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帝王之梦(1 / 1)

吴三桂发迹史(出书版) 子非鱼 5954 汉字|9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十八章 帝王之梦

  一、乱刀分吴三桂之尸骨

  吴世璠自杀之后,大周国的势力便随之瓦解。清军将领穆占和都统马齐先入城,接受线缄等人的投降。

  投降清军的将领还有何进忠、林天擎、黄明等人。除了线缄之外,其他将领的心情并不太好,因为他们也参与了谋擒皇上与国公献给清军的行为,所以,他们总觉得皇上与国公的自杀与自己有着关系。

  穆占与马齐先入城后,将凡是参与反清之人都登记入册,又将方光琮及其儿子方学潜、方学范在军门之前分尸。

  何进忠、林天擎、黄明等人见此惨象,心中对大周国和皇上的内疚感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庆幸。他们庆幸自己及早回了头,没有将生命作赌注押上去。

  穆占派人将吴世璠的首级割下,带入京城向康熙帝请功。

  康熙帝望着吴世璠那怒目而视的脑袋,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因平乱战功而带来的多少激情。除了松了口气之外,他甚至感到有些悲哀。

  正在此时,明珠、米翰思、索额图等人进见康熙。康熙帝脸色平淡地看着他们。

  明珠等人见皇上在此大喜之时,脸上并无欢愉之色,感到非常奇怪。

  明珠说:“臣等有一事要奏请皇上恩准。”

  康熙帝问:“何事?”

  明珠说:“臣等认为吴三桂犯上作乱,离析国家,致使国家战祸不断,天下生灵涂炭,须按律行大刑。”

  康熙帝说:“然吴三桂已死在先,如何加之以大刑?”

  明珠说:“吴三桂既死,可以离散吴三桂之尸骨的酷刑处罚他!”

  康熙帝说:“人既然死了,以酷刑加之又有何用?”

  明珠说:“以警天下人之心!”

  康熙帝听说之后,再无言语。

  米翰思说:“臣认为还须将吴世璠之首级悬于菜市,让京城之百姓见之生惧怕之心,从此不敢作乱于国家。”

  索额图说:“臣认为像马宝、夏国相、李本深等人的亲属按律也要斩首。而高启隆、张国柱、巴养元等人应斩首,其妻子儿女应入宫世代为奴!”

  康熙帝说:“吴世璠是作乱之魁首,如何处置都不为过,只是那高启隆等人既然要斩,为何还要将其妻子儿女沦为奴隶呢?”

  米翰思说:“对犯上作乱之暴徒,须用重典!否则君主之威何在?”

  康熙帝说:“朕只担心天下人认为朕无仁厚之德。”

  明珠说:“皇上认为失德与失天下相比,孰轻孰重?”

  康熙帝说:“此话怎讲?”

  明珠说:“皇上若对这些暴徒惩治不重,天下之民必不生警觉之心,以为天威易犯。若有强暴之徒,再挑事端,国家岂非又要陷入战乱之中?故臣等以为须用重典。此事虽会令天下之民众认为皇上酷政,缺乏仁厚之德,但事过境迁,民众对皇上之看法必有所改变。”

  康熙帝沉思良久,最后决断地说:“朕依各位所奏!”

  于是,吴世璠的尸首被悬于菜市上。

  马宝、夏国相、李本深、王李清等人的亲属因受株连而被斩首。

  高启隆、张国柱、巴养元等被斩,其妻子儿女入宫,财产收缴国库。

  当民众得知还要将吴三桂之尸骨用乱刀离析,便纷纷赶来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到处都是娇娇嫩嫩的草,到处都是刚刚绽开的花。天空中弥漫着草的气息和花的芳香。

  人们围在吴三桂之墓周围看掘墓。

  阳光铺洒在人们身上,人们便感觉到阳光的温暖。

  当年看吴三桂登基的老者甲和老者乙也正在人群之中,他们是特意赶来看掘墓的。他们目睹吴三桂在短短几年内有如此多的沉浮,生出许多感慨。

  老者甲说:“真没想到,昔年之帝王,今日却成了逆臣贼子!”

  老者乙说:“这便是所谓的‘成者王,败者寇’!”

  老者甲说:“依你说,这天下之人本无君臣之分么?”

  老者乙说:“正是!”

  老者甲说:“如果吴三桂胜了,康熙帝赶下台,满人被赶出中国的话,吴三桂便不是逆臣贼子了么?”

  老者乙说:“岂止不是贼臣逆子?且是天下之汉人的有功之君!”

  老者甲说:“可是,吴三桂偏偏败了!”

  老者乙说:“这便是现实!”

  老者甲说:“你觉得吴三桂败在何处?”

  老者乙说:“不知道!”

  老者甲说:“按理,他应该取胜啊!眨眼间便占据了长江以南的数省。”

  老者乙说:“可是,也是在眨眼之间,他的大周国便烟消云散了!”

  老者甲说:“所以,我们才可以看到离析他的尸骨这一幕!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悲哀?”

  老者乙说:“当然应该是悲哀!”

  老者甲问:“为何?”

  老者乙说:“看到一个人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梦破灭了,如果还不悲哀,便说明你的心够残酷的!”

  老者甲说:“可是,也正是他将民众推入火坑的呀!”

  老者乙说:“挑起战争的并非一人!若康熙帝自动退出这场角逐,还会有这血腥的一幕么?”

  老者甲说:“那自然没有战争了!”

  老者乙说:“可是,从来就没有人谴责过康熙帝呀!你知道为何么?”

  老者甲想了想说:“那是因为康熙帝是君,吴三桂是臣!”

  老者乙说:“谁封他为君?”

  老者甲说:“当然是先帝,是他父亲了!”

  老者乙说:“既然其君之位并非民众所拥,而是世袭所得,其位又怎能是合理合法?”

  老者甲说:“你怎么也变得迂腐起来了呢?”

  老者乙说:“你凭什么说老夫迂腐?”

  老者甲说:“康熙帝是君,你我是臣。康熙帝要我们死,我们便也只有死,哪里还能与他理论什么?”

  老者乙说:“为何会有这么个不公平的规则出来呢?”

  老者甲说:“要怪只能怪我们自己的祖先!”

  老者乙说:“谁呀?”

  老者甲说:“孔夫子呀!不是他教育民众要遵守三纲五常的么?”

  老者乙说:“孔夫子真愚蠢!”

  老者甲说:“他为何愚蠢?”

  老者乙说:“他自己也是臣子啊!”

  老者甲说:“可他不是一般的臣子啊!”

  正在此时,一股腐尸臭味随风飘来,夹杂在春天的气息里,使人难以忍受。原来吴三桂的尸体被挖出来了。

  吴三桂的尸体本来完好无缺,可一见到阳光,便迅速腐烂起来。围观的民众眼看着一张好好的帝王之脸在顷刻之间变成一堆腐肉,且有一股奇臭弥漫在空中。

  围观的民众忘记了时节已是春天。

  二、陈圆圆出家天罡寺

  吴三桂死后,陈圆圆为他守孝三年。

  康熙十九年,陈圆圆守孝期满,心里轻轻地松了口气。她想:我总算对他尽到了一个做女人的责任。

  按照吴三桂之遗嘱,她该到天罡寺出家了。

  于是,吴世璠让马宝护送她去天罡寺。吴世璠之所以让马宝送她,是因为马宝也萌发了出家的念头。

  陈圆圆和马宝是选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上路的。陈圆圆说出家也是一种新生活,为了在过新生活之前讨个吉利,所以,她便要选阳光明媚的日子。马宝说出家便是一种解脱,是一种从一切欲念中解脱出来的新生,所以,什么日子出家都无所谓,但他拗不过陈圆圆,只得依她。陈圆圆便笑他仍然无法解脱自己。

  马宝问:“夫人此话何意?”

  陈圆圆反问:“若妾是普通一村妇,你会迁就我么?”

  马宝说:“不会。”

  陈圆圆说:“这就对了!正因为妾是吴三桂之妾,你才迁就我的。说明你仍然无法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

  马宝默然。

  陈圆圆所要出家的天罡寺在贵州省玉屏侗族自治县内,而马宝要出家的鳌山寺在贵州省岑巩县内。为了陈圆圆,他只得先将陈圆圆送到天罡寺之后再出家。

  阳光那么灿烂,空气那么温馨。陈圆圆不由感叹地说:“我们就这样出家了!”

  马宝问:“皇妃还有什么牵挂么?”

  陈圆圆说:“不是牵挂,而是觉得人生太过短暂!妾身觉得在卧佛寺许出家之愿还是昨日,今日便出家了。”

  马宝便沉默不语,马宝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陈圆圆说:“人人都会觉得命总爱跟自己作对,就像妾身。妾身正是怕不能与他白头偕老才向释迦牟尼许愿的,希望菩萨保佑我们能白头偕老。谁知命偏偏让他先走,留下我孤零零的。”

  马宝叹口气说:“人生怎么能尽如人意呢?”

  陈圆圆又沉默不语了。

  陈圆圆与马宝二人经历数日的艰辛才到达天罡寺。

  陈圆圆一踏进天罡寺,内心又激动起来。她回想起昔年随吴三桂一起来请杨天共享荣华富贵,而今日自己却孤身来投,心里哪能还静如死水?

  陈圆圆跌跌撞撞地走进天罡寺的大殿,问杨天是否在?

  老和尚说:“此乃佛家空门,无俗家之人。”

  陈圆圆于是将杨天出家之僧名告知老和尚,老和尚便去喊杨天了。

  片刻之后,杨天着灰色僧衣而来。

  不知为何,陈圆圆顿时冲动起来。她快步走过去,想去拉杨天之手。

  杨天双掌合十,像竖立一道墙将陈圆圆挡在墙外。

  陈圆圆看着杨天,心里有着温情在流淌。她想到了自己与他单独相处的日子。不知为什么,她时时刻刻会想起那段日子,且一旦想起那段日子,心中便涌动着温情。

  陈圆圆轻声喊道:“杨天!”

  杨天又是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此处没有杨天!”

  陈圆圆顿时醒悟过来,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也红了。陈圆圆喃喃地说:“你好么?”

  杨天答:“好便是不好,不好便是好!世上本无好,也无不好!”

  陈圆圆说:“他已经去了!”

  杨天道:“阿弥陀佛,佛超脱他了。”杨天知道陈圆圆言语之中的他是指吴三桂。

  陈圆圆说:“他要我出家,来这里出家。”

  杨天道:“他既已去,又何必强迫他人?”

  陈圆圆说:“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愿意来此出家。”

  杨天便沉默不语。

  陈圆圆说:“他要你照顾我。”

  杨天说:“你既为出家之人,佛会保佑你的!”

  陈圆圆说:“可我觉得佛靠不住。”

  杨天又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之言实是对佛祖不敬!”

  陈圆圆说:“原来我也以为佛能保佑自己,所以,我虔诚地供奉佛。谁知佛并不保佑我,使我与他不能白头偕老。”

  杨天说:“那是因他心有妄念,非佛祖之过错!”

  陈圆圆说:“我不管是谁的过错,反正他要我来找你,我便来找你!他要你照顾我,你便得照顾我!”陈圆圆觉得自己像一个遭弃的婴儿,心里充满了委屈。

  杨天说:“他是俗界帝王,老衲乃出家之人,怎能听命于他?”

  陈圆圆怒道:“你以为这里真是什么空门了么?若皇上有旨要拆此庙,你们能挡得住?”

  杨天说:“世上虽无庙,心中却存寺!”

  陈圆圆说:“若是将菩萨也砸了呢?”

  杨天说:“庙中菩萨本非菩萨,心中菩萨才是菩萨。”

  陈圆圆气道:“这么说来,你是不肯听他的了?他可没有忘记你呀!”

  杨天道:“老衲已为出家之人,早已与尘世脱离干系。既不因己欲所动,也不因他欲所动。”

  陈圆圆凄苦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想照顾我了!”

  杨天说:“能保佑你的只有佛祖。”

  陈圆圆说:“佛以普度众生为本,以佛的旨意,你也应该照顾我啊!”

  杨天说:“只要是佛的旨意,老衲自然会从命!”

  陈圆圆笑起来,说:“不管是他要你照顾我,还是佛要你照顾我,都是得照顾我嘛,又有什么不同呢?”

  杨天说:“相同之处在于果,相异之处在于因!对你来说,只求果相同,对老衲来说,却知因相异。”

  陈圆圆说:“这么说来,你是仍然不肯照顾我么?”

  杨天说:“能照顾你的只有佛祖。”

  陈圆圆说:“如果我要你照顾我呢?”

  杨天说:“施主不能强人所难!”

  陈圆圆说:“那你到底要我如何才能答应?”

  杨天说:“除非你相信佛!”

  陈圆圆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凄苦。她本来恼恨佛,因为佛没有保证让她与吴三桂白头偕老,使得她从此不相信佛,认为佛无法保佑自己。现在,命运却偏偏迫使她必须相信佛,否则,她将孤苦伶仃地过完余生。你叫她心里如何不痛苦?

  站在旁边一直没开言的马宝见陈圆圆如此凄苦,心里萌生同情之心。然而,他又实在看不出杨天有什么错。马宝只得劝陈圆圆说:“皇妃就答应他吧!”

  陈圆圆泪眼朦胧地仰天而问:“舍此一途,妾身真的是无路可走了么?”不知她是在问杨天还是马宝,或者是在问苍天。

  杨天目光平淡心如死水。马宝不知所措地来回地走。

  陈圆圆叹口气说:“好!妾身答应你!”

  杨天说:“并非是答应老衲,而要答应佛祖!”

  陈圆圆说:“好!妾身答应佛祖!”

  陈圆圆说完,便扭头回看。只见身后仍然是弯弯曲曲时隐时现的林中小路通往天边。

  三、吴三桂的秘密传人

  公元一九七零年夏日。

  夜色在笼罩大地的同时,也笼罩了贵州省岑巩县尾镇马家寨一栋小平房里。

  小平房里点着微弱的油灯,昏暗的灯光之下有两个汉子在喝着酒。一个汉子高而清瘦,叫吴龙江,一个汉子矮而结实,叫熊自清。吴龙江是马家寨小学的校长,熊自清是某县的县委书记。

  熊自清几杯酒下肚之后,便长吁短叹起来。

  吴龙江见他如此,便安慰说:“熊书记不要太看重权力,否则徒增悲伤。”

  原来熊书记已遭贬下放到马家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熊自清说:“吴校长,你不懂,人若没有当官,就没有什么可想的。人若当官,再下来,那滋味真不好受!”

  吴龙江是马家寨小学的校长。

  吴龙江见他越来越消沉,作为朋友,心里不好受,便又安慰他说:“俗话说,成者王败者寇,你没搞赢人家便只能下来,没有什么想不通的!”

  熊自清说:“他们哪里像人?分明是一帮夺权的疯狗!”

  吴龙江说:“熊书记,都到这个份上了,可得自我调整心态,否则,你如何生活下去?”

  熊自清说:“吴校长,熊某大胆地说一句,你永远也体验不到我这种失落感呢。”

  吴龙江心中未免有点轻视熊自清了。他斜着醉眼看着熊自清说:“你才多大的官儿啊!”

  吴龙江的语气激怒了熊自清。熊自清用讥讽的语气说:“难道吴校长曾经当过大官?”

  吴龙江说:“吴某是没当过官。可吴某的祖先可是当过官的,可不照样下来就下来了。”

  熊自清一惊,问:“哪有这事?只怕你祖先官当得不大吧!要么就没赶上个好时候,如今当官可是能上不能下的呢!”

  吴龙江说:“没赶上好时候倒是说对了,说官当得小却错了!”

  熊自清激问他:“多大?跟老熊如何?”

  吴龙江说:“那没法比!”

  熊自清问:“省长?”

  吴龙江摇摇头。

  熊自清问:“部长?”

  吴龙江说:“不是现在的官!不过比省长要大!”

  熊自清被激怒了,问道:“难道当过宰相不成?”

  吴龙东说:“不是宰相,而是皇帝!”

  熊自清脸红脖子粗地说:“你骗人!如果你家祖宗做过皇帝,怎么会住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沟里来?”

  吴龙江被他一激,也就再无顾忌,说:“我祖宗真做个皇帝!我祖宗是吴三桂!”

  熊自清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祖宗是吴三桂?你开什么玩笑?”

  吴龙江叹口气说:“我开这玩笑有何益?说他是自己祖宗并不能往自己脸上贴金!但他老人家千真万确是我的祖宗!”

  熊自清有几分相信了,因为这年头,谁也不会愿意把本不是他祖宗的人,且是被汉人骂了数百年的人说成是自己的祖宗。但是,他觉得应进一步解证一下。他问:“你有何根据呢?”

  吴龙江说出一番令熊自清惊心动魄的话来。

  康熙二十年,吴世璠自杀于昆明之后,朝廷就派人大力搜捕吴三桂的家人。陈圆圆与其儿子吴启华等人在吴三桂的将领马宝的护卫下秘密来到古思州的龙鳌里,在一片原始森林中隐藏起来,经数次迁徙定居在如今的马家寨。

  进入龙鳌里后,陈圆圆出家天罡寺,马宝出家鳌山寺。而吴启华便住在马家寨。他们死后,吴氏后人把三人遗体运回秘密安葬,但未立碑。直到光绪年间,清廷衰弱无力他顾时,吴氏后人才给三人立碑,且深埋于各自坟前。陈圆圆墓碑高零点七三九米,宽零点四八九米,阴刻铭文是:“故先妣吴氏聂氏之墓位席。”“先妣”是尊称陈圆圆第一世祖之意;“吴门”二字一指夫家姓吴,二指她籍贯吴门(即苏州);“聂氏”二字指陈圆圆本姓刑名沅,后改陈圆圆。“聂”下部分开为“双耳”,暗喻陈圆圆姓中有“双耳之意”;“位席”为古代王妃墓专用,表明其地位尊贵可入宗祠。这句话译成白话即是:“始祖母苏州陈圆圆王妃之墓。”

  而马宝墓前的石碑上镌刻着一联是:“重垒土茔人祖即已祖,复修石台若翁如吾翁。”其意是吴家子孙为感激马宝保护陈圆圆及吴家的一缕血脉的恩情,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祖宗祭祀。

  吴启华墓联是:“隐姓于斯上承一代统绪,藏身在此下衍百年箕裘。”其意在于暗指他的身份。

  吴龙江说,由于吴氏家庭有着这段独特的历史背景,他们从不修家谱,族谱。只是从每一代中挑选一至二人作为“秘密传人”,负责将本家族的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以口头方式代代相传。

  吴龙江说他自己便是这“秘密传人”之一。

  熊自清见他说得有板有眼,哪里还有半分怀疑!当即说:“他日若官复原职,必助你们发达!”

  吴龙江笑而不语。

  进入八十年代,熊自清果然官复原职,便向文物部门透露此信息。

  文物部门前来马家寨调查时,吴龙江极力否认此事。

  进入九十年代,中国之文化发展到令人眼花缭乱之地步,处处都在挖掘名人后裔,且善待后裔。一是以此显示中国文化之博大精深,二是以示显示现政策之宽松宜人。

  于是,像孔子之后裔、孟子之传人能登堂入室,成为当今中国之文化名人自不必说!因为他们的祖先是国文化之鼻祖。

  于是,像某某英雄之后裔,某某宰相之传人便能毫无费力地跻身于政界各部门,成为当今中国之政界之人物也不必说!因为他们的祖先曾经是国家之栋梁。

  九十年代的中国是正本清源的年代,什么事都得看它的历史根源,什么人都得看它的祖宗背景。越有历史根源的事越有挖掘利用的价值,祖宗越有背景的人越有可能进入政界。熊自清已到耄耋之年,知道自己来日无多。然而,他却越来越感到于心难安!因为他觉得吴三桂的后裔竟然还生活在那穷乡辟壤之处,实在是历史的误会。国家有识之士都应该出力帮他们一把,至少他熊自清应该这样做!因为那片厚地曾经善待过他。

  于是,他动用所有的关系,调动一些媒体,组成了一个数十人的考察团前往马家寨考查。其主题是:挖掘历史渊源,弘扬历史文化,帮助贫困山区,拯救先贤后裔。

  没想到熊自清此举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响应。于是,数百人的考察团经过爬山涉水来到马家寨。

  记者将摄像机对着吴龙江说:“请问你作为吴三桂的传人,你的感觉如何?”

  吴龙江长须飘拂,神态自然地说:“吴三桂的传人也是人,没有什么样特殊的感觉。”

  周边立刻响起一片赞誉之声:“哇,他真谦虚!”

  记者又问:“依你之出身,完全可以向政府要一官半职,不知你有此打算么?”

  吴龙江说:“我等既已从官宦之人沦落为普通百姓,便再无从百姓成为官宦的打算!”

  记者问:“这是为何?”

  吴龙江笑着说:“这是吴家不传之谜,恕我无可奉告!”

  于是,吴龙江依然是吴龙江,马家寨依然是马家寨。吴龙江没有为官,马家寨也没有成为文化名寨。

  陈圆圆、马宝、吴启华三人的墓碑依然像原来那般裸露在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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