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庄墨的架势,不肯先回。
峰顶分东西两院,便是张有虎那等胆大包天又不拘一格的人物都不敢逾越这一道鸿沟,做出进到女子居住的东院这等出格的事来。
江竹溪的房门被推开,几束因染了尘埃而有些昏沉的金光便趁机钻了进来,却只在门口铺了一地,像是一张不规则又久久无人打理的金色地毯。
推开了门的叶枯一眼就看见了床帘后的那一道蜷缩起来的身影,屋中一切如常,因不曾担心偷盗这等小事,窗户都是大开着,未曾闭过。
茅屋矮小,透过窗户只能见到植在东院中的花草树木和一堵高矮正好的围墙,见不到峰顶的秀丽与山峰之外的苍茫。
“竹溪”叶枯试探着喊了喊这个姓名,这几层青纱帐后的究竟是江竹溪还是江荔,他心里也没个定准。
无人应答。
青纱后的朦胧身影只一动不动,似是对叶枯的到来毫无察觉。
“江荔”
叶枯踱出数步,又唤道,声音荡在屋中,却好像荡不进那几层轻纱中。
“咕”
“唧”
东西两院之外便是翠林修竹,林间的走兽飞禽非但不惧人,反倒是常常来到东西两院之中玩耍嬉闹。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落在窗框上,低了触角,收了蝶翅,不知是在望着屋内的叶枯生疑,还是在看着屋外的草木发呆。
叶枯到底还做不出直接掀起一个姑娘的床帘这等唐突事情,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他变着姓名连唤了数次都无人应答,这才将青纱帘帐撩开,欲要看个究竟。
年轻的女孩儿秀眉微皱,如远山叠黛,似近峰还青,双眸微合,敛了清泉两泓,琼鼻翕动,皱了樱桃小口。
清丽的面庞上爬满了倦意,泪痕未干,是竹篱笆上长出了青藤,难掩涩果青梅,似是因为神魂之争耗损了太多神识与精神,江竹溪白皙的肌肤上浮出一层淡淡的红润。
叶枯见过的女子不少,只觉得今天才知古人诗词之妙,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一股涩而难明的意境,真是让人口齿生津,心腹生刺。
这小姑娘睡得太沉,像是一个喝醉的人随意就扑倒在了床上,那一场神魂之争似是江竹溪胜了,眉目间不见半点属于江荔的颜色。
江荔在修鬼道之前的实力也不过凡骨七品,转做鬼修后是进了一步达到了八品境界,可夺舍一事受那一道不知来历的黄纸所阻,并未能够完全抹杀江竹溪的神魂。
江竹溪巧借了江荔的道果修出了真气,神魂不可同日而语,这本又是她的肉身,占尽了地利人和,江荔又被那一道逆流而上的鬼影慑了心魄,至今都未能痊愈,争不过这具肉人原本的主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那小小的鼻子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晕,江竹溪为什么要哭
这就不是叶枯能够知晓得了。
他也不动江竹溪,只将青纱帘帐放下,便兀自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待他走后,窗框上有彩蝶轻轻闪动双翅,斑斓蝶翼翩飞,不知去往了何处。
第一百零九章 乘云
叶枯出了东院,来到峰顶崖边,不知为什么,自来到古灵安身此峰之后他总是喜欢在这里眺望,也不知道他在望些什么。
有蝶蹁跹,扇动着斑斓蝶翼落在叶枯肩头,蝶翅挥动带起的微风拂过耳垂,落的地方离他的脖颈仅一寸之距。
“小东西。”
不见叶枯如何动作,肩头那一只彩蝶便被叶枯两指捻住,提在半空,悬于眼前。
“呼”
轻吹了一口气,松开手时斑斓彩蝶却好似被大风所卷,转身都不能,狼狈地倒退,只没入另一座山头,不见了踪影。
叶枯见蝴蝶倒飞,传云海,入青峰,独自一人低声道:“好一只情蝶。”
不多时,桑玄、庄墨他们在青云台登册完毕,一齐回到了峰上开始收拾各自的东西,不日便会有古灵门中化境长老到此收他们为徒,传法传言。
传经阁每隔五日才会有一次讲法,这五日来,东西两院的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只留下了叶枯、桑玄、江竹溪三人“相依为命”。
本来那四位侍女还不能离开东院,只是以庄墨的天姿,在仔细了解了庄大公子的的确确不会被这柔柔腰肢所斩之后,那位收了他做徒弟的长老也算是默许了带上这四个姑娘一起的事情。
第五日的清晨,金曦破晓,一道神虹自天际而来,落在了东西两院之间。
桑玄早已将行囊备妥,见了来人,拜了一礼,带着些敬意道:“参见师尊。”
来人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见了这脸上生了丑疤的徒弟,非但不恶,反而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丝慈祥的笑意,拉着桑玄的手便要带着她离去。
修道人并不看中相貌,或者说一副好皮囊远远比不上一身好根骨,别看这位老婆婆现在是庞眉白发,只要她愿意时时刻刻分出些心神维持真气,立刻便能返老还童以她年轻时的容颜示人。
天道有衡,除非得了变幻容貌的法门,不然纵使修士法力滔天,也决计不能变作他人模样,只不过这样得来的“青春”未免太虚,稍稍有些修为的人一眼便能看穿,徒惹人笑。
故而那等可以永葆青春,使得玉颜常驻的丹丸、药方才如此受追捧,要是能美一辈子,谁又愿意丑呢
男修士们尚且如此,更莫说爱美如命的女修了。要是心仪的仙子过寿,你又不知道送什么才能博得佳人欢心,那去淘来一枚有这般功效的灵丹准是不会有半分差错的。
“师傅别急,徒儿有些话要跟那人说。”桑玄指了指对面西院的大门,软声道。
老妪顺着桑玄所指的方向看去,叶枯倚在门框上做目送之事,她自是不知道叶枯的名讳,见只是一个没有修出真气的小子,便也不甚在意,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忤了新入门徒儿的意。
桑玄脚下一点,掠至叶枯身前,把这一下看在眼里的老妪不禁暗暗点头,看着桑玄的目光中尽是满意。
“大殿主峰之右,数第二位,我便在那一处山峰上随师傅修行,若有事可到那里来寻我。”
淡如水的一番话说完,桑玄就跟着老妪一道离了山头,驾驭神虹而去。
带一老一小离开后,叶枯仍是倚在西院的门框上,望着桑玄离去的方向,像是征住了。
江竹溪不知什么时候从东院中跑了出来,见叶枯这幅模样赶忙凑了上去,也学他的模样靠在另一侧的门框上,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道:
“哎,桑玄姐姐就这么走了,也不留个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