
他似在细细揣摩,沧桑脸庞上皱纹堆积,片刻后,似是未能寻到心中所想,一挥袖拂散了满目虚幻,大河收、道桥没、仙禽隐,化作道纹消散于虚无,再点出一诀。
“轰!”
这一诀点出,叶枯只感觉识海炸开,千百张苍白无神的人脸映现眼中,巨石自顶上崩落,轰鸣阵阵,仿佛是天塌了。
白色烟花坠地而生,是苍凉而梦幻的瑰丽。
山岳般的重压于掐诀的一刻便不复存在,叶枯心似冰清,于这虚假的真实中守得清明,那老人似并无恶意,只是在找寻着什么,只是往往苦苦追寻,却始终求而不得。
此刻,那双浑浊的眼中竟有泪花闪烁,泪滴成串,串聚成行,淌过了老人那沧桑的脸庞,他在悲拗,不知缘何而起。
“瞬转千年,物是人非,它还在,它还在它还在!!!”
似是忆及了莫名恐怖。
深不可测的老者,此刻却浑身颤抖,状似癫狂,狂啸出声,他一掌拍下,竟是将那虚幻之景轰的粉碎,只歪歪扭扭地迈出一步,道纹铺展,一闪而没,便于这片天地中消失了。
只余下叶枯一人,独对一片衰草残阳,老人只是信手一掌,却让他感到心慌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