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活了 ◇(1 / 1)

春日降临 小披萨 4149 汉字|43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2章 活了 ◇

  ◎啊?◎

  展馆在年前一周搭成。

  面向市民正式开放参观的时间在年后, 过几天,会先举办一场开幕仪式。

  原莺兴奋地左顾右盼。

  趁展品被工作人员搬进来的间隙,她也偷闲, 捧着手机, 在展馆里直打转。

  她与何宴接着视频。

  “你的展区!”

  她的镜头停下,反转。

  何宴亲自交付的设计图。

  单独一个房间, 中央孤零零的白色展台,除此以外, 没有其他装饰。

  “嗯。”

  对面的视频画面,起先是对着天花板——他应该在做别的事,低沉的声音先顺着耳机流淌,而后,一阵天旋地转,他的脸才出现在屏幕上。

  原莺把他的脸调成了大屏。

  她好奇:“你还在实验室吗?”

  “嗯,”他说, “做一些收尾工作。”

  原莺眼睛一亮:“我可以去看看吗?”

  何宴没有立刻拒绝。

  他的眼尾微微下耷,是正在思考的表现。

  原莺再接再厉:“再过两天就要开展了,到时候, 你也要运过来的。反正就这么几十个小时了——让我先看看嘛!”

  他终于松口。

  “好。”

  “太好了!”

  原莺高兴地欢呼一声。

  这一声, 恰好招来路过的李恪周。他问:“怎么了?”

  原莺收敛:“没怎么。”

  她拢起手机, 走到角落。放轻声音:“我什么时候可以去呀?”

  “现在。”他说:“我来接你。”

  原莺差点儿又要蹦起来。

  她快乐地在展厅转圈走:“好,你到了告诉我。”

  他说:“半小时。”

  原莺点点头。

  她期盼极了。

  挂了电话,别有干劲地跟在工人身后,指导他们把形态各异的雕塑,分门别类、角度精确地摆放进展柜。

  第四个展厅结束, 手心传来轻微的振动。

  何宴到了。

  原莺立即跟李恪周道别。

  他笑:“约会?”

  “庸俗。”她说:“去感受艺术!”

  李恪周向她挥挥手:“去吧, 我在这再看看。”

  原莺:“拜拜!”

  她一溜烟儿跑走了。

  飞奔到展厅门外, 路边一辆黑色奔驰,向她鸣笛一声。

  原莺钻进副驾。

  她气喘吁吁,拍着胸口缓了又缓,车也没开动。

  原莺疑问地转头:“怎么不走?”

  何宴懒懒地撩一下眉。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点了点:

  “白给你看?”

  “嗯?”

  原莺不明不白地盯着他——

  好吧。

  她懂了。

  原莺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唇。

  她仰起小脸:“够了吗?”

  “不够。”他垂下眼:“回去再补。”

  原莺噘着嘴坐回了位置上。

  引擎发动,他们汇入公路的车水马龙里,向西城郊驶去。

  街景飞掠。

  原莺戴上耳机听歌,对着窗外发呆。

  一首歌单,四五首歌来来回回地放。第三遍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下。

  原莺:“到了?”

  “嗯。”何宴解开安全带。

  原莺跳下车,伸了个懒腰。

  她的目光四处打量。

  这是一片算得上荒凉的裸草坪,左边几排白色的房子矗立,鲜少人烟。

  她跟着何宴走进了其中一间。

  没有一楼,他们踩着楼梯走向二楼。拐一个弯,视线豁然明亮起来。

  很符合原莺对实验室的幻想。

  机械、冰冷。

  几件大型科技仪器摆放在中间——看不懂,但是感觉很厉害。头顶的光是蓝白色,照在机器的铁皮外壳,渡上一种不近人情的味道。

  原莺试图找到他新作的踪迹。

  何宴走到桌边,“过来。”

  原莺乖乖跟过去。

  他从桌上捡起一段电极片,贴在她的太阳穴——

  原莺警惕地向后跳一步。

  “干什么?”

  “不是要看我的作品吗,”他说,“就在这里。”

  她睁大眼睛:“雕塑呢?”

  何宴放下手里的电极片。

  他没有回答原莺的问题,反而问:“为什么会有雕塑这种形式?”

  原莺愣了一下:“因为从旧石器时代到新石器时代,人类不断进化,动手的能力也开始提升,通过打磨、切割,产生人类希望的形象……”

  “总而言之,”他淡声:“是一种传递信息的载体,对吧?”

  原莺想了想:“嗯。”

  何宴:“但是艺术的诞生,再有目的,也不能让所有人的理解形成统一的观点。甚至,可以说,大部分人都很难切身体会一件作品要表达的情绪。”

  “所以,我尝试人为地加强这种情绪。”

  原莺听着有点耳熟。

  她努力地回想,自己在哪一本书上读到过这种想法。

  “……”

  她茫然:“这不是TSS吗?”

  “嗯。”他语气平淡。

  原莺瞳孔地震。

  “不、不是,这是原型机吗?”她吃惊:“可是大哥他们都还在研发……”

  何宴捏了一下她的脸:“所以,记得保密。”

  原莺始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盯着他手边的那台机器。

  “你怎么会有?”

  “一个半成品而已。”他勾一下唇角,“想不想试试?”

  原莺的注意力立刻被牵走。

  “要要。”

  她小鸡啄米点头。

  研读一个多月的奇妙技术,突然能亲身体验,真是太好了!

  “TSS的运行原理其实很简单,收集、输出。”

  他把电极片贴在她的太阳穴上。

  冷冰冰的温度,让她不由抖了抖。

  她眨眨眼:“那要怎么收集?靠想,还是……”

  “不。”

  他的手指掐着她的下巴,重重地吻了下去。

  “喂……”

  说正事呢。

  怎么又亲她?

  原莺有点郁闷地抱着他,一动不动。

  何宴很快松开了她。

  原莺擦嘴巴:“你下次能不能打个招呼?”

  “那我一天要打多少次?”他取下电极片,在仪器上调试。

  原莺稀奇地趴在他肩膀上围观。

  “……”

  看不懂。

  她只看见,何宴最后取出薄薄的一片半透明晶体,插进一副灰色的厚重眼镜中间。

  他递过来:“试试。”

  原莺到这时依旧没有明白。

  直到,她把眼镜架在鼻梁上——

  几乎是一瞬间。

  □□、悸动、柔软……一切能描述男女情爱的形容词,像潮水一样朝她涌来。

  她顿时腿软。

  原莺被吓得扔了眼镜。

  她红着脸:“这是什么啊!”

  何宴挑了下眉,捡起桌上的眼镜。他戴上,又摘下。

  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原来我每次亲你,你都这么喜欢?”

  “没有!”她跺脚。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第一次客观接收主观感受,是会奇怪一点。”

  原莺嘟了下嘴。

  “你明天要把这个放上展?”

  “不,”他说:“换一个不那么强烈的形式。”

  “什么形式?”

  何宴拨开她的小脑袋:“说得够多了。”

  原莺:“那我还能再玩玩吗?”

  他把电极片抛给她。

  原莺冥思苦想。

  几分钟,她取下电极片,让何宴给她调出新的芯片,放进眼镜。

  架上的那一刻,她幸福地吸吸鼻子。

  何宴看她一眼:“想了什么?”

  原莺咂吧嘴:“麻辣香锅。”

  何宴:“……”

  何宴:“真出息。”

  -

  开展仪式如期举行。

  何宴的作品准时运来。

  蒙了白布,从外形看不出是什么。

  原莺左看看,右看看,最终还是放弃,去前台接待来宾。

  今天受邀的都是业内人士。

  知名的艺术家、媒体人,还有几家大报社的记者。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不过,其中有许多生面孔。原莺茫然地眨眨眼——她记得邀请表上没有见过他们,不过,这个活是李恪周负责,她也只是瞄了一眼,或许忘了吧。她看了看他们递交的邀请函,没有再想,将他们引到大厅。

  人陆续到齐。

  贺知宵讲过几句,原莺也上台致辞。很快,大家一同举杯,展览开幕。

  所有人都先往Egon的展厅走去。

  原莺也跟在人群后面,看工作人员揭下白布——

  一方不透明的玻璃盒子。

  正前方,接通一块透明显示屏。但远远从中望去,一片漆黑。

  众人面面相觑。

  窸窣片刻,一位年迈的老者上前。

  原莺认得他。

  姓温,油画界的泰斗,他们学院的院长。刚才,还和她讲了几句话。

  温老呵呵一笑:“倒是很新颖的模式,让我先来看一看?”

  众人自然应好。

  温老贴上那方显示屏,向里看。不过几秒,他就脸色古怪地直起身——原莺猜,是TSS的缘故。

  很快,他又躬下身。

  其余人都靠近,观察他的神情。

  起先是惊叹、震撼,随后是沉醉的欣赏,这更叫人好奇,当即场上掀起一阵议论。

  少顷,他的脸色又陡然一变。

  困惑地蹙起眉,直起身。

  他看向贺知宵:“贺总……认识Egon先生?”

  贺知宵微微蹙眉:“为什么这样说?”

  温老奇怪地摇摇头,让其他人也来看。几位看完,俱是神色不解,盯着贺知宵。

  “贺总来看一看吧。”

  终于,其中一个人道。

  贺知宵大踏步过去,俯身。眼镜贴上屏幕的一瞬间,原莺看见他的手骤然握紧。

  片刻,他直起身。

  脸上依旧是自若的笑:“这的确很容易被误会。忘记介绍,他是我妹妹的男朋友,最近有过接触,所以也被当成灵感来源了吧,这是我的荣幸。”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尖聚焦到原莺身上。

  啊?

  为什么突然提她。

  原莺不解地看向贺知宵。

  他没有看她,只是保持微笑。

  原莺疑惑地走到显示屏前,向里望——

  一组三件的系列微雕缓缓呈现。

  天上、人间、地狱。

  很经典的艺术主题,他的表现手法却与以往风格迥异。

  倘若单纯地摆出来,一定会招来经久不衰的解读与讨论。

  但是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到雕塑上。

  TSS的输出,让她在头脑中不自主生成新的图像。

  地狱——

  惨烈的地狱。

  汽油的味道,火光的灼烧,滚落山崖的眩晕和失重,以及最后重重落地,皮肤被碎裂的玻璃一寸寸割破的疼痛……

  原莺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感觉顿时消失。

  她抬起头。

  目光几乎不受控制地落在贺知宵的身上,心里不由自主地断定一个事实——

  他是凶手。

  “——!”

  怎么会这样想?

  不可以这样想。

  原莺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颊。

  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拔声:“原小姐,请问你是否知道Egon先生以贺总为灵感的事?——这十分不利于银时的正面形象,请做出回答。”

  他是原莺不认识的那批记者。

  原莺:“抱歉,我并不知道。”

  “你不是他的女朋友吗?”

  “我知道了,指不定这根本不是Egon的作品!”突然,有人大喊:“你就是利用他的名气,故意制造噱头!”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大傻逼。

  原莺在心里狠狠鄙夷了这句白痴的拱火。

  她脸上保持假笑:“Egon先生此前,已经在他的官方账号公布过新作问世的消息……”

  没有人听她讲话。

  一堆人蓦然冲上前,用力地砸碎那块显示屏。

  原莺短暂地懵了一下。

  那人边砸边骂:“什么东西,也好意思顶Egon的名字?”

  随着玻璃破碎,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什么情况啊!

  原莺求助地望向贺知宵——他刚刚还在,现在已经没有影子了。连带着李恪周——或者说,整个设计组都消失。

  徒留她一个人应付一群猴子。

  原莺恼怒。

  她最讨厌猴子了!

  回头,一定要把李恪周的奖金通通扣掉!

  她缩在角落拨了报警电话,言简意赅地交待了地址,打算也从这个是非之地溜走。

  不好。

  她被人揪住了。

  人高马大的男人把她一搡,手肘磕到展柜尖锐的角。

  流血了。

  “你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他吵得原莺头疼。

  “没说法。”她敷衍。

  “那你今天别想走出这个门!”

  “嗯嗯好。”

  “你——”

  “要什么说法?”

  喧闹的场面插进一道冷冷的问话。

  所有人都静了须臾。

  男人回头:“你谁啊?”

  来人冷笑:“砸我的作品,还问我是谁?”

  男人愣了一下:“你别装了……怎么可能?Egon从来不现身……”

  他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

  何宴径直从他的身边走过。

  他觑见原莺手肘一小片血渍,眉眼一沉:“受伤了?”

  “嗯。”她吸吸鼻子:“好痛。不过我报警了——他们应该快来了吧。”

  “已经到了,”他摸了摸她的脸,“先去医院。”

  “……嗯。”

  他们在门口和警察讲了两句,何宴领着她去了附近的诊所。

  原莺被碘酒疼得直抽气。

  护士用纱布给她包裹好,何宴也正好缴费回来。

  原莺新鲜地看看:“我还没用过纱布呢。”

  何宴:“你就关心这个?”

  原莺:“你别板着个脸啦,感觉下一秒就要说——‘太医院无能,通通砍头!’了。又不是很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何宴坐在她身边。

  原莺眨了眨眼:“亲亲。”

  何宴失笑:“要你来哄我?”

  他还是轻轻吻了一下原莺的嘴唇。

  原莺:“早知道开幕仪式也不安全,该早早请保安的……”

  何宴:“谁负责邀请函发送的?”

  原莺:“其他组员。”

  何宴:“倒不如好好查一下他。刚才警局来电,那些闹事的人说,邀请函是从别人手里买过来的。”

  “啊……”

  原莺抿了一下唇角。

  “不过,也不知道大哥那里怎么样了。银时第一次开展,就出了这种事,影响肯定很不好吧。”

  她蔫蔫地嘟囔。

  想了想,还是举起手机,拨了电话给他。对面是忙音。不过,在傍晚,她还是收获了回电,贺知宵安慰她没有事情,因为邀请函错发一事,李恪周已经被开除,并且让她明天来办公室一趟。

  啊啊啊那就是有事了!!

  原莺做好了被清算的准备。

  她在床上翻一个身——何宴还在实验室,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摔坏的透视屏能不能复原。

  她心事重重地睡过去。

  -

  次日是一个阴天。

  和原莺的心情一模一样。

  被助理接上楼,她忐忑地走进办公室——

  贺知宵不在。

  助理:“贺总还在开会,您请到这里等待一会。”

  他推开了里间的门。

  这是一个小小的储物间,被改造成休息场所。有柔软的沙发与巨大的幕布,桌上贴心地摆放饮料与爆米花。

  怎么还有断头饭啊!

  原莺忧心忡忡地回头,想再询问一下助理昨日展览闹剧的善后工作。

  门被“咔哒”一声锁上。

  “……”

  算了。

  她游魂似的瘫在沙发上。

  意外地发现,正前方竟然是一面单向玻璃。

  她好奇地趴在玻璃往外看。

  啧。

  大哥还有这种爱好呢。

  她看了一会儿,瘫回沙发上,捧着爆米花看电影。

  才放了个开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她立刻暂停了电影,视线转移到办公室内。

  贺知宵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何宴。

  原莺睁大了眼睛。

  她还没有来得及,在心里指责他们两个私下偷偷见面不告诉她。

  贺知宵开口:“谈谈吧。”

  何宴:“你有资格跟我谈吗?”

  “父亲最近病重,公司不宜有重大变动,”贺知宵微笑:“亲爱的弟弟,你应该不希望父母亲都因为你去世吧?”

  啊?

  私生子——天呐,何宴是贺家的私生子?

  原莺激动地咬着可乐吸管,她之前随口一说,居然说中了!

  “别这么叫我,”何宴冷冷地:“恶心。”

  贺知宵轻轻地笑:“那么,贺知宴?”

  “……”

  原莺手里的爆米花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原莺:cpu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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