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今年上半年的时候, 柳迎风这个团队的游戏其实就已经可以开始内测了, 只是他们晚了一步, 被同一款的武侠风网游《风华江湖》抢了先。《风华江湖》出来后就很火，内测到公测风靡中国大江南北。被抢先后, 柳迎风这个小团体就决定先暂时不发行游戏，一来，他们还没有找好发行方, 二来，同类型的游戏, 质量上差不太远，被抢了先, 一般也意味着在受欢迎程度上也会落于下风。在这种情况下贸然推出游戏, 不是好的选择。

　　柳迎风有个想法, 就是《孤烟万里》不作为电脑客户端游戏发行，作为掌机或主机游戏发行。

　　这样一来, 《孤烟万里》之前做的很多准备都报废了，团队日夜不休的编程, 似乎都白费功夫。在手机上玩电脑游戏，目前其实是一个很理想化的主意, 首先手机内存、系统、CPU等等，可能都很难支撑一个大型的3D电脑游戏。

　　但是柳迎风在柳御风手里的那台游戏手机上看到了希望, 也许《孤烟万里》要在这台手机上发行还是免不了要简化, 要根据他们的操作系统重新编程调整。但是同时, 他们也有一个优势, 就是国内甚至是世界上这种类型的掌、主机游戏都相当少见，经典更是少之又少。他们采用点卡的模式，其实不但可以在pop这款手机上发行，也可以在其他游戏平台上发行，这样也不用完全依赖pop。

　　用掌机就能玩的武侠风3DRPG游戏，听起来就很酷炫。

　　柳迎风把自己的想法和团队的人说了，抢了景鲤送柳御风的游戏手机，小团队开了三天的会，研究了两天pop手机上的《穿越星空》，最后确定了一个方案，游戏将从之前的内购类网游变成无内购点卡类掌、主机游戏，发行方定为pop。但是在pop上架后，也将会在各大游戏平台同时上架，这样不必依赖pop的销售额，但是可以利用pop的话题度，打响名声。

　　他们将内购模式改为点卡模式，其实吸取了《风华江湖》的教训。《风华江湖》虽然好评很多，但是无形逼迫玩家充钱的行为，还是让不少玩家感到愤怒，觉得受到了欺骗，游戏体验直线下降。

　　也许改成点卡模式短期内赚到的要少，但是凭借优良的制作和掌、主机武侠游戏的特殊性，从长远来看，《孤烟万里》还是有优势的。

　　他们怀揣着梦想，比起赚钱，他们更希望能让经典的游戏永远流传下去，在游戏史册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景鲤让柳迎风去和主管游戏开发部分的谈天和接触，两个怀揣梦想的团队，一拍即合。

　　Pop要面市，起码还要一年半年，而这一年半年时间，也足够柳迎风团队对自己的游戏进行调整了。

　　、

　　学校补课连假期都没有，直到开学那几天才给他们放了三天假，让他们回家休整，等学校混乱的开学期过去后，再回来继续好好上课。

　　还只是高三第一个学期，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就已经挂在了黑板右上角。补课期间各种随堂测试，周六周日正常上课，周日下午小考，一般两科，各科轮着来。补课最后两天还进行了一次大考。

　　可能是高三了，以前很多态度散漫的同学突然开始抓紧，这次大考成绩排名，甚至有以前二十名后的同学冲进了前十。

　　景鲤一心希望胡意林、孟柏能考好，对他们俩的态度更严格，游戏手机给所有人送了，他们俩没送。胡意林进了122班后，景鲤更是时刻关注他们俩成绩。她自己只要稳定发挥，进北大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不介意多花点时间，关心下两个二缺哥哥，尤其是胡意林。孟柏比较沉稳，也比较自觉。

　　补课最后的大考，胡意林从年级第41冲进了前二十，孟柏也从第21冲到了第11名。

　　胡意林要考北航，孟柏至今不知道考哪个学校，但不管考哪个学校，成绩好才不会被动。

　　高二的时候，紧张的气氛还不那么明显，到了高三才发现，所有人都卯着一股劲儿。毕竟重点班，不存在自暴自弃一说，但也正因为是重点班，压力和紧张感比普通班要来得更快更密集。

　　在第一次月考后，殷晓成了班上第一个在拿到试卷时大哭的人。

　　冯老师让人把试卷发下来，英语这次题目的难度又有新突破，班上分差拉得很大，满分有，不及格也有。

　　殷晓平时英语还可以，这次却没及格，才七十多。

　　她一开始没哭大声，只是垂着脑袋掉眼泪，结果秦悦安慰她，她反而慢慢啜泣出声，到后来好像崩溃了一样，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发试卷的时候班里安静得过分，只有课代表小声叫着名字、递试卷的声音，殷晓的哭声变得格外突兀，像是平静的湖面倏地坠入一颗巨石，砰地一声，很响，又很沉闷。

　　教室里还是寂静的，可所有人心里都翻涌着，迷茫中，又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高三真的来了。可昨天，他们好像还坐在高一的教室里，谈天说地，闲散惬意，好像高考遥不可及。

　　、

　　国庆节的时候景鲤抽时间去了一趟S市，处理pop的事情。她未成年，在pop的投资是以柳潜的名义，因为高三，不少事情也是柳潜帮忙处理。

　　越是接触pop，柳潜越发现景鲤投资的眼光确实不错，她敢于去接受这些新鲜事物，也敢于挑战未知。不得不说，就算pop的游戏手机做得不好，他们的自主研发芯片以及操作系统，也足够景鲤大赚一笔，后期就算转型普通手机，或者普通游戏机，也可以保证pop能够大放异彩。

　　但是pop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问题，就是米卢走了，手机芯片谁来升级。

　　现在手机更新换代极快，短短一年时间，UniQ出了三款不同类型的手机，越来越智能，他们的芯片也在不断升级。如果后续芯片无法跟进，pop的发展就将成也芯片，败也芯片。

　　为此，之前一直跟进芯片进展的莫序言，去了三趟国外，请来了在米卢设计芯片时期，给了米卢很大帮助的米卢师弟，祁绵山。

　　祁绵山还在读研二，但是他学习进度比同校学生快很多，已经修完了研三的课业，现在在准备毕业论文。

　　他本来并不打算回国，他甚至不知道米卢已经去世了。他和米卢属于王不见王，知道莫序言是pop的人，一开始还不肯来，甚至还要他让米卢来请他，而且还说，就算米卢来请，他也不愿意。

　　这时候莫序言才发现，他竟然不知道米卢去世了。

　　米卢临死是有意识的，让他们简单办个丧礼就行，他们只通知了米卢的亲人，也并不知道米卢还有个关系不错的师弟。

　　他们知道有祁绵山这个人的存在，还是在徐宏从米卢老家拿来的工作日记里看到的。

　　景鲤在公司见到祁绵山的时候，祁绵山坐在pop给他安排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很小，他整个人缩在椅子里，瘦小得像个未成年小孩一样，头发很长，凌乱得像杂草，脸被头发挡了大半，脸色苍白。

　　有人进来，他只是冷冷瞥了景鲤一眼。

　　景鲤扭头问莫序言：“他去米卢老家看过他了吗？”

　　莫序言道：“没有，回国后就一直坐在米卢这间办公室里，吃喝拉撒都在这。”

　　景鲤：“……”

　　这人的气场很排外，浑身冷得能掉冰渣，景鲤有些不太想接近他，出了门，小声问莫序言：“靠谱吗？”

　　莫序言笑道：“米卢从来不会夸人只会损人，但是在他的工作日记里，他称Sam是天才。而且米卢还写到，Sam其实也有设计芯片，甚至比他更快完成。不过我们没看到Sam的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他确实有那个能力为我们升级芯片，这是真的。”

　　景鲤笑问：“那你们呢？米卢怎么评价你们的？”

　　莫序言尴尬一笑：“那群白痴。”

　　景鲤：“……”

　　莫序言又感慨笑道：“他平时也叫我们白痴，也就对徐宏好一点，可能我们在他眼里确实就是白痴吧。以前谈天和还和他闹过矛盾，要不是看在他有真本事的份上，估计就闹翻了。”

　　景鲤要回源市的那天，去邀请了祁绵山。

　　这次再见祁绵山，他已经调整过来了，头发还是那副乱糟糟的样子，坐没坐相，伏案打着电脑，手速快得惊人。

　　景鲤敲了敲门，他头也不抬，理也不理。

　　景鲤直接道：“我要回去了，会路过昌市，你想去看看米卢吗，和我一起走，可以给你报销车费。”

　　祁绵山还是没理会，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苍白的脸幽幽泛着光。

　　莫序言有些看不下去，道：“Sam，行不行，给个准话，不要让景小姐一直等着你。”

　　祁绵山手终于一顿，鼻腔里挤出一个“哼”。

　　景鲤：“……”

　　这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她没再管祁绵山，对莫序言道：“算了。”

　　她转身要走，终于听到一句“什么时候”。

　　祁绵山是个怪人，景鲤邀他同行，他随便背了个包就过来了，而且一路上不打招呼，离景鲤三米远，景鲤一回头他就会撇开脸。

　　可能是这次要外出了，他的形象不像在公司里那么邋遢，头发修短，穿了干净的T恤牛仔裤，就是那张脸还是那么苍白，整个人瘦得好像能迎风倒，个子不算高，可能也就一米七出头。

　　飞机上，俩人也没什么交流，除了他起身去上了一次厕所，回来的时候，被人不经意伸脚绊了一下，他一把扶住扶手，不小心按在了景鲤手背上。

　　他触电般躲开，好像景鲤的手是什么瘟疫，完全没工夫搭理旁边和他道歉的旅客，仓皇回到自己位置上。

　　景鲤蹙眉，回头看了一他一眼，只瞥到他耳根到脖子都通红，不禁若有所思，这大概就是个不会和人相处的技术死宅吧？

　　徐宏告诉了俩人米卢老家的地址，还把院门的钥匙给了米卢。

　　S店就在附近，景鲤顺道去了一趟S店，让祁绵山在前面吃东西等她。

　　她没耽误多久，出来的时候发现祁绵山开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在啪啪打字，不知道忙些什么。

　　景鲤让他随便点些吃的，还嘱咐了服务员，如果他没什么想吃的，给他送一份Koi fish S就行。

　　桌上还留有甜品盘子，他吃得很干净。

　　从甜品店出来，他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是谁了。”

　　景鲤瞥他。

　　他眼神忽闪，撇开脸，仰着下巴注视着院外：“他们在讨论你，你在中国很有名。”

　　景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们”是指那些客人。

　　“你刚刚是在查我吗？”

　　祁绵山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你数学还可以，你以后想成为一个数学家吗？”

　　景鲤：“……不想。”

　　他不可思议地瞥了景鲤一眼。

　　景鲤道：“我做什么其实都挺功利的，我参加数学竞赛不过是因为数学竞赛可以让我保送。”

　　“投资是因为可以让你赚钱？”

　　景鲤轻声：“嗯。”

　　俩人往山上走，祁绵山沉默了下来。

　　景鲤回眸看他一眼：“放心，虽然我喜欢钱，但我不急功近利。我希望你能够安心留在pop工作，pop现在虽然还是座小庙，但他也有雄鹰展翅的野心。你想见证他起飞吗，参与他长大的过程，不觉得很有成就感？”

　　祁绵山的声音有些冷：“pop跟我没关系，我会回来，是因为我不想他的心血白费。”

　　“你和米卢关系很好吗？”

　　“跟你没关系。”

　　景鲤哑然，但也没生气。

　　他们很快到了米卢家门口，祁绵山开了锁。

　　景鲤抱了花来，放在米卢墓前。对于米卢的去世，她很惋惜，这样一个人才，却英年早逝。

　　祁绵山看起来没有景鲤这么多感慨，在墓前站了一会，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拜访过米卢后，景鲤把祁绵山送回了机场。

　　该下车的时候，他一直捏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景鲤忍不住问：“你看什么，下车吧，别误机。”

　　祁绵山还是盯着手机：“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愚昧的人类？”

　　景鲤：“？？？”

　　“相信一个和自己没什么差别的普通人可以给自己带来好运，这太可笑了。”他终于抬起头来，也终于发现景鲤正带笑望着他。

　　那笑里带着点善意的调侃。

　　“你在看网上关于我的评价吗？”景鲤道，“有人信有人不信，信的人也未必是真信，不过是……”找个念想罢了。

　　景鲤还没说完，又看到他脸红到脖子根，然后飞快下了车。

　　景鲤：“……”

　　下车后，祁绵山一边用自己刚注册的小号转发了一条即将开奖的微文，一边心里默默想着，怎么可能，我在国外买过那么多次彩票，从来没中过，怎么可能凭一道甜品，就能中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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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机场等候了两个小时，到了飞机上，空姐提示给手机关机。

　　祁绵山把手机拿出来，按下关机键，一条消息突然跳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细看，手机已经进入关机画面。

　　现在开机还来得及吗？刚刚是那条微文的抽奖私信吗？

　　他怎么可能中奖。片刻后，祁绵山一脸漠然地把关了机的手机塞回了包里。

　　很久以后，把人找来的莫序言笑问祁绵山：“我以为你可能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pop，没想到你居然愿意一直做下去，被老板的魅力折服了？”

　　祁绵山没有回答，但是态度上应该算是默认的。

　　没人知道，作为一个技术宅，他的怪癖是买彩票和转发各种抽奖，后者是在回国后才养成的习惯。

　　在去那家甜品店前，他的中奖率是零，去了那家甜品店后，他的中奖率升到了百分之八十。

　　一度索然无味。

　　、

　　高三的寒假，学校依然组织了补课，寒假生生缩短了一半。只有半个月的寒假，景鲤也做了不少事，去了一趟S市，了解pop的进展。为Koi fish招了新人，主要负责加盟的事宜。来加盟的都要接受一店的培训，一次不会接受太多人加盟，一个季度只接受开一家加盟店。加盟店从设计到员工培训，都要来一店。设计师是为景鲤设计Koi fish系列店的设计师，壁画师是安米，现在安米成为了koi fish的专属壁画师。学习上，景鲤也没有耽误，在忙完工作之后，剩下的时间都是用来学习，就是平时工作的时候，也会挤出时间来学习。

　　肖芳在高三的第一个学期，还开了B市的门店，不过到第二个学期，她租了房子，和老太太一起，到学校附近来照顾三个孩子。

　　隔壁就是江景行的外婆，老人家也来带外孙，顺带也照顾金远。肖芳、胡奶奶和江景行外婆，居然很聊得来，有天几个小孩回来，就听家里居然组了麻将桌，金远妈来看金远，四个人搓麻将搓得热火朝天。

　　景鲤推开门喊了一声妈，又一脸茫然，喊了奶奶、外婆，叫了阿姨。

　　肖芳笑着起身：“回来了，今天吃火锅。”

　　金远妈带来了自己炒的麻辣锅底，桌上摆了满满一桌菜蔬肉类，还有解腻的水果。

　　肖芳用大骨高汤做了清汤，照顾了另一批人的口味。

　　春天还没过去，外面飘着冷雨，屋里却暖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