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半死不活 ◇
◎吻◎
终!于!给!她!亲!到!了!
原莺幸福地往被窝里一倒。
她的脸颊很烫。
说不清是因为害羞——还是兴奋。埋在这窄窄的被窝里, 闷得有些缺氧。
床边久久没有动静。
原莺也不好意思伸脑袋看。
挂钟的分针一格一格地转,她的手指使劲地揪着被套,几乎要扯破个窟窿。
怎么还不说话呀?
虽然, 刚才她的确有点像流氓。原莺哀伤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又立刻申辩,男女朋友亲一下怎么了!
思及此, 她顿时理直气壮。
脑袋探出被窝,两只手掖着被角, 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望——
对上何宴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原莺立刻气软了。
她抱着被子,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有点失望地噘起嘴。
什么啊。
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那可是她的——
“原莺。”他突然开口,眉心随之蹙深:“就这样?”
原莺愣在被窝里。
就……这样?
什么叫就这样?
一瞬间,说不清的羞恼、失落一并从心底冲上眼眶。
速度太快,她鼻尖都酸了。
原莺气得发抖,用尽全力朝他嚷:“这可是我的初吻!”
何宴一言不发地拧眉。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原莺愤怒得眼里直冒泪花。
她怒气冲冲地翻身:“讨厌你!”
眼泪也跟着倒了个个儿, 直直从眼眶掉在枕巾上。
真过分。
明明是这么浪漫的小事,放在他身上,就像对着路边的电线杆亲了一口。
原莺先前的幸福感被破坏得荡然无存。
何宴真的喜欢她吗?她突然想, 被喜欢的人亲一下, 一定不是这个反应吧——可是他今天早上, 向她确认关系又是什么意思?
原莺不得其解。
正在她冥思苦想的时候,被窝被一只手拨了回去。
她语气不善:“干嘛?”
何宴的手上移,掐了一下她的脸。
他的指腹微凉。
力道不轻不重,把她软软的面颊肉捏住,那张不高兴的表情也跟着扯了扯。
原莺还在气头上:“不许捏——”
她第三个字都没念全。一片阴影俯落, 打断了她要说的所有话。
一个吻轻轻地碰在她湿漉漉的眼角。
原莺不由自主地闭一下眼。
视线漆黑, 但她听见, 有绚丽的烟花一簇一簇地炸响。
他的手臂撑在原莺枕边,微微用力。一个吻的距离,变成四目相对的长度。
原莺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
何宴问:“这样可以吗?”
“……嗯。”她的声音已经和人一起往被底缩,细如蚊呐。
“好。”他颔首:“晚上要我陪你吗?”
陪——
陪这个字可以发散出很多种褒贬不一的含义。
陪伴、陪同。也可以是陪酒、□□。
原莺整张小脸都已经缩进被窝了,声音闷闷地传来:“洗你的澡去吧。”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何宴淡淡地应了一声。
随即,床榻一松,他离开了房间。临走时,替她揿灭了灯。
原莺小小地舒了口气。
她钻出被窝,手忍不住摸了摸眼角,顿时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他这样真是招架不住啊呜呜!!
不过,原莺又想,他真奇怪。有时候,他不解风情得像一台机器人,有时候,他又直白浪漫得像一位情场老手。
难道——
这就是他的情趣吗?
原莺倍感新鲜地眨下眼,她还从来没在小说里读到过这种恋爱桥段呢!
她满怀幻想地睡了过去。
不多时,隔壁浴室的水声停下。一股湿潮的水汽推开她的房门,来到她的床边。
被子被人掀开。
冷气争先恐后地钻进来,让半梦半醒的原莺,下意识去找更暖和的热源。近在咫尺。她咕唧一声,黏了过去。
何宴抱着毛绒绒的小东西躺好。
她的睡衣格外的厚,和抱一只棉花娃娃没什么区别。
他也生不出任何旖旎的心思。
唯一能触碰到的,是她半露在袖子外的小手,不安分地揪着他的衣领。
何宴叹一口气。
他握住她的指尖,放到身侧。没松开。
比他籍由那个轻柔的吻,发散的预想还要软。像蓬松的雪堆在掌心,他轻轻一捏,就能化了。
原莺大概嫌他握着热,收回到胸前。
她安安分分地窝在他怀里睡觉。
这场景似曾相识,不由让何宴多看几眼。他平躺在床上,目光环视这间小小的房间。
空气泛起岁月经久的黄。
漆黑夜色,如潮水褪去,露出十几年前旧家具的本貌。
也是此地。
头顶两只花苞的小姑娘,指了指一张窄窄的床:“今天你和我睡啦!”
“……能睡下吗?”他的口中发出犹豫的少年音色,“我还是睡地上吧。”
小姑娘:“哪有让客人睡地板的!”
少年讷讷:“我……怎么是客人?刚才还要谢谢你和叔叔,不然,我的钱都要被他们抢走了……”
小姑娘拍拍胸脯:“没事!下次还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我!”
少年看了一眼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腼腆地朝她笑了笑。
“好。”
小姑娘呆了一下:“你笑起来好好看哦。”
少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谢谢。”
小姑娘:“你怎么老害羞?我爸爸说,男孩子脸皮要厚一点。”
少年声音更小:“……没人这样夸过我。”
小姑娘吃惊地瞪大眼睛:“怎么会!那我以后多夸夸你。”
少年:“谢……”
小姑娘噘嘴:“你别老谢来谢去。”
少年:“对不……”
小姑娘:“道歉也不行。”
他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
小姑娘好奇地看他:“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贺、贺知宴。”
“哪几个字?”
他在半空给她写了几笔。
“好复杂啊。”她嘟囔:“我叫原莺。小鸟的那个莺——你肯定知道吧?不过,以后我还是打算叫你哥哥!我一直都想有个哥哥。我们班有个女孩天天炫耀她哥买了什么什么给她,羡慕死我了。马上,我也要炫耀回去!”
贺知宴想了想,把口袋里的钱一股脑儿塞到她的手里。
原莺惊呆了:“你干嘛?”
他以为自己做错了,结结巴巴地开口:“给……给你买东西。”
她笑出声:“你好笨呀。东西当然是要你买给我才算数啦!”
她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好香啊——妈妈今天做红烧肉了。你真有口福,我妈妈做的菜天下第一好吃!”
桌边的年轻男人仰头:“爸爸做的就不好吃?”
“都好吃,”她松开他的手,笑嘻嘻地扑到原评章怀里:“都好吃嘛!”
贺知宴就站在楼梯上。
他默默地低下头,看了看空落落的手,又看了看热闹幸福的一家人。
他的心里涌上一种称之为羡慕的情绪。
“喂!”原莺坐在原评章的腿上,用力地朝他招招手:“哥哥来吃饭!”
他咽了咽喉咙:“……嗯。”
饭桌上,原莺用着不太熟练的筷子给他夹菜:“哥哥吃这个——这个也好吃。不过里面都是姜蒜,要挑好久。”
一根筷子敲到她头上。
原评章:“就你挑食。你看看人家,哪有那么多事?”
原莺做鬼脸:“就不吃就不吃。”
原评章瞪了她一眼。转头:“小宴,你家在哪里?明天叔叔开车把你送回去。”
贺知宴沉默不语。
原莺拽她爸的衣服:“你干嘛呀。离家出走肯定是不想回去了,你让哥哥陪我玩几天再说嘛。”
原评章:“人家父母会着急的。”
贺知宴突然开口:“他们不管我。”
“这……”原评章和于姝丽为难地对视一眼。
原莺飞快地扒完碗里的饭,跳下椅子。
她懂事地拉住贺知宴的手:“你们商量。我们上楼玩去啦。”
他没有反抗地跟她回到了二楼。
原莺安慰:“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被送走的。”
贺知宴抬起头。
他看了她一眼,转头抽了一张纸,轻轻擦掉原莺嘴角的酱汁。
他说:“谢谢。”
吃完饭没擦嘴。原莺不好意思地接过纸,她擦了两下,又突然眨眨眼睛:“哥哥,你好适合结婚啊。”
贺知宴愣一下:“……嗯?”
“我爸爸说,结婚就要找细心又温柔的男孩子。”
贺知宴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是吗?”
“当然啦!”原莺小大人似地侃侃而谈:“而且,你比我们班的男孩子都要好看。在婚姻市场行情肯定很好。”
贺知宴被她逗笑了:“你从哪听来的?”
原莺:“邻居阿姨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
她突然坐直:“你要不别做我哥哥了,做我的老公吧!”
贺知宴的耳根红了:“你才多大?”
原莺不满:“可是他们玩过家家,总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
“……”贺知宴松一口气:“我和你一起。”
原莺短短的小腿蹦起来:“那太好了!”
……
-
原莺今晚睡得很沉。
大概是昨天失眠,又早起出去一整天,大脑发出疲倦的红色指令。
她一觉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原莺下意识地蹭了蹭怀里的被角——
“……”
怎么有点硬?
她揉了揉眼睛,睁开。极近的距离,对上何宴略显倦怠的脸。
“……”
救命啊!!!
为什么何宴会睡在她床上啊!!!
原莺震惊地往后缩。
同时,她还先后确认了自己的衣服是否完好,自己的房间是否正确——
她被身后的手臂揽了回来。
下一刻,眼尾被微凉的嘴唇碰了碰。
他未醒的、喑哑的声音,也跟着这个吻,一起压进她一片空白的脑海。
他说:“别动,让我再睡会。”
作者有话说:
原莺:洗你的澡去
贺总:洗干净再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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