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1)

弗洛伊德禁地 陈渐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7天前

没有重叠的可能?”

郎周摇摇头:“十年的时间放在眼前,它可以厚重得像山川,也可以清晰得像隐形眼镜。现在我想着那时的雪地和雪地上的轮胎印,时间对我来说就像是一副隐形眼镜,我看得很清晰。我记得父亲开的车是一辆桑塔纳,型号我当然不知道,不过留在雪地上的轮胎胎纹是人字形的,尖端对着上山的方向。没有和任何图案重叠。”

钟博士皱了皱眉:“哦。郎先生,你平时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现在正在发生的某个场景你忽然感觉到以前也曾经发生过?或者说,一个你从未去过的地方,从未经历过的一件事,但在你的意识里好像很久以前你曾经来过,曾经经历过?”

“嗯?”郎周奇怪地望着他,仔细想了想,“确实有。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奇怪。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叫做‘记忆碎片’。”钟博士说,“人的记忆很奇怪,经历过的事情并不是完整地保存在我们的大脑里。就像一块印满花纹的玻璃,大脑不是整块把它装进去,而是把它打碎给吞进去。你经历过的很多事件打碎后都被放在同一个箱子里,那么某些时候你正在经历的事情,因为一个小小的细节触动你,和你记忆中的玻璃碎片就会重新组合。让你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哦,哦。”郎周听得有些糊涂,问,“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钟博士盯着他说,“我认为你父亲失踪的事并不曾真的发生过。”

“你——”郎周猛地扔下纸杯,脸色涨得通红,对他怒目而视。

“你听我说。”钟博士急忙朝他摆手。

“不听!”郎周冷漠地站了起来,拽开门就往外走。钟博士急忙跳下桌子跟了出来。

兰溪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见郎周怒气冲冲地走出来,吃了一惊:“怎么了?”

“没什么,咱们走吧!”郎周拉住她。

钟博士急忙说:“郎先生,你能否稍等一下,我想和兰小姐谈些事情。”

兰溪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郎周,然后点点头:“郎郎,听话。稍等我一会儿。”说完跟着钟博士进了办公室。郎周努力平息一下心绪,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望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外国老人的画像出神。那个老人的目光像鹰一样敏锐。他不知道他是谁。

兰溪进了办公室,钟博士关上门,重新把半截屁股放在桌子角上,翘起脚,可是这回神情却凝重了起来。兰溪问:“钟博士,你们到底谈了些什么?怎么他那么生气?”

钟博士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的阻抗力这么强。嗯,他是在保护什么还是在抗拒什么?”他用指头敲敲脑袋,没敲出答案,于是凝重地望着兰溪,“兰小姐,事情很严重。”

兰溪吓了一跳:“你说他……什么很严重?”

“他童年的经历。”钟博士仿佛不知道该怎么说,思考了片刻,说,“咱们先从逻辑方面分析一下。你想,一个人和一辆汽车,如何才能从雪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要知道,按照他的描述,雪地上只有上山时的车辙痕迹,他父亲的脚印也是到了停汽车的地方就终止了。咱们先分析一下这种情况有没有可能发生。”

“似乎……”兰溪沉思着说,“会不会是他父亲按照来时的车辙痕迹倒了回去?”

钟博士笑了笑:“这只是小说里的情节,而且小说里也只能做到踩着自己来时的脚印倒回去,汽车嘛,你也会开车,可能吗?没有人能在雪地上倒车下山。况且,郎周甚至对轮胎的胎纹都记得很清楚。”

“那倒也是。”兰溪点点头,“可是郎周当时那么小,他能记得清楚吗?”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呀!”钟博士闷闷地说,“事情太奇怪了。我判断,郎周的童年里,一定有一些可怕的事情发生。现在他大脑中呈现的,也就是说,他所告诉我们的,肯定不是真实的情况。”

兰溪吓了一跳:“那……那会发生些什么?”

钟博士一摊手,无奈地说:“这也是我想知道的。我找你来就是因为这个问题,有两种办法,一是让他继续治疗,我有办法从他的大脑里看到事情的真相;二是咱们去他童年生活的小镇,百吉镇,真相就在那里。”

兰溪心里怦怦直跳,急忙说:“那咱们两种方法同时进行。”

第一卷 第六章 记忆3

郎周坐在外间的沙发上,不时盯着墙上那个外国老人的画像,心里也在怦怦地跳。这个老人的眼睛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他感到心虚,一种很无力的感觉。

这时,内间办公室的门开了。兰溪笑盈盈地和钟博士走了出来,轻轻和钟博士握了握手:“非常感谢您,钟博士。既然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就回去了。”

钟博士客气了一下,兰溪招呼郎周离开。郎周站了起来,回头又望了一眼那个老人的画像,忍不住问:“墙上挂的是谁的照片?”

钟博士回头看了看:“哦,弗洛伊德。西格蒙?弗洛伊德。”

“弗洛伊德?”郎周惊讶地说,“好像我在哪里听说过。”

钟博士笑了起来:“他可是我这一行的鼻祖。奥地利伟大的心理学家,就是他开创了心理分析学派,让人类对自己的认识从微小的细胞深入到了心灵。我现在就是托他的福在混饭吃。”

“哦。”郎周惊讶着,被兰溪拉了出去。

一出门,郎周就有些恼怒,甩开兰溪的手:“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干什么?难道你以为我是个神经病?”

兰溪也恼怒了:“你真是孤陋寡闻,难道来看心理医生的就是神经病?”

郎周有些狼狈,大声说:“可是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任何一个人,在他的专业上都有他的弱项,我知道你不满意我在绘画上没有突破,不是我不愿意突破,而是我确实做不好!我跟你说过,我上色上不好,不愿意画油画,可是你非逼着我画油画。我画不好,你就抱怨我心理有问题,居然还带我来看心理医生!你干吗不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这里是商务楼,走廊上人来来往往,听见他们说话,纷纷抛来异样的眼光。兰溪又气又恼:“郎周,我真是受够你了!”

郎周呆了呆,默默地望着她,眼神中露出一种兰溪无法理解的悲哀。然后两人不再说话,走进电梯,在运行的噪音中缓缓沉到地下停车场,上了索纳塔。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沉默,仿佛彼此都在考虑着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

兰溪本来想和他回自己在八里庄的住处,但看着郎周一直不做声,心里也闹了,干脆汽车驶上长安街,打算把他送回通州拉倒。忽然郎周下定了决心,说:“停车,我要下去。”

兰溪不明所以,问:“下去干什么?”

郎周摇摇头,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