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梦魇
长夜漫漫,噩梦如期而至。
是夜,锦福宫,平阳躺在绣床上辗转反侧,呓语不断。再一次陷入无边的恶梦里,文嫣直瞪瞪的双眼,合撒儿的哭泣,文洛瘦弱的背影……长宁头撞金柱的斑斑血迹,城门上高挂的七皇弟头颅,不要,不要,平阳拼力挣扎想逃开这一切。
可惜,一切就像梦魇般死死缠着她,就在她缠得快要窒息时,眼前一晃,再次舒醒来时,她躺在温暖的丝被里,入眼的便是那无比熟悉的红纱帐。
潜意识灵魂深处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正在她迷糊不清时,祁暮清的容颜映入眼帘,噙着那抹熟悉的倨傲笑意,唤道:“公主,醒了?来,先起来洗漱吃完早膳,再喝药。”
平阳抖了抖身子,连连往后躲,慌乱地四下看着,怎会是这里?看着对方伸得越来越近的手,缩身惊呼道:“别过来,离远点,离我远点。”
眼前的祁暮清怔了怔,脸上勾起更加温柔的浅笑,手臂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抓抱到怀里,轻抚着她的鬓发,凑耳亲昵道:“怎么了?又做恶梦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别胡思乱想,起来,今天我替你描眉?”
“我没事,暮郎,你不上朝嘛?今日怎有空陪我?”
话不由自主地出了口,平阳一阵颤栗,她发现身体手脚,乃至说话由不得自己做主,抬首惊惶地瞧着祁暮清,甚是慌张。
“瞧你,脸都吓白了,哪里会没事?”
“没事,真的没事。”
“好了,我唤人替你梳洗换装,一会,带你出去散散心。总在院子里憋着,对身体可不好。”
柔情的爱语在耳鬓倾诉着,平阳只感阵阵彻骨寒,一阵昏眩不适,胸口一窒,一口甘甜呛咳了出来,顿时全身脱力,跌进了个臂弯里。
“来人,该死的。为何没用,那些庸医,我这就去宰了他们。”
一脸的焦急担忧,大掌慢慢轻抚着纤弱的后背,抬首毫不客气地叱责着闻声进来的侍婢,平阳只感耳边嗡嗡响,费力举手摆了摆,虚弱地启唇道:“头疼,你声音小点。”
“听到没有,动静小点。”
祁暮清小心地抱起平阳,大步走出屋子,去了暖阁,命人挪来火盆、榻上铺好厚毯子,又抱来几床厚褥子垫上,将她厚厚地裹在丝被里,揽抱到怀里。迷迷糊糊间,一双大手伺候着她洗漱进食,又一勺勺地喂着她喝药。
她怎么回到过去了,不要,别碰我,好恶心,不要,离我远点。求你,放过我,离我远点。深陷梦魇的平阳无法逃离开来,拼力挣扎踢打着,身上冷汗淋漓。
突然一声呵斥吓住了她,“别乱动,乖乖吃药。”
离我远点,她拼力启开唇,却怎样也发不出声。眼泪急得流个不停,却得到对方细心地擦拭,端过药碗继续喂,突然一声熟悉的女声响起。
“王爷,怎么,妹妹今日身体又不好了?”
正在她震惊到无以复加时,强烈的恨意逼得她居然睁开了双眼,刘兰芝?!她怎么还在这,该死的女人,平阳颤抖地伸出手想拽住对方,甚至掐死她。
“娘亲,你怎么了?不要吓嫣儿,呜,娘亲,你醒了醒!秋月姨姨真坏,你吓我,娘亲好好的呀。”
“嫣儿……”
眼泪瞬间决了堤,平阳不敢相信地瞧着眼前梳着双丫髻的文嫣,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坐了起来,将嫣儿揽到怀里,拼力抱紧,放声痛哭起来。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不哭哭,是不是又想璟哥哥了,不哭,不哭。乖哦,嫣儿都不爱哭。娘亲也不要哭哦。”
手心的温热告诉她是真的,是嫣儿,我的嫣儿,娘的好孩子。平阳想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地抱着嫣儿伤心地哭着,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娘亲的错。
娘亲害了你们,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娘亲没有一日不想你,紧紧拥住怀里的小身子,平阳哭得撕心裂肺。
突然周遭起了一阵迷雾,等平阳反应过来时,一切都没了。她的身子变得透明,立在梅树下,不管怎样挣扎,都无法移动半步,只得原地干立着。正在她迷糊惊惶时,对面逐渐清晰熟悉的一幕彻底吓到了她。
小轩窗,她淡描着娥眉,对镜小心地贴好花黄,用玉额饰遮去额头难看的红印胎记,扭身含羞道:“暮郎,我梳妆好了。璟儿起了没?”
“没有了,小孩子,让他多睡一会,免得那小子不懂事,又来闹你。”
说着,祁暮清将平阳揽到怀里,一阵亲昵的耳边厮磨,只闹得对方娇喘连连才作罢。
“别,兰姐姐来就麻烦了,啊,暮郎,夫君,白日不可宣淫……外人知道了,你让我怎么做人。”
“好,这次就放过你。”
男子得意地轻笑着,松开手臂放过了娇羞脸臊的娇妻。梅树下,平阳冷眼默默瞧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表情。
若是可以,她真想过去撕碎了那男人得意的嘴脸,再扇他几巴掌,接着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对方的胸口。如果有刀,她会拿刀剖开他的心肺瞧一瞧究竟是甚么颜色的。
正在她恨得咬牙切齿却莫可奈何时,眼前又一晃,到处都是白色,挽联白花,一尊黑漆漆的牌位供在上头,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娃娃披着孝布怀里抱着不足周岁嗷嗷哭泣的男娃儿低着头跪在那,一声声地喊着娘。
平阳顿时湿润了眼眶,我的嫣儿,洛儿……都是娘亲的错,娘亲的错,对不起我的好孩子。对不起……
“娘亲,呜,你不要嫣儿了,也不要洛儿,秋月姨姨说你去找璟哥哥了,嫣儿好想你。娘亲,嫣儿好想你。荣叔叔,我想娘亲。我想娘亲,嫣儿没有娘亲了。”
平阳身子一怔,抹去脸上纵横的泪水,瞧到一个刚直的七尺汉子双手握拳身侧立在那,双眸湿润,一脸的忿恨哀绝。恍惚间,她看到了安国夫人顾良妃扑到棺椁上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人影越来越淡,花荣马上浴血斩杀好似地狱修罗,合撒儿凄厉的哭叫,文洛细瘦的胳膊……嫣儿惨遭蹂躏的画面怵目惊心,啊,不要……
平阳拼力地踢打挣扎开来,一个翻身,‘扑通’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突然的疼痛令平阳清醒,睁开眼,自己居然躺在绣床上。只是浑身的汗水濡湿,还有头侧沾透的枕巾。
又是一场噩梦,何时是个头?真的够了,平阳努力撑坐起来,靠着床柱休息了片刻,开口唤道:“秋月掌灯,怜烟,扶我去通间沐浴更衣。”
嫣儿,洛儿,放心,这一世娘亲不会再糊涂,等一切妥当后,娘亲立刻就去与你们相会。可如今,不行。
怜烟款步轻移,福身凑近低语道:“公主,好消息,东边有动作了。”
闻言,平阳一下子清醒了,掐了掐额际的穴位,回道:“那好,告诉嫂子:是时候收网了,俐落些,对了,那块平安双鱼玉佩了,给我拿来明日挂上。”
怜烟愣了下,点首称了是。小心地替平阳披上外衫袄子,扶着她进了通间,热雾蒸腾,一片氤氲,由着对方的侍奉,慢慢滑进了小浴池。
半年来,突然长开的身体变得柔美窈窕,上月初红潮来了,她并没有上一世的惊慌失措,只是愣愣地出神了许久,若是记得没错,再过三个月,就该是她上一世嫁给祁暮清的时间了。
哼!真是可笑,人生百戏,做梦都没想到,这一世她刻意的行事没有折腾死对方,反而变相成就了他的早出名,无所谓,过往的种种情爱纠葛都不再是关键,这一世,她只想守护好那些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谁都夺不走,谁也无法再干涉她,就这样了。她要做自己,一个不受任何世间约束的平阳公主。一个开始具有勃勃野心的平阳公主。嫣儿,洛儿,看着吧,看着娘亲如何做得,我知道你们一直看着了。
怜烟不舍地瞅着公主,小心地拿帕子替她擦拭着身子,憋了几天想说的话在喉间滚了好几次,此刻终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公主,你心思太重了,总这样夜里睡不好,可不是件好事。实在不行,奴婢替你传太医来,请他开几副安眠的方子给你。”
“不必了,过一阵子自然就好了。莫管这些小事了,我倒是有件事要问你。”
“甚么事,公主请说。”
“那个刘兰芝,去了幽州,可还安份?你是如何处置她的?”
“原来公主说这事,嗯,公主,真的想听吗?”
“正好闲着,说说吧。”
“刚到幽州时,卖到了户门千总家做侍婢,据说是当家主母瞧上了她那张半鬼脸。觉得伺候家主,放心。却不想,她凭着另外半张美脸照样勾搭上了对方,好像还珠胎暗结了。
没多久,东窗事发,被当家主母当众扒光了一阵往死里的狠抽,孩子自然是没了,而后刺花了她另半张脸,算是彻底毁了。被转手卖了几回,如今,被卖到了军妓营,专做牲口的营生去了。
反正,该从她嘴里翘出的东西,奴婢拿来了。生死什么的,就先不管了。这事上,奴婢听公主的,留她一活口。”
平阳静静地听着,寥寥数句将怜烟彻骨的恨意表露无疑,嘴角勾起丝苦笑,垂下眼帘,不想再接话,实话,纵使千刀万剐那贱妇又能解她多少气,她的洛儿还是没了。
频频的噩梦纠缠令她身心俱疲,可还得勉强地撑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父皇日夜沉重的圣体告诉她生老病死,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她不甘,一直努力坚持着,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她尽力了。
若是这一世她还是只能活到27、28岁就寿终,那她甚么都不会去多想,只想陪着她所珍视的人平安地渡过这一生。
纵使对孩子的思念与日俱增,甚者她快被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逼疯了,却依旧必须忍熬着,她没有十足的把握,重复的悲剧说甚么也不能再上演一次,她再也承受不住一点这样的打击了。
她每日都在咒骂自己,诅咒那个薄情的人,下地狱,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恨不得拿把钝刀慢慢地凌迟割那薄情人的血肉,叫他流尽最后一滴血,受尽人间最残酷的刑罚慢慢折磨痛苦中死去,都无法消除她强烈的恨意。
一直以来,她拼力压制着这种仇恨,她以最高贵的姿态与他相识,傲视群仑,高高在上。再以最谦卑的作态肆意接近他,低眉顺眼,卖娇讨欢。强挤出笑颜人前作娇羞暧昧,与他打情骂俏。
一步步,她走到今天。从没想到日子会这么难熬,一年多的时间几乎熬尽了她一生的耐心,她快要做到了。二皇兄扶上皇位是所有报复开始的第一步,她不能急躁,耐心,她必须继续蛰伏忍耐,等待最佳时机,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她的对手都很厉害,轮心机,她一个也比不过,所以,她只有蛰伏强忍,慢慢地一步步来。使得仇人都得到最终的恶报,恩人都可以得个善终。至于她自己,如果那时还能活着,她会兑现那些亏欠。她是个自私的女人,她的出身决定了一切,没有选择的余地,只有朝着最终的目标大步向前。
“公主,夜露寒重,别泡太久,起来吧。奴婢给你更衣,想吃些甚么?”
听到这话,平阳倏地绽开笑颜,扭身立起笑道:“好呀,嗯,本宫想吃怜烟做得手擀面,对了,配上姚嬷嬷独家秘制的卤汁,就绝的,堪称天下第一美味。”
“呵呵,好,奴婢洗了手,这就给你做去。秋月,快来,伺候公主起身更衣,免得着凉。”
淡淡的几句叮嘱,却很是温暖地抚慰着她伤痕累累的心房。嘴角噙起甜蜜的笑靥,由着秋月的搀扶,慢慢步出温泉小浴池。
拭去挂滴的水珠,穿好内衫,裹上小袄,还没站定,精致的铜制暖手炉已然塞到手里,屋里的火盆早已拢好,刚坐到榻上,紫鹃便随意披着外衫,趿着鞋从外头进来,睡眼惺忪地犯着迷糊,拧了个冷帕子冻醒自己,就坐过来陪着她说着闲话。
不一会儿,凡雁、冬梅也穿好衣衫,迅速过来照应她。瞧着一众人脸上眉间掩饰不去的担忧色,平阳有些发怔,眼眶微微发热,嘟嘴道:“干嘛?半夜都不睡觉了,聚到这想做甚么?”
“公主,没事吧,夜里还是睡不好嘛,总这样可不是个事,不行,我们请个法力高强的大师和尚进宫瞧瞧。”
“凡雁,瞎说甚么了?小心,掌你的嘴。”
“紫娟姐,你也瞧见了,公主老是这样夜里睡不好,可不是好事。要不然,好好的能连连昏睡上好几天。总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呀。”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执起来,沐浴后平阳有些犯困,索性闭眼倚靠到榻上小歇上一会。冬梅努了努嘴,另两人也乖乖噤了声。瞧着平阳眼下黑眼圈一阵不舍心疼,却爱莫能助。
没多大工夫,一碗香喷喷的打卤面端了上来。平阳笑嘻嘻地睁开眼,坐正身子,正巧看到秋月眼神勾勾地瞅着姚嬷嬷手里的碗,轻笑开口道:“嬷嬷,只一份嘛,可还多做了几碗?”
余光瞄过去,姚嬷嬷顿时绽开慈祥的笑容,眯眼笑道:“有,都有份。呵呵,瞧你们这几个,一碗打卤面也是好的,当真是咸菜配窝窝头好吃,都是山珍海味惯坏的金贵主。”
“嬷嬷,是您老人家手艺好嘛,所以我们才嘴馋的。”
“嗯,就哄我这老太太开心吧,啊,我手艺再好,还能比得过宫里的御厨。”
“当然比得过,不信,你问公主。再不信,你改天问问糖元那吃头,咱们姚嬷嬷的打卤汁天下第一。”
“都是甜嘴精,去,厨房里还有,自己端去。”
嘴角抑不住笑意,姚嬷嬷哄得眉开眼笑,将筷子递到平阳手里,拉了拉衣摆,笑道:“我再给公主炒几个小菜去,等着。”
平阳一愣,举着筷子掩不住神色的惊讶。自打母后去世,嬷嬷很多年没下过厨炒菜了,赶紧颔首回道:“嗯,我想吃三丝银芽,还有那道姜拌藕片,简单些,秋月,你过去帮嬷嬷一把。”
“好,好,好……等着,嬷嬷再给你蒸个虾米芙蓉蛋羹,好不好?”
多少年了,她老人家居然一直还记得这道菜。平阳喉咙有些哽咽,胡乱点了点头,藉着扭身的工夫,敛帕拭去眼角的泪渍,接过紫鹃递来的汤匙,舀了口汤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满嘴鲜香,吃了口面条,筋道有嚼劲。
胃口顿时大开,不等其他人来,毫不客气地慢口吸食起来。瞧得紫鹃瞪突了眼,连连摇头地闷声偷笑,不怎么端庄的吃法确实有碍观瞻,可无碍,记得花凤说过:市井小店里,面条就是要吸出声响,吃起来香才过瘾。今晚,索性破个例。
想着,也就将花凤的话说了出来。端来面碗的凡雁等人呆愣了一会,将筷子一分,也都笑嘻嘻地脱了鞋盘腿坐到榻上,有样学样地吃了起来。彼此还不时指着对方,呵呵笑闹着。待姚嬷嬷端着炒好的小菜进来时,瞧到屋里一众不雅的吃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待听得原因后,更是忍俊不禁。骂也不是,笑也不是,无奈地忍笑道:“嗯,倒是这话。算了,就在这屋里不必受那规矩,出了这门,断不可有这吃相。”
众人连连点头称是,笑嘻嘻地拉着姚嬷嬷上了榻,围坐在一起,捧着面碗,咧唇笑得很是开心快乐。屋外的寒冷,屋里的热闹,室内温黄的烛光透过窗户纸映出来,在这空旷孤寂的皇宫点缀上一丝暖色。
那厢,东宫太子妃居室,亦是个不眠之夜。贺雅涵轻抚着琴弦拨弄着,千言万语皆化为朵朵愁思。一入宫门深似海,背负着家族的兴衰荣辱,她一脚迈进了皇城,入住进了东宫太子妃宝座。
外人道是天下女人最期盼地位与荣耀,殊不知,她的举步维艰及漫漫长夜的难熬,太子注定是天下人的太子,东宫所有女人的男人,将来更会是……临别时,父亲千言万语,母亲却只有一句嘱咐她的:管好自己的心。
那时她懵懂不知,甚至有些迷糊,可嫁进来不到半载,个中冷暖她有了充分的体会。生为太子妃,按照本朝的规矩,太子一个月最多只有三天待在她这里,其余天数,按照雨露均沾的原则,宿於其他侧妃侍妾那。
戏文里常说后宫的女人难做,以前她总觉得夸大其词,可如今,她知道了,是真的难做,更难熬。怀育子嗣,彼此还会暗算争宠猜忌,她真的有些不能适应。就像现在,她必须铲除一个可能威胁到夫君生命的女人,偏偏夫君对那人很是宠爱,并且还深信不疑,她该怎么做?
辗转反复,乃至夜不能寐。俗话说:抓贼要人赃并获。太子今晚睡在自己的寝宫里,饮水进食有很多人层层把关,不会有事,可明晚就不同了,按日子是去黄良媛那,可……她明明知道对夫君不利的是哪个,却不能轻举妄动。
几次三番的交手下来,她知道那简良娣不是外表看得那般柔弱,不然,谭承徽也不会吃了暗亏,最后落得个糊涂身死。
她要好好想想,静下心来仔细地想一想,如何一招灭了那蹄子,同时又能夺得夫君的心。说来也可笑,夫君的那两个妹妹可真是不简单,外压朝臣,内踩皇权,短短几月的工夫,藉着帝后二尊与太子的手,逼得庆山王党一众举步维艰。
众人都以为她们是拥护太子他日为帝,实际上,私下根本就不关心她们兄长的死活。尤其长宁那妮子,甚者有一次,私下泄愤跟她说:想将她夫君与那简蹄子一并下锅煮了来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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