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人在险途:恶犬(上)(1 / 1)

人在险途 凉兮 1 万汉字|7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8章 人在险途:恶犬(上)

  1

  连续半个月的高温天气之后,江宁市终于迎来一场大雨,雨势淋漓滂沱,经过半夜的宣泄,清早时分已渐渐势微,整个机场被笼罩在淅淅沥沥的水幕中,来往的旅人们神情萧肃,步履匆匆,只有那随着人群跳动的伞,像是在晨风中摇曳的花,带给人一点鲜色和希望。

  江逸飞选择在这种阴雨天气里出行,更添了几分离别的愁绪,直到从机场出来回到车上,冷阳和兰溪都一路沉默着,各想各的心事。

  “富家公子就是不一样,可以任性地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根本用不着考虑后果。”兰溪一边拉扯安全带一边侧头看旁边的冷阳,见对方毫无搭话的意思,只好嘟嘟嘴又道:“好吧,其实我有点担心他,这段时间他不哭不闹,也不问离离姐的死因,甚至都不跟我们主动提起,平静得有些反常了,江逸飞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但他根本不是这么没心没肺的人啊!”

  “他就是表面上风轻云淡……”冷阳烦躁地按了几下喇叭,前面的车才慢吞吞移动起来:“他对离离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还要深刻,他一声不吭,心里肯定已有自己的盘算,江家势力强大,有些我们不能做的事,他可以做到。”

  兰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以前老觉得江逸飞很烦人,现在他走了,离离姐也不在了,倒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别难过……他很快就会回来的。”冷阳下意识去摸兰溪的头发,手伸到一半又觉得唐突,正要缩回去,却被兰溪一把抓住按在自己的头顶上。

  “想薅就薅嘛,我今天洗头了,薰衣草香味的洗发水喔!”

  冷阳瞬间脸红,被兰溪抓住的一只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任凭被那柔软的发丝磨蹭着,淡淡地香气仿佛飘到了心里。兰溪的撩汉手段虽然太中二,不过也让车内的气氛变得暧昧了,正当冷阳有些不知所措时,手机却冷不丁响了起来。

  2

  接到同事电话的冷阳和兰溪火急火燎赶回公司,客户就已经等在办公室了。

  来者是两位中年女性,一位高挑纤瘦,面容沧桑,身着蓝色短袖T恤,长发被高高绾在脑后,周身打扮给人干练朴素的气息,另外一位女士则坐在轮椅上,桃红色连衣长裙挡住了脚踝,皮肤白净,五官清秀,还化了淡妆,看上去精致清爽。

  就算是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冷阳也没看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谁才是前来办理业务的客户。

  不等冷阳发问,蓝衣女人递上保险合同和一个厚厚的文件袋,而后从身后牵出一只油光毛亮的哈士奇来:“半年前我在贵公司给豌豆买了份保险,其中包括第三方责任险,这祖宗闹出了人命案子,现在就指望这份保险能生效,不然我可没法儿活了……”

  兰溪差点惊掉下巴:“你是说,这只狗杀了人?”

  蓝衣女人名叫桑佳琪,是一位单身母亲,由于工作忙碌,无暇陪伴6岁的女儿桑果,所以养了一只叫豌豆的哈士奇当作女儿的玩伴,狗子呆萌可爱,就是有点爱拆家。在7月16日当天,豌豆跑到邻居家中咬断了冰箱电源线,由于漏电保护器失灵,老式冰箱断电化冰,插在电源上的半截线掉入水渍中,导致半夜回家的户主王小帅被直接电死。

  而坐在轮椅上的长裙女人就是死者王小帅的妻子吴静,陪同桑佳琪一起前来办理理赔手续,此时提起意外死亡的丈夫,她的眼圈早已泛红,但还是克制着悲痛的情绪:“我知道这事怪不得佳琪,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可我丈夫死了,我也要生活呀……”

  冷阳接过桑佳琪的保险合同,将里面的条款一一浏览了一遍。宠物险在国内很少,没有独立的险种,一般归纳在家庭财产险之内。并补充独立的责任条款,其中的第三方伤害险,包含宠物对人造成的伤害。

  “桑女士,这案件的性质有些特殊,在国内没有先例可循,王先生的死亡原因是电击,并不是被豌豆直接伤害致死,这中间牵扯到的相关法规特别复杂,我们理赔中心不能轻易下定论,需要走核赔流程。

  没等冷阳说完,桑佳琪就从沙发上弹起来:“我就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当初投保的时候说得比唱得好听,现在发生了事故,你们就找各种理由推三阻四,白纸黑字写着呢,说破天你们也得赔钱。”

  兰溪见不得桑佳琪态度嚣张,忍不住怼回去:“拒赔了你,公司会给我们发奖金还是咋地?用得着推三阻四?”

  “要说先例么,还是有的……”一直不曾开口的吴静拉了拉桑佳琪的手腕,示意她冷静,此时她早没有了未亡人的悲痛神情,目光扫视一眼兰溪,才慢悠悠道:“前不久发生的狗咬驴,驴踢车事件,在网上引起全民讨论,法院最后判定:狗主人应赔偿被驴踢坏的宝马车,判决结果得到了网友们的高度赞扬,这两件案子何其相似,连法院都可以做出这么人性化的判决,难道保险公司就不能效仿?”

  兰溪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吴女士,这两者没有可比性,请不要偷换概念!”

  “这怎么就是偷换概念?合同上并没有特别说明是直接还是间接伤害呀?”吴静抬头,挑起秀眉狡黠一笑,她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气势一点不输兰溪:“佳琪是单亲妈妈,我又是个没有生存能力的残疾人,难道保险公司的初衷只为盈利吗?还是就会欺负我们这些弱势群体?”

  一旁查看物证资料的冷阳递了个眼色给兰溪,吴静表面温婉孱弱,但实际巧舌如簧,不仅强词夺理,还善于转移话题,远比耿直的桑佳琪难缠,怕兰溪和她争辩下去,说多错多,最后又被人家钻了空子。

  “吴女士,这是事故冰箱吧?”冷阳指着证物袋中的一张现场照片问道:“冰箱上有型号说明,冷藏室容量137升,冷冻室87升,除开里面放置的熟食蔬果,积冰融化再流到地上的水渍已经很少了,怎么会把墙角的家具脚全部泡到呢?”

  吴静忽的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就算公司同意受理,光有医院和法检人员开具的证明是不够的,公司方面也要派人核查,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还不如给我们一点核查的时间。”

  桑佳琪犹豫的看了一眼吴静,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答应下来,语气却果决强硬:“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冷总,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

  目送桑佳琪推着吴静走出办公室,兰溪忍不住感叹:“吴静真是个怪人,对待害死丈夫的始作俑者,居然这么善解人意,如果是我,肯定恨死了对宠物监护不当的桑佳琪了,哪会屁颠颠跑来帮她办理赔。”

  冷阳翻开资料的手略微顿了顿,讪讪道:“干嘛非要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放弃合作互利的机会呢,毕竟恨又不能当饭吃。”

  “哎……也是,但这也未免太唯利是图了吧?”

  兰溪正兀自感叹着,却发现冷阳盯着文件袋里的现场照发呆,便凑过去问:“有什么不对吗?”

  冷阳指着死者照片,面带疑惑的说:“王小帅怎么会头部朝向冰箱的方向倒下呢?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像一跤摔到触电范围中去的?”

  “额……”

  看着兰溪咬着手指头思考的样子,冷阳冷不丁把文件丢进她怀里:“就你这点脑细胞,还是别浪费了,快收拾一下,趁着那两位没准备,我们去案发现场看看情况。”

  3

  吴静和桑佳琪两家住在江宁市东郊的城乡结合部,那里高矮错落的平房挤在一起,形成杂乱无章的居民区,道路凹凸不平,电线阡陌交错。空气中弥漫着垃圾和污水发酵的气味,尽管环境脏乱,但墙面上一个个鲜红扎眼的“拆”字,还是让这里的人们看到了一丝新生活的希望。

  直到穿过大片房屋聚集地,抵达居民区的边缘,才看到吴静和桑佳琪的房子,三栋小楼并排而立,中间的一户人家已经搬离,只剩下等待拆除的三层旧屋,左右连接着吴桑两家的屋檐。

  和原住民吴静不一样,桑佳琪是外来务工人员,房东将房子出租只是想抬价拆迁赔偿,所以租金比其他地方便宜几倍。

  冷阳和兰溪来到桑家敲门,不大一会儿桑佳琪开门出来,见是冷阳和兰溪两人,随即冷下脸道:“我家又不是案发现场,你们来干什么,该说的在你们办公室都说清楚了。”

  兰溪无视对方的冷漠,笑呵呵道:“说起来像在搞笑,虽然豌豆是只狗,但按照核赔流程,应该检查一下它的住所,这说得通吧?”

  “进来吧,一楼是厨房和大厅,二楼是我和果果的卧室,对了,豌豆的笼子放在右边楼梯间里。”桑佳琪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好开门让他们进来,简单介绍了几句,便回厨房继续洗菜去了。

  冷阳只在一楼转了转,房间内杂物众多,但收拾得干净整齐,豌豆的毛巾和食盒都放在狗笼子里,和大半袋没吃完的狗粮一起堆放在楼梯间的角落,冷阳翻开物品,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兰溪见肉嘟嘟的桑果趴在茶几上画画,便好奇地凑过去看:“你是果果小朋友吧,这画的是豌豆吗?”

  小姑娘惊喜地睁大了眼睛:“姐姐你也认识豌豆?”

  “对呀,我还知道豌豆是果果的好朋友喔!”

  桑果高兴地扔掉画笔去拉兰溪的胳膊:“太好了,姐姐你一定知道豌豆在哪儿,你能带我去找它吗?”

  “果果,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豌豆闯了祸,不会再回来了。”

  听见桑佳琪的责备声,兰溪悄悄向厨房做了个鬼脸,逗得小姑娘捂着嘴笑,她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问:“豌豆平时是不是很听果果的话呀?”

  “那当然啦!”

  “那如果没有果果带着,豌豆会独自跑出去玩儿吗?”

  桑果摇摇头,但随即又嘟着小嘴点点头:“豌豆就前几天跑出去过一回,妈妈说它在王伯伯家里闯了祸,豌豆一直很乖的,如果是它又咬坏了拖鞋,我长大了赚钱给王伯伯买新的,一个赔两个还不好吗,王伯伯很喜欢我,他一定会答应的,为什么妈妈非要送走豌豆呢……”

  桑果说着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窜出一串泪,嘴巴一撇就哭起来,吓的兰溪忙掏出一根棒棒糖塞到桑果手里:“果果不要哭好不好,姐姐请你吃糖喔……”

  “快看,哥哥给你变戏法!”冷阳也蹲下来,假模假样朝空中抓了几下,再摊开手时,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的迷你芭比出现在他的掌心,小姑娘的目光被吸引,也顾不得哭了,接过芭比开心地摆弄起来。

  “果果你还记不记得,那天豌豆跑出去之前,还有没有其他人带它玩过呀?或者是给过它什么吃的?”

  “没有……”桑果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又说:“那天我在楼上卧室里玩拼图,豌豆刚开始还睡我旁边,忽然听见楼下像有响动,豌豆就跑出去了,我以为是邻居奶奶回来收拾东西,我也没管它,直到妈妈下班,它还是没回来……”

  桑佳琪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桑果手里拿着的芭比和糖果,便随口敷衍了一句:“小朋友要有礼貌,快跟叔叔阿姨说谢谢!”

  桑果见漂亮大哥哥的神情突然冷肃下来,她不由得攥紧了芭比娃娃,怯生生的开口:“谢谢哥哥……额……谢谢叔叔阿姨!”

  兰溪伸手揪了揪小姑娘的羊角辫儿:“不客气啦,叔叔阿姨有事要先走啦,下次再来看你喔,果果再见!”

  刚从桑果家出来,兰溪就迫不及待的缠上去追问冷阳:“你怎么会带着那么可爱的小芭比,啧啧……真不敢相信,咱们耿介严肃的老大居然还是个爱好巧克力和粉红芭比的小公主!”

  冷阳被逗得一脸黑线,忍不住嫌弃道:“没有江逸飞和你斗嘴,现在把魔爪伸向我了是吧,我临时买的,你不也悄悄带了两根棒棒糖嘛?有时候,小孩子的话可比大人的靠谱多了。”

  兰溪得意的甩甩头发快步上前:“所以呀,来找小果果,还得趁她妈妈不在家的时候。”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就到了吴静家,吴静坐在大门口绣着十字绣,一名男子背对着她蹲在院子里的摩托车前敲敲打打,见冷阳和兰溪一前一后进来,男子起身将吴静推出来迎接。

  “你们来得真早。”

  “不早不行,桑女士只给了我们一星期核查。”冷阳朝男子伸手,却看向吴静道:“这位是?”

  男子连忙将手套取下来与冷阳握手:“我是王小帅的同学徐浩。”

  “唔……徐浩租了我们家的三楼和顶楼。”吴静解释道:“他在附近的电子厂上班,住我这里方便。”

  徐浩虽然已有四十一二的年纪,但身材高大健硕,没有中年发福的大肚腩,虽然脸色沧桑,好在五官端正,依稀可见年轻时俊朗模样,此时着一身黑色休闲衣裤,更衬出成熟男性的稳重气质来。

  冷阳将目光从徐浩身上挪开,随即看向大门口:“如果吴女士方便的话,我们来看看案发现场。”

  由徐浩推着吴静的轮椅,将冷阳二人领进屋内:“因为我先生死因很明确,警方来勘察之后,就没有保留现场,但大致摆设都在。”

  进了门是一间普通的大厅,平时只当杂物间或者小型车库用,大厅左边是厨房,右边是通向二楼的楼梯,因为要方便轮椅上下,所以将楼梯改成了坡梯,案发现场在二楼客厅,那个被咬断电源线的冰箱,就放在饭厅与客厅的隔断柜后面,柜脚和墙角都有明显被水浸泡的痕迹。

  “你们看看这沙发腿上,垫子上,还有我上个月刚买的软木藤椅,都被豌豆咬烂了,估计啊……我老公回家时看到这景象,才着急忙慌没注意脚下的电线吧,真是造孽……”

  冷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着吴静手指的方向扫视了一圈,房间内陈设老旧,装饰简单粗糙,想是室内没有地插,便从墙面插孔上连接一根排插出来,方便坐在沙发上给手机充电。

  “这是出事之前就在这里的吗?”

  吴静点点头:“是的,我老公喜欢躺在沙发上玩儿手机,所以这排插就一直放在这里用。”

  冷阳有些疑惑,这间屋子里其实不止冰箱电源线裸露在外面,还有电视,饮水机,落地扇上的电源线都能豌豆能接触到,尤其是这根从沙发底下穿过的排插,可为什么只有冰箱线被咬断?

  “案发时吴女士去了哪里?冰箱从被咬断电源到冰块融化流到地上,期间起码要经过一天一夜,这段时间里吴女士一直不在家吗?”等待吴静回答的间隙,冷阳在放置冰箱的水泥砖上,捡到一粒类似于狗粮的碎屑,他捡起来小心封存,又在断裂的半截冰箱线上用棉签擦拭了几遍,将其放入密封袋。

  吴静下意识将身体往轮椅背上靠了靠,“那天……那天我和徐浩一起去了知青县。”

  兰溪抬头:“知青县?你们去哪儿干嘛?”

  “我行动不便是因为脊椎病变,看了很多医生也没治好,前几天徐浩帮我打听到知青县中心医院来了一个外国医生,对我这种病很有研究,我就拜托他带我去看看,但到了医院后才发现,当天的专家号都没有预约了,只能在知青县住一晚。”

  “看来徐先生和你们家关系处得不错,不然……”兰溪捧起茶杯喝了一口,试探着道:“你老公会放心他带你在外地过夜,而且你的腿还不方便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家的经济来源全靠我老公跑货运挣点钱,他平时工作忙请不了假,可那位专家医生接诊时间紧张,据说很快就会回国,恰好徐浩有时间,我也就顾不了这些了。”

  一直站在吴静身后的徐浩出声帮腔:“大家住在一起,应当互相帮忙的,我和小帅可是多年的哥们儿,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冷阳附和地笑笑,他从客厅踱到了门外的走廊,见通上三楼的楼梯用水泥封了,吴倩也从房间里出来,解释道:“出租的三楼四楼从外面进出,为保护隐私,就把里面的楼梯封了。”

  “徐先生在这儿住了多久了?”

  “快两年了吧。”吴静看着冷阳盯那道水泥门出神,忍不住揶揄道:“冷先生你这核查流程可比警方认真多了。非要鸡蛋里挑点儿骨头出来么?”

  “是么?”兰溪将手中的笔记本啪地合上,认真道:“据法检报告上看,你先生死于7月17日晚11点至次日凌晨3点,这期间是深夜,从这里的环境来看,房间里应该很暗吧?可我在现场照片上看到,二楼客厅的电灯是关着的。”

  兰溪走到门口按开开关:“你先生上楼的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赤脚上楼,摸黑走到电冰箱跟前,一跤摔进水渍里被电死,这不大符合常理吧?”

  吴静先是被兰溪的问题噎住,而冷阳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紧接着指出了案件中最大的一个谜团:“你是在死者离家之后才启程去知青县的,也就是最后离开的人,既然你声称自己锁好了门,直到回家后才发现死者,那么豌豆是怎么进来的呢?”

  “那……那是因为……”吴静几乎只停顿了半秒,就急着解释:“可能是豌豆在我离开之前就进了门,一楼二楼这么多房间,它随便往哪个房间里一躲,我怎么知道……”

  “可我在来你家之前曾去过桑家,桑果说,豌豆离开时中央少儿频道正播完一集《小猪佩奇》,那时候刚好9点10分,而你则说自己是在8点40之前离开家的。”

  “这……我回家之后就看见我老公躺在冰箱旁边,豌豆躲在旁边卧室里,连报警都是徐浩提醒我的,哪顾得到这些。”

  吴静越说越急,声音里瞬间泛起哭腔,随即捂住脸哽咽起来,直至拍着胸脯歇斯底里:“你们非要这么咄咄逼人么!就为了找出点破绽好拒赔,就忍心来逼问受害者,死的可是我老公啊……”

  徐浩去电脑后面拿出个白瓷杯子放好花茶,接了水递给吴静,才抬头去看冷阳:“冷先生,自从小帅走后,吴静直到今天才稍微振作一点,你们不能逼地太紧了,让她先缓一缓吧!”

  “这两人的红白脸唱的真是有默契,几句话下来,吴静是痛失亲夫的受害者,倒显得自己和冷阳是咄咄逼人的无良奸商!看这梨花带雨的哀容,多么弱小可怜又无助啊!”兰溪正暗自腹诽,而冷阳却向吴静赔起了小心,态度还十分诚恳:“对不起,吴女士,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你先休息,我们下次再来打扰。”

  冷阳说罢,拉起愤愤不平的兰溪走到门边,忽然回头看向徐浩:“徐先生不跟我们一起么?”

  徐浩明显怔了片刻,但随即爽朗地笑着跟吴静说:“对对……我的车还没修好,就先不打扰你休息了。”

  “瞧我着记性……”冷阳一拍脑袋:“我忘了徐先生就住在楼上,回去一伸脚的事儿,还是麻烦你先照顾一下吴女士吧。”冷阳说罢,也不等徐浩回答,拉上兰溪就快步下了楼。

  此时已经过六点,盛夏的太阳逐渐偏西,余晖从吴静家的阳台边洒下来,兰溪抬手在额间搭了个凉蓬,却看见桑果站在她家旁边的那片断瓦残壁里,金黄色的逆光中,小姑娘手中举着冷阳刚送给她的那个迷你芭比,冲吴静家挥着小手。

  “果果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桑果扭头看到兰溪,高兴地喊:“姐姐!”

  “你跟谁挥手呢?”兰溪觉得奇怪,便走到桑果跟前,顺着她挥手的方向望去,除了那刺目的夕阳,什么也没看到。

  “我在跟小哥哥打招呼!”

  “小哥哥?”

  “对呀,你没看到吗?他笑起来可漂亮啦!”

  兰溪眯着眼睛再次向上望去,依然什么也没看到,冷阳走过来,冲兰溪指了指吴静家侧墙上的一幅喷绘广告:“她说的是广告画上的王源,TFboys里的那个王源啊。”

  “你这小果子精,吓死姐姐我啦。”兰溪哭笑不得地捏把桑果肥嘟嘟的脸蛋儿,却不忘转头取笑冷阳:“不错呀小哥哥,我都分不清的三小只你还能喊出名字!”

  “你的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么,这么会抓重点?”冷阳抬手敲了敲兰溪的脑门儿:“别贫了,正事要紧。你明天去一趟知青县中心医院,想办法查一查,吴静所说的情况是不是属实。”

  “那你呢?”

  “单凭现场的几张照片看不出来什么线索,幸好王小帅的遗体还在,我得去找沈岸帮帮忙,借他的法医搭把手。”

  “老大,你觉不觉得吴静和徐浩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一个有夫之妇和其他异性去外地过夜,这事儿怎么说都不合适。”

  “岂止,刚刚徐浩推着吴倩上楼的动作熟练,且在二楼客厅时,他的手一直搭在轮椅背上,完全突破了吴静的安全距离,而她也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自然,这说明,吴静很信任徐浩。”

  兰溪点点头:“还有,徐浩对吴静夫妻所居住的二楼很熟悉,他知道吴静的水杯放在电脑后面,给她泡的花茶里放了一片陈皮,莲子和红枣,显然是知道对方的喜好,就算徐浩和死者的关系要好,但也不至于连对方妻子的生活习惯都这么了解。”

  “怎么就这么巧合,王小帅被电死,徐浩和吴静两人都不在家。”冷阳停下脚步,下意识回头去看吴静家的方向:“但愿这起案件的元凶真的只是一只狗,不然王小帅会死不瞑目。”

  兰溪挑挑眉:“这话说的……难道被一只狗弄死就不冤么?”

  4

  到刑警队拿尸检报告的冷阳,被出差回来的沈岸逮了个正着,到办公室还来不及坐下就急着问:“怎么样怎么样?真是狗干的?”

  冷阳翻了个白眼:“沈大队长,职业病又犯了不是?”

  “我就是有点好奇你这件案子,好多年没遇到过这么巧合的死法了。”沈岸边脱外套边问:“对了,你托我们法医做的二次尸检结果出来了吧?发现什么端倪没有?”

  “尸检结果确实是触电身亡,死因没有任何异议,这也是当初被定性为意外事件的首要原因。”冷阳在沙发上坐下,继续道:“这次复检,法医在王小帅的指甲里发现了半截白色的头发。”

  沈岸吃惊道:“白头发?这倒是个明显的特征,查一查王小帅生前接触过的人就知道了。”

  冷阳闷着头叹了口气道:“我们只是保险核查员,没有权利去过多调查死者的隐私,除非能找到证据证明王小帅不是死于意外触电,你们警方能介入其中。”

  沈岸喝着水思考了片刻,突然转了个话题问:“王小帅是货车司机?”

  冷阳抬头看向沈岸:“是啊,他为本市的红枫柑橘打蜡厂运送夏橙,走江宁至青州路线。”

  “一般对于职业司机来说,车相当于他的第二个家,有许多家人都不了解的生活隐私,都藏在车子里,我建议你们不妨从他的车子着手查查看。”

  冷阳眯了眯眼睛,笑着向沈岸举起手中的水:“来,敬我们集颜值与智慧于一身的沈大队。”

  “嗨~低调低调!”沈岸朝办公室门外看了眼,哈哈大笑几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冷阳,却突然压低了声音:“你让我帮你查的那个戒指有线索了。”

  冷阳微怔片刻,他看了一眼神色瞬间凝重起来的沈岸,快速打开文件,一阵死寂的沉默之后,冷阳才缓缓道:“原来,这枚戒指是当年‘玖福珠宝店抢劫案’中的赃物!”

  “可是这枚戒指怎么会在舒妍手中呢,难道她与当年的抢劫案有关么?”

  “按照年龄来看,当年抢劫案发生的时候舒妍还在上中学,应该不会参与其中。”冷阳将头埋进臂弯中,窝进沙发里一时间沉默不语。

  十多年来,他一直在追查这件抢劫案,可真正有了准确线索,却像在沙漠中迷失太久,当真的找了到绿洲清水,却害怕是一触碰就会破碎的海市蜃楼,希望破灭比没有希望更让人绝望。

  沈岸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桌后出来,靠在沙发背上拍拍冷阳的肩膀:“放心,这事儿我是私下调查的,没有其他人知道。”

  两人一时间静默无语,一阵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急促高亢,冷阳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声音:“大兄弟,你玩儿我呢是吧?一天到晚尽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次是鸡血,这次是狗粮,真有你的,拿我这儿当动物研究所啊。”

  冷阳想起来,是他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些物质检测有结果了,他早料到那根电源线上被动了手脚,结果出来是狗粮,倒一点也不惊讶:“能检测出狗粮成分不?”

  “不能。”

  “那挂了,再见!”

  “别别别……”电话那边的男人哀怨地哼哼:“真是好奇害死猫,我就想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往狗粮里掺那玩意儿的。”

  “什么东西?”

  “就是雌性狗在发情期的分泌物啊,这种东西会散发特殊的气味,如果同样发情的雄性犬闻见了,会变得脾气暴躁爱拆家,甚至会无故乱咬人,到底是谁会做恶心的事啊!”

  冷阳举着手机,一时间没听清话筒那边还说了什么,愣了半晌才回神:“还是那个问题,我提供一个样本,你能不能通过成分检测,分辨出是不是同一种狗粮。”

  “看来王小帅的意外触电确实有蹊跷。”冷阳挂完电话,转头看向沈岸:“终于找到突破口了,我得在事情捅破之前去看看王小帅的大货车,免得打草惊蛇,被人抢先一步拿走重要的证据。”

  “好吧,要我帮忙么?”

  “这点小事不用劳烦沈大队长。”冷阳起身告辞,还不忘客气道:“如果能顺利重新立案,破案缉凶就要劳你大驾了。”

  沈岸睥睨他一眼:“什么时候开始,你冷阳也学会说场面话了?”

  5

  经过一段绵长持续的阴雨天之后,江宁市的夜晚热而不燥,临江的风夹杂着淡淡的腥气吹过堤岸,一路将清爽之意送到和平路上的红枫打蜡厂。

  七月已经是本地夏橙的末季,厂里虽然还是有工人在加班打蜡装箱,但大部分的机器都已经关闭。

  冷阳和兰溪趁着夜色摸到冷库后面的停车场里,找到了王小帅驾驶的东汽八轮货车,案发当晚,王小帅将车子放在了公司,因为已过忙季,他出事后车子便一直停在这里没再使用过。

  “老大,你这技术靠谱嘛?”

  清冷的月光下,冷阳已将车窗外层的密封条撬开一点,将一枚细钢丝沿着玻璃缝隙伸进车内慢慢探索着:“我爸还在的时候,他为了抓一个技术开锁的惯偷,天天研究各种锁,那时候我好奇,就跟着他学习了一点儿,幸好这是个旧车,还没有装智能锁。”

  “十多年了你还记得?”

  “关于我爸的一切,我都记得……”冷阳突然停住,提着巧劲将钢丝往上一拉。锁销里弹出轻微的咔擦声,车门开了。

  车窗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烟味,借着手电光源看去,逼仄的驾驶室内杂乱不堪,抽纸,烟盒,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证件都随便摆在驾驶台上,车板上更是满地的灰尘和烟蒂。

  兰溪戴上手套,拉开副驾驶上的收纳盒,里面的耳机和充电线搅在一起,一部黑色的手机用塑料袋紧紧裹着,藏在一团乱麻似的电线下面。

  “关机了,看看还有没有电。”兰溪隔着塑料袋按开手机,但需要密码才能使用。

  冷阳从驾驶座椅的空隙里捡起一块形状不规则的塑料胶块,指甲盖大小,棕红的底色上是一个蓝色的奇怪图案。

  “这个……”兰溪凑过脑袋盯了半晌:有点像某个大件东西上带的。”

  冷阳“嗯”了一声点点头,顺手将它装进了封口袋中:“仔细找找看,还能不能找到白色的头发,或者是不属于王小帅的其他东西。”

  “谁?谁在里面?”

  两人正猫在驾驶室里仔细翻找着,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一声,吓得兰溪手一哆嗦,差点把手电筒掉到地上,冷阳赶忙关掉灯光,却见车窗外面有一团黑影向出口蹿过去,接着是追上来的保安。

  冷阳和兰溪趴在车里,等两路人跑出去之后,才摸黑出来,幸好这个停车场设施简易,他们从旁边的巷子里钻出来回到自己车上,惊魂未定的兰溪捂着胸口直喘气。

  冷阳沉着地发动车子:“那个黑衣人是冲我们来的,他应该早就在车外了。”

  “什么?”兰溪捂着胸口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不对劲:“如果他是冲我们来的,为什么要跑出那么大动静支走保安呢,我们在驾驶室里可是开着手电的,我们在明他在暗,该是我们先被发现吧?”

  冷阳扭头望了望窗外漆黑无月的天空,他不知道这个黑衣人目的何在,但看得出来,对方不想破坏案子的进程,既然这样,他也就无需为此费神,于是转换话题问兰溪:“对了,你从知青县回来我都没来得及问,吴静和徐浩是不是去了医院?”

  “他们所说的基本都是事实,7月16日吴静去了医院挂号,但是专家号预约满了,他们在医院对面的新河酒店住宿了一晚,我花了点钱给酒店保安,从监控看,住宿期间徐浩没有离开过酒店,连吃饭都是点的外卖,不过……他们住的是一个房间。”

  “也就是说,吴静出轨徐浩是真,但两人跟王小帅的死确实没关系。”

  兰溪有些失望地点点头,“算时间帐,他俩确实没有作案时间,但是情杀动机却很明显啊,吴静夫妻的房子在王小帅名下,房子马上要拆迁赔款了,现在吴静是它的唯一合法继承人。”

  “不对,按照这个思路,吴静的做法又很反常,如果将她换做我,我是不会和桑佳琪一起来要保险理赔的,即使是死了人,单一个宠物伤害险能赔多少?因小失大不划算。”

  兰溪看着冷阳揉了揉眉心,一时间理不清头绪,自己也不免烦躁起来,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她从包里翻出车上找到的手机,拿在冷阳面前晃了晃:“明天我去解开它,看看从王小帅身上有什么突破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回家休息,没有什么困难是一顿美觉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来个回笼觉!”

  6

  7月21日,冷阳以异物狗粮作为证据向警方正式报案,要求重新立案彻查事故现场,一同前来的还有受理该案的区公安局民警,以及来自江宁市刑侦大队的负责小组。

  当天徐浩上班去了,这栋三层小楼里只有吴静一个人在,她哭哭啼啼向警方诉着苦,但在切实证据面前,也不敢再使装可怜的那一套来混淆视听,只得配合着工作人员重新勘察现场。

  但案子已经过去这么多天,很多细节线索早被破坏掉了,现场检查也只能是走个过场,冷阳和警方负责人打了个招呼,便走出吴静家,他想趁着桑佳琪不在家,再去拜访一次小桑果。

  从吴静到桑家不到20米,中间隔着一栋已经无人居住的三层空楼,三家并排而立,外观造型和内部格局几乎一样,冷阳在空房子前面仰头看向桑家楼上,正好在三楼窗前的桑果也看见了他,立刻兴高采烈地挥起小手:“叔叔你是不是找到豌豆了?它在哪里呀?”

  冷阳朝果果晃了晃手中的巧克力:“你在楼上看什么呀?下来给叔叔开门喔!”

  7月正是暑期长假,桑果没有其他人陪伴,整个假期都只能在家里一个人玩耍,本来无人居住的三楼也成了她的地盘,空房间里到处都是她的洋娃娃和连环画。

  “这是你画的小猪佩奇吗?”冷阳拿起才涂了一半颜色的画,目光却扫到一摞连环画下面,他伸手掀开画册,将压在底下的一个棕红色纸板抽出来,桑果也凑过来看:“这个拼图里缺了一块,不知道丢哪儿去了咧。”

  “居然是它……”冷阳掏出那晚在王小帅车中找到的小块胶片,将它放入大拼图的空缺中,拼图就此完整。画面里讲述的是说谎精匹曹诺的故事,说谎的小孩儿会长出长鼻子。

  冷阳突然心中一震,抓着桑果的胳膊问:“这东西是不是王叔叔给你买的?”

  桑果被冷阳严肃的神情吓到了,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怯怯地点了点头。

  “王叔叔给你买东西,你妈妈知道?”

  “知道的……妈妈还要我跟王叔叔说谢谢呢!”

  “只是说谢谢吗?”冷阳有些惊讶,但他想起第一次拜访桑家时送果果玩具的情形,便也不觉得奇怪,桑家琪对于桑果收人礼物的事情,态度相当理所当然,也不教桑果如何拒接别人:“王叔叔经常给你买东西?他……是不是和你妈妈关系很好呢?”

  桑果正把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的呀,反正王叔叔每次看到妈妈都很开心!”

  冷阳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冷阳怎么也没料到,桑佳琪会和王小帅产生联系,这个联系能推翻之前对于案件的所有走向判断么?

  “老大!”楼下忽的地传来兰溪的声音,冷阳打开窗户,便看见对方气喘呼呼的仰着头站在楼下喊他:“我可算找到你了!王小帅的手机密码被解开了,你知道里面藏了什么秘密么?快下来!”

  勘察现场无果之后,警方将吴静带回刑侦大队进行征询,审讯室里,工作人员向吴静出示了她和徐浩在知青县新河酒店的住宿记录,几番盘问下,她承认了和徐浩的婚外情。

  “我是农村人,从小住在大山里,又没什么文化水平,想要过上城里人的生活,就只有嫁人这一个条捷径,王小帅虽然住在市郊,但地段好,很多年前就在传说他们家的这片房子要拆迁,我嫁给他也就是图个以后……”

  吴静坐在桌后面慢慢讲述着过往,神情晦暗,听她冷淡如冰的语气,倒像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所以我和王小帅没什么感情,只是搭伙过日子而已,特别是我瘫痪以后,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对我越来越不耐烦,房子拆迁也遥遥无期,我死的心都有了。”

  征询的警员翻开审讯资料反驳道:“王小帅待你不好?我看未必吧,按说随时可能会拆迁的老房子,漏电保护器失灵了他都没换,但只为你上下楼方便,就舍得花钱花力气改造楼梯,怎么可能对你坏到哪里去?”

  “呵!你懂什么?”吴静的神情突然阴沉下来,恶狠狠瞪着对方道:“你以为对一个女人好就是把她好吃好喝供着么?我需要的是爱,爱你懂不懂?”

  “他……不爱你?”

  “他如果爱我,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孩子呢。”吴静蜷缩着身体苦笑起来:“呵呵……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对我好,估计是为了维护他老实人的形象吧。”

  “你是觉得,王小帅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老实?”

  吴静厌恶得白了对方一眼:“我有这样说过么?问话就问话,无中生有算什么意思?”

  负责征询的警员年轻气盛,看不惯无理取闹又贪得无厌的人,就忍不住怼回去:“你要的可真多,当初嫁给王小帅,是图了人家的房子和钱财,婚后又想要人家的爱,你自己呢?得不到爱就伙同情人谋杀丈夫,你老公死得可真是冤!”

  “我没有杀人,王小帅是我丈夫,他的财产都有我一半,他对我这个残疾妻子有赡养义务,我为什么要毁掉自己的生活保障!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眼看着耿直的审讯员根本架不住吴静的各种招数,在隔壁监控室观察的沈岸正要过去调解,开门却撞上一路狂奔到刑警大队的冷阳和兰溪。

  “沈队,方向错了,完全错了!”

  “这是刚出来的检测报告,虽然是在私人机构做的,但绝对可靠。”冷阳拿出文件,沈岸一边看着,他一边继续解释原委:“之前我在吴静家冰箱下捡到了一小块狗粮,我把它和在电源线上的蘸取物一块儿拿去做了检测,果然,那冰箱电源线上涂了雌性犬的分泌物,为了掩人耳目,凶手把这个东西掺进了狗粮里面。”

  “于是我想到那天在桑佳琪家中看到的狗粮,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采集了一些做样本对比,前后两者的成分一样,而刚刚我在来的路上查了这家狗粮品牌的官网,桑佳琪买的三个月前的特供促销品,价格便宜,但被举报有质量问题,所以现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了,也就是说,导致豌豆咬断电源线的狗粮出自桑家。”

  沈岸迅速整理了下思路,立刻意识到问题的重点:“动机呢?如果是桑佳琪蓄意谋杀,动机何在?”

  兰溪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黑色的红米手机,打开一个隐藏的图库文件夹:“这也许就是杀人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