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1)

原子空间 倪匡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6天前

现,却又最差,他用我们听不懂的话(他是有意不想让我们听懂)不断地讲一些甚么。

看他的神情,他像是正在怪我们,似乎我们不应该将他从冰层中挖出来,不应该使他复活!

除了迪安之外,最不安宁的便是法拉齐,他时时会尖声怪叫起来,使人以为他的神经,已然分裂,有时,他又会不在主导室中出现,达半个月之久,不知他匿身在甚么地方。

太空船十分巨大,独如一座球形的七层大厦,有著许多房间,我们也无法一间一间地去找他。而过了几天之后,他又会像梦游病患者似地走了出来。

又过了些时候,我们都感到,太空船中,甚么都不缺,可就是少了一样东西:酒!如果有酒的话,那么大家的意志就可能不会那么消沉了。

但是在这里,却没有法子制造出酒来,格勒可以制造粮食,但却不能制造酒。又过了许多时候,迪安和格勒开始研究保持生命的办法。

他们研究的课题,十分骇人,那就是准备用一种方法,将我们六个人中的五个人的生命,予以“冻结”,只余一个人,操纵太空船,而“冻结”是轮流进行的,那样可以使我们的生命延长六倍的时间,因为在生命被“冻结”之际,就像迪安被突如其来的冰层埋住一样,一切机能停止了活动,人是不会在“冻结”时期衰老的。

我不知道即使他们两人研究成功之后,我是不是有勇气接受“冻结”。

但是当他们两人提出来这个办法之后,我却也同意了,因为我们只有尽可能地延长飞船在太空中飞行的时间越长,那我们遇到那种“宇宙震荡”的机会也就越多。

神经本就不怎么坚强的法拉齐,变得越来越暴躁,他竟然将我们的手表,和飞船中所有的计时器具,全部都在不知不觉中毁去了。

从那时候起我们已没有法子获知时间与日子,我们完全不知道在外太空之外,飘流了多久,和还要飘流多久,我们只是在消磨我们的生命,这时候,我倒希望格勒和迪安两个人的研究,能快一些成功了。

然而,他们两个人的研究,却没有成功,他们又提出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从永恒星上得来的灵感,他们开始铸造一种可以接受极其微弱的无线电波操纵的机械,这种机械的形状,和人一样──但当然难看得多,所谓一样,那是指有头、有手、有脚而言的,换言之,那是一个机械人。

他们说,如果将我们的脑子,搬到这个机械人的脑部,那么我们就可以成为有人的脑子,钢铁的身躯的一种“人”。

在那样的情形下,因为我们没有肌肉来消耗体力,没有一切的器官来使精力消逝,我们的生命,也就可以永远地存在下去。

但是,当他们两人想出这个计划来的时候,我却看得出,他们两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十分不正常,所以我反对这个计划。

我反对的理由很简单:即使我们成了不死的“钢铁人”,那又怎么样呢?我们的目的,却不是在于“不死”,而是在于回到我们自己的年代中去。

你不能想像当我成了一个“钢铁人”回到一九六四年时的情形,我也不能想像革大鹏他们,成为“钢铁人”之后,回到二○六四年的情形。

但是我却知道,格勒和迪安两人的计划,被大多数人否决了之后,他们并没有放弃,他们仍在秘密地进行著他们的研究。

我和白素两人,都感到飞船中的疯狂气氛,越来越浓厚了,革大鹏虽然一声不出,但正因为他那种过度的沉默,使人越来越觉不妙。我心中暗想,不必再等多少时候了,只要再过半年,我们再遇不上那种宇宙震荡的话,那么可能就会发生“飞船喋血”的惨剧!

人在孤苦无依的情形之下,会不正常,而我们这时,正可以说是处在孤苦无依的顶峰状态之中。

我和白素尽量避免和他们接触,因为我们倒是反而是所有的人中,最能保持镇静的人,那并不是我们的神经特别坚强(实际上,只要是人,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都难免疯狂)我们之所以比别人镇定,是因为我们是两个人。

我们是热切相爱的一对,我们感到,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算一辈子找不到我们的地球,也还是不算太抱憾的,这种感觉,使我们镇定。

我们有时躲在小房间中,有时在走廊中闲步──当那一天,传声器中传来革大鹏的怪叫之际,我们正是在走廊中散步。

革大鹏的怪叫声,是如此之尖利,如此之骇人,使得我们,在刹那之间,以为在主导室中,已经发生了“飞船喋血”事件了。

我们连忙向主导室赶去,进了主导室,我们不禁为之陡地一呆!

主导室中一片光亮,异乎寻常,亮得我们几乎睁不开眼睛来。

光亮从大幅萤光屏中而来,从透明的穹顶之中射进来,我们要费上一些时间,才能够看清楚。

我们是最迟赶到主导室中的人,而革大鹏的手指向前指著,谁都可以看得到,他伸手所指的,是一条极长极宽的光带。

深蓝色的空际已不存在了,那光带所发出来的光芒,强烈到了无以复加,飞船越向前去,光芒便越是强烈,逼得我们睁不开眼睛来。

革大鹏按下了一个掣,透明穹顶被一层钢片遮去,他又将萤光屏的光线,调节到最黑的程度,即使是那样,在萤光屏上,仍然可以看到一条明显的、灼亮的光带,格勒坐到了计算机的前面,开始工作。

我们不知道那是甚么,但是在经过了如许长的日子的蓝色空际的航行之后,忽然有了那样一股光带在前面,那总是令人兴奋的事。

革大鹏催著格勒,要他快点计算出那光带的一切情形来,然而,格勒还未曾说话,光带便突然展了开来,刹那之间,整个萤光屏都变得充满了灼亮的光芒,飞船也突然旋转了起来。

我想像当时的情形,一定很有点像一只乒乓球,被卷进了一道湍流之中!

在太空船刚开始旋转之际,革大鹏还手忙脚乱地企图止住它。

但是他随即觉出,那不可能的了。

他放弃了控制飞船的意图,紧紧地扶住了椅背,我们每个人都是那样,紧抓住身边的东西,因为那时候,飞船似乎在不断地翻著筋斗,我们在开始的时候,还可以支持,但不多久,便感到头昏脑胀了。

我们都觉得,我们的飞船,是在被一种甚么力量带著前进,那前进的速度,快到极点。

但是,那却又不同我们上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