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笑了笑道:“这也是他比你老练的地方,同样是王麟自作聪明酝酿出的恶果。”
听他提及王麟,我冷不丁想到昨晚上的抓捕行动,王麟好像是打着敖辉“诈骗”的幌子,这样说来,敖辉伏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他之所以昨晚上逃匿,可能只是因为还未安顿好,或者说扼住某个人某个团体的脖颈。
“王麟肯定是要倒下的,不论是背锅还是实事,这也算敖辉送给我的一点利息吧。”杨利民接着又道:“比起来敖辉,你其实要憨厚很多,他比你更清楚我需要什么。”
说完这句话后,杨利民不再多言语任何,而是专心致志的低头叠起了自己的小手帕。
我分辨不出来他口中的“憨厚”究竟是褒义还是贬义,沉默良久后,站起身子朝他鞠躬道别:“感谢杨叔的解惑。”
“我从坐上这个位置第一天起,就告诉自己,必须行得端坐得正,事实上也一直在为之努力。”杨利民漫不经心的开口:“但必须得承认,法和情真的不兼容,只要没有跳出三界外,人就必须和俗字挂钩。”
说罢,他站起身子,不急不缓的朝对面的堂屋走去。
“人俗”我重复着他的话语,像是一下子抓到了什么灵感,可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玩意儿。
我不晓得他所谓的“俗”,究竟是指他自己,还是杨广这个侄子。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看到是贺光影的号码,我一边往出走,一边按下接听键。
“早安啊朗哥,昨晚上睡得应该很香吧。”贺光影轻飘飘的打招呼:“听磊哥说你出门了,需不需要我接你一趟?”
我调侃道:“好啊,咱们在县城的金贸大厦碰头吧,正好又想让你请吃面了。”
“哪有大早上就吃面的,不如我请你看电影吧。”贺光影低声道:“咱就在电厂路的绿苑小区十七号楼附近见面吧,这边大荧幕已经支起来啦,来晚的话,恐怕看不到彩头。”
“十七号楼?”我皱了皱眉头,记忆中王麟似乎就住在那里。
要说王麟没有别的房子,打死他恐怕都没人信,但我所掌握的情况确实如此,他在广平长达十几年的工作生涯中,似乎始终都住在那里。
“对对对,你脑子里出现的那个人就是今天这场电影的主角。”贺光影的笑声愈发清脆:“谁能想到昨天的除恶先锋,今天竟然突然自首,不光交代了自己的大量违法事实,还携带八位数的赃款,你说这剧本够不够跌宕起伏。”
我揪了揪喉结道:“不是,你咋了解这么多的?”
“我是贺金山的儿子。”贺光影用一句话解除了我的全部疑惑:“还是那句话,我的做法绝对不会影响到你的丁点计划,变成这样是我和王麟共同商议过后的结果,您抓紧时间过来吧,趁着这会儿相关单位都还没到,你也许还能从王麟口中得到什么意外之喜。”
四十多分钟后,我坐出租车赶到“绿苑小区”,本身我是想自己开车的,可谁知道那台破面包不争气,怎么也打不着火。
刚到门口就碰到了叼着烟卷在打电话的贺光影。
“主角在补妆呢,您可以跟他聊聊。”贺光影手捂电话,冲着不远处一台黑色的“大众”轿车努努嘴。
我没有多耽搁,直接拽开车门坐了进去。
后排位置上,王麟脸色憔白,额头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细汗,跟我眼神对视一下,他艰难的张开嘴巴:“小朗”
我没理会他,眼珠子直勾勾盯着挂在副驾驶位上的一件牛仔连帽卫衣,那件衣服我太熟悉了,熟到去见杨利民的时候刚见过。
我抻手摸了摸牛仔卫衣,问向王麟:“这是谁的车?”
“他的!”王麟指了指车外捧着手机的贺光影,接着又道:“小朗,我时间不多了,麻烦你听我再说几句交心的话”
4365 坠楼
身处一个不尴不尬的成年状态,我想大多数人每天思考最多的问题除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更多的可能就是如果与否,我们会时常问自己,有没有走错路,有没有耽误机遇,甚至于该笑的时候有没有在笑。
不过每每思量到最后,得出的结局恐怕不过是付之一抹苦笑。
因为在人生的三岔路口,只要面临选择,也不管做出如何选择,最后都会有所遗憾,这就是最真实的人心。
坐在车里,我耐着性子听王麟跟我讲述自己的过去种种。
也许每个人临近生命的终点站时都喜欢追忆,王麟自然也不能例外,他着急忙慌的把我喊到身边,除去象征性的交代一些所谓的临终遗言,更多像是找个人接听他这不算光辉却格外精彩的一生。
连续抽了两根烟后,王麟揉搓一把油漉漉的面颊,感慨似的叹气:“我是广平有史以来任职时间最长的,也是老百姓口中最不思进取的,就连我的老上级都不止一次的暗示过我,现在的进步越来越慢,事实上”
“事实确实如此。”我接茬道:“我知道你一定会为自己找到各种各样的客观因素,但是那些东西都不能成为你不进反退的理由,事实上你作为这个地方本该一言九鼎的存在,早期被贺金山压着,晚期又沦为敖辉的鹰犬,你真得好好的想想自己的问题。”
听到我的话,王麟缓缓抬起脑袋,咬着嘴皮,像是不甘,又像是认命似的呢喃:“你说的全中,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拥有一个足够坚挺的后盾,我愿意呆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么?如果我也能遇上贵人,我不想蛟龙出海、猛虎啸山么!”
见他到这种时候任由是一幅怨天尤人的模样,我也懒得再去纠正什么,平心静气道:“你的一路过往,我没有参与,也无权过问,想要找个人作为你最后的倾听者,我觉得我也算称职,至于别的,和我无关,我更懒得去多理睬,我现在只想问一点,你我之间的故事算完结吗?”
王麟死盯着我,久久没有做出回应。
“唉”我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头道:“算啦,完也好、不完也罢,一切都随你,我只想告诉你,我来这里既不为奚落嘲讽,也没揣着丁点善心,就是想作为一个旁观者,很单纯的送你最后一程,事已至此,咱们各自安好吧。”
说罢话,我打开车门,准备跳下去。
王麟冷不丁拽住我的胳膊,横声低吼:“王朗,你难道不怕我最后垂死挣扎,把你和敖辉全都咬出来吗?”
“最该担心这事儿的人应该是敖辉,他既然没出现,就说明有十足的把握。”我面无表情的甩开他的手掌,晃晃脑袋道:“王叔,作为晚辈,也作为相识