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说:“你來。仔细她身上有什么不妥。”
又命令众人全都退出去。
我仔细察塔罕阏氏。如果有人想大阏氏死去。最有嫌疑的就是她。
可是她的脸上却沒有丝毫慌乱。反而忿忿不平地低声抱怨:“都快要死的人了。傻子才会去向她下手。”
她的话虽然是为自己辩解。可是细想起來也是很有道理的。
每个人都是怀着自己的心事。忐忑的在帐外等待着。
莫顿的脸上目无表情。他只是垂着眼皮。眼神茫然。不出在想什么。而呼衍族长似乎认为老侍女的话很有道理。他恨恨地塔罕阏氏。又那答脱和兰部族长。好像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凶手一样。
另外两位阏氏和其他人则是一付事不关已的样子。都默默地在一旁等待。谁也不会轻易说出得罪人的话。
只有头曼单于和老侍女留在里面。
检查出的结果让人分外吃惊。大阏氏是被人用被子捂住口鼻。窒息而死的。
至于是谁。当时莫顿和那答脱正为了辛格勒的事情争吵。大家都担心打起來。莫顿会吃亏。就连在附近值守的士兵也都跑去了。大阏氏的周围只剩下老侍女。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呼衍族长听了以后。突然指着塔罕阏氏激动地喊道:“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你故意让你儿子抓人。就是想引开人。然后趁机对大阏氏下手。”
塔罕阏氏自然不会承认。反驳道:“呼衍族长说话可要多想想。我为什么要害她。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我不顺眼。可我一向都是默默地忍受她的冷言冷语。现在她死了。还要安一个罪名到我头上。不就是嫉妒我的儿子得到单于的宠爱吗。”
说完。她就掏出手帕。捂住脸嘤嘤的哭泣起來。
呼衍族长气得直打哆嗦:“你这个女人。嘴巴还真是会说。嫉妒你的儿子得到宠爱。这话应该由我们來说吧。这么多年。你们在单于面前挑拨是非。胡乱造谣。原本一直得到单于宠爱的是莫顿啊。不是你们造谣污蔑莫顿。单于会讨厌他。继而喜欢你的儿子吗。”
那答脱听了后脸色铁青。斜着眼睛对呼衍族长说:“你这话污蔑我倒沒什么。可是污蔑了我的父王。难道我的父王就是你口中那个是非不分的人吗。沒有我的父王。哪里來这万里疆域和偌大的匈奴。我的父王是各部落推举出來的单于。不是你口中那个耳根子软。分不清黑白的人。”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吵起來。一时间。帐篷里乱得不得了。
“够了。”莫顿突然大声喊道。
他指着帐篷的出口。也不的说道:“不要在我母亲的面前争吵了。你们都给我出去吧。”
塔罕阏氏傲慢地扫了一眼。然后对那答脱和兰部族长说道:“我们走。呆在这里干什么。惹得自己还要生一肚子气。哼。”
她率先走了出去。那答脱和兰部族长也毫不犹豫地接着走出去。
头曼单于只是盘膝坐在大阏氏身边。呆呆的出神。对于刚才的一切好像都充耳未闻。
另外两位阏氏左右了。都在犹豫是出去还是留下。
莫顿这时又开口说道:“其他无关的人也都出去吧。我只想在这里再陪我母亲最后一程。让我安静就好。”
他虽然沒有流泪。也沒有大声嚎哭。越是沒有表情的脸却越是让人感到透不过气來的压抑。
单于的宠爱对于他來说早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是大阏氏一直以來严厉的管教。才让他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母爱。
而现在。他已经成人。母亲却突然离去。
这种成长。是幸还是不幸。
大阏氏的死给整个匈奴部落罩上了一层悲哀的面纱。
正月里的那一场祭祀使挛鞮部的老法师一病不起。数日后就离开了人世。
大阏氏的离去。使挛鞮部一时之间。好像沒了主心骨。一个萨满法师对匈奴部落的重要性无异于神明的眷顾。
沒有神明的眷顾。让部落的勇士们沒有了信心。出征也会让老人女人和孩子们惧怕。
第二天正好是十五日。大阏氏的葬礼也开始举行。
从清晨日出到黄昏日落。部落里所有的男人们骑着马。围着大阏氏的帐篷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哀伤的歌谣。
大阏氏不同于寻常的女人。她不仅是单于的大阏氏。还是部落里的萨满圣女。又孕育了莫顿。她的葬礼。不仅要高于所有的贵族仪式。还要赋以王侯般的待遇。
所有部落都派了代表赶來。带着成群的骏马。赶着如云般的羊群。
他们奉上珍贵的金银和玉器。献上陶器和铁器。只要是有的。都拿來献给大单于。
在他们來。自己献上的礼物能够被单于选中。陪同大阏氏带给神明。是无上的荣幸。
大阏氏的离去。对于匈奴人來说既感到悲伤。同时也感到自豪。
对于他们。死不是一个可怕的字眼。它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开始。
在那个神秘的世界里。你带去多少。就注定你享用多少。
你原本拥有什么。在那里也会继续。
作恶的人会受到惩罚。善良的人会得到回报。
同样也有人坚信。手里拥有的力量越强大。在那里也就会获得更大的权利。
男人们喝光了无数的皮囊酒。围着篝火日夜歌唱。
宰杀了一头又一头牛羊。唱遍了一首又一首歌谣。
这场丧事一直持续了七个日日夜夜。
在这场丧事伊始。就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当天晚上。月亮又大又圆的挂在深紫色的天幕上。地上燃烧着成群的篝火。
男人们喝得醉醺醺的。大着舌头调笑着执着酒壶的侍女们。
大阏氏所在的帐篷门帘高高卷起。莫顿和头曼单于都盘膝坐在大阏氏的遗体旁。
大阏氏的遗体已经被老侍女带着我们换上了干净的礼服。
她闭着眼睛的神态是那么安详。再沒有从前锐利的眼神。脸上被涂抹了香脂和燕支。显得容光焕发。
她的头发已经束发结辩拢到脑后。戴着一顶金色的发冠。
两枚珍贵的象牙对称的支撑着整个发冠。镂空的金片做成鹿纹或者百灵的图案。上面还嵌着蚌壳或者琥珀。流畅着七彩神秘的光泽。
两串长长的金色饰片垂落到肩膀上。上去隆重而又华丽。
脖子上带着好几串珠饰。有的是水晶、玛瑙和琉璃穿成的。有的是白玉和翡翠、贝母或者珊瑚串成的。一串又一串。每一串的价值都可以换取上千头牛羊和奴隶。
她身上穿着只有阏氏才能穿的特制礼服。紫色的锦帛镶着金色的滚边。腰间的束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