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旁惨叫。血液急速地涌向他的头颅,他嘶吼着尖叫,“快跑!”
秀秀手脚瘫软地爬起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外跑去。而巨狼猛一甩头欲挣脱他扣在头上的桎梏,獠牙狰狞的大口向着他喉口而去。
他大叫一声双脚向上弓起,用劲地踢向狼的肚子。狼吃痛地退出几步,然后闷吼着又迅猛地扑了上来。
秀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山间小路上。而他还未挣扎爬起,就再次被狼扑住,他鲜血淋淋的双手抠抓着狼的脑袋,挣扎打斗间,竟恍惚见了山神的影子。
那一抹绿色的袍子停在祭坛之上,沉默而静止地。
就像七年前那个暴雨淅沥的夜。他匍匐在泥水里,他跪在地上求他,他惊讶而慌乱地问他,为什么。
而现在的他,早已明白这大山的道理。不,他尚不能清晰地懂得那道理,但是他清晰地明白——[www◆qisuu◆com]山神不会救他。而他也并不因此而觉得愤怒。他不怪山神。
他没有求救,他死死地咬着牙,积攒着自己全身的力量,他缓慢而吃力地,双手抠着狼的牙口向外推拒。而狼闷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攻击,竟是再次迅猛地撞了上来!
他躲闪不及被咬住了右肩,血液霎时喷溅,他面孔一热,温热的液体雨一般淋上来。刹那间连耳边一直轰鸣的心跳声都似弱了下去,脑子里嗡嗡的轰鸣,他什么都听不清了。
心中一片濒死的绝望,他意识恍惚地放弃挣扎,而一只手却颤抖着摸向衣服的口袋。他掏出那只被他捂得仍是温热的鸡蛋,吃力地推向祭坛的方向。
他是如此的虔诚和舍不得离去,那是他给山神最后的贡品。
8、8
“嗷呜——!”他突然听到上方的黑狼一声哀鸣!
竹林里陡然狂风大作!黑狼嘶吼着从他身上翻滚而下,满头是血!呼啸嘶鸣的风中一片竹叶从枝头掠下,竟是箭一般刺进了那狼的右眼!
黑狼踉跄着退出几步,剧痛俨然令它更加的疯狂!它剩下的一只眼睛同样赤红如血,咆哮一声又一头向大河撞了过来!
又一枚竹叶嗖嗖破风而过,如利刃般划过黑狼另一只眼睛,霎时从中破开两半!血液飞溅!
黑狼嘶吼着甩着头,已经完全辨识不了方向,痛楚令它疯狂地就地翻滚咆哮,四爪将地面刨出深深交错的大坑大道。
大河瘫在原地,呆若木鸡,眼睁睁地看着那巨狼四下翻滚,一路哀嚎着向着山边小路的边缘撞去,狂风之中它脚下混乱且跌撞,竟是一头撞倒路边一株半人高的小树,浴血的身影顿时消失在了山崖边!
隐约又一串狂痛的哀嚎,扑通一下落水之声!
大河呆在那里,动弹不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狼已经滚落山崖跌进了水里!肩上手上的伤口传来剧痛,他闷哼着不由自主地颤抖,头脑一片昏沉。
啪啦啪啦豆大的雨珠打在了他的伤口上,他慌乱地抬头,狂风之后,这山林之中竟然霎时下起了暴雨!乌云蔽月,四下陡然黑暗,草木都变作风雨中狰狞摇曳的黑影!
他挣扎着要站起来,无力而剧痛的手臂却无法撑起身体。他在挣扎中再次呆住——翠绿的袍子出现在近前。
他侧身躺着,半个身体浸在泥水里,那啪啪的雨珠都凶狠地砸在他脸上。他仰起脸看上去,山神笔直地立在他面前,骤雨同样凶狠地跌落在他头上肩上,他一身长袍随风大力鼓动,黑长的发如水草一般沾湿了面容,那低垂的面上阴黑一片,半点瞧不清楚神情。
雨水带着风声噼里啪啦,伴随着心跳轰轰地震动着耳膜。大河在震惊与神智混沌中,听到山神冰冷的声音穿破雨雾的杂音,笔直地刺入他的耳里,“滚!”
大河呆滞着,并无法消化那个字的意思。而山神一拂袖,一道风狠狠地撞进大河胸口,竟眨眼将他击出几步远,他痛楚翻滚之下,已经变成趴跪姿势。
狼狈地双手撑地直起身来,他听见山神更加尖厉而森冷的声音,“还不快滚!”
雨声如雷,而胸口的痛宛若刀剑剜心。他仍旧呆滞不动,被山神颇不耐烦地再一拂袖,闷哼着仰面向后仰倒,重重摔在下山的路上,被尖锐的石头磕到后腰,浑身一个激灵!
他仿佛被那尖锐的疼痛刺中神经,在一片昏暗中挣扎着站起来,脑袋里昏沉地疼痛,无法进行任何思考,他凭着本能向前跌撞着跑下去。风雨中前方一片未知的黑暗,一步一步的摇晃跌撞,像是站在雨后涨水、大浪颠沛的山泉边。
而后他眼前陡然一道刺眼的白光,吞没了全部的黑暗,模糊了他本就混乱不清的视野!身后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他听见天地震荡的声音,那是大山的颤抖!
“轰——!”
他随着地震一般剧烈的抖动而脚底一软,一头栽倒在地上泥水里,昏厥过去。
……
醒来时正对上秀秀哭得红肿发胀的脸。小姑娘一头乱发,满目血丝,看见他醒了就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痛得他下意识地嘶嘶呼着冷气。
他转头四顾,四周一片极不熟悉的雪白与惨绿。
他妹妹也守在床边。这时候便唧唧地与他述说:秀秀姐姐怎样连哭带嚎地带着村人上山找他,怎样在暴雪呼啸的山路上抬出了他——他晕过去之后山里便下起了大雪——三舅与秀秀的大伯怎样连夜将他送到镇里的诊所,见他睡了两天不曾醒,又辗转送到了县城。
那是他第一次进县城。
到了晚上,三舅妈和秀秀的妈带着在医院门外买的几个大白馒头来了。秀秀的妈谢谢他救了自己女儿,但是笑得很是尴尬,并且准备将秀秀带走,回去村里干活。秀秀走得不情不愿,一步三顾,而大河痛得神智恍惚,并不能积攒力气与她多做告别。
旁人走了之后,三舅妈坐在床边,将馒头分给他和他妹妹,开始跟他唠叨,他这次进院,花光了家里与秀秀家的积蓄,村里各家各户还力所能及地凑了一些——当然回去以后,都是要慢慢还的。
三舅妈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十分不高兴——虽然这次又是大河救了人,可是他自己要是没有连夜上山,也就不会惹出这祸事,倒了全村一整年的霉头。说起来,当年这个侄儿救了她娃儿,不也是因为这个侄儿带得她两个娃儿半夜上山么?
三舅妈想通这个道理,便更不高兴了。臭着一张蜡黄的脸,她便出去与医生商议——既然娃儿醒了,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